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憬 芮迎迎 赵地 苏育翔 薛莲 译

    第1节

    克里斯·冈瑟简直乐疯了。他不仅有了一辆车，一份新工作，今晚还要和全年级最漂亮的姑娘约会。

    这种开挂的感觉克里斯实在爱死了。

    他16岁生日的时候就拿到了驾照，但直到昨天才找到一辆他买得起的车，他爸妈说得很明白：他们不会给他出钱买车。但是，只要他能找到一辆自己买得起的车，他们就帮他付保险费。他真的找到了。那是一辆1968年产的大众甲壳虫。深蓝色，性能佳，只跑了57000英里。车主是70岁的老姑娘（这是他爸妈的话，要让克里斯说，那就是个老拉拉），根本开不了车，重点是她只要一千块就出手。

    克里斯缠着他爸看车。只要老爸点头，他把钱一付就大功告成啦！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儿子，咱们的原则是，”他爸说，“我和你妈给你出保险费，但是其他一切费用都要你自己承担，车牌费、油费、修理费什么的都要你付。如果你被贴罚单了，保险费也你自己出，咱家没有印钞机，你懂的。”

    “知道了，爸。我不会被贴罚单的。”他说。

    “还有，你该找份工作了。车子可要花不少钱……你还得考虑自己的大学学费。”

    “爸，我可是学霸，到时候会有奖学金的。”

    “那就好，儿子。但是奖学金也不能什么都管，那个一般交完学费就不剩多少了。像书费、饭费、舍费、社交之类的费用得额外准备。我们可以帮你承担一部分，但是要是你自己也能挣点钱就更好了。”

    “爸——！我不要社交！”

    “你现在是不要，上了大学再看吧。到时候你就懂了。”说着，他冲克里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尽管不愿意承认克里斯自己不愿承认，但他老爸说得不错。他的确需要钱。

    回家的路上，他停在了麦当劳。那里正在招人，经过简单的面试，他被录用了，周六开始上班，一周工作20个小时，薪水只比法定最低工资高一点点。

    今天在学校，他和朋友们在储物柜前的走廊上小聚，等着上最后一节课。休一边炫耀自己的车，一边取笑克里斯的甲壳虫，兰斯靠在储物柜上听他们高谈阔论。兰斯碰了碰克里斯和休，示意他们往大厅看，他们俩都转过去，要瞧瞧是什么吸引了兰斯的注意。

    是那个新来的女孩，阿曼达·金，她正沿着走廊向他们走来。阿曼达是今年年初从本市另一所学校转到格伦伍德高中的。这姑娘相当漂亮，有着一头深色的秀发和迷人的微笑。全校的男孩都倾慕她，女孩们呢，一会儿觉得她讨厌，一会儿又觉得她很酷。

    三个男孩都盯着她看。她好像在找人。她看向他们，一笑，径直走过来，羞答答地站在克里斯面前，带着笑容。

    “你是克里斯·冈瑟吧？”她问道。

    “呃……嗯，嗨。”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结结巴巴地答道。

    “我们一起上过化学课。”她说。

    “嗯，没错。”他回答说。

    “听着，我哥说明天晚上他朋友家有个聚会。我在想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喔……我？”

    她咯咯地笑起来。“对啊，就是你。我在这儿见到的所有男孩中，就数你最好最可爱。”阿曼达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晕。“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乐意的话。”

    “嗯，呃……好呀，我乐意！”

    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了一会儿。“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今晚打给我，我们到时聊。我得走了，不然要迟到了。拜——拜！”她一边挥手一边往回走。

    克里斯和他的朋友们注视着她从走廊走远。

    “哥——们！”休肃然起敬。

    “你上辈子拯救宇宙了吧！”兰斯说。

    克里斯看着阿曼达给他的纸条。那上面写着她的电话号码，号码下面画了个一箭穿心。

    那晚，克里斯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阿曼达的电话。

    “喂？”她接通了电话。

    “嗨，阿曼达。是我——”他说。

    “哦，嗨，克里斯！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开心。”

    “我也是。我只是……呃，算了。”

    “只是什么？”

    克里斯犹豫着说：“我只是没想到像你这样温柔漂亮的女孩会要我给你打电话……我是说，我又不是足球明星什么的。我只是个普通人。”

    她咯咯地笑起来。“我也只是个平常的女孩啊，克里斯。我也要吃饭、睡觉、做作业、上学。而且我并不觉得我有多漂亮。”

    “但是你就是很美啊！”他回答道，“全校的男生都对你垂涎……我是说，他们都被你迷住了。”

    “我才不关心其他男生怎么想呢，克里斯。我只在乎一个人对我的看法。那个人就是你，傻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像大多数16岁的孩子一样，谈论着这个年纪间最平常的话题。挂电话之前，他们在约好第二天晚上6：30由克里斯去接她，一起吃点东西，然后就直奔聚会。她的哥哥斯蒂夫会在那儿等他们。

    克里斯走下楼，跟父母说了明天晚上的计划。当妈的对于孩子参加聚会这种事有点担心，尽管阿曼达的哥哥也会陪着他们一起去。

    “那不是什么正经的娱乐活动，克里斯，”她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

    “妈，没事的！”克里斯说。

    让人意外的是，爸爸站出来帮他说话了。“我觉得他应该去。我们已经把他教育得很好了，而且他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他转向克里斯，说：“但是别在外面待过午夜，儿子。明天开始你要上班了，你需要休息。”

    克里斯咧嘴笑了。“多谢老爸！我会在12：00前回家的，我会当心的。”

    第二天在学校，兰斯和休一整天都拿他和阿曼达周五晚上的约会打趣，追着问前一天晚上他们在电话里聊了什么。

    “你有没有告诉她你柜子里有个充气娃娃呀？”休问道。

    “我关心的是，”兰斯说，“为了让她假装喜欢你，你昨天花多少收买她。”

    “知道吗，”克里斯说，“你们二位真是贱客。”

    “记住，”休说，“贱客不能惹。”

    “能惹不见客！”克里斯和兰斯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克里斯关上了他的储物柜，阿曼达出现在储物柜门后。他顿时变得张口结舌，兰斯和休也立马不说话了。

    “我就拜托你一件事，”她用妩媚的腔调低声对克里斯说，“别告诉他们咱们俩是怎么玩充气娃娃的。要一起去上化学课吗？”

    她拉起他的手，带他沿着走廊离开。兰斯和休在一旁起哄。

    “你刚才太帅了，阿曼达。谢谢你。”

    “原意为你效劳，先生。”

    “那个，我爸妈要求我12：00以前回家，可以吗？”

    “可以啊，我反正也要11：00前回家，所以这应该不成问题。”

    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到了化学教室。

    “阿曼达，谢谢你约我。不然的话，你知道的，我绝对没胆子主动约你。”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该谢我，克里斯。我从没把自己看成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如果说出来能鼓励你的话——其实我花了三个礼拜才鼓起勇气邀请你。”她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脸颊。“所以，我还要谢谢你没让我看起来像个傻瓜。”

    那天的课克里斯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总是忍不住摸自己的脸，然后嘿嘿傻笑。

    那天晚上6：30，他来到阿曼达家楼下，敲响了她家的门。她的妈妈给他开了门，把他请到客厅。阿曼达的爸爸在那儿，他站起来和克里斯握了握手。

    “阿曼达一会儿就下来。”她妈妈说着离开了客厅。

    “阿曼达跟我说你明天要开始工作了，是这样吗？”她爸爸问道。

    “是的，先生，”克里斯说，“明天开始，我中午在麦当劳上班。”

    “挺好的，孩子，我只想说不要觉得你的工作丢人。在食品服务行业干活没什么不好的。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麦肯齐海鲜店刷碗。那份工作虽谈不上多牛，但我还真挣到了钱……而且我就是在那里认识阿曼达的妈妈的。当时她周末在那儿做兼职服务员。”

    “爸爸，别拿你当年的那些事儿烦我的男伴儿了。”阿曼达从客厅门廊走了进来。

    “烦？哈！”她爸爸调皮地说：“你知道吗，我当年可是徒步15英里去上班……还是在雪地里！”

    “还用索尼随身听放罗伯特·帕尔默和乔治·迈克尔的歌，”她妈妈一边走进客厅一边调侃道。她吻了吻丈夫，说，“现在你总能闭嘴让孩子们走了吧？”

    他翻了个白眼。“遵命，亲爱的。”他服服帖帖地说。这可逗坏了阿曼达和克里斯。他对克里斯说道，“照顾好她，11：00以前把她送回来。还有，你们俩玩得开心点哦。”

    “遵命，先生。”克里斯说。

    “看看，阿曼达！”她爸爸说，“这小伙子在跟老炮儿致敬！”

    “行了，爸爸，别闹了！”阿曼达说。她抱了抱父母。“我们会在11：00前回来的。斯蒂夫我可不敢保证了——我可看不住哥哥。”

    “再见，孩子们——”两个年轻人走出门时，阿曼达的妈妈说道。

    克里斯为阿曼达打开甲壳虫副驾驶位置的车门。

    “真是个绅士啊！”

    克里斯脸红了。“别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我还要名声呢。”

    他关上车门，阿曼达咯咯地笑起来。等他自己也坐好后，他们就出发了。

    “那么，我优雅的朋友，我们这是去哪里共进晚餐呢？”阿曼达故作高傲地问道。

    “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们是去……麦肯齐。”

    阿曼达放声大笑。“噢！哇，等下我要告诉爸爸——他肯定很高兴！”

    克里斯也跟着笑起来。“在明天开始挣钱以前，能让咱们坐下来吃饭的馆子我也就请得起这一家了。我有预感，我很快就会一见汉堡和薯条就反胃。”

    “没关系的，克里斯。反正我也不是很饿。我心里紧张极了。”

    “我也是。但是是兴奋的紧张。”

    他们来到了麦肯齐。停车场还没有满，但是已经停了很多车。他们走进去找了一个两人位的座位坐下，点了便饭和冰茶。

    麦肯齐的氛围特别海洋。天花板上挂满捕鱼网，网里有风干保存的海星，就像当天刚捕获的。墙上到处都挂着马林鱼、旗鱼，甚至还有一只1.8米长的鲨鱼。令人费解的是，收银台上方的墙上挂着的一对长长的公牛角。

    “你知道墙上这些东西背后的故事吗？”阿曼达问克里斯。

    他摇摇头。

    “爸爸把它们的故事都讲给我听了，话说，你应该知道麦肯齐是位女士吧？”

    克里斯点点头，说，“我听说她还是位美人儿。”

    “她的确很美，而且非常能干，听我爸爸说，墙上的东西都是她做商业渔民的时候捕获的，她挺拼的。”

    “那收银台上面挂着的牛角是怎么回事？”

    阿曼达咯咯笑道：“她还在海里抓到过一头牛！爸爸说几年前一艘运送农畜的小货船在海湾沉了，麦肯齐就用她的渔网逮到了那头牛。显然，那只牛漂向她的渔船时，腿被渔网缠住了。那是她开餐厅前捕获的最后一批猎物。爸爸说他认识一类人，这类人什么都能成功，麦肯齐就是其中之一。”

    饭毕，克里斯给服务生付了点小费，又去收银台结了账。他们手牵手走回车里。

    克里斯开着车问阿曼达，“我们要去的聚会在什么地方？”

    “斯蒂夫说在他朋友的公寓里。他把地址给我了，让我们8：00左右到。在第四大街。”

    “那儿离野鸡大道之有一个街区！”克里斯说，“你觉得安全吗？”

    第三大街又名野鸡大道，小姐、皮条客、毒贩以及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常常光顾的酒吧、天上人间、廉价旅馆什么的全在这条街上。

    “斯蒂夫说他朋友的公寓在第四大街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得赶在野鸡大道堵车前过去。”

    克里斯深呼吸。“但愿他说的是真的。”

    “克里斯，我非去不可，至少得待几分钟。如果我不去，斯蒂夫会跟我爸妈说的，到时候就麻烦了。他们会以为你是变态强奸犯什么的。”

    克里斯想了一会儿。“好吧，阿曼达。我们离开以后去看电影什么的吧。我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我们肯定不在那儿长待。”

    克里斯开到了第四大街。公寓位于2700号，克里斯找到了那里，把车停进了几乎正对着公寓前方的停车场。他和阿曼达从车里出来径直走进了公寓，隔了三辆车的位置停了一辆装有色车窗的凯迪拉克，发动机还在运转着。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公寓门口没有房管员，但是有电梯。他们走了进去。

    “几号房？”克里斯问。

    “309。”

    克里斯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他们听到了嘈杂的音乐声，越往309方向走，音乐声越大。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克里斯顺从地敲了敲房门。他紧紧握住阿曼达的手。

    门开了，一股强大的音浪向他们袭来。CD里正放着一个另类流行乐队的歌曲，节奏旋律几乎毫无章法。开门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梳着一小根麻花辫。他先是一脸迷迷糊糊的表情，随后亮出“我想起来了”的神色。

    “你是阿曼达吧？”为了让人听见，他用盖过音乐声的大嗓门喊道。

    “我叫杰夫。快进来。斯蒂夫就在沙发那儿。”

    走进公寓，一股大麻的苦香立刻向他们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味。房间的小客厅里坐了大概8个人。阿曼达的哥哥就座在沙发角落边的地板上，正在用烟吸大麻。客厅的桌子上满是卷烟纸、大麻、管子、烟枪和袋装的白色粉末。两个人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阿曼达发现了她的哥哥。

    她气呼呼地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拍掉了他手里的烟。克里斯定在原地没动。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冲哥哥吼道：“你最好知道！”

    阿曼达冲他哥哥大喊大骂的当口，克里斯听到了敲门声。看到阿曼达发火，杰夫原本在克里斯身后自顾自地咯咯笑，这会儿他去开门。克里斯正要阻拦，杰夫已经伸出了手。这时，门突然被撞开，进来5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大汉。打头的人一把抓住杰夫，用一把自动手枪抵住了他的额头。

    “你好呀，混蛋。”打头的人说，“伊斯特班向你问好。”他开枪打死了杰夫。

    在吵闹的音乐声和阿曼达的责骂声中，除了克里斯谁也没有听到那段对话，也没人听到枪声。其余四人呈扇形分散开，从大衣下面掏出自动手枪。他们对准整个屋子，用子弹进行扫荡。屋里炸了，满是碎玻璃、毒品、吸毒用具、残肢断臂和鲜血。克里斯挨了三枪，两发打在肺部，还有一发打在脖子上，弄断了脊柱。阿曼达后背挨了四枪，有两发刺穿了心脏。她的哥哥斯蒂夫被爆了头。房间里的人都死在了这场枪林弹雨之下。

    当克里斯倒在血泊中时，他的脑袋里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明天还要工作，另一个是他的妈妈告诉过他不要来。

    第2节

    正义保安公司的大楼坐落在这座城市的繁华地段，街边绿树成荫。六层高的建筑占据了城市街区的一大截，公司有专门的客用停车场，南边还有公园式绿化区，风景优美。大楼由将近一米宽的钢筋混凝土墙砌成。所有的窗户用的都是厚厚的防弹玻璃，入口的玻璃门也是如此。大楼向地下延伸共六层，最下面的三层用来停车，还容纳了各种用于运输和保护员工及客户的装甲车和防弹车。往上一层是武器库，所有类型的武器都存储在恒温，从左轮手枪和自动手枪、迫击炮到地空导弹和发射器，还有各种穿甲武器，所有类型的武器都恒温储存。武器库里存放的武器和弹药足以消灭一个小国的政府，只要他们接受这样的任务……几年前的一份超机密政府文件中就曾出现过这样的指示，而且是两次，他们还真干了。武器库再上面一层是资料库，存着文件、计算机、数据存储，为了执行和完成某些的客户合同，这里还设了研究所。最上面一层地下室是员工专用车库，车库门平行于地面，内嵌入大楼混凝土墙壁，是一扇厚重的铁门。

    地面一层包含接待区、食堂、保安室和访客休息区。二三层由员工办公室、会议室、小会议室和秘书接待室组成。第四层是行政办公室和情报室。五层是客房，顶层是公司老板的住宅公寓。楼顶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两架装备精良的隐形黑色直升机随时待命。除此之外，公司还拥有自己的喷气式飞机和大型货机各两架，它们安置在城南的一个私人飞机场内。

    正义保安公司是在几年前由四名大学同学组建的，他们现在仍然是公司的董事，而且是仅有的几名股东。

    公司以乔伊·贾斯蒂斯[1]的名字命名。乔伊·贾斯蒂斯是位难以描述的人物。他身高1.78米，有着深色的头发，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深棕色双眼。人如其名，他创建公司就是要提供正义的安保服务。乔伊的挚爱女神是米斯蒂·威尔海特，她身高1.65米，有着齐肩的褐色长发和绿色的眼睛。她美极了，但她一拳就能把个头大她两倍的人打趴下。她也很爱乔伊，他们都十分看重安保事业和正义。尽管常常谈起，但他们仍未结婚，因为两个人都觉得没那个必要。

    德克斯特·贝克是个电脑宅。他就比米斯蒂高几个手指头，经常被对手小看。不过这些人大都在后来领教了他的厉害，因为德克斯特还是个武林高手，身怀多项绝技。正义保安公司的安保以及电脑系统都由他负责创建、编程和维护。

    波西沃·“路易王”·华盛顿是正义保安公司的第四位创始人。路易身高有1.9米，身材壮硕，肌肉发达，同时也是个拥有街头智慧的聪明人。他有着巧克力色的皮肤，留着一个大秃瓢。大学第一年的时候，另外三位创始者给他起了个“路易王”的外号，因为他和电影《森林王子》[2]里的那个卡通人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路易知道这跟种族不沾边……就好比他要是长了个大鼻子，他们就会就叫他巴鲁[3]再说，反正叫什么都比他的本名破鞋（波西）好听。

    每个工作日早晨9：00，合伙人们都在情报室碰头并讨论当前的任务和一些周期性任务。如果他们不能亲自前来，就要通过安全的卫星通信参与会议。这是对合伙人的要求，这样可以让大家明白各自手上案子的进度，需要的话，别人可以接手或者营救。因为任务需要，他们的足迹遍布全世界，有时候相当危险，所以紧急援助和救援有时候真的很有必要。

    公司和美国政府常有合作，大都是最高机密的合同。国内业务由政府联络人，联邦调查局派驻本地的特工马库斯·摩尔监督。海外业务则一般由白宫高层下派给他们，同时他们也接受任务当地的中情局特工监管和协助。

    不过，正义保安公司并不只接政府的活儿。做政府的案子有时候很难赚到钱，所以公司也承接私人团体和个人业务。乔伊告诫合伙人和员工们，案子无大小，每个案子背后都有一个需要帮助的客户，不论利润空间有多少，都不可以拒绝接单。那些付钱的案子，要做……付不了的，也要做。乔伊曾接过一个12岁小男孩的案子，那孩子在学校总被欺负，他派了一个五人小组搞定这件事……得到的报酬是男孩自己的画作，还有他收集打磨的岩石，漂亮得令人惊叹。乔伊要了那些画，装上了画框，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米斯蒂则收下了那些磨光石，把它们做成了项链。

    上午的短会，四位合伙人全部出席。早餐就放在边桌上，各人各取所需。等大家在大会议桌前坐定后，乔伊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早啊，各位亲。”

    大家含糊地回应了一下。

    “那我先开始了。昨天我们又丢了个国际单。”

    德克斯特看向他。

    “让我猜猜：是不是吉姆·丹迪又挖我们墙脚了？”

    乔伊点点头。吉姆·丹迪保安公司是他们的直接竞争对手。吉姆·丹迪曾是他们大学时的朋友，但他拒绝加入他们的公司。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开办了一家很有竞争力的保安服务公司，而且不放过任何挖正义保安墙脚的机会。德克斯特和路易没过问什么，但他们私下认为这事和米斯蒂有关——米斯蒂爱乔伊，不爱吉姆。

