——刘国芳小小说特色

    卢小娟

    刘国芳是当代为数不多的有着自己独特特色的小小说家，他的小小说取材于生活，且是真实的、沉甸甸的生活，但他写得平静如水，且能从中抽出一根细细的哲理之线，道出一种芸芸众生的心态，使人心弦为之颤动。

    刘国芳的小小说取于生活中的题材有些是极小的，如《陌生》讲的是：“我”经常在街上碰见一个“我”觉得很面熟的人，但他拒人千里的样子，让人无法接近。在一个停电的晚上，“我”听到了在当知青时经常听的一个叫瘦子的人吹的一支曲子。在另一个停电的晚上，“我”顺着笛声找到吹笛子的人，而他竟真的是瘦子，且是那个“我”经常在街上碰见的觉得很面熟的人，我们谈了话。几天后“我”看见他时，向他打招呼，但他却问“我”是谁。

    普通的生活小事必然带出生活中普通的人物。文中的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员，是中国中年知识分子的一员，经历过上山下乡的知青生活。这一类人在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他”可以是官员他，也可以是官员甲、官员乙、官员丙，他是这一类人中的某一个，他就有了普遍性的意义，他就成了现实生活中的某一类典型人物。

    典型人物必然带出典型的人物心态。他青少年时代亲切，易与人相处，吹笛子时要有人听，吹起来才有劲。这与很多青少年一样，有着青少年时代天然的亲切感，有着人与人之间那种“物以类聚”的吸引。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段遥远的追忆，现在这些对他来讲也是一段遥远的追忆。他现在已经丧失了他本来的面目，这是带在他头上的那一层厚重的社会角色导致的，这一层盔甲使他变形，使他变得陌生。而陌生感是一种现代病。所以，他的心态不单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心态，而是许多有着陌生感的人的一种普遍心态。

    这篇文章取材一般，但结局却不一般。它的结局出人意料却理所当然。按常理，“我”和他相认后，我们见面后应该互相打招呼，但作者却出其不意地写出与读者阅读习惯相违背的情况，当“我”向他打招呼时，他竟一脸陌生，还问：“你是谁？”这种多重反转届的结局乍看起来简直无法相信，好像有所失真。但仔细一想，你会断然领悟，只有这样写，才能写出他那不可改变的陌生感，这种陌生感已经使他丧失了人的本来面目，只有在停电的片刻才恢复，其他时间甚至丧失了人的基本记忆。这样不单把主题更加深刻化，还使得文章读起来更加有意蕴。

    《老鼠带来的爱情》也有着这样的特色。

    本文的男主人公也是一个很典型的人物，可以说是不想娶女强人、女能人，甚至是母老虎做老婆的代表。他的心理也是这一类人的一种极普遍的心理。他对那些强悍的、冷峻的，甚至是母老虎、河东狮吼类的女性，是敬而远之、望面生畏的。所以，当他经媒人介绍后，得知女方是个女强人，便决定不和女方谈。但女方对男方有意，主动约他，被拒绝，后又找上门来。两人接触了一阵后，他觉得她是个很善良的人，开始接受她了。但有一天他去她单位找她，发现她在很凶地大声训人，他又回到了对她开始的感觉：女强人，甚至是母老虎。他提出了分手。但后来他们结了婚还生了孩子，原因是分手的那天，一只老鼠往女的脚下蹿，女的吓得往他身上扑。仅仅是这么一个细节，显出了她的女性的特点，这给他心理上带来了极大的变化，那一刻他觉得她也是个女人。这样一种心理流程也是很多不想娶所谓“女强人”的男性的一种大众化的心理转变。

    本文的结局也是很奇特的。整篇文章一路看下来平淡无奇，但结尾的一句话“因为我觉得你也是个女人”却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这样一个结尾既把男性的心理显露出来，把文章要表达的意蕴表达出来，又给了人一种与众不同、别出心裁的奇特感觉，给人耳目一新、回味无穷、甚至是震撼心灵的感觉。

    总之，普通的生活小事、带有浓厚生活气氛的人物、大众化的人物心理，这些都给了读者很强的共鸣。而文章奇特的结尾更能吸引读者，给读者留下不能忘怀的东西。这一点在写实型小小说中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小小说的文体特征决定了它在写实方面与长中短篇小说相比，是不占优势的。但文学又不能脱离生活，文学要反映一定的社会生活才符合社会的需要。因此，写实型的小小说是一定要有的。刘国芳的写实型小小说就是一个很好的示例。他的小小说绝大多数的题材都是取自于当代生活中的辜，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氛，通过曲折的、多重反转的手法，塑造出典型人物，反映出现代社会的某种大众化心理，给读者一些心灵上的震撼，给人很多思考。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真实的、沉甸甸的题材，作者却写得很平淡，甚至有时还用诗情画意的写法，如《陌生》的中间部分描写吹笛的内容，写得很美很生动很形象，暗含着一种忧伤明净的情愫，给人一种美感，一种想象，甚至深入感觉还会有一丝丝的忧伤。还有《风铃》《两元钱》等文都有这种写法，这种写法给真实的、沉甸甸的生活罩上了一层美好的浪漫色彩，给人一种小小说散文诗意化的奇特美感。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人物的心理描写是极尽曲折跌岩的，人物的心理流程是在曲曲折折、多重反转后呈现出来的，而结尾更是常常是打破读者的阅读习惯。这种写法常给读者出乎意料、乍吃一惊的感觉，疑是无路，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写法除了在《陌生》《老鼠带来的爱情》中体现出来外，《苹果》一《解释》《两元钱》《疤》等文中的人物心理流程也是如此。

    总之，浓厚的生活气氛的小小说题材带出的典型人物、典型心理与奇特的写法构成了刘国芳自己的独特的创作特色，吸引了许多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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