    路易说，“我看挺好，反正我也不稀罕在大林子里晃荡，还被骆驼喷吐沫星子啥的。”

    乔伊笑了笑，“这次是保护南极科考站的安全。”

    “那我更乐死了——咱不去，就让丹迪冻成狗吧。”

    “哎呀，路易，你可以变成一只大企鹅的。”德克斯特阴阳怪气地说。

    “不，他不会的，”米斯蒂说，“比起变企鹅，他更适合变海象。”

    “我现在就领你见识见识海象，小山炮！”路易假装严肃地说。

    大家都大笑起来。

    德克斯特说，“我负责的银行计算机安全工作差不多要结束了。今天我会安排团队进行测试。另外，我要给狗展安装一些安全设备，但那花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也就几个小时。队员做测试的时候，我会开始弄狗展的事。”

    “路易你呢？”乔伊问。

    “我要为拳击决赛做准备，可能得找几个人好好唠唠。这帮傻狍子是咋想的，咋就觉得自己不需要保安，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还觉着自己无所不能呢。我得告诉他们错哪了。”

    “听起来很好玩儿的样子。“乔伊说。

    “给他们咔咔一顿削！”

    他们又大笑起来。

    米斯蒂说，“我和乔伊10：00和马库斯有个会，要谈一下那个贩毒集团的合同，10：30要见几个客人。好像是他们的孩子在野鸡大道附近的街区聚会时被杀了。”

    “我们怎么摊上这事儿的？”德克斯特问。

    “这个貌似是毒贩火拼，那些孩子只是无辜的旁观者。和客人见面以后我们会多了解一下情况。”米斯蒂回答说。

    “其他人还有什么事吗？”乔伊问。

    大家都摇摇头。

    “好，说件私事：我们的小王子来信了。他还是想让我们去非洲度假。他保证我们会玩得很开心，他很想念我们，向大家发来了问候。”

    “我们的小王子”是非洲小国卡伦贝尔的王子，名叫查尔斯·金布罗·优格姆贝。卡伦贝尔是肯尼亚和坦桑尼亚之间的一小土块地，为了向老电影《卡伦贝尔》致敬，叫了这个名字。他们在大学时期就认识了优格姆贝，那会儿路易碰上几个兄弟会的家伙在欺负优格贝姆。那几位是酒壮贼人胆，居然要殴打非洲裔学生。路易“用他们最熟悉的方式帮他们认识到了错误”，几位合伙人从此和小王子成了好朋友。优格贝姆现在是小国领袖了，他经常来美国会朋友，但是他的朋友们还没去过小王子的国家。

    “听上去他真的很想让我们过去，”德克斯特说，“也许我们应该考虑考虑。”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要没啥别的事儿，我得去会展中心了。我还得找打拳的唠嗑呢。”路易站起来说。

    德克斯特也站了起来。“嗯。我也得去见个人了，要谈狗的事。”

    “别让狗知道你的最爱是项圈和狗链儿，德克斯[4]。”乔伊说。

    “这是为你好呦。”米斯蒂说。

    “你们俩真够……欢乐的。”德克斯特说着出了门。

    “德克斯特，上武器库去吧，”路易接着说，“咱们肯定有防跳蚤的狗脖圈儿。跟一群狗在一起么，你总得整点儿啥办法保护自己啊！”

    乔伊和米斯蒂大笑着走向他们的办公室。

    四楼的电梯门一打开，就能看到一张接待桌。在上班时间，桌子由杰西卡·奎恩使用，她是四个合伙人共同的行政助理。杰西卡做事有效率，而且不说废话。四个人都不在时，她就负责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然后感觉自己像他们的老妈子。几年前，合伙人们提出让杰西卡入股，但是她拒绝了。她表示了感谢，但她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哪天给他们擦屁股擦烦了呢。”

    杰西卡的接待桌后面有四间办公室。她的右手边是一小块休息区，还有通向情报室的走廊。当乔伊和米斯蒂沿着走廊走来时，杰西卡已经准备好跟他们转达留言了。

    “大家早上好，”杰西卡说，“乔伊，丹迪先生给你留了口信。”

    “是吗？丹迪先生有什么要紧事？”

    “我引述一下，‘早上好，乔伊。我就要去南极洲了。祝你也能去。’”

    “这个混蛋。”

    杰西卡笑了笑。“米斯蒂，丹迪先生也给你留了口信。”

    “麻烦你读给我听，杰西卡。”米斯蒂回答说。

    “我再来引述一下，‘你比美人鱼公主还要美。’”

    “嘴真甜！”

    “怎么不齁死他。”乔伊嘟囔道。

    米斯蒂冲杰西卡眨了眨眼，“牛哄哄的乔伊·贾斯蒂斯，你这是吃醋了吗？”

    “真没有。我只是希望他的‘美人鱼公主’能把他拖到海里淹死。”

    电梯‘叮’了一声响。一个拿着公文包，身穿时髦三件套的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乔伊笑着打招呼。“马库斯·摩尔！我们最爱的联邦特工今天早上得怎么样啊？”他们握了握手。

    “嗨，米斯蒂！嗨，杰西卡！我有点累，乔伊。上周过得太销魂。”

    “我们听说上周你在火车站广场有点激动啊。”米斯蒂说。

    “嗯，是有点。不过还算是个好事。”马库斯回答说。

    “我得说，在警察局内部破获绑架案还真不是一般的激动人心，”乔伊说，“干得漂亮，马库斯。”

    “多亏了尼古拉斯·特纳。他……嗯，他现在手里有很多内部消息。”

    乔伊遗憾地摇摇头。“我真希望他能来我们这儿工作，内部消息在我们这里现在能派上大用场。”

    马库斯抬了抬他的公文包。“也许我能帮上忙。”

    “去我的办公室谈吧，”乔伊说，“杰西卡，能帮我和米斯蒂处理下来电吗？”

    “那是我的本职工作，头儿。”她回答说。

    “我们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杰西卡？”米斯蒂说。

    “这儿的汉子们会枯萎凋零。”杰西卡打趣道。

    几个人一边走向乔伊的办公室一边说笑着。

    马库斯很羡慕乔伊的办公室。它占据了保安大楼的一角，房间宽敞又明亮，里面的每一件家具都既美观又舒适。靠左边有一整套吧台，右边是一排书架。书架前是很舒服的会客区，一张大咖啡桌四周摆了两件沙发、一把双人椅和两把舒适的安乐椅。办公桌又大又实用，上面有两台电脑终端，一顶棒球帽，帽子上有纽约洋基队所有成员的签名，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乔伊和米斯蒂的合影。桌子四周的不同位置摆放了四把客椅。墙上装饰着两幅加框画，是他12岁的客户画的，还有一些裱好的原创绘画。画框都是深色胡桃木。这个办公的房间真是舒适又实用。

    乔伊示意马库斯坐在其中一张客椅上。乔伊坐在办公桌后面，米斯蒂则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马库斯把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打开。

    “好了，亲们，我现在要摆个‘政府联络员’的架子，”马库斯说，“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都是‘最高机密’。

    “如果接受合同，任务传达也仅限于‘需要知道’的基础程度。拒绝接受这份合同，你们也得遵照已经签订的国家安全协议，保守你们已经知道的秘密。”

    两个合伙人点点头。“明白。”米斯蒂说。

    马库斯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局里非常重视最近的墨西哥垄断毒枭火拼事件。一个位叫伊斯特班·弗南德兹的先生似乎已经接手了其中一个垄断集团。可能你们也知道，墨西哥政府要应付很多残酷的暴力，甚至要应对砍头事件。看起来弗南德兹先生下了决心，要控制所有途径墨西哥的毒品交易。对于一般情况，局里派人留意一下就得了。但是我们认为弗南德兹先生已经把主意打到美国来了，这让我们很担心。”他打开文件夹递给两位合伙人，“这里有几张犯罪现场的照片，这是屠杀，就发生在本市。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有四五个持枪男子进入了第四大街的一所公寓，用杀伤力极强的自动武器——可能是乌兹冲锋枪——杀死了在场的所有人。从现场照片你们就能看出来，这性质相当恶劣。”

    乔伊和米斯蒂交换了下眼神。

    “我们10：30约了几位客人，”乔伊说，“他们肯定就是屠杀受害者的家属了。”

    马库斯点点头。“是冈瑟家的人和金家的人。我知道——是我让他们来找你们的。冈瑟家16岁的儿子和金家的两个孩子当时都在那间公寓里。事关未成年人，我差点把他们都送到尼古拉斯那里，但是局里后来做了这么一份合同，挺合家长们的意。我觉得你们公司更能把这件事做好。而且，这次的合同不对外竞标，我想先考虑你们。”

    “合同里是怎么说的？”米斯蒂问，“我们具体需要做什么呢？”

    “调查这场屠杀，获得弗南德兹制造枪战的铁证。一旦我们有了证据，局里就可以联合国土安全部、国家安全局和中央情报局一起逮捕他。

    “你们的人做不了吗？”乔伊问，“我是说，我们愿意接这单，但要是局里自己找到证据的话，总的来说不是更有利吗？”

    “那确实。问题是，我们自己做的话，每个接受调查的人都会三缄其口，什么也不告诉我们。在没有正当理由和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法院是不会授权我们进行窃听的。没有窃听装备或是认证的话，我们很难得到有力的信息。那帮人总能立刻发现联邦调查局安排的尾随人员……更不用说弗南德兹那群人还常常在执法部门高层安插眼线，手段不是贿赂就是逼迫。你们就不存在任何这些限制了。你们大约也有线人能给出明路来。你们的密探可以打入贩毒集团内部，不会被怀疑是执法部门的人。你们可以使用任何必要的方式调查个人而不受宪法约束。需要的话，你们也有胆和他们开战。冈瑟家和金家会给你们一个在调查时下心狠的理由。除了咱们三个、副局长和局长，没人会知道你们为政府工作。”

    “马库斯，你知道我们得和德克斯特、杰西卡和路易说清楚的吧。我们接手的每个案子都要共享基本情况——万一需要别人接手呢。”乔伊说。

    “我没意见，只要他们懂得‘最高机密’的要求。”

    “这个单子报酬怎么样？”米斯蒂问。

    马库斯报了个很高的数字。“当然，你们的花费另外报销。完成任务后你们给我一份详细的收支记录就行。”他拿出一沓文件。“这儿是合同。上面都写得很清楚。”

    两人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凭借亲密情侣间的默契，双双签下了名字。

    “我们会全力以赴的，马库斯。”米斯蒂说。

    马库斯把合同折好放进公文包里，“祝你们好运，需要我帮忙的话请尽管说。”他离开了办公室。

    “乖乖个隆地咚！”乔伊说，“我们可从没接触过贩毒集团。我都有点后悔接这单了……我有预感这次会非常凶险。”

    “我知道。但是乔伊，我们不必真的和贩毒集团打交道。我们只要找到证据就行了。后面的事政府会接手的。”

    “米斯蒂，你真觉得会那么简单吗？我知道……”办公室传来敲门声。几秒后，杰西卡进来，走到办公桌跟前。

    “你们10：30约的客户到了，”她说着把一份文件放在了乔伊的桌子上。“德克斯特的手下发来了所有的相关信息。文件里都有。”

    “谢谢，杰西卡，”乔伊说，“给我们五分钟浏览下文件再让他们进来。”

    “好的，先生。”她淡淡地说。

    杰西卡走后，乔伊转向米斯蒂。“怎么能有人把‘好的，先生’说得那么像‘去你的’？”

    米斯蒂笑了起来，“她爱我们大家，乔伊，你知道的。她就是逗你玩呢。”

    乔伊也笑了，“我知道。而且她知道我也得逗她玩一下。她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们看了看文件内容。里面包括财务信息、关于枪击案的新闻报道、市警察局提供的报告和笔记、尸检报告、犯罪现场照片，还有和三个孩子生前的照片。乔伊和米斯蒂注意到了三人（两个16岁孩子和金家23岁的儿子）的尸检报告。德克斯特的手下把信息整理得相当细致。

    “其他人都显示阳性，但是检测未显示这两个16岁的孩子体内有毒品。”米斯蒂说。

    “冈瑟家孩子的车在大楼前找到了。”乔伊说。

    “尸检报告显示两个孩子在被害前20分钟内吃过饭，从胃里的提取物来判断，应该是在麦肯齐。”

    “两个孩子在约会。他们可能是在那里停了一下，去那里接姓金那女孩她哥哥，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去了错误的地点。”

    办公室的门响了几声。几秒钟后，杰西卡打开门。她身后跟了四个人。他们走进办公室，杰西卡介绍道。

    “冈瑟先生和太太，金先生和太太——这位是乔伊·贾斯蒂斯和米斯蒂·威尔海特。”大家互相握了手。“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贾斯蒂斯先生？”

    “没有了，杰西卡，谢谢你。”乔伊回答说。

    “请——”米斯蒂说，“大家都到会客区坐吧。”她示意沙发的所在位置。大家都坐了下来。

    “开始之前，米斯蒂和我想对各位表达我们的哀悼。对你们痛失爱子我们深感遗憾，而且知道这份伤痛永远也无法痊愈。我们会站在你们的一边，尽全力帮助你们。我们这里有心理咨询人员，你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免费。”

    “你可真是太好了，贾斯蒂斯先生。”冈瑟先生说。

    “这是我们的荣幸，先生。米斯蒂和我也常谈起要孩子的事，我们都无法想象遇到你们这样的事要怎么承受。我们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呢？”

    金先生向冈瑟先生点头，示意他先开始。

    “我们想让你们帮着查查到底是谁干的。”金先生说。

    乔伊点点头。

    “然后我们希望你们可以保证伸张正义。”

    “您想要什么样的公平正义呢，冈瑟先生？”米斯蒂问。

    冈瑟低头看着地板，静静地说：“其实我们想要你们杀了他们。”

    “冈瑟先生，您知道我们无权处决他们的。”米斯蒂说。

    冈瑟点点头。“把他们交给警察也行。”

    乔伊也点点头。“和我们说说那晚的情况吧。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公寓里？”

    金太太开口道：“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他们计划在外面吃完饭，然后去那个聚会找我儿子。”她捂着纸巾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斯蒂夫会害了他们……我不知道他……”她默默流泪。

    “我告诉过克里斯不要参加那个聚会。我告诉过他那不是什么正经的娱乐活动。”冈瑟太太说。

    “容我说一句，”乔伊打断道，“我们不要再指责任何人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没人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凶手，如果可能的话，干掉他们。”

    冈瑟迅速抬起头看向乔伊。乔伊冲他点点头。

    “米斯蒂说得对。我们无权处决犯人。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开枪我们不能回击。一旦开火，我们就会治他们于死地。”

    “摩尔特工说你们要价合理，”金先生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当然，”米斯蒂说，“我们的费用是……”她报了个数字。“要怎么分担你们自己商量吧。”

    “那支出呢？”冈瑟先生问，“大部分私人调查机构都会在他们的费用上加上支出。”

    “我们这样的机构大都是私企范儿，但我们更像保安公司。费用里已经包含支出了。我们想帮你们，而不是让你们破产，”乔伊说，“如果费用方面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就到外面秘书办公桌上签下协议。”

    “可以说我们已经对开枪的人有些头绪了。我们现在还不能说太多，但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希望这能让您安心。”米斯蒂说。

    冈瑟看向金，金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很合理，贾斯蒂斯先生……威尔海特女士。你们需要我们怎么做？”

    “签个字就行了。请跟我来。这是我们心理医师的电话号码。如果你们有需要，尽管打给他，我承诺过不收钱。”

    注释：

    [1]贾斯蒂斯即Justice，在英文中是正义的意思。——译者注。

    [2]《森林王子》又名《小泰山》、《丛林日记》，是迪士尼公司出品的动画电影，讲述的是狼孩和动物朋友们的奇遇故事。电影里有个猴王路易，是一只硕壮的大猴子，算是美国版的悟空吧。——译者注

    [3]巴鲁也是《森林王子》里的角色，长着个成龙式的大鼻子，是一只大熊。——译者注。

    [4]德克斯特的昵称——译者注。

    第3节

    客户走后，乔伊和米斯蒂回到他的办公室。关好门，米斯蒂转向乔伊。

    “所以，就这么定下来了。哇，我们从哪儿开始呢，乔伊？”

    “我不确定，亲爱的。我想把两份文件都再看一遍，也许这能告诉我们从哪儿开始。”

    他们重新拿起文件，找了一个长沙发坐下来开始阅读。

    路易到达会展中心，一就眼看到他最得力的手下特克·温德尔正站在大门口。

    “我还以为你在保护挑战者，特克，”路易说，“你在这疙干哈？”

    “我被他的经纪人赶出来了，哥，”特克回答说，“他说选手训练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

    路易摇了摇头说，“老弟儿，跟我来。”他打开门走向更衣室。特克跟在他后面。路易来到挑战者的房间，打开门。选手正躺在桌子上接受教练的按摩。他的经纪人坐在几米外的吧椅上。路易用手做出‘枪’的样子，指向挑战者。

    “砰！你死了，老哥儿！”

    他的经纪人恰克·西蒙斯跳起来瞪着路易。

    “你妈逼在这儿搞什么呢？”

    “西蒙斯，你个山炮。大街随便谁都能带着枪进来，然后选手就不用打比赛了。你把我的人整走了谁护着你们？你还能攥个大拳头削子弹去啊！”

    “你的人又能做什么，华盛顿？替我的拳击手吃子弹吗？”

    “那可不呗，真来子弹真给你挡，咱还能白要你钱是咋的。”

    挑战者，迈克·斯旺森，坐起来对路易说，“老兄，我不需要什么弱弱的白痴替我挡子弹。我不喜欢你，华盛顿。你个屌丝。”

    路易一惊，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啥？屌丝？”

    只有特克知道斯旺森已经彻底惹怒了路易。

    “你个屌丝，死二逼。”

    “省省你的力气用到别的上面吧，斯旺森？要不到决赛场上来个五轮？”

    “来啊，二逼。我要狠狠地揍你一顿，打到连你妈都不认识。”

    “给我五分钟整副手套儿，斯旺森。”他又对西蒙斯说，“你看着办，小子。我让你开开眼。今天算你白捡了个陪练。特克，你就看着这傻狍子，哪也别去！”

    路易离开房间去找手套。

    德克斯特走进狗展开办地，一所高中的体育馆，找他的第一副手查理·李。查理这会儿正被一个满头蓝发的壮硕女人训斥着。女人身边坐着一只正喘着粗气的英国斗牛犬，那狗看上去心情不错。

    “另外还有，”蓝发女人说，“你算什么保安啊？你跟我说我的狗怎么喝醉的，现在就说！”

    “不好意思，”德克斯特说，“发生什么事了？”

    蓝发女人上下打量了德克斯特一番。“你又是谁？”

    “我叫德克斯特·贝克。我是这次展会的安保负责人。”

    “既然这样，那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她说。

    德克斯特竖起手掌。“请稍等。查理，所有的摄像头都装好了吗？”

    “我还要在体育场装两个，犬舍也要装一个。”

    “那就快去办吧。”

    查理像得了救一般点了点头。“好的，先生。”他转身离开。

    那只斗牛犬站起来，轻吠了两声。

    德克斯特转向蓝发女人，说道：“现在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女士？”

    “有人给我的英国冠军斗牛犬灌酒了，贝克先生。现在它成了一只醉狗，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样，女士，我可以……”德克斯停住向下看。

    那只斗牛犬正在他腿上撒尿。

    “快来瞧瞧，米斯蒂——”乔伊说，他正在读警方对案发小区居民的调查报告。

    她浏览了一下他正在读的部分。

    “至少有两位居民反应公寓前曾停了一辆没熄火的凯迪拉克，”他说，“他们说车子是带有色玻璃的最新款，不是深蓝色就是黑色。”

    “车牌号呢？”她问。

    乔伊看了看。“没有提到。但是很多时候，人们在调查时没说，不代表他们不记得。我觉得我们要再找这些人谈谈。”

    “那我们走吧。”

    走的时候他们把要去的地方告诉了杰西卡，要她有事给他们电话。

    “我会通知媒体的。”杰西卡打趣道。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乔伊拿出了手机。

    “你要打给谁？”米斯蒂问。

    “汉克。我想让他注意一下新来的拉美裔。”

    汉克全名汉克·麦克菲利。汉克在野鸡大道上有间名叫“麦克菲斯”的酒吧。这家酒吧被街上的人称作“麦克飞着死”，因为这里专为不好惹的顾客提供烈酒，是个麻烦窝，以几乎可以满足客人任何需要而闻名。那里经常有人打架。

    电话拨通了。“你好，我是麦克菲斯。”

    “汉克吗？”

    “对。”

    “我是乔伊·贾斯蒂斯。你怎么样？”

    “乔伊，是你这个王八蛋啊！我挺好的。接到你的来电真高兴！”

    “汉克，我需要你帮个忙。”

    “说吧，乔伊。”

    “帮我注意下出现在你们酒吧的拉美生面孔，行不行？”

    “你问这个就有料了。我这儿刚好来了几位，来过三个晚上了已经。他们总是过来坐，点几杯朗姆酒，也不和别人说话。”

    “他们有没有闹事？”

    “没有，就像我刚说的，他们不和别人打交道。我倒是和他们聊得不错。他们一脸凶相，但是我知道他们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汉克，再帮我个忙。如果他们今晚出现就打给我，好吗？”他把私人号码留给了汉克。

    “好的，乔伊。”

    他们挂断了电话。

    电梯门在员工停车场打开，两人走了出去。每位合伙人都有一辆私人的新型尼桑日产轿车。每辆车上都有防弹轮胎、防弹玻璃和装甲，可以抵挡多数轻武器。两人选了一辆车，离开了安保大楼。

    他们一边开车一边拉着手闲聊。这一对相当恩爱，其实在大学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就这么甜蜜。他们总是谈婚论嫁，但是谁也不逼婚……尽管他们都认定不会和别人结婚。

    他们来到位于第四大街的公寓，乔伊把尼桑停好后对米斯蒂说：

    “我在想，亲爱的，”他说，“咱们先和看到凯迪拉克的证人谈。要是他们还想不起那辆车的更多信息，咱们就跟他们说，有时候人没法有意识地回想起一切。然后咱们就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催眠，来看看他们能不能记起更多信息。你觉得行吗？”

    “想得挺美。”

    “你个小狐狸。”

    “没错，我就是你的小狐狸。”

    他们从车上下来。乔伊按了下钥匙圈的防盗按钮。要是有人动这辆车，警铃就会响起，把人吓跑。如果警铃不起作用的话，30秒后就会给车子外面连通五万伏的高压电，并且彻底中止发动机的点火系统。

    “我们要的人是谁？”他们走进公寓时米斯蒂问道。

    “文森特·伯克利先生和太太。他们在一楼的101号房。”

    他们来到那间公寓。米斯蒂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拖拖沓沓的响动，他们知道有人正通过猫眼儿看着他们。

    “谁啊？”公寓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乔伊把他的名片放到猫眼儿处。“是乔伊·贾斯蒂斯和米斯蒂·威尔海特。我们是正义保安公司的。方便的话，我们想和您聊聊。”

    “你能把名片拿开吗？”里面的人说。

    乔伊挪开名片，直接看着猫眼儿。过了一会，他们听到了开锁声，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老太太。

    “还真是你！”她说，“两个月前我在电视新闻上看见过你！”

    乔伊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新闻7台，是吧？”

    “没错！这位漂亮姑娘是？”

    “她是我的一个合伙人，米斯蒂·威尔海特。您就是伯克利太太吧？”

    “对，我就是。进来说？”

    “谢谢您，女士。”米斯蒂微笑着说。

    米斯蒂和乔伊走进公寓。墙上挂满了照片，大部分不是黑白的就是已经泛黄。每张上面都装饰着小玩意儿和画框。客厅里摆放着看上去很舒服的老家具。因为长时间不通风，公寓里有一股明显的霉味。

    “请坐请坐——”伯克利太太招呼着。

    “谢谢，伯克利太太。”乔伊说。

    乔伊和米斯蒂在沙发上坐下。伯克利太太则坐在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安乐椅上。

    “伯克利太太……”米斯蒂先开口。

    “请叫我玛琳。”

    米斯蒂冲老太太笑了笑。“好的，女士。乔伊和我受命调查楼上的凶杀案，公安局的调查报告里提了您的名字。”

    “哦，我跟警察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伯克利太太说，“文斯和我是来看我妹妹的。我们根本没听到什么枪声。”

    “但您提到说在停车场见过一辆开着发动机的凯迪拉克。”米斯蒂说。

    “对，我们的确见过。但我们没看见什么人进出，而且我们又看不见里面。车窗很暗，豪华轿车差不多都这样。我就瞥了一眼。文斯当时状态不好，我手里又拿了很多东西。”

    “您先生对那辆车有印象吗，玛琳？”乔伊问。

    “贾斯蒂斯先生，我先生连他今天有没有吃早餐都不记得。他老年痴呆。”

    “抱歉，我不知道。“乔伊说。

    “你怎么会知道呢。他的病时好时坏的。”

    “我们建议，玛琳，如果您愿意的话，”米斯蒂说，“我们有非常权威的……”

    一个老头推着助步车拖拖拉拉地走进客厅，一脸坚毅。

    “我做到了，中尉，我保住这块阵地了。”

    “哎，老文，”伯克利太太说着站起来，用胳膊驾着他走向空着的椅子。“亲爱的，你不用守阵地了。战争结束了。”

    “叫我伯克利中士，士兵！”伯克利先生坐下时严厉地呵斥道：“这里到处都是敌人！还有品客三十！”

    “冷静一下，老文。今天敌人不会打你的。”

    “敌人？”老头说：“你说什么呢，女士？你是谁？”

    伯克利太太一边叹气一边把老伴儿在椅子上安顿好。“我是你的妻子玛琳啊，亲爱的。”她对乔伊和米斯蒂说：“真是抱歉。他今天状态又不好了。”

    伯克利先生又开口了：“我状态好着呢！品客三十！”

    “我们不认识什么叫品客的，老文。”伯克利太太说。

    “玛琳，我们想对您进行催眠，”米斯蒂说，“我们觉得那样您可能会想起更多那辆凯迪拉克的细节。”

    “凯迪拉克？”伯克利先生说，“那车真他妈贵。中士的薪水可买不起。品客三十。”

    “抱歉，威尔海特小姐，”伯克利太太说，“老文今天这个样子，我没法撇下他不管。我很想帮忙，但是他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乔伊说：“没关系，伯克利太太。其实也没必要那样做了。您的丈夫已经把我们需要知道的说出来了。”

    米斯蒂困惑地看着乔伊。“他说了？”

    “品客三十。品客豪车服务公司给每辆车都编了号。”

    米斯蒂眼前一亮，“天呐！还真是！”

    “什么意思？”伯克利太太问。

    “您的丈夫刚才说出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品客三十是品客豪车服务公司的第三十号轿车。我想让您催眠是因为……我们就是想知道那辆车的车牌号，”乔伊回答道，“这也许能帮我们找到杀人犯。”乔伊从沙发上起身，来到伯克利先生面前。他立正站好，飞快地向伯克利先生敬了一个礼。“干得漂亮，中士。”

    伯克利回敬道：“在所不辞，中尉。”

    米斯蒂也站了起来。她握了握伯克利太太的手。“非常感谢您的款待，夫人。”她走向伯克利先生，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也谢谢您给了我们要找的东西。”

    伯克利先生红了脸。“谢谢你，女士，但是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很爱我的太太。我不能去你的房间。”

    “贾斯蒂斯先生？”伯克利太太羞怯地唤了一声。

    “怎么，夫人？”

    “能给我签个名吗？”

    乔伊和米斯蒂都笑了。

    他们走出公寓，米斯蒂说：“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品客公司吗？”

    “去啊，”乔伊答道。“如果能找到租那辆凯迪拉克的人，一切就都好办了。”乔伊走近轿车，按下了钥匙扣上的按钮，解除防盗系统。驾驶室一侧的车旁，一个小伙子正倒在地上抽搐着。他的眼睛睁着，看向乔伊。

    乔伊摇摇头。“往我车里闯的经历很爽吧？”他从腋下架起那个人，拖到路边。“下次偷车前好好想想。它可能……带电。”

    米斯蒂指着他大笑。“快看，乔伊！他尿裤子了！”

    乔伊还是摇摇头。“你妈没教过你身上有水的时候不能玩电吗？”

    他们坐进车里离开，留下年轻人自己躺在路面慢慢恢复。

    这个时候路易正在赛场一角。他已经为这次拳击比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还脱得只剩一条短裤。斯旺森在他对角，笑嘻嘻地带上护齿牙套。路易也冲他笑笑，点点头。斯旺森体格健壮，皮肤下面是紧绷绷的硬疙瘩。路易胸肌发达，他动起来时大块的肌肉也跟着律动，行云流水。

    特克在路易一侧，西蒙斯在斯旺森一侧。要开始了，斯旺森两拳互击，挥舞着手臂，在台上蹦来蹦去，路易则保持不动，每个毛孔都散发出镇定的气息。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路易？”特克问。

    “必须的，”路易回答。“这家伙不知道我是啥水平，我胜算老大了。而且，德克斯特教了咱几下子。他根本就削不着我。你瞅着吧。”

    “嘿，华盛顿！”西蒙斯喊道，“让拉里教练做裁判怎么样？他会公正评判的。”

    路易耸耸肩，举起双手以示同意。教练攀上场地，示意路易和斯旺森靠近。

    “先生们，这场拳击赛五局三胜。记住。腰部以下不能打，我说分开的时候就要分开。好了，回到你们的位置。”

    “哥们儿，我要把你揍出翔！”斯旺森说。

    “哎呀妈呀！”路易回道。

    两个人回到各自位置。几秒后，铃声响起，第一轮开始。斯旺森跳出来，举起双拳，摆出专业拳击手的架势。路易只是走向场地中央，也像拳击运动员一样举起拳头。

    “你这货姿势不错嘛——”斯旺森说着打出一记右拳。他很快，但路易似乎早有预感一般，轻轻一偏头躲了过去。斯旺森看上去很意外，右手做了一个假动作后，打出一记左勾拳。路易轻轻地动了下脑袋，那一拳又擦了过去。斯旺森挥舞着右拳打向路易的肚子，路易身子一扭躲了过去。这下斯旺森一个重心不稳，路易马上趁机一记左拳打向斯旺森的脑袋，目标一拳取胜。他调动了前胸、后背、手臂的每一块肌肉，全力打出那一拳。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斯旺森头部。斯旺森转了几下，摔倒在地上没能起来。他晕了。

    “你再叫我一次屌丝试试，山炮！”路易说着，转身回到他的位置。

    德克斯特和查理正在检查所有安保摄像的回传画面。一切都正常。所有的录像都连好了硬盘，进行操作的计算机系统也很安全。定向运动探测器已经沿路径设置好，因为使用的是广角探测仪，所以这些能够捕捉狗狗们在狗窝里的一举一动，并发出警报。这个系统相当复杂，但这是狗展负责人的要求。

    起初，德克斯特不明白一场狗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复杂的系统。斗牛犬醉酒那件事后，他有点明白了。这是一场残酷的比赛。一些狗主人认为只要能赢，怎么着都行，于是不择手段，就是要灭了对手。喂给斗牛犬的啤酒里也可以下毒，这很容易。大部分的狗狗都是贵族血统一代代传下来的纯种狗，价值数千美元。一旦出了狗命，狗主人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狗，更是巨额的投资。

    德克斯特有点心痛，他想到这些狗狗本是人类忠诚的伙伴，现在却被当作一种商业投资。作为一个爱动物的人，他暗自决心要竭尽所能，好好保护它们。

    “看起来没问题，查理。”他说。

    查理点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你觉得要不要留下一些安保人员？”

    “狗展在周日开，过了今明两晚就没事了。现在，我觉得咱们做得已经足够了。我们会安排五个人在狗展当天巡逻，我希望开展前不要用到他们。”他点点头。“我们就先这样吧，必要的话再加强。”

    “我想提个建议，先生，”查理说。查理对雇主总是表现出最大的敬意，虽然德克斯特已经跟查理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叫他“先生”。“我建议准备一只麻醉枪。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是有些狗凶起来真挺可怕的。我觉得拿一把不用总好过用的时候没有。”

    德克斯特扶了扶眼镜。“好主意。今天下午你到武器库里取一把出来，把它和录像机锁一块儿。你就负责这个。”他拍拍查理的肩膀。“我想该去和客户谈谈了。有什么其他事打我电话。”

    “好的，先生。”

    德克斯特离开保安室，向一间教室走去。那里是狗展负责人的临时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走了进去。屋内，狗展组织者伯特·奥克利正向另外两名工作人员演示如何搭建各种障碍物和展台。

    “贝克，稍等一下。”奥克利说完转向两名工作人员，向他们交代任务。

    他们交谈时，德克斯特背着手站在一旁。工作人员走后，奥克利转向德克斯特。

    “安保系统装得怎么样了，贝克？”奥克利问。

    德克斯特回答道：“一切准备就绪，都按您的吩咐的参数办好了，奥克利先生。”

    “太棒了。所以你可以保证不会有什么干扰到展会吧？”

    “不，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我只能保证您要求的一切都正常运转。”

    奥克利看了德克斯特一眼。“你什么意思，贝克？我以为我雇了全城最好的保安。你是说你们公司连一场狗展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吗？”

    “不，奥克利先生，我完全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合同上要求的东西都正常运行着呢。正义保安公司是一家商业公司。我们鼓励客户利用我们能提供的一切，但是这里面会涉及费用问题。一份合同包含了我们工作人员的薪水、设备，还有其他一切费用。如果客户觉得用便宜的方式就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我们接受。安全的等级由客户决定。您要的我们都做好了，而且全部运转正常。”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你怎么说？是谁灌醉了海德太太的狗，有眉目了吗？”

    德克斯特摇摇头。“这个人几乎不可能找到。一小时前所有的摄影机才全部开始运行，我们问过的人都说不清楚这件事。”

    “我不得不说我很失望。我付的钱应该换来更高的安全级别。”

    “恕我直言，奥克利先生，您得到的安保与您付的钱是对等的。如果您不满意，我们可以废止合同，撤掉我们的设备，只按时间收取您的费用。我和我的助理可以在一小时内离开。”

    这下奥克利似乎退缩了。“不，不……你们做的我很满意。开展压力大，我都懵了。谢谢你。我确定这样就可以了。”

    德克斯特点了点头。“我的助手至少还要花一个小时检测系统。您有其他吩咐就告诉他。”

    德克斯特离开的时候心里不太踏实，这次工作比他预期的要复杂。

    乔伊和米斯蒂来到品客豪车服务公司。他们把车停到了路边。

    “这事儿怎么办，我还是没想出好主意来。”乔伊说。

    “我也是。”米斯蒂应道。

    他们想了一会儿。

    米斯蒂提议说：“我们装作是一对新婚夫妇，要租一辆凯迪拉克去度蜜月，你觉得怎么样？”

    乔伊想了一下。“不说是新婚夫妇，就说我们已经订婚了，下个月要举行婚礼。我们想租一辆凯迪拉克作婚车，把我们两个接到教堂，婚礼结束后再送我们到机场。我们无非是想要去品客看看，找到那辆车的位置。我们今晚晚一点儿过来细看。”

    “怎么着？”她没好气地说，“贾斯蒂斯先生，你还想硬闯？”

    他冲她笑了笑。“要不要强攻我不知道，但我们一定要进去。准备好了吗？”

    “走吧。”

    他们走下车。乔伊再次激活了防盗系统。两人手牵手走进品客公司。

    接待销售区干净明亮。大房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套桌椅。宽敞的办公室由玻璃围成，里面内放着几个文件柜，一名女士坐在桌子后面。有个收款台按得比玻璃还高，办公室俨然成了一个支付中心。

    米斯蒂扮作傻白甜，乔伊扮作被幸福砸得晕了的准新郎。他们一起向玻璃办公室走去。

    “嗨！”米斯蒂对办公室里的女士打招呼。“我们想租一辆豪车结婚！”

    办公室里的女士冲他们微笑着说道，“你们好。我马上去叫人来和二位细谈。你们先坐一下……”她向他们示意身后的接待销售区。

    米斯蒂把头一歪。“好哒。”她拉着乔伊向椅子走去，让他坐在她旁边。“你就座这儿，宝宝，我挨着你坐。”他们坐了下来。

    乔伊小声地对米斯蒂说：“老天，我真烦这个傻白甜。”

    米斯蒂也小声说：“哦，闭嘴。这样有用。我在角落里发现了廉价的移动探测器，窗户下面还有一些电线。可能连着报警器。”

    “我也看到了。门口没有数字键，所以报警器是区域报警的那种。一旦触发，警察来之前我们大概有10～15分钟的时间。我们必须得去车库里看一眼——那里可能有重要线索。”

    “最要紧的是找想办法进那间办公室。哎哟有人来了。傻白甜登场——”

    玻璃办公室一侧，有一扇门开了，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走向小两口。

    “但是，宝宝，我真的好想要一辆大的。你想不想让我在结婚那天开心嘛？”米斯蒂说。

    “我当然想，宝儿！但是大豪车太贵了。我不知道能不能付得起。”

    “你绝对付得起，”销售人员说，“我们的价格非常有优势。”他向乔伊伸出手。“我是艾伦·品客斯利。叫我品客就好。”

    “哇，你就是老板？”乔伊一边握手一边问道。

    “如假包换。”品客回答。他向米斯蒂伸出手。

    她和他握了握手说：“听见了吗，宝宝？如果他是老板，那他就能让我们实惠好多！”

    “可以的，小姑娘。”品客斯利说，“两位的尊名是？”

    “我是乔·彭斯顿。这是我的未婚妻，蒂芙尼·安卓斯，”乔伊说。

    品客斯利笑得更开心了。“很高兴认识你们！好了，现在说说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豪车吧？”

    “就是大——的。”米斯蒂尖声道。

    “好了，蒂蒂，大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租得起。”乔伊说。米斯蒂撅起嘴。“但是，宝……”他一番恳求，米斯蒂的嘴却撅得更高了。乔伊摇摇头对品客说，“或许……你们有中型的吗？”

    米斯蒂一跺脚。“宝——宝！”

    乔伊转向她说，“看上去不会差很多的，宝儿。”

    她依然撅着嘴，而后笑着跳了起来。“好啊，宝宝。”

    乔伊对品客斯利说：“我们能看看车吗？”

    品客斯利温和地笑笑。“当然，彭斯顿先生，请跟我来。”

    品客斯利带领他们穿过他来时经过的门。意想不到的是，那扇门直接通往车库。遍地都是各种型号、颜色不一的豪车。还可以看到几个司机和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们显然是机械工。车库又长又宽敞。最吸引乔伊和米斯蒂的是屋顶上均匀分布的三扇天窗。

    “哦，宝宝，看看这些豪车！”米斯蒂兴奋地跳着说，“我都不知道要挑哪辆了！”

    乔伊发现了四辆和目击者描述相符的凯迪拉克。他对品客斯利说：“我们能看看中型车吗？”

    “当然，”品客斯利回答。他把他们领向第一辆凯迪拉克。这一辆是深蓝色，没有有色玻璃。他把车门打开，让小两口查看汽车内部。他们把戏做得足足的。乔伊绕着车外围转了一圈，查看了一下车牌号，上面写着“品客KYS28”。不是这辆。

    下一辆卡迪拉克是黑色的，带深色玻璃。品客斯利打开车门，他们俩像观察第一辆车一样打量了一番。车牌号写着“品客S30”。找到了。乔伊决定给这戏杀青。

    “品客，租这辆车外加一整天的司机要多少钱？”

    “哦，也没那么贵。”品客斯利给了个报价。

    米斯蒂明白了乔伊的意思。她走到乔伊旁边，拉起他的手。

    乔伊说，“哇，我不知道。我们得再考虑一下。”

    “宝宝！”米斯蒂撅着嘴说。

    “好了，宝儿，超咱们预算太多了。我得回去查下存款看看我们付不付得起。”

    然后，三个人一块儿走出门，回到接待销售区。

    “宝宝，我真的很想要一辆豪车！”

    “我们回家查一下存款，能租一定租。我再打给你好吗，品客？”

    “当然。但是要提前三天通知我。”

    “我会再联系你的，先生。谢谢你花时间接待。”

    “宝宝！”

    “我们回家就查，宝儿。”

    “好吧！”她说着又撅起了嘴。

    “期待你们的消息。”品客斯利说。

    两人离开了大楼。走回车子的时候，他们看上去还是那副装出来的样子，但是他们已经开始正常交谈了。

    “车库里没有移动探测器，”米斯蒂说。“我也没发现天花板上有什么报警装置。”

    乔伊关闭了车子的防盗系统。“我也没发现，我看今晚就可以动手。我们必须得检查那辆车和租客登记文件。”

    车内，米斯蒂说：“太好了。今晚我们就潜入品客公司。”

    “哦，好——烂的剧情！”乔伊回答说。

    他们的车开走了，谁都没有注意到，品客斯利正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接着，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4节

    “我他妈这是雇了个保安公司还是拳击俱乐部啊？”冠军拳击赛的发起人波·洛克哈特吼道，“我说，你他妈把挑战者打趴下是闹哪样？”

    路易坐在会展中心的发起人办公室内。他一声不吭地听着洛克哈特滔滔不绝。现在看来这演讲是没个完了，他开始厌烦了。但是，这个人说得在理。路易打坏了挑战者，而且消息已经泄露给了记者。全城八家电视台都派了记者到会展中心来，就是要弄到对抗赛的消息。因为一拳，路易让自己人失去了几百万——谁会愿意花钱看冠军和一个一打就倒的挑战者比赛呢？发起人完全有理由发脾气，路易只能乖乖听着。

    “我雇你来是保护拳击手的，不是要你把他们打趴下！我说，我他妈要怎么跟那帮媒体交代？不知道从哪来的家伙一拳就把斯旺森打趴下了？我要是跟他们这么说，我就他妈成全城人的笑柄啦！一旦我的名字和这事挂上钩，娱乐体育电视网绝不会再和我合作了！这都是因为……一个……他妈的……保安！”洛克哈特一拳一拳锤在桌子上，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我只能把他妈的拳击赛取消，还得把钱退给体育电视网，更不用说他妈的观众的票钱！我根本没人可以打冠军给他们看！”

    “我上。”路易平静地说。

    “我要起诉你们这狗屁保安公司，一笔一笔地算……你刚才说什么鬼？”

    “听着，老哥，”路易说，“你丢了座金矿。嗯呐，是我把斯旺森整趴下的，他丁点儿都没碰着我。与其为没了的玩意儿抹眼泪儿，还不如用上眼前儿有的。我乐意替斯旺森打冠军赛，毕竟是我把他弄出局的。你可以把实话说出去，说打倒斯旺森的人要向冠军挑战，这样你还能赚更多。我好好干一场，把亏的给你补上。”

    洛克哈特吓了一跳，他坐回椅子里，思考着可行性。“要是你赢了呢？”

    “老哥，不管是输是赢，我跟你保证我就打这一场专业赛。完事儿了我铁定退出。”

    “那你也愿意签比赛合同吗？弃权书呢？你有没有拳击手的证儿？”

    “那必须有。”

    洛克哈特想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我们去见媒体吧。”

    当晚8：30，乔伊和米斯蒂预备进入品客豪车服务公司。他们已经成功到达屋顶，选好了一扇可以进入的天窗，正在固定速降绳。两人都是一身黑，头戴黑色滑雪帽。

    乔伊腰间绑了一个小工具带。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带小吸盘的玻璃刀。他把吸盘放到天窗的一格玻璃上，然后用刀割了一个手掌大的圆形。他小心翼翼地把圆形玻璃从天窗上拉下来，然后伸进去打开了窗户。

    “行了，做好准备。”他对米斯蒂说。

    他打开天窗等了一会儿，报警器没有响。他把整个天窗都摇晃着打开，米斯蒂从开口处扔下速降绳。报警器依然没有响，乔伊把自己绑到速降绳上。米斯蒂也一样。

    乔伊飞快地亲了她一下。“我们进去后，你到办公室去找凯迪拉克的资料。我去看车，好好检查一下。”

    “好的呀，宝宝。”她用傻白甜的调调说完，开始向下爬。乔伊紧随其后。

    他们控制好，一点点向下滑。到达底部后，两人从绳子上下来。

    “这儿可真够黑的。”乔伊嘀咕道。

    “你有没有带夜视仪？”米斯蒂也小声问道。

    “没有，你呢？”

    “没。看来只能摸黑干活了。”

    突然之间，车库的灯亮起来。乔伊和米斯蒂都石化了。车库的后面，艾伦·品客斯利和一名手持小型机枪的墨西哥男子站在工作台附近，枪口正对着他们。两人离米斯蒂和乔伊大约二十几米。

    “彭——斯顿先生，”品客斯利说，“或是我应该称呼……贾斯蒂斯先生？”

    乔伊瞥了一眼米斯蒂。

    “知道吗贾斯蒂斯，你要假扮成别人，就真别让自己出现在电视上。”他看向米斯蒂。“这位想必就是米斯蒂·威尔海特了。虽然没有见过你，小妞，但是既然你和他是一伙儿的……”他耸耸肩。“那还用说吗。”他用一只手肘支撑着靠在工作台上。“好了，说吧……了不起的乔伊·贾斯蒂斯为什么会潜入我的车库呢？”

    乔伊看了看米斯蒂。她耸耸肩。乔伊又转向品客斯利。

    “我们受雇调查野鸡大道附近发生的公寓屠杀案。有两个无辜少年被杀，他们的父母想要有个了结。我们在追查开枪的人。有目击者说看到过你的凯迪拉克PINKYS30开着发动机停在公寓前。我们想知道那晚开车的是谁。”

    “你们就不能直接问我吗？”

    “我们觉得你不会告诉我们。”

    “哦，我会告诉你们是谁开的那辆车……就是我。在场的胡里奥也去了那场聚会。那两个孩子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他们交友也太不慎了。”品客斯利笑道，“今天你们走了以后，我就打电话过去说你们来过办公室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个信儿。伊斯特班·弗南德兹让我代为问好。”

    品客斯利打了个手势，那个墨西哥人俯身开枪。乔伊扑向左边，躲在一辆加长豪车后。米斯蒂则向右，扑倒在一辆凯迪拉克后面。密闭的空间内枪声格外响亮，他们四周飞舞着子弹。乔伊和米斯蒂都掏出格洛克手枪。机枪声停止了。

    乔伊在车后迅速起身，在高处开了两枪……砰！砰！他又躲了回去。米斯蒂也立刻跟着他开了两枪又躲回去。

    “你们得再靠谱点啊，贾斯蒂斯！”品客斯利喊道：“我还以为你们水平能高点儿呢！”

    乔伊从车下扫了一眼，寻找两人的脚。他注意到工作台旁边立着几个罐子，而且两人都躲在工作台左边一辆黑色豪车之后。乔伊看向米斯蒂，打手势示意她掩护。他伸出手指数了一、二、三。米斯蒂身形一跃，瞄准，开出两枪，与此同时，乔伊也跳出来，瞄准，向两个人身后的罐子开了一枪。他打中了，但是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和米斯蒂又躲了回去。

    该死！他心想。肯定是空的！

    然而，胡里奥又开始扫射了。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向加长豪车，之后又对准了凯迪拉克。车身上到处都是子弹孔，玻璃碎了一地。胡里奥停止了射击。

    蹲在豪车后面的品客斯利看向身后的罐子。他突然意识到，那些罐子装的是车库里气焊用的天然气！贾斯蒂斯刚刚打中的那罐是空的，但是其他几个差不多都是满的！要是贾斯蒂斯击中其中一个……

    品客斯利拍了胡里奥的胳膊一下。“我们得换地方！马上！”

    那两个人起身，正要移到其他掩护地，米斯蒂又开始射击了。他们又迅速蹲了回去。乔伊看准了，一枪射向另外一个罐子。

    爆炸一瞬间吞没了那两个人所在的位置。一颗巨大的火球开始向车库两边蔓延，豪车后面的天然气罐也爆炸了，助长了火势。气浪把乔伊和米斯蒂都撞倒在地板上。车库后面被咆哮的大火吞噬。同排的两辆豪车也爆炸了。车库的温度越来越高。

    “米斯蒂！”乔伊吼道，“从前门出去！”

    他们穿过通向办公室的门，跑了出去，与此同时，又有两辆豪车发生了爆炸，触发了办公室外的报警器。

    “凯迪拉克的文件怎么办？”米斯蒂喊道。

    “现在拿不了了。我们必须得离开！”

    后面又响起了两声爆炸。他们通过门向后看，那简直是一片地狱。到了通向外面的大门前，他们停下一看，门锁住了。不过好在它是玻璃做的，乔伊开枪击碎了玻璃。他们逃了出来。

    除了地狱的咆哮声和报警器的尖叫声外，他们还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该死！”米斯蒂说，“警车离这儿只有几个街区了！我们不可能在他们来之前走人的！”

    他们身后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我们得找地儿躲起来！”乔伊喊道。

    他们跑到街上。刚一落脚，一辆白色克莱斯勒百灵呼啸着开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嗨，亲们，”他们的行业对头吉姆·丹迪说。“要帮忙吗？”

    当晚9：00，波·洛克哈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娱乐体育电视网、《体育画报》，几大报刊还有全城所有电视台的记者都到了。8：45，所有人都聚集在会展中心的一个礼堂内。所有人都知道有大事要宣布了，谁也不想错过。

    洛克哈特通知冠军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一位新的挑战者将代替斯旺森的位置。工作人员显得犹豫不决，直到他告诉他们斯旺森被路遇一拳秒杀了，不过比赛还能按期进行。接着他又说，如果冠军想因为弃赛而失去重量级头衔的话也没关系……他保证会让记者都知道这件事。冠军身边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同意了。

    与此同时，路易正在责备自己意气用事，不但闹得斯旺森出局，他还得参加一场见鬼的拳击赛，要不然止公司就会被起诉。他对真正的拳击赛一无所知。拳击手打他就跟打菜鸟一样。

    他和洛克哈特在礼堂舞台幕布后面等着。路易可以保护自己，于是他吩咐特克去保护冠军的安全。反正这样也能省点钱。

    洛克哈特身边围着一群助理，他正向他们发号施令。8：59，其中一个助理提醒他到时间了。

    “华盛顿！”他叫道。

    路易走向他。“洛克哈特——”他应了一声。

    “一会儿这样：我花几分钟的时间跟媒体解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然后我会向大家介绍你，你出来，让记者问你几个问题。积极点振奋点就行了。懂了吗？”

    “我看行。”

    “那就好。别搞砸了。”洛克哈特掀开幕布走出去。

    路易站在原地。他能听到记者们吼着跟洛克哈特提问题。一群记者凑一起听着真像一群疯狗啊，路易暗自琢磨。这个念头让他想起了德克斯特和狗展。我敢打赌，那个小混蛋比我在这疙瘩欢腾多了。正在这时，他清楚地听到了洛克希德透过礼堂的音响系统喊出的话。

    “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一下，请坐好。”洛克哈特顿了顿，待记者们就位。“谢谢。你们中有些人可能已经听说了，今天早上出了点小惊奇。”有几个记者笑了出来。“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一名安保人员和迈克·斯旺森单挑，一拳就打倒了挑战者。”记者们又喧闹起来。“拜托大家，让我说完吧！一会儿我们会给大家提问题的时间的！拜托了！”记者们安静下来。“为了让比赛依照周二晚上的计划继续进行，这位安保人员申请代替斯旺森的位置。”一大波问题被喊了出来。“诸位，你们会有机会提问的！”记者们再一次忍住。“我们接受了他的请求，冠军也接受了他的请求。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有请新挑战者：波西沃·“路易王”·华盛顿！”

    路易摇摇头走出幕布。记者们吵吵嚷嚷着，闪光灯此起彼伏，一大堆相机对准了他，场面比一线明星见面会还热闹。他走上讲台，和洛克哈特握了握手，洛克哈特俯身在他耳边说，“看你的了。别他妈掉链子！”路易笑着点点头，使劲攥了攥洛克哈特的手——相当使劲。洛克哈特忍住了，就是眼神挺悲惨。路易松开手，走到话筒跟前。洛克哈特躲到幕布后面去了。路易听到他在后面说“他妈的，那王八蛋捏得我疼死了！”，接着，他微笑着转向记者们。

    “知道不，我妈贝蒂在亚喇叭州出生，她从小就知道不能咋咋呼呼的。你们这样式儿的她都觉得脸红。”记者们安静下来。“你们不用一起嗷嗷喊。我会回答问题的，但是你们要挨个儿问。每个人都都有机会，都能轮上。所以，没啥可急眼的。”他指着前排的一位女生说。“女士优先呗？”

    “我是新闻7频道的米利亚姆·阿普尔，您不是本市正义保安公司的路易·华盛顿吗？”

    路易点点头。“嗯呐，大妹子。”

    “乔伊·贾斯蒂斯和公司的其他人会怎么看这件事呢？”

    “他们会把我咔咔一顿削，大妹子。”礼堂爆发出一阵笑声。“其实咱们合伙人都是兄弟。他们会挺我的，而且都祝我点儿正。其他人都是我的手下，你觉得他们能说啥？”又是一阵笑声。路易指向她旁边的男士。“该你了。”

    “我是娱乐体育电视网的泰德·汉森。华盛顿先生，今天您和迈克·斯旺森到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用您自己的话说。”

    路易深吸了口气。“本来吧，我是想跟斯旺森说说贴身保镖和安保人员的重要性。结果他跟我臭来劲，还埋汰我。我就提议说上拳击场唠唠嗑，统一一下分歧。”他顿了顿，“我得用他的方式让他知道自己错哪了。”

    “您把他打倒前，斯旺森先生有几次有望打倒您呢？”

    “他都没挨着我的边儿。”记者们又开始喊着提问。路易失去耐性了。“哎妈，我刚才不是说了挨个儿来吗？”他声音挺大，礼堂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谢谢。”他继续说道：“斯旺森先生整了几拳，但是一拳也没打着。”

    他指向下一位。“到你了，老弟。”

    “华盛顿先生，为什么他们叫您路易王？”

    路易笑了起来。“我说过咱合伙人都是兄弟，记得吧？我们在大学认识的，有个电影米斯蒂贼稀罕，就是《森林王子》。他们说我贼像那路易王。这外号儿就这么来的，叫什么都比叫破鞋好听啊！”

    大家又笑了起来。路易指向下一位记者。“你来问问，老弟。”

    “我是《华盛顿邮报》的哈罗德·张伯伦。据说你们公司和联邦政府签订了几份高度机密的合同，是真的吗？”

    路易厌恶地摇了摇头。“老弟，我不可能回答安保业务问题。你寻思啥呢？”

    路易一个接着一个地回答了每一位记者的问题。他注意到，所有本地记者都接到了电话，然后冲出了礼堂。他回答完问题后，洛克哈特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他又忍痛和路易握了握手，接着走向讲台。路易去了帘子后面。看到洛克哈特的一个助理，路易拦住了他。

    “哎，”路易说，“那些记者为啥冲出去？你知道不？”

    “嗯，新闻上都在播呢，”助理回答道，“品客斯利豪车服务公司发生了爆炸，着大火呢。他们应该是被派去现场了。”

    爆炸，路易想，肯定是乔伊。

    “我得走了，老弟，”他对助理说，“告诉洛克哈特我明天找他谈。”

    离开狗展那边后，德克斯特回到保安大楼，验收银行计算机系统安全工作的进度，他的团队正在进行测试。他的一号编程助手梅根·菲斯克告诉他，一切运转正常，周一应该就可以准备安装了。德克斯特非常喜欢梅根，但是他不能说，因为她是他的手下。他夸她做得好，继续保持，接着坐电梯到了楼上公寓。此时是4：00。

    德克斯特的公寓简单地装饰着一些东方主题的饰品。他在门口踢掉鞋子，踩上拖鞋，走进卧室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然后走进客厅，练了三个小时的武术动作。之后，他蹲在谷垫上冥想了一个小时。

    冥想后，他冲了个澡，简单地吃了一些，又转身进入卧室看了几个小时无聊的娱乐节目。这时是8：30，他回到床上躺好。

    9：50，当地的电视台中断了正在播的节目，开始报道品客斯利的爆炸和大火事件。德克斯特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一边看着报道一边自言自语：“一定有乔伊的事。”

    他拿起身旁的电话，拨通了乔伊、米斯蒂同居公寓的号码。没有人接电话，他穿好衣服，离开公寓，往楼下情报室去了。

    杰西卡·奎恩也看到了电视报道。她刚刚和几个闺蜜吃完晚餐回到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乔伊和他该死的爆炸……”她自言自语道，又穿上鞋子返回了办公室。

    米斯蒂跳上丹迪的副驾驶座，乔伊则跳上后座。

    “开车，吉姆！”乔伊喊道。

    丹迪一溜烟从现场开走了。他一脚油门开到底，然后右转，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再开到底又左转，之后他减速到最高限速。

    “好了，吉姆，”乔伊说，“再过五个街区就能看见我们的车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我的一个客户就在品客公司附近，”丹迪说，“我正要走人呢，就听到几声自动枪的响声。我正在想枪声是从哪来的，就听到了第一声爆炸，接着就看到车库着火了。我知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有爆炸，所以就开车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他看着米斯蒂微笑，牙齿闪着亮光。“要是米斯蒂被抓，我会很难受的。”

    “谢谢你，吉姆。”米斯蒂也笑着回应道。

    乔伊很嫉妒很纠结。吉姆·丹迪高1.88米，棕发，蓝眼，还留了胡子，神似减龄版吴秀波[1]，很受女客户的喜爱，不论老少。今晚的事丹迪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乔伊一出糗，他丹迪就现身了。

    他对丹迪说，“是啊，谢谢你，吉姆。”

    “这是我的荣幸。”丹迪笑着说。他冲着后视镜笑，牙齿又在街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就是你的车了。”丹迪把车停在路边一辆黑色的东风日产后面，乔伊从后座爬了出来。

    乔伊为米斯蒂打开车门，说：“多谢了，吉姆。来得真及时。”

    丹迪向米斯蒂伸出手，米斯蒂把手放在上面。丹迪把她的手举到唇边，然后说：“愿意为您效劳。”

    米斯蒂从敞篷车里下来，丹迪挥一挥手，把车开走了。

    “哦，天呐，”米斯蒂说，“我的心跳得飞快。”

    “可不是嘛，我的心也跳得飞快，”乔伊说，“但是我的跳得更快些。”

    他们坐进尼桑车。

    “我觉得你刚刚有点吃醋了。”米斯蒂微笑着说。

    “没有。一点儿也没有。”乔伊撒谎道。

    米斯蒂笑道：“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马库斯，告诉他我们掌握的情况？”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打电话，然后让他在情报室见我们。”

    “我来办。”她说。

    马库斯·摩尔刚刚和朋友们吃完晚饭，准备和他的约会对象出去喝一杯。他正打算玩一晚上，手机却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和约会对象说。“我是马库斯·摩尔，”他对电话里说。

    “嗨，马库斯，我是米斯蒂。”

    马库斯暗自叫苦。“有什么事吗？”

    “乔伊和我需要跟你在战况室见一面，拜托了！很紧急。”

    “现在？”

    “对。说过了，很紧急。”

    “我得先把我的伴儿送回家，但是我会过去的。”

    “谢谢，马库斯。一会儿见。”

    马库斯挂断电话，转向约会对象。“亲爱的，有个坏消息……”

    路易到的时候德克斯特已经坐在会议室里了。十二个电视屏幕排了一整面墙，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的频道。这座城市一共有八家电视台，另外四台连接着不同的有线电视新闻网。德克斯特已经对数字录音设备进行了编程，保证记录覆盖每一个电视频道。他想过了，如果这场大祸不是乔伊闯的，他也可以擦除所有记录。他还潜入了所有执法部门和应急部门的计算机，确保看到每个机构记录下来的信息。

    路易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德克斯特。“我们整明白了是乔伊干的，对不？”

    “还没有，老哥。”

    路易坐在会议桌上，看了一会儿显示器。

    “德克斯，为啥每次有东西爆炸，我们都觉得是乔伊干的？”

    “我觉得乔伊就是有那种倒霉命吧。咱们都遇到过那种时刻，相当考验心脏啊。”

    杰西卡走进会议室。“有他们的消息吗？”

    路易和德克斯特都摇摇头。

    路易说：“杰西[2]，你和我们一样明白流程。没必要的话他是不会来电话的……要么就是他不能打电话。”

    她点点头。“我在自己桌子那里，你们有事叫我。”

    路易又转向显示器。德克斯特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两个人看着火灾的现场报道。几辆消防车正在往火场里喷水，但是火势太大了，丝毫没有减弱的苗头。

    杰西卡走回会议室，身后跟着马库斯·摩尔。

    “先生们，摩尔先生有他们的消息。”

    马库斯正看着显示器。

    “千万别跟我说他们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他说。

    “你有他们的消息了？”德克斯特问。

    “米斯蒂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来这儿见她和乔伊。他们说很紧急。”

    “那你知道的比我们多，”路易说，“我、德克斯和杰西卡刚知道火灾——就是你这会儿正看着的火灾，我们也是才刚聚起来的，就是怕万一出点儿啥事儿。”

    “杰西卡，”德克斯特说，“你也坐下来吧。如果这件事很紧急，那所有认都得知情。马库斯，请坐。”

    他们都坐到了会议桌边。

    过了一会儿，马库斯说：“对了，是什么地方着火了？”

    “是品客豪车服务公司，”米斯蒂说着和乔伊走了进来。“是乔伊干的。”

    “我就知道！”路易说着，一拳头敲在了桌子上。“你整爆的玩意儿比春晚还多！”

    “说说看，米斯蒂，”德克斯特说，“他爆完东西之后有没有尿床？”

    “没有，不过他有时候会哭鼻子。”她呆头呆脑地说。

    大家围着桌子大笑起来，乔伊也加入进来。

    “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亲们。”乔伊说，“马库斯，谢谢你能来。也谢谢大家的到来……谢谢大家关心我们。”

    乔伊坐下来擦了擦额头。“马库斯，你不是想知道弗南德兹是不是要硬闯进城吗……你现在可以确定了。我从今早和你见面说起吧，这样大家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伊从今天早上和马库斯谈话，说到和客户见面，又说到第一次去品客公司、第二次去以及爆炸和大火，再到吉姆·丹迪不知从哪冒出来及时搭救。

    “那么，我们可以确定，是弗南德兹要强行掌握这座城市的毒品交易。马库斯，我们没能拿到具体的证据，很抱歉。品客斯利在爆炸中死了，我们没时间去拿文件来证明这个。品客斯利的确说过这话，我和米斯蒂愿意作证，但我不认为法院会觉得证据充足。你觉得呢？”

    马库斯摇摇头。“你们的证词很有利，但是不足以获得搜查证和窃听许可。”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会尽力多获得一些证据的。现在，作为一家公司，我们还有别的事要担忧。米斯蒂和我回来的时候讨论过，米斯蒂？”

    “品客斯利在弗南德兹的组织中级别很高，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我们杀了这个高级副手，惹恼了全世界最大的毒枭之一。”米斯蒂说。

    “而且如果品客斯利用豪车服务分销毒品的话，可以说我们已经打击了他的组织。”乔伊说。

    “就是说弗南德兹会玩儿命报复我们。”路易说。

    “所以我们在追捕他的时候，他也会追杀我们。”德克斯特说。

    乔伊点点头。“不管是不是意外，我们已经向世界上最危险的毒枭宣战了。他会追杀……我们……每一个人。”

    注释：

    [1]原文为Tom Selleck，即美国影星汤姆·塞立克。

    [2]杰西卡的昵称。——译者注。

    第5节

    乔伊最后那几句高见把在座的人都吓晕了。

    “噢，”马库斯说，“真要命，乔伊，你还真知道怎么捅马蜂窝，不是吗？”

    乔伊耸了耸肩，“这是早晚要发生的事，马库斯。干我们这一行就是会随时树敌。只不过这回敌人能用致命武力反击。”

    “弟兄们，咱们至少得把会展中心的保安人数加倍。”路易这么一说，大家都朝他看了过来。

    “波西，”乔伊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增加会展中心的保安？”

    听到乔伊喊自己的本名，路易缩成了团，一副挨了欺负的样子，或者说，一副觉得自己要挨欺负的样子。“因为我今天有点不舒坦。”他说。

    “看！”杰西卡指着一台显示器喊了起来，本地新主播的身旁插入了路易的照片。“路易上电视啦！”

    德克斯特按下按钮，把那台显示器的声音调大。

    “……今天宣布，本市安保专家路易·华盛顿将代替迈克·斯旺森参加周二的冠军挑战赛。米利亚姆·阿普尔将为您详细报道。”主播如是说。

    电视画面切换到记者。“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听说过正义保安公司。由于一场突发事故，正义保安的一位创办人将代替重量级挑战者迈克·斯旺森参赛。拳击大会的筹办人波·洛克哈特于今晚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此事进行说明。”

    镜头切换到新闻发布会以及发言的洛克哈特。发布会台前，每一个人都在偷瞄路易，路易则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洛克哈特发言完毕，记者的声音又出现了。

    “华盛顿先生现身之后回答了几个问题，问答精选如下……”

    新闻报道编辑得很简洁，不过路易的那些回答选得很准，很有代表性。三分钟之后，画面又切换回了记者。

    “就这样，因为一次拳脚意外，正义保安公司的路易·华盛顿向全世界的重量级冠军立下战书，对决将于下周二晚上在本市会展中心展开。由于华盛顿先生默默无闻，从赌赔率上看，原冠军大受欢迎。不过大赛的相关人士透露，对决结果依然充满悬念。新闻7频道，米利亚姆·阿普尔为您报道。”

    乔伊把脑袋靠在会议桌上，嚎了起来：“苍天啊！还能更惨点吗？”

    德克斯特说：“斯旺森管你叫什么来着，路易？”

    路易嘟哝了一声。

    “什么呀？”米斯蒂问。

    “他管我叫屌丝。”路易的声音大了一点点。

    围坐桌边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

    “那么，咱们在会展中心多加点保安吧，”乔伊说，“天哪，我真希望咱们不用这样。杰西卡，你得写个备忘录，让全体员工接下来进入特殊警戒状态什么的。以后，不用跟他们解释原因。要是非得解释，我们可以事后做一个书面解释，在全公司公开。马库斯，我得用用弗南德兹的照片，你要是没有的话，德克斯特说不定能用黑客技术偷一张过来。”

    “我有一张，”马库斯说，“明天早上我第一个发过来。”

    乔伊点点头，“很好，谢谢。还有，马库斯，我们得知道品客斯利是不是在借用豪车公司为弗南德兹分销毒品。我们在警察那边有人，可以打听，不过你们局这么重要，应该会更早得到消息”

    “你看那个站点会不会已经囤积了毒品？”马库斯问。

    “有可能。”

    马库斯摇头，“这要花几天时间。从火势来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这都不好说。”

    “尽你所能吧，我们都会很感激的。要不要我和米斯蒂去局里做个笔录？还是说我们把证词写下来，然后做个公证？”

    “你们最好来一趟，这样更正式些。”

    “我们会去的。我想就这样了，马库斯。这么晚叫你出来，真不好意思。”

    “没事的，乔伊。我就觉得我怎么着都得忙一整晚。”马库斯站起来要走，“各位，弗南德兹的事祝你们好运，面儿上说，你们得靠自己了，论私交么，只要我能帮上忙……”他耸了耸肩。

    “谢谢，马库斯。”米斯蒂说。

    “再见。”马库斯说着走出了门。

    “我估计你想让我尽力搜寻关于弗南德兹的所有信息。”德克斯特说。

    “是的，德克斯，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件事都把我弄晕了。”乔伊说。

    “有什么可晕的？”米斯蒂说，“这件事这么简单粗暴。”

    “这简单粗暴得离谱了，亲啊，”路易说，“我明白乔伊的思路。如果是品客斯利血洗了公寓，而且他这么整是弗南德兹的意思，那我就纳闷了，这是为啥？为啥要血洗一间满是瘾君子的公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得罪弗南德兹的事，闹得他想杀了他们？”

    “如果他们是毒品贩子，为弗南德兹的竞争者工作，那为什么只有一次血洗？”德克斯特补充道，“为什么不多来几次？这里面还有好多事没搞清楚。”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米斯蒂说，“也许聚会的人有谁出卖了他。”

    在别人讨论的时候一直静静坐着的杰西卡开口了：“也许是为了爱情。”

    其他四个人都看向她。

    路易：“啥？”

    乔伊：“爱情？”

    杰西卡接着说：“乔伊和米斯蒂都读了警察的报告，不算青少年，有多少女人参加了这个聚会？”

    “三个。”米斯蒂答道。

    “有拉美裔吗？”杰西卡又问。

    乔伊想了想，“那什么，我想她们中有一个是拉美裔。”

    “情杀？”德克斯特说，“你开玩笑的吧？”

    “怎么就不能是情杀了？”杰西卡说，“如果弗南德兹很高傲——我们就假定他很高傲吧，然后他的女人被别人迷住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弗南德兹会杀了那个人吗？不觉得那个女人也会被杀码？在拉丁人看来，既然她有可能跟别的男人，那就不值得留着。也就是说弗南德兹为了维护尊严会两个一起杀。”

    “杰西说得有道理，乔伊，”路易说，“这个思路值得深究。”

    米斯蒂说：“越想越对。一开始我们都觉得杀人和毒品有关，不过这也许只是一个男人一怒之下的情杀。”

    “这个思路是不错，”乔伊说，“不过我们真的没法弄清楚，除非我们能抓住另外三个枪手，问问他们。不过，就算能抓住，他们也有可能不知道原因。如果他们是下层的人，只需要服从命令，那他们就没必要知道。”他停顿了一下，让大家思考，“不管怎么样，咱们得敞开思路。原因到底是什么，有很多种可能。”

    “稍微换换话题，”米斯蒂说，“狗展那边的工作怎么样，德克斯？”

    “要是不算那只牛头犬在我腿上撒尿，也不算那个爱贪小便宜的客户瞎叨叨，那还不错。”他答道，“我会把工作交给查理，除非有什么事一定得我去。”

    “银行系统怎么样了？”她问。

    “准备好周一安装了。”他答道。

    所有人都静坐无声，最后，路易实在忍不住了。

    “行啦，没事儿，”他说，“让我上吧，我知道这是我惹的事儿。”

    “你真觉得你能把冠军拿下吗？”乔伊问。

    “是啊，我以前见过那个嗜血混蛋打比赛，”德克斯特说，“他相当猛。”

    路易说：“要是没有点金刚钻，咱也不碰瓷器活儿，他爱告就让他告。”

    他看向德克斯特，“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用在斯旺森身上了。他每次出拳我都躲开，等待他放松防守，我就玩命揍他。这就够了。”

    “可是路易，”乔伊说，“你赢了又能怎么样？”

    “那个二货洛克哈特也这么问我呢，我告诉你我是咋跟他说的：不管是赢是输，打完这一场我就再也不打比赛了。”

    “不打了？”德克斯特说，“难怪斯旺森管你叫屌丝！”

    路易差点在楼梯间抓住德克斯特，不过还是叫人家跑了。

    杰西卡整晚都在公司大楼的一间客房套房里。那天早上，她叫了两个楼下的工作人员，要他们去她公寓把要换的衣服带过来。她让他们把衣服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她晚点去取。她需要的其他东西套间里都有。

    8：40，她从套房给餐厅打电话，为9：00的会议订了早餐。8：50，她下了电梯，走向办公桌，没看见有衣服。她低声骂了一句，打电话给楼下总台，她要问问值班的人，沃克和杨出什么鬼毛病了，连个衣服都送不了。

    9：02，德克斯特晃晃悠悠地走进情报室，这时候别的合伙人都已经在里面了。他进来的时候还忍住了一个哈欠。前一天晚上在公寓，他花了大半时间在电脑前尽力收集关于伊斯特班·弗南德兹的一切信息。他已经把结果都整理到了一个文件里，计划在今天早上让合伙人过目。

    “大家早。”他咕哝着，晃晃悠悠地走向咖啡壶。他倒了一杯咖啡，拿了个甜甜圈，然后转身。转身的时候他已经咬了一口，看到大家的面色的时候，他的嘴上还粘着面包渣。

    杰西卡坐在桌前，穿着一身浴袍，面色苍白如纸。米斯蒂坐在她旁边，一只胳膊搂着杰西卡，一边很担心地看着她的脸。路易面无表情，这就是说他受刺激了。乔伊的怒容冻在了脸上。

    “出什么事了？”他举着甜甜圈问。

    米斯蒂说：“杰西卡叫沃克和杨今天早上去她公寓取衣服。”

    “有两个人潜伏在她的公寓里，把沃克和杨给杀了。”

    “我的天哪！”德克斯特惊呼。

    “本来是要杀我的。”杰西卡小声说。

    乔伊说：“米斯蒂，麻烦你带杰西卡去米切尔的办公室好吗？”凯莱布·米切尔是正义保安公司的心理师。

    “当然可以。”她起身，扶着杰西卡站起来。

    “我觉得我不用去见米切尔。”杰西卡说。

    “我不是在请你去，杰西，”乔伊说，“我需要你尽快投入工作，他会帮助你恢复状态。”

    她点了点头，让米斯蒂带着她走了。

    “真想撕了那帮混蛋，我已经准备好了。”路易说。

    德克斯特到桌子跟前找了把椅子。想起手上还拿着甜甜圈，他在坐下之前把那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他已经没食欲了。

    “你打算怎么办，乔伊？”德克斯特问，“我汇总了一份弗南德兹的资料，你要看吗？”

    乔伊点头，“要看，不过咱们先等等米斯蒂。”他顿了顿，“亲们，两天前我刚和杨吃过午饭，沃克刚刚结婚。”

    屋里放着不少电脑，德克斯特转向其中一台。“我可以潜入市警局的计算机，不过现在要获得这起凶杀的细节，可能还太早。”

    “杰西卡要被警察围起来了，”路易说，“还有记者。”

    “我们会尽力解决这个问题。”乔伊说。

    “谁去通知家属？”路易问。

    “看看米斯蒂愿不愿意去，她不去的话，我去。”乔伊答道。

    “计算机上刚刚有了警察的现场初步调查报告。枪击之后，有人看见两个穿黑色长大衣的拉美裔男子离开杰西卡住的那栋楼。”德克斯特说。

    “是弗南德兹的人。”路易说。

    米斯蒂回到情报室，坐了下来。“杰西卡真的崩溃了。她因为沃克和杨的事自责，想想自己差点被杀，她又吓得要死。”

    德克斯特跟她说了初步调查报告的内容。

    “所以说这就开打了？”她问。

    “看着像是。”乔伊说，“你能跟家属谈谈吗，米斯蒂？有时候，听女人说坏消息还能好受点。”

    “我现在不想去，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就去见他们。”

    “谢谢你，”乔伊说，“德克斯特，你刚才说你有弗南德兹的资料，拿来咱们看看。”

    德克斯特在计算机按了几个按钮，一台大显示器开启，一名中年墨西哥男子的照片显示出来。“伊斯特班·弗南德兹，46岁，生于墨西哥西海岸的波卡奇卡。关于他的早年生活，人们所知甚少，不过，快16岁的时候，他已经在街头混迹了三年，一开始以乞讨为生，后来成了当地黑帮老大的打手。有传言说，有阵子谁给钱他就帮谁。但是，16岁的时候他杀死了当地的黑帮老大，自己当了老大。他在墨西哥军队还弄了个上尉军衔——我们都知道墨西哥军队特别腐败。因为黑白两道通吃，他很快晋升为将军，掌握中美边境到坎昆附近的所有非法交易。他已经垄断了全南美的毒品生意，控制了毒品运往美国的大部分线路。为了寻求刺激，他有时候盼着有送货员被美国军方抓获，真出了这样的事，他又责怪这些送货员，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被抓不久后死掉。他在全世界都有眼线和探子，而且有些人身居要职。他无情而且非常非常嗜血。”讲了这么多，德克斯特也放映了很多图片和地图。最后，他关掉了监视器。“我查找到的信息，还有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说明，他是不会收手的，除非他死……或者我们死。”

    德克斯特转向路易，“我真的很担心你，大个儿。弗南德兹肯定打算在拳击赛上解决你，为了解决你，他会杀掉所有需要杀掉的人。包括冠军选手、观众和电视台的人……他根本不会在乎。”

    路易嘟哝了一声。

    “我们会有很多人在那里的，他没机会进去。”乔伊说。

    “我想，比赛的时候咱们都该去现场，”米斯蒂说，“我们不只要力挺路易，也让弗南德兹看看，就算他发火了，我们也不会做缩头乌龟。”

    德克斯特和乔伊都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亲爱的。”乔伊说，“我们今天差点有人伤到，但是，老天开眼，我们不会让这个混蛋赢。”他拿起电话，打给楼下总台。“让公司所有人——只要手头没有重要工作——在15分钟内到楼下大厅报到。给在家的人打电话。手头有重要工作的人可以留在岗位上，不过要万分小心，把他们的无线电调到公司的广播频率。一会儿的会议内容会播送给他们。稍后我会详细解释。是的，我听到了。谢谢，托尼。”

    他没有挂掉电话。“我们得让所有人一起应对局面。米斯蒂，可以的话，请你从秘书人才库里找一个人来接替杰西卡。杰西卡现在得和我们一起待在大楼里，对她来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德克斯特，请动用我们的墨西哥人脉，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跟弗南德兹联系上。我痛恨连沟通都不尝试就升级冲突。路易，请去楼下再找五个人手现在去会展中心。让他们把自己的无线电调到公司的广播频率，一直开着。还有，给会展中心的人打电话。跟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告诉他们增援的人就在路上。我们……”他看了看表，“……13分钟内在主讲台前集合。我会给马库斯·摩尔打电话，请他过来。咱们行动吧。”

    那天早上10：00，正义保安的大厅聚集了将近400人。算上餐厅员工、秘书、文员和保洁，公司一共雇了468人。几个手头有重要工作的人没来。10：05，四名合伙人加上杰西卡和凯莱布·米切尔大步走向大厅主讲台。总台负责人托尼·阿姆斯特朗已经安装好了小型麦克风，麦克风连着楼里的内部广播系统，也连着公司的无线广播频道。麦克风接收到的每一句话都会送往楼内的扩音器，也会送往带着收音机、身在城市各处的员工。

    马库斯·摩尔从前门走进来的时候，几个合伙人也刚好到了。为了来开会，他使尽浑身解数，跟领导推迟了另一个会议。

    乔伊走上主讲台，拿起麦克风。

    他对着话筒说：“大家早上好。”大厅里的人回应了他的问候。“我们今天要说很多事情，请大家注意听，这可能关乎你们的性命。”人群骚动起来。“今天早上，有两名男子潜伏在杰西卡·奎恩的公寓里。很明显，他们的任务是杀了她。幸好杰西卡昨晚住在了这里。今天早上，她让两名同事去公寓帮她带些换洗衣物，沃克和杨走进公寓时，不幸遭到两个潜入者的杀害。”骚动愈演愈烈。“你们大都知道昨天晚上品客豪车服务公司发生了爆炸和火灾，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和公司的一个秘密有关，这个秘密就在大楼里。米斯蒂和我当时在那里调查上周五第四大道公寓的大屠杀。因为一个意外，伊斯特班·弗南德兹一个重要的手下在爆炸中死掉了。”马库斯走向讲台，和乔伊打了一个手势，耳语了几句。乔伊又站了起来。“联邦调查局的联络人刚刚已经确认，那间车库里装满了毒品。弗南德兹的人显然把那里用作了分销点。弗南德兹知道米斯蒂和我那天早些时候去过那里，而品客昨晚就在那儿等待我们到来。他已经接到指令，要杀了我们。显然，他并没有杀掉我们，就差一点。几分钟前，我们从市警局得到了一份初步报告，报告指出弗南德兹的人就是杀害我们同事的凶手。显然，弗南德兹已经向正义保安公司宣战。”

    大厅里一片愤慨之声。“各位，少安毋躁。”大家安静下来。“大家要知道，弗南德兹是个无情的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目标。他是不会收手的，除非他死，不然就是我们死。”

    “宰了他！”“动手吧！”这样的喊声在大厅各处响起。那天早上的两条人命激怒了所有人，每个人都准备和弗南德兹拼杀。

    乔伊接着说：“现在，我们开启最高警备状态。无论是否执行任务，每个人都要全天武装。外出要结伴，而且我要强调强调再强调：保持警惕！多一些警惕能救你的命。没有带照片的证件，谁也不许进大门。除了联邦调查局的联络人马库斯·摩尔，其他来访者在大楼里要有人护送。供给配送都要在门外完成，要有保安在场。”

    乔伊停顿了一下，“各位，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给我们工作可不是为了这个。但是这种局面不可避免。我们的工作常常会树敌，我们也知道最后总会摊上大事。正因如此，公司所有员工一来就要接受训练，要学会正确持枪，学会正确操作安保流程。不过，面对这个局面，你们谁要是有疑虑，有恐惧，或者有保留意见，你们可以选择离开，我们能够理解。我们不会责怪你们，也不会看不起你们。大家都是一家人，无论怎么决定，我们都在意你们。我为这个局面跟你们每一个人道歉，我们会尝试联系弗南德兹，希望能争取停战。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这些，所以……进入最高警备！还没有武装的人，马上给武器库打报告，行动！”

    乔伊走下讲台。托尼断开麦克风。每一名合伙人都由几个员工围着，还有几个人围着杰西卡，安慰她，向她保证那不是她的错。几分钟以后，凯莱布·米切尔搀着杰西卡的胳膊，把她带回自己的办公室。乔伊正在和马库斯说话。

    “乔伊，那个鬼车库塞满了各种毒品，想什么有什么。那个地方显然是当分销中心使了，我们今天围捕了他们所有员工。有一个人是老大，应该能认出弗南德兹。凭这些，再加上你们宣过誓的证词，应该足够我们积极地针对他立案了。你们这合同履行得挺给力。”

    “那就好，马库斯。他宣布了这场该死的战争，我们又添了一份正义性。老实说我很担心——有多少好人会因为那个疯狂的混蛋送命？”他摇了摇头，“我去找米斯蒂，然后我们上你的办公室去，把证词弄好。”

    路易在和几个得力手下谈话。

    “咱们得确保周二对抗赛的时候安保特别严格。”他跟他们说，“弗南德兹会杀了所以挡他道的人，要灭了我的时候就更是这样了。当天晚上我们得万分小心才行。”

    乔伊走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路易点点头，乔伊离开。

    路易的一个手下问：“除了已经在做的事，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问得好，”路易说，“除了多加点人，也没啥了。”他摇摇头，“我倒希望自己没发过恁大火，真的。”

    德克斯特在跟查理·李说话。

    “查理，我把狗展的事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过别……我是说不要……一个人行动。什么时候都找个人陪着你。别被奥克利的牢骚影响，他要是闹起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处理的。”

    乔伊走过来，跟德克斯特耳语了几句。

    德克斯特点点头，说：“我看看我能做什么吧——在你回来之前。”

    乔伊拍了拍德克斯特的背，然后离开。

    梅根·菲斯克看上去有点焦虑，德克斯特对她说：“梅根，别害怕。我们受了训练，干的不就是这一行嘛。你会顺利解决安装的事。就是要注意，周一去银行的时候要带上额外的人手。”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你没问题吧？”

    她看着德克斯特的眼睛，点了点头。“没问题，德克斯。”

    “好。”德克斯特克制住了自己，没说别的。他很想告诉她，他爱她，他会不顾一切保证她的安全。但她是他的员工，所以他闭上了嘴。这可不容易。

    米斯蒂在跟办公室和餐厅的几个员工谈话。

    “我只能说，你们都知道怎么使用武器。你们每一个人都经过了艰苦的训练。我们但愿谁也不需要用上武器，不过，很遗憾，到时候了。这里有12层，就算要让所有人住下，房间也够用。你们谁担心家里人，一会儿跟杰西卡说，她会为带家属的员工安排房间。带家属的申请会优先处理，会把你们安排在五楼的客房区。乔伊说得对：我们都是家人，这里就是我们安全的港湾。不管大家庭里有谁需要我们，我们都会挺身而出。”

    乔伊走过来，跟她耳语了几句。米斯蒂点点头。

    “不好意思，各位，”她说，“乔伊和我要去办些事。”

    米斯蒂和乔伊跟着马库斯离开。

    在车上，马库斯说个不停。

    “乔伊，这太疯癫了！你知道的，如果这次冲突升级，闹出一堆人命，那警察就会大动干戈。客户就会想，请你们公司会不会让他们更加危险。员工会纷纷离职，很难找人顶班。你们还要考虑到一点：弗南德兹到处都有眼线，这也就是说你们公司内部也很有可能有他的眼线。也许你们一做决定，他就能马上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这些我们还真想过了，马库斯，”坐在后面的米斯蒂说，“我们在你办公室的时候，德克斯特会做两件事。他会想办法让我们跟弗南德兹联系上，这样我们至少可以试着跟他谈谈停火……他还会搜查我们所有员工的异常通话记录。”

    马库斯通过后视镜看着她，“你们能这么干吗？”

    乔伊说：“受聘的时候，每个员工都签署了授权，所以我们可以查他们的通话记录、银行账号，还有别的个人信息。因为跟政府有业务，我们必须这么做，以保证每个人都清白。你应该知道这个的，马库斯。”

    马库斯点点头，“我知道这个……我记得你们是干过。我习惯了局里的思维方式，在局里我们得经过批准才能干那些事。我忘了你们签了授权。”他开着车，沉默了一会儿，“还有一件事让我担心……他也许在局里也有眼线。”

    乔伊看向马库斯，“要我们查这个吗？”

    马库斯摇摇头，“找法官签字批准要花太长时间。”

    米斯蒂唱了起来，“老德克斯特有电脑，咿呀咿呀呦……”

    乔伊接着唱，“黑黑这儿，黑黑那儿……”

    马库斯笑了起来，“得亏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哎，我们到了。”

    第6节

    乔伊和米斯蒂2：00回到大楼，他们马上察觉到安保状况不一样了。大楼周围都有人驻守。乔伊数了数，每一面有4个人。当他们进入大楼的时候，双开大门边有4个人在驻守，另有8个人分散在大厅各处，另外，总台还有个人跟托尼坐在一起。两个合伙人进来的时候朝托尼招了招手。他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有3个人守着电梯间，一人守一部电梯。

    在此之前，公司还从来没有实行过最高警备状态，看到员工这样团结，合伙人也很触动。看来弗南德兹有的忙了。

    电梯在4楼开了门，杰西卡桌前坐着的还是楼下秘书人才库的帕蒂·霍恩。帕蒂认出了乔伊和米斯蒂，把手从桌子底下拿了出来，她刚才在给格洛克手枪上膛，差点照着电梯门来一枪。

    “先生……还有女士，”帕蒂说，“杰西卡在会议室，跟两个调查城市凶杀案的警探在一起。华盛顿先生和米切尔大夫也在。”

    “谢谢，帕蒂。”米斯蒂说，“有什么消息吗？”

    “贝克先生说，要你们给他打电话，警察一走就打。他在技术研究室。”

    “帕蒂，你棒极了。”乔伊说，“谢谢你来顶班。”

    帕蒂笑了，“这是我的荣幸，先生。”

    乔伊和米斯蒂走向情报室。路易、米切尔和两个警探都坐在会议桌前。护送警察上楼的两个人站在空空的早餐桌旁。路易正在说话。

    “……我们知道这是要调查谋杀。不过有的事我们知道也不能透露。”

    一名警探说，“我们可以把你们当作重要证人给逮起来，让你们在牢里待一会儿，那样大约能说服你们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们。”

    “事实上，先生们，”乔伊说，“那样的话，你们就是在自毁前程。”他在会议桌的主座位坐下。“我的同事说得对。今早我们两名员工的死因，属于联邦调查局的最高机密。其实我们跟政府的合作大都属于这种情况。谈论这些我们会坐牢。我们才在联邦调查局的办公室讨论这个案子，我相信他们会针对这起谋杀声明管辖权。如果你们想确认一下，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两位警探可不爱听这个。那位威胁要逮人的警探说，“我想确认一下，贾斯蒂斯。”

    乔伊拿起电话，拨通了马库斯的手机。

    “我是马库斯·摩尔。”

    “马库斯，我是乔伊。打扰了，不过有两个市里的警探在这儿，他们想确认一下今天早上的凶杀案是不是要由你们局接管。”

    “从那两个混蛋里找一个接电话！”马库斯说。

    乔伊把电话递给那个话多的警探。“是马库斯·摩尔，你知道他吧？”

    警察接过电话。他跟马库斯说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就听着，听的时间越长，他脸色越难看。最后，他说了一句，“好的，长官。”然后把电话递回乔伊手中。

    “谢谢，马库斯。”乔伊对着电话说。

    “不用，应该的。”马库斯答道，“再见。”

    “再见。”乔伊挂了电话，转向两名警探。“先生门，我理解你们为什么恼火。我们也烦着呢。那两个人是我们的同事……我们的家人。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会找到凶手，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们死定了。”路易说。

    两名警探感谢诸位抽时间接待，然后跟着两个护送走了。他们走了以后，乔伊转向杰西卡。

    “姑娘，你怎么样了？”他问她。

    “我没事了，乔伊。”她说。

    乔伊看向米切尔，寻求确认。

    “她会好起来的，乔伊。”这位心理师说，“她明白那不是她的错。”

    “好，”米斯蒂说，“杰西卡，从现在起你就住在正义保安公司了。就住在6楼的第四套公寓。我跟乔伊住在一起，那一间公寓就空出来了。我们希望你今天继续休息，你自己怎么安排都行。”

    路易说，“我们都稀罕你，杰西。”

    杰西卡笑了，“谢谢你们大家。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凯莱布，你能留一下吗？”

    “当然。”

    杰西卡离开了。

    乔伊说，“凯莱布，楼下总体气氛怎么样？你有没有得空四处问问大家怎么想的？”

    “我简单问了问。”心理师说，“你们今天早上的动员演讲正是大家应该听到的。从我听到的情况看，大家都很欣赏你们的诚实和贴心。我觉得你们不需要担心员工们。”

    “那你怎么样？”米斯蒂问。

    “担心是当然的，不过我和大家一样，准备好战斗了。我就留在大楼里了，我办公室个房间。我有时候在里面打盹，以后就拿那里当卧室了。”

    乔伊点头。“谢谢，凯莱布。我想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人需要你。”

    米切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我的工作，乔伊。晚点我会跟你们聊。”他离开了情报室。

    乔伊拿起电话，打给技术室。德克斯特接了，说自己这就上来。

    德克斯特乘电梯来到4楼。他想事情太入神了，几乎没发现接待台前的帕蒂。进入情报室以后，他在桌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另外3个合伙人注意到德克斯特的表情不对。他们等了几分钟，最后，还是乔伊打破了沉默。

    “德克斯，怎么了？”

    德克斯特吓了一跳——他真的跳了起来，接着发现3位朋友正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手在额头上摩挲着，说，“我感觉自己刚刚跟魔鬼做了一笔交易。”其他人知道他在集中思路，于是保持安静。“我找到了弗南德兹的手机号码。”

    “这太棒了！”乔伊说。

    “我就知道你能行！”米斯蒂说。

    “我老弟就这么棒。”路易说。

    德克斯特晃了晃头。

    “给我，”乔伊说，“我打给他。”

    “我已经打了。”德克斯特说。他叉开手指捋了捋头发，“亲们，记住，咱们4个人里，只有我的照片弗南德兹没有。他不知道我长什么样，这也许是好事。”

    “德克斯特，你扯啥呢？”路易问，“你小子脑子浆糊了！”

    “我想我是有点……给我几分钟。”他又捋了下头发。“好吧，是这样的。就像我刚说的，我黑了几台电脑，找到了他的手机号码。接着我就想，我得上，给他打电话。我觉得反正咱们哪个人跟他说都一样。结果我错了，不过那是后话了。我醒了醒脑子，想了想该说什么，然后拨通了电话号。”他第三次捋头发，“弗南德兹亲自接了电话。我做了自我介绍，问他能不能跟咱们谈谈现在这个状况。”

    他停顿了一分钟。

    乔伊说，“然后呢？他怎么说的，德克斯？”

    “他说，‘啊，贝克森纽尔[1]。跟你通话真高兴啊。虽然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米阿米果[2]，不过你放心，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我说，‘你什么意思，弗南德兹森纽尔’他说，‘既然贾斯蒂斯不够爷们儿，不敢自己给我打电话，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不过，我很快能捏住你们。”

    德克斯特的手指又在头发里划拉上了。“亲们，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他的声音，还有他给我的感觉。我感觉身上发冷。就好像我在和披着人皮的鬼话。”他扶了扶眼镜。

    乔伊从没见过这位朋友抖成这样。“然后又怎么了？”

    “我跟他解释了，我们4个都一样的，跟我说跟你说都一样。他说如果我能保证在谈话的时候没人追踪网址，也没有人打扰的话，我们五个人可以设置加密聊天室，通过网络视频一起谈话，要是不答应那就没戏。他知道我要是保证了，就一定遵守诺言。”他再一次叉开手指捋头发，“亲们，我发誓来着，我不会在聊天的时候追踪他的位置，所以我觉得我跟恶魔做了交易。”

    另外3个合伙人看着他，嘴巴都张大了。德克斯特不仅联系上了大毒枭，还和他约了谈话时间。这就牵上线了，这条线还真能靠得住，只要跟弗南德兹谈完他们还安然无恙。

    “这话我之前就说过，还得再说一次，”路易说，“我老弟就这么棒！”

    “视频会议什么时候开始？”乔伊问。

    “还有不到15分钟，”德克斯特说，“我早先说过，他不知道我长什么样，这是好事……你们说我要不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我是说，现在我就可以站在他旁边，他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们以后是不是能利用这一点？”

    “你有什么建议，德克斯？”米斯蒂问。

    “我们不找个替身？”德克斯特答道，“查理·李就在楼里，我们两个头、胖瘦什么的都很像。只要他在会议上不说话，弗南德兹也分不清谁是谁。”

    乔伊想了想，“我知道你的点子是什么了。这得征求查理的同意，要不然就不行。”

    德克斯特拿起电话，拨通了大楼的内部通信系统，“查理·李请到情报室报到，查理·李请到情报室报到。”

    他们等查理的时候，德克斯特设置了视频会议的必要设备。

    查理轻轻踱进情报室，乔伊让他坐下。

    “查理，谢谢你这么快就赶过来，”德克斯特说，“我们在想……”他把刚刚发生的事，还有大家的想法都和查理说了。

    “查理，你得明白，这事决定权在你。如果真这么做了，你就让自己成了靶子，不过如果真骗过了弗南德兹，我们就能把它干掉。如果你不想冒这个险，大家也不会有什么看法”

    查理说，“反正我也不能置身事外，这怎么了？你们愿意考虑我，我很荣幸，我很高兴能当德克斯特。”

    四个合伙人都来和查理握手，表示感谢。

    “好了亲们，时间到了。咱们都到桌子这一头。德克斯，别让摄像机拍着你，不过也别离得太远。”乔伊说。

    德克斯特把大屏幕显示器通过网络连到一台单独的个人电脑上，这样就不会有恶意软件入侵公司的计算机系统。他打开了一封电子邮件。

    这封邮件看上去十足无辜，里面有一个链接。

    “走你。”德克斯特说着点开了链接。

    链接是一个加密视频聊天室。屏幕上能看到一张空桌子，看不见窗户，也没有任何能够判断地点的景色。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终于，一个人走进了镜头，在桌前坐了下来，这个人就是伊斯特班·弗南德兹。

    他穿着考究，西服是定做的，头发和胡子都修理得很整齐，指甲也修过。他的鬓角和胡子都花白了，肤色黯黄，双眼是黑色的。在网络摄像机前，他连眼睛都不眨，眼神直勾勾，挺吓人。

    弗南德兹先说话了，“贾斯蒂斯森纽尔，贝克森纽尔，华盛顿森纽尔，还有威尔海特森纽蕊塔[3]，谢谢你们遵守了贝克森纽尔的诺言，没有追踪什么的。我的技术员跟我保证了，这个链接非常安全。”

    乔伊点头回应道，“弗南德兹森纽尔，您能跟我们聊聊这真是太好了。也许我们能在今天达成几条协议，希望我们之间以后能够少一些流血事件。”

    “也许吧，”弗南德兹说，他凑到跟前看着屏幕，“威尔海特森纽蕊塔，我得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之一，你让我想起了林青霞年轻的时候。那天你和贾斯蒂斯森纽尔一起去品客斯利做生意的地方，他跟我说了你的演技，你给他留下的印象挺深。”

    “谢谢，弗南德兹森纽尔，”米斯蒂答道，“我很荣幸。”

    弗南德兹颔首回应，然后又看着她，“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好，欢迎投入我的怀抱。”

    米斯蒂挽起乔伊的胳膊，说，“再次感谢您，森纽尔。我已经恋爱了，我们好着呢。”

    “人心善变吶，森纽蕊塔。”弗南德兹冷笑着说。

    路易听够了，“听着，弗南德兹，打电话给你不是叫你调戏米斯蒂的！人家姑娘都说了，她对你半毛钱兴趣也没有……她说得相当礼貌，换了我可没这么客气！”

    弗南德兹大笑起来。米斯蒂注意到，他的眼睛并没有笑。“啊，华盛顿森纽尔！脾气大的那个！特别壮，必要的时候还特别暴力！我绝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手下，不过我知道你有别的安排。冠军不知道他答应了什么，对不对？说不定你还能留下一条狗命庆祝胜利。”

    路易又要开口，乔伊拉住了他的胳膊，叫他冷静一下。

    乔伊看着显示器说，“弗南德兹森纽尔，我拜托你，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正事了？”

    弗南德兹的蜥蜴眼又看向显示器，“啊，现在轮到鼎鼎大名的乔伊·贾斯蒂斯说话了！”他冷嘲热讽道，“没准他会求我别伤害他的员工！没准他会求我别带走他的朋友，别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别让我看到他们一个个丢了魂儿的样子！”他一只手对着显示器打手势，“贾斯蒂斯森纽尔，请继续！证明你们是出于正义才跟我斗的！”

    乔伊靠在椅子背上，双手遮住了脸，他在笑。“弗南德兹森纽尔，我把你的嘲讽看成绝望者的行为。我们之间爆发战争，你比我更加不情愿。区别在于，我们可以专注于对付你，而你，不仅要关心墨西哥的毒品帝国，还要在美国争地盘。一旦跟我们打起来，两个国家的政都会不高兴的。你跟我们斗要花钱——很多钱。我们也得花钱，不过花得更有效。我们的基金款项没有上限，因为政府会在这场斗争中支持我们。”他还坐在椅子上，向前欠了欠身，“我想我们还是省了虚张声势吧。米斯蒂和我在调查两个无辜青少年被杀的案子，他们在第四大街的一座公寓里参加聚会时出了事。你让你的人把那个聚会上的所有人都杀了。孩子父母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让凶手伏法。品客斯利是你的人，他跟我们说他当时和另外4个人在场。他们中有一个和品客斯利一起死于那场火灾。我希望剩下的3个人能在24小时内送到我这里。我们会跟这些孩子的父母说，品客斯利就是凶手，但是我们不知道动机。我们不会说出你们的名字。我看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这样了结。”他停了一下，“当然，如果你非要跟我们斗，那就另当别论了。”

    弗南德兹生气地说，“要是我不想把人交给你们呢！要是我就是要跟你们宣战呢！也许我还挺期待的呢！”

    乔伊笑了，“那么也许，森纽尔……我才是那个能活下来给孙子讲这件事的人呢。”

    弗南德兹眨眼了。乔伊知道他被说动了。

    “很好，森纽尔。你会在24小时内见到他们。”弗南德兹伸手，打算断开连接，结束会议。

    “弗南德兹森纽尔，等一下。”米斯蒂说。弗南德兹收回了手。“我有个问题，如果您愿意回答的话。”

    弗南德兹笑了，又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当然，森纽蕊塔。你的问题我都会回答的。”

    米斯蒂也笑了。“谢谢你，森纽尔。我就是控制不住好奇，你为什么把所有那些人都杀了？”

    弗南德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有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美国佬离开了我。他以前为我工作，他们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腥。我可不能坐着不管，我的脸面忍不了。”

    米斯蒂对着乔伊的胳膊捶了一下，“杰西卡我们俩都说了是情杀！”

    “现在，作为交换，我也有个问题。”弗南德兹说。

    “当然可以。”乔伊说。

    “贝克森纽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手机号码的？我的技术员试着查过，但是没有查出来。”

    这可坏了，乔伊想。三个合伙人都看着查理。查理带着德克斯特的眼镜，从远处，在计算机显示器上看，他确实很像德克斯……可是查理的声音比德克斯特低沉不少，他要是开口，可就露出马脚了！

    “贝克森纽尔？”弗南德兹在催促。

    乔伊说，“啊，他吧，就是……”

    “我想听贝克森纽尔自己说，谢谢。”弗南德兹说。

    我们可歇了菜了，路易想。

    查理叉开手指，学着德克斯特先前的样子捋头发。“我跟所有的电信公司都有联系，就这么简单。”查理说。

    弗南德兹盯着屏幕，一双蜥蜴眼眨也不眨。

    “贝克森纽尔，你能把眼镜摘了吗？”弗南德兹说。

    大家都知道瞒不住了。查理看了看乔伊，把德克斯特的眼镜摘了。

    “贾斯蒂斯森纽尔，美国佬德克斯特·贝克什么时候变成中国佬了？”弗南德兹的声音变得彻骨冰冷。

    乔伊说，“弗南德兹森纽尔，德克斯特病了。我们没说清情况，就找了个员工坐在德克斯特的位子上开会。我们为此道歉，先生。”

    弗南德兹平静地说，“你们拿我当傻子吗？”他的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整个房间都冷了下来。“怎么偏偏是贝克森纽尔病了呢？你们四个里只有他的照片我没有。”威胁的意味更加浓重，“他在哪？他是要跑过来暗杀我吗？我跟你们保证，他会失败！”

    “先生，这只是我们的折中方式，”米斯蒂说，“我们只想……”

    “你们只想为自己赢得一点时间。”弗南德兹的声音大了起来，他瞪起了眼，看上去不像蜥蜴而像鲨鱼。

    德克斯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摄像机的拍摄范围。“弗南德兹森纽尔，拜托，这是我的主意，骗了你的事我负全部责任。”

    弗南德兹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最大，然后他笑了，笑得丑陋而邪恶。“责任？”他喊了出来，愤怒让他不再平静。“你们打了我的脸，还说要负责任！不是说你们四个都一样吗？不是说谁说话都代表全体吗？那我就得认为你们都打了我的脸，都得负责！”他的笑容变成了龇牙咧嘴的鬼相，“我来告诉你们会发生什么！我会看着德克斯特·贝克千刀万剐！我回看着路易·华盛顿倒在他自己的血泊里！乔伊·贾斯蒂斯，我会把你的心生剖出来，当着你的面吃掉！米斯蒂·威尔海特我要带回去当鸡玩，玩完了交给我的人随便处置！你们这帮混球竟敢打我的脸！”弗南德兹跳了起来。他显然在屏幕上来了一拳，图像疯狂地转了起来，最后回到德克斯特的邮箱页面不动了。

    五个人胆战心惊地坐着，米斯蒂打破了沉默。

    “嗯，这拳打得不错。”

    其他四个人忍不住哄堂大笑。气氛已经太紧张了，任何放松都是受人欢迎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路易说，“不过我觉得这货妥妥儿的就是个精神病。”

    “他头脑不清倒是真的。”乔伊说。

    “亲们，真对不起。”德克斯特说。

    乔伊诧异地看着他的朋友，“怎么了？”

    “要是我没出那个馊主意，咱们应该已经成功了。”

    “老弟，他怎么着都会发火的。”路易说。

    米斯蒂点点头，“路易说得对。我们跟他好好谈了一会儿，但他本来就是想找借口翻脸的。这种人才不会在乎什么承诺呢。”她扶了扶德克斯特的胳膊，“还有，记住，德克斯，我们都觉得那是个好主意，就连查理都觉得好。”

    查理也点头，“她说得对，德克斯特。不管能不能达成协议，我们都得跟弗南德兹开战。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不能冒这个险。米斯蒂的问题他答得那么顺溜，依我看这就是原因。他早就计划杀了你……咱们……你懂的。”他把眼镜递给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戴上眼镜，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乔伊。

    “我录下来了。”德克斯特说。

    “什么？”乔伊问。

    “我把一切都做了数字记录，还保存了链接，以防万一而已。”他笑了。

    “我只答应不在开会的时候追踪弗南德兹的位置，开完会以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注释：

    [1]即西班牙语senor，意为“先生”，音似“森纽尔”。——译者注。

    [2]即西班牙语mi amigo，意为“我的朋友”，音似“米阿米果”。——译者注。

    [3]即西班牙语senorita，意为“小姐”，音似“森纽蕊塔”。——译者注。

    第7节

    “你这小鬼真够机灵的！”乔伊说，“这太棒了！”

    路易拍了拍德克斯特的背，“我就知道你这儿有惊喜！”

    米斯蒂吻了德克斯特的脸颊，“为你骄傲哦，德克斯。”

    德克斯特脸红了，“这没什么，亲们。就算网址加密了，梅根和我也能很快找到他们的位置。”

    “苍天啊，走运啦，”路易说，“到不了下周咱就能把那个混蛋关起来啦。”

    “咱们说说怎么处理这件事，”乔伊说，“查理，你留下——我们还可能需要你参与。德克斯特，把梅根叫到这里来。一旦找到他们的位置，搞清楚怎么办，我们就给马库斯打电话。”

    伊斯特班·弗南德兹跟美国人通讯的工作室由费力克斯·华雷斯把守。他听见了弗南德兹的喊声，之后又听到了计算机砸在地上的声音。因为经过长期训练，他的脸上不会显露任何情感，不过他心里很不安。他听见工作室里传来更多砸东西的刺耳声音，还有英语西班牙语并用的骂声。

    费力克斯从一开始就跟在弗南德兹身边，现在已经是老二了。他知道弗南德兹碰上什么事才会如此疯癫，他很害怕。弗南德兹的毒品垄断组织现在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和正义保安这样的公司对抗。费力克斯已经说服弗南德兹跟美国佬谈谈，看看能不能停战。

    “伊斯特班，在波卡奇卡街头的时候咱们就是朋友了。”那天早上，他这样跟弗南德兹说。“我从来没有坑过你。我帮着你，跟你同甘共苦，陪你出生入死。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咱们也是兄弟。我跟你说，这个正义保安公司会毁了咱们。要追杀他们，我们人手不够，军火不够，钱也不够。他们的确为美国政府工作，有传言说，至少已经有一个国家的政府被他们推翻了。咱们不能跟这些人长期对抗。我们已经花了很多钱贿赂墨西哥政府，还要打点我们在全世界的眼线。之前袭击那个秘书就是个错误，这只会让他们决心更大。女人被袭击了，男人就会产生保护欲。他们会比往常更勇敢。品客斯利很容易取代，就算了吧，伊斯特班。你得让这件事过去。”

    弗南德兹听了朋友的话，同意了。接着他们准备好了弗南德兹在视频会议上要说的话，还有关于停火的谈判。当然，费力克斯知道他们早晚要消灭乔伊·贾斯蒂斯和他的朋友们。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必须灭口。停战不过是让他们放松守卫，这样的话，以后杀掉他们就容易多了。

    德克斯特·贝克的电话让他们俩都吓到了。弗南德兹刚刚买了新手机，贝克就有了号码。他没有登记住址，不过……为了防止计算机信息泄露，弗南德兹可花了不少工夫和金钱。

    又是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开枪的声音，费力克斯从深思中惊醒。他听见技术员在房间里求饶。

    “伊斯特班森纽尔，求求你了，不要！”

    费力克斯摇着头进了房间。弗南德兹正拿枪对着技术员的鼻梁。就在他要扣动左轮手枪扳机的时候，费力克斯说话了。

    “伊斯特班，你要是杀了技术员，谁给你操作电子设备？”他平静地说。

    “但是我就想杀点人！”弗南德兹恶狠狠地说。

    “你要是一定要杀人，去杀地窖里那两个缉毒部门的美国佬。这个人不该被杀。”费力克斯说。

    弗南德兹转身，脸上挂着疯狂的笑意，眼睛瞪得老大。

    “美国佬！”他开心地说，“我会杀了他们的，就当他们是乔伊·贾斯蒂斯！”

    费力克斯向技术员打手势示意，技术员站起来跑出了门。在他奔跑的时候，弗南德兹瞄准他的腿开了一枪，他在技术员的尖叫声中大笑起来。

    “费力克斯，”弗南德依然瞪着眼，他笑着说，“搞清楚哦，就是搭上一切我也无所谓，我就是要看着贾斯蒂斯去死！”

    我们会走着瞧，伊斯特班，费力克斯这样想着，向老板点了点头——我看乔伊·贾斯蒂斯会是你的末日……还有我的。他比你想象得离你更近，米阿米果。

    马库斯·摩尔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屏息一分钟才呼出去。他在正义保安公司的情报室里，刚刚看完德克斯特的视频会议记录。德克斯特把接收到的和发送出去的信号都录下来了，他在宽屏显示器上并排播放两边的画面。

    “喔，”他平静地说。他看向乔伊。“我得说，他没怎么谈就发飙了，你们说呢？”

    “太明显了。”乔伊答道。

    “这还是头一次美国政府的人听了他的声音还能活着。”马库斯说，“缉毒部门和中情局过去今年死了几个特工。我们猜他们接近了弗南德兹，后来不知怎么被发现了。能给我拷贝一份会议记录吗？这边还有很多人想看看这个。”

    “当然。”米斯蒂说，“我们觉得你用这个可以让局里明白他在美国弄毒品。他一点也不避讳自己下令杀人的事，还有品客斯利为他工作的事。

    “有时候，马库斯，”路易说，“我们揣摩的事儿真是挺疯癫。”

    “会议的链接呢？也能给我吧？”马库斯问。

    “我们谈过这事儿了，马库斯，”乔伊说，“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会让你的人也试试。”

    一种恍然大悟的神色在联邦调查局特工脸上慢慢显现，“你们自己在追查他，对不对？你们自己跟踪他！德克斯特在哪？”马库斯站了起来，“他现在在查那个链接对不对？你们疯了吗！”

    乔伊、米斯蒂和路易没说话，他们一脸茫然。

    “这可不是玩儿街霸，连高智商银行劫匪也比不上这货！这货他娘的是个垄断毒枭，还是个要死不死的墨西哥将军！你们要是追链接追到墨西哥，这可就算战争行为了！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种事你在中情局的哥们儿已经兜住两次了，签上美国总统的最高机密令就行。”乔伊说。

    马库斯石化了，张着大嘴站在那里。他一屁股栽进了自己的椅子里。

    “你们还给中情局干活？”他小声问。

    乔伊点点头，“马库斯，我们发过誓，做这些事不能透露出去，不过你是我们的联络人。有的事我们觉得必须让你知道，这样要是出了问题，我们还能有个防备。不用说，这是比最高机密还高的机密。”

    马库斯盯着桌子，“就是说，你们跟弗南德兹说的两国政府不高兴是真的。”他摇摇头，似乎在理清思路。“我以为你们在跟他虚张声势。”

    “我们也没觉得这有多牛，”路易说，“不过我们就是干过这种事，总统给我们的命令上有他的签字，那东西藏在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这个就是我们的保障，我们要是摊上事儿了，那总统也摊上事儿了。”

    “这些工作你没法儿知道，马库斯，因为你只是我们的国内联络人。”米斯蒂说。

    “我们还有国际联络人。我们有你们没有的情报。我们还有国安局、中情局和国土安全局提供的各种工具，你都想象不到的那种。德克斯特现在就在用这些工具追踪链接。”

    “干了瓷器活儿，得领金刚钻。”乔伊说。

    所有这些都把马库斯吓坏了。这些人能获得的资源比他的领导还高级……他妈的，比联邦调查局的局长都高级！他还以为自己是衙门的马库斯大人，他们不过是正义保安公司……他又摇了摇头。

    “德克斯特追踪到他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马库斯问。

    大家沉默了片刻。

    “你真想知道？”乔伊问。

    马库斯想了想，点点头。

    乔伊告诉了他。

    德克斯特和梅根在安保室。弗南德兹的人提供了一个链接，他们在针对这个链接进行追踪。加密是标准级别的，显然是在计算机店直接买了个现成的，几分钟前他们就破解了。现在他们在追踪初始位置。

    “他们好像用了好几个服务器，信号经过全世界好几个地方。”梅根看着计算机屏幕说。

    “对，”德克斯特说，“看，追踪到的第一个地点……就在咱们市里！”屏幕上显示一条沿着世界地图流动的。程序要从链接一路追踪回到初始位置，现在向正北方向继续。

    “第二处在纽约，”梅根说。德克斯特离她这么近，她很享受。

    “横跨大西洋，”德克斯特的眼睛跟着追踪线。他很难集中注意力，梅根在这里，她太迷人了。

    “马德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指向追踪线。他们的手碰到了一起，梅根抓住了德克斯特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低头看着工作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怕我？”

    他想了一分钟，“我没怕你。”

    “巴黎，”梅根瞥了一眼屏幕，又把目光落在了德克斯特身上。“这太明显了，我们相互吸引，但是你就是避而不谈，这是为什么？”

    德克斯特看着她的眼睛。噢，我刚才犯了个大错，他想。“你是我的员工，梅根。大家总会找茬说我占你便宜。这肯定会变得怪怪的。伦敦。”

    “威尔海特小姐和贾斯蒂斯先生就在一起了。我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合伙人，不是老板和员工。”

    她凑到他跟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就让我当合伙人，或者你别当合伙人了。”

    他也凑到了她跟前。他们之间只有差不多8厘米的距离。“我不能辞职，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可以考虑让你当合伙人……不过那样你也成了靶子了。”

    “我不在乎，能和你在一起就行。我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德克斯特。”

    “其实我也是。”

    他们不知不觉地吻在了一起。德克斯特想，她的双唇就像温暖的天鹅绒。舌尖轻触，他伸手，把她搂得更紧。积压的情感释放出来，他们的吻越来越激烈。

    梅根想，她终于美梦成真了。她的骑士终于承认了他对他的爱。梅根彻底醉倒在热吻中。

    他们把追踪程序都给忘了。电脑却响起了重要的提示音。过了一会儿，德克斯特和梅根勉强分开，看向屏幕。

    “哦，我的天哪！”德克斯特放大了最终追踪到的地点，梅根惊呼，“这怎么可能！”

    德克斯特说，“这也太他妈搞笑了。”

    马库斯带着会议记录离开了大楼，乔伊和米斯蒂决定出去吃饭。他们之前抓住机会出去过，但是一直没有时间浪漫，他们需要浪漫。路易叫他们小心，然后就去员工健身房锻炼去了。他自己想着，这周六还是没劲。这个时候是6：30。

    乔伊和米斯蒂在洗澡，互相擦肥皂很有情趣。水花温暖，两人对视着，温柔地爱抚着对方。接着是亲吻，温水很能助兴。

    慢慢地，他们面对面站着，温存在一起。

    晚些时候，他们放松下来，关了热水，用毛巾为对方擦干身体。乔伊拿起毛巾，围着米斯蒂绕了一圈，把她揽到跟前。

    “我爱你，米斯蒂·威尔海特。”

    “我也爱你，乔伊·贾斯蒂斯。”

    再吻一次，他们准备走出去。就在他们穿好睡衣的时候，内部电话响了。德克斯特让他们去情报室。这个时候是7：00。

    伊斯特班·弗南德兹恢复了正常。或者应该说他正常起来也就这样了，费力克斯这样想。弗南德兹去楼下见缉毒部门的人，回来以后换掉了溅满血迹的衣服。他用极其凶残的手段将他们折磨致死，费力克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杀戮了。他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可以发出如此恐怖的惨叫，喊得他心惊肉跳的。一个念头从心上闪过——弗南德兹就是个走运的精神病患者，不过他并没对此深究，他只觉得弗南德兹挺疯癫。

    房子里有10个他们的人。一起的还有技术员、司机和厨子。费力克斯叫了两个人，让它们收拾弗南德兹在地下室留下的狼藉。

    “费力克斯，米阿米果。”弗南德兹说。

    “我在这里，伊斯特班。”

    “今儿可是周六晚上，你和我去镇子上，我们去找姑娘。”

    “你觉得这么做明智吗，伊斯特班？”

    弗南德兹笑了。“管它明智不明智呢，米阿米果，咱们就是要去。咱们7：30出发。”

    路易刚好准备练习举重。他在举重练习凳上坐好，重量设置为450磅。这时对讲机的扩音器里传来了德克斯特的声音。

    “路易马上来情报室！直升机马上楼顶就位！空袭组阿尔法和人马马上全副武装登机！5分钟内起飞！这不是演习！”

    这是出啥幺蛾子了？路易想着，丢下举重器往电梯跑，难不成有啥要死的军队袭击咱们？

    米斯蒂和乔伊一起到达情报室，她发现德克斯特站得和梅根站得特别近。她微微一笑。看来德克斯终于还是没挺住，被梅根拿下了。

    德克斯特转过来对大家说，“那个混蛋就在这里！好吧，不在这里，不过就在城南10英里处，他们租了个农场！”

    乔伊说，“你开玩笑的吧？”

    梅根摇头，“没有，先生。软件跟着会议链接一直追踪到了当地一座普通房屋的宽带。不会有错的。”

    乔伊思索片刻。狠狠打一仗，叫他好好想想，这也不是不可以，他这样想着，做出了决定。

    “德克斯，你把两架直升机都带上，再带两个5人空袭小组……带上阿尔法小组和人马小组。阿尔法小组由你负责。梅根，你现在有外勤任务了，由你负责人马小组。把那地方夷为平地吧，看见谁打谁。如果可以的话，杀了弗南德兹。导弹、RPG[1]、50mm口径机枪，把我们有的都用上。无论如何别让直升机落地，要从空中打击他们。要低飞，避开雷达，这样我们还能有机会否认这次袭击。把两架直升机里的所有视频监控都打开，把视频传回来。你们要在5分钟内出发。还有，把路易叫来！”

    路易冲进情报室的时候，乔伊和米斯蒂正在飞快地给硬盘录像机装电缆。“出啥事儿了！”路易大喊。

    “帮我们把电缆接好，我们要看直升机发来的视频，路易。”乔伊说，“你一边干活一边听我们说。”

    路易抓了一大把电缆，开始帮忙连线。乔伊和米斯蒂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你们觉得让梅根出外勤这主意能行？”路易问。

    “她实至名归啊，”米斯蒂说，“她和德克斯特找到了弗南德兹。而且，我觉得德克斯特也决定和她在一起了。”

    “就跟我们都没看到似的。”乔伊在会议桌底下说。

    “这就是个时间问题，”路易说，“他要是还没反应，我都就要把梅根抢过来了。皮肤黝黑细滑的美女谁不喜欢？”

    米斯蒂拿起一根电缆就往他身上砸。

    在房顶上，德克斯特告诉人马组听梅根的指令，她会在飞行的时候下达命令。他转向她，看着她的眼睛，吻了她。

    “你要小心，梅根，”他说，“这些人知道要怎么做。你只需要瞄准，把他们打散就行了。别紧张，你能行。”

    她点了点头。“你也小心，德克斯特·贝克。我不想刚刚得到你就失去你。”

    德克斯特笑了，他又吻了她。“去吧，姑娘。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她登上了直升机。她刚一坐好，飞机就起飞并向前飞了一小段，等着阿尔法直升机跟上。

    德克斯特登上阿尔法直升机，说，“好了各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7：25，弗南德兹进入大农舍的门厅。费力克斯正在等他。弗南德兹穿的是另一身手工制作的西服，内搭丝质衬衫和领带。费力克斯也穿了一套西服。

    “走吗？”弗南德兹问费力克斯。

    “走，伊斯特班。司机都就位了。”

    费力克斯为弗南德兹打开门。他们走进宽大的前门廊，走下台阶，走向武装好的加长豪车。弗南德兹的司机打开了后车门。弗南德兹正要上车，却停了下来，他把手放在车顶，看向北边，车后的方向。

    “费力克斯，”弗南德兹问，“那是什么？”

    费力克斯看了看车后面的空地，还有周围的树木。他只看见了仓房，还有他们的人在仓房前边瞎溜达。

    “什么什么，伊斯特班？”

    弗南德兹指着树顶的一个小点说，“那个。”

    费力克斯也看见了。那好像是架直升机，不过没有声音。那个小点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分裂成了两架直升机。飞机飞近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听见声音。

    “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弗南德兹问。

    费力克斯也在纳闷。就在他猜到答案的一瞬间，一架直升机发射了导弹。导弹击中了仓房，炸翻了墙壁，仓房顶失去支撑，轰然倒塌。这时，第一架直升机几乎就在仓房边上，它飞快地飞过他们。费力克斯听见了它发出的低沉的声音：扑哧扑哧扑哧——

    “直升机偷袭！”费力克斯用尽力气大喊，“开枪！把它们打下来！”他从外衣里掏出自己的手枪，对着飞过农舍的直升机开了3枪。第2架直升机发射了导弹，再次击中仓房。这一次爆炸把仓房里剩下的东西点着了，大火冲天。仓房前面的那些人只有3个还好好站着。他们手持自动手枪，朝着两架直升机一通乱打，但没什么用。其他人不是死就是伤……离得太远了，费力克斯也说不准。

    第一架直升机已经倾斜转弯，回转进行下一轮袭击。摆正飞行姿势以后，它又发射了一枚导弹，接着又是一枚。两枚导弹几乎同时击中了农舍，被炸碎的木头和玻璃几乎把轿车围了起来。神奇的是，弗南德兹和费力克斯都没有伤着，只是农舍燃起了熊熊大火。

    直升机开始在剩下的仓房上盘旋。费力克斯看到直升机的侧门打开，他听到了大口径机枪子弹打在轿车上发出的砰砰声。他还听见了重机枪的声音。费力克斯拉住弗南德兹，把他推到了轿车里，然后自己跳进车，护住弗南德兹。他又把身子探出了车子。司机死了。关上车门的时候，费力克斯已经发现了手持RPG火箭筒，瞄准他们的德克斯特·贝克。他从车窗就能看到飞向轿车的RPG身后拖着的白烟，火焰随后映入眼帘，抹去了其他一切。

    第二架直升机也转回来了，同样在仓房上空盘旋。侧门大开，50mm口径的大型机枪正在了结那些还能对着他们开枪的人。梅根在扫描整个区域，找出谁还没死，忽然地面上有人一枪打进了直升机，子弹飞到了她的身体里。

    德克斯特在第一架直升机里对着轿车发射了第两枚PRG，他看着它爆炸，发出悦耳的轰隆声。他打开了跟耳机相连的麦克风。

    “阿尔法呼叫人马。我们应该已经打完怪兽了。回家吧。”

    他的耳机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阿尔法，我是人马二号。人马坠机了。再说一遍，人马坠机了。”

    “收到。人马什么情况？”德克斯特的心在下沉。

    耳机又响了，“她还活着，阿尔法，但是出血情况很严重。”

    德克斯特闭上了双眼。“收到。阿尔法和人马飞行员，请以最快速度返回基地。再说一遍，以最快速度返回基地。人马二号，请尽力保护人马的生命安全。我们要在10分钟内回到基地。”

    “收到，阿尔法。”

    两架直升机掉头，以最快的速度往回飞。德克斯特把无线电调到保密频率，也就是他们在情报室用的那个频率。

    “亲们，刚才你们看见了吗？”德克斯特说。

    路易的声音在德克斯特耳中回响，“我们看到了，老弟。我们会找卫生员的，我们在楼顶等你。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德克斯特祈祷别出什么事。

    两架直升机原路返回，消失不见。轿车旁边的火焰发出噼啪声，然后开始熄灭。后面的车门慢慢打开，费力克斯爬到了脏兮兮的车道上。他咳得非常厉害。艰难而缓慢地站起来以后，他又蹒跚着走到轿车那边，把手伸进车里，把弗南德兹扶出来。

    弗南德兹又咳又吐。两个人的衣服和皮肤上都满是烟尘。弗南德兹环顾周围的废墟，还有他们旁边遍地都是的死人。

    弗南德兹转向费力克斯，“谁？谁干的？”

    “我看到德克斯特·贝克在直升机上。就是他开枪打中了车。”

    弗南德兹四下又看了看，“这一切？就凭一个烂保安公司？”

    “伊斯特班，我已经尽力警告你了，不要和他们作对。现在大家都死了。”

    弗南德兹深吸一口气，“这事儿没完，必须的。”

    “肯定的，伊斯特班。不过咱们能活着就挺幸运的了。我敢肯定他们以为咱们都死了。”

    再次看向费力克斯的时候，弗南德兹的双眼瞪了起来，又显现了鲨鱼般的样貌，他又笑了，“就算是那样，咱们的鬼魂也会杀了他们。”

    费力克斯听见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伊斯特班，我们得走了。现在就走。”

    注释：

    [1]RPG，Rocket propelled grenade，火箭推进榴弹。

    第8节

    路易没有食言。人马组的直升机降落时，已经有一个医疗队等在那里了。他们准备用自己的直升机把梅根转移到联邦调查局在当地的医疗机构。但医疗队的直升机不起飞，阿尔法组直升机就无法着陆。眼看着阿尔法直升机离屋顶越来越近，德克斯特一个箭步跳下去，向楼顶的大门跑去，猛地撞上了站在门口的路易。德克斯特被弹了回来，哎哟一声跌倒在屋顶上。

    “悠着点儿，老弟，”路易说着扶起朋友。“走之前你得找马库斯唠唠。他有话要问你。”

    “去你的，路易，我要和她在一起！”

    “兄弟，我懂。稀罕她的人可不是就你一个，德克斯。为了照顾好她，我们可是动用了大关系的，所以你才能看见联邦调查局的医疗队。但是马库斯说了，如果要他给咱们瞒住这事儿，那你就得现在去跟他说明白。”

    德克斯特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路易。我会冷静下来的。谢谢你。我们现在去找马库斯谈谈吧。”

    路易点点头，领头走了出去。

    马库斯在情报室里大喊大叫。

    “我都给你们擦过多少数次屁股了，可是乔伊，袭击？就在美国本土？还他妈有直升机？还他妈拖来一个医疗队救治枪伤？你们这回玩儿这么大，可把我整惨了！搞不好我就得玩儿完！”

    “淡定，马库斯。德克斯特一来我们就把事情说明白。”乔伊说道。

    “德克斯特？他和这事儿有几毛钱关系？”

    德克斯特走进来时恰好听到了马库斯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刚干掉了伊斯特班·弗南德兹，马库斯。”

    马库斯飞快地转向他。“你敢说你干掉了……什么？”

    “我和梅根追踪到了视频会议召开的地点，就在城外。我们动用了两部直升机，干掉了伊斯特班·弗南德兹。”

    马库斯瘫倒在桌旁的椅子上。“弗南德兹？他就在这儿？”

    德克斯特和路易坐了下来。乔伊点点头道：“他就在这儿。别慌，马库斯。这事儿没人知道。”

    “有录像为证。”米斯蒂说。

    马库斯摇了摇头。“苍天啊。把录像放给我看看。”

    米斯蒂按了几个按钮。“我们要看到的是阿尔法队传送过来的视频，也就是德克斯特的那个队。”大屏幕开始显示直升机飞往目的地途中的地面影像。不一会儿，目标农场在清晰地出现在远处。视频拍下了直升机发射首枚导弹留下的一道白色烟雾，还有之后谷仓爆炸的场景。画面中有辆豪车停在，司机和两名男子站在旁边。司机中弹倒下，有一名男子则高喊着拔出了手枪。直升机的侧飞转向，画面暂时换了。当图像不再摇晃时，农舍再次映入眼帘。直升机又接着发射了两枚导弹，两道烟雾清晰可辨，农舍被引爆，燃烧起来。画面稳定下来后，镜头转向豪华轿车打开的后门，放大了站在旁边的两个人。就在费力克斯把弗南德兹推进车里之前，画面上还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俩。费力克斯刚上车门，车就被德克斯特点燃的RPG火箭筒击中并爆炸。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费力克斯的脸。此时第二发接踵而至，大火顿时包围了整辆车。画面再次变换，直升机启程返回正义保安公司。

    “反弹进飞机的一颗散弹打中了梅根的肩膀，她流了不少血，所以我们才需要医疗队，马库斯，”德克斯特说道：“我必须跟去那里。”

    马库斯点头同意。“那你快去吧，德克斯特。干得好！刚才冲你大声嚷嚷，真对不起。”

    “没关系。”德克斯特转向乔伊。“有什么事你们跟他说就够了吧？”

    乔伊点头。“去陪你的心上人吧，朋友。我们随后就到。”

    德克斯特笑了笑，起身离开。

    “马库斯，把弗南德兹推进车里的那个人是谁？”米斯蒂问道。

    “是费力克斯·华雷斯。他是弗南德兹的二把手。”马库斯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之前夸过你们任务完成得棒，但这次太离谱了。真不敢相信那王八犊子之前就在美国，我们居然不知道！”

    “那这事儿你能不能罩得住吧？”路易问。

    马库斯摇摇头。“还不行。你们把所有相关资料的复印件都给我，我再简单打几个电话，这样就罩得住你们了，很简单。”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杰西卡·奎恩一直忙着赶工作进度。周六她一般不上班，但昨天不同。帕蒂的代班工作做不错，但她没有处理绝密文件的权限。弗南德兹的档案就是最高级的机密。

    杰西卡工作的时候想起了梅根。她知道梅根不会有事，但她担心枪伤会让梅根以后对外勤工作心怀顾虑。她和梅根是好朋友，而且她清楚梅根对德克斯特的感情。德克斯特最后还是决栽在梅根手里，杰西卡乐坏了。

    她的思绪又跳转到了四个合伙人身上。想起昨天他们都在身边支持她，杰西卡非常高兴。她知道他们在意她，但是昨天的事情才体现出这种在意的深度。

    杰西卡没有家人。三岁的时候，父母和姐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由祖母抚养她长大。在正义保安公司工作后不久，祖母也过世了。乔伊、米斯蒂、路易和德克斯特就成了她的家人。

    之前他们就主动提议让她成为全面合伙人，她却不假思索地编了个借口拒绝了。其实她是有点害怕这份邀请背后的责任，对公司负责倒没吓着她，因为公司每年都拥有巨额的利润。反而是对合伙人负责让她犹豫不决。但就在昨天，他们为她尽了责任，在大楼里为她准备了一间公寓。也许她不该拒绝成为合伙人。她就想问问那个邀请还算不算数……

    电话响起。她看了看，心里很清楚不出事电话不会响。她拿起听筒。

    “这里是正义保安公司。我是杰西卡·奎恩，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你好，杰西卡。我是查理。我想和德克斯特说话。”

    “他现在不在这里，查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听到查理深吸了一口气。

    “哦，是的。”他回答道。

    乔伊、米斯蒂和路易在拷贝马库斯要的所有视频和情报资料，马库斯还在讲电话，安排联邦调查局的法医队伍赶赴农场。这时，杰西卡走进了情报室。

    “抱歉打扰一下，”杰西卡说，“查理·李刚刚从狗展那边打来电话，说有几只狗被杀了。他需要帮助，不过德克斯特正和梅根在一起，过不去。”

    大家互相看了看。

    “妈蛋。那我去吧，”路易说，“你们俩能帮我把剩下的这些都拷贝了吗？”

    “我去吧。”杰西卡轻声道。但没人听到。

    “没问题，路易，”米斯蒂应道：“你手上还剩了哪些？”

    “我说让我去！”杰西卡大声说。

    三位合伙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杰西卡。

    “你刚刚说什么？”米斯蒂问道。

    杰西卡深吸口气，说道：“如果你们的邀请还有效的话，我愿意加入。要是你们同意的话，我就以合伙人的身份去帮查理。弗南德兹的案子就够你们忙的了。”

    米斯蒂、乔伊和路易面面相觑。米斯蒂和路易都微微点了点头，乔伊站了起来。

    “杰西卡·奎恩，你胆子也太大了，”乔伊严厉地说道。杰西卡低下头，看着地面。“你来这里是干活的，现在居然有胆量走进来要求一个没有抓住的机会！”他用手指指着她。“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姑娘。”他笑了。“好饭不怕晚！”

    杰西卡抬头望了望乔伊，咧嘴大笑了起来。米斯蒂和路易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这时，乔伊走了过来。

    “杰西卡·奎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义保安公司的全面合伙人了，享受合伙人的待遇，肩负合伙人的责任。公司的一切都有你一份。我们也会给予你全部的支持和帮助。要是你接了个案子，那就由你全权负责。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都会赶来。即使你失败了，我们也依旧会全力支持你。接下来，公司和员工的好日子都有你的份儿。好了，来吧！”他紧紧抱了抱她，扶着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只要别把什么炸掉就行，那是我的活儿。”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包括一边打电话一边注视着一切的马库斯。

    “杰西，你加入我们了，我真高兴。”米斯蒂兴奋地说道。

    “我爱你们所有人，你知道的，”杰西卡说，“我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的。”

    “别那么想，杰西，”路易说，“出事儿是难免的，你懂的。关键是别太犯愁，因为我们永远都会支持你。你现在是我们的姐妹了，我们罩着你，亲。”

    “去吧，去帮查理，”乔伊说，“周一早上我们会拟好协议，做好书面工作。但你现在就已经是我们的合伙人了，你可以利用任何你所需要的资源去完成任务。如果你需要德克斯特，我们会尽快叫他赶过去。然后让帕蒂过来！她接你的班，你要接受不少训练呢。”

    “啊，对了，兄弟，训练！”路易说，“我差点忘了周二晚上那破比赛！后面两天我得来真正的训练了。”

    “我一点儿也不为你难过，”杰西卡对路易说，“是你把自己套进去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还真让她说着了，老兄。”乔伊说。

    “周二晚上我可能得找你和我一起去，”路易说，“你可以把那儿炸了，省得我流那么多汗。”他抬起头来看看杰西卡。“你不是要去看看那些挨了宰的小汪星人吗？”

    “当然了，”杰西卡说着，转身要离开。“总比听你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不会汪星人带要强。”

    杰西卡离开几分钟，路易才发现自己被她嘲笑了。

    马库斯挂断电话，转向剩下的三个合伙人。

    “是上头的。你们几个现在可有名了，”马库斯说，“把手头的有的信息收齐，我马上就飞去华盛顿。我会离开几天，把全部资料给一些高层领导看。谁都不知道呢，弗南德兹就在美国被抓了，这就是说着很多人脑袋要搬家了。某些人的好日子过完了。”他把手放到脑后，伸了伸懒腰。“最惨的大约是禁毒局，他们应该一直在密切监视着他。”他把两臂交叉，端在胸前。“局里已经接管了农场的所有权。法医会确认能在现场找到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他看了看路易。“我应该能及时赶回来观看周二晚上的大战。”

    “你弄到票了，马库斯？”路易问。

    马库斯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认识参赛的选手。况且我可是戴联邦徽章的人，肯定能进得去。”

    三人听闻都笑了起来。

    乔伊说：“马库斯，给帕蒂弄到安全许可没什么问题吧？她是我们选来替换杰西卡的人。”

    “调查她的背景了没？”

    “当然。”

    “再跟我说一下……背景调查主要是谁在做？”

    米斯蒂用胳膊肘轻轻兑了兑乔伊，“是我们。”她笑着说道。

    马库斯回了她一个微笑。“要是给我张纸，我现在就能给她写一份通行许可。周二我会把华盛顿的官方许可证带回来。”

    米斯蒂递给他几页纸。他拿出笔写了一会儿，点上句号，把笔放回了上衣口袋。

    “好了。这是政府给帕蒂·霍恩小姐的安全许可。她可以查阅、保留任何甚至所有美国政府要求和提供的保密文件。此外，周二我还会带回一份官方文书。”他把写好的纸递给米斯蒂。“我认为帕蒂是个不错的人选，亲们……还有，你们终于让杰西卡加入了，这绝对是个明智之举。”

    “谢谢你，马库斯，”乔伊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这是我弄好的那部分拷贝，联络员大人。”他把一个闪存盘交给马库斯。“还有谁干完了？”

    “我。”路易回应道，把另一个闪存盘递了过去。

    米斯蒂傻笑起来。“最好的总是最后到来，先生们……绝对值得等待。”她递给马库斯两个闪存盘。“请在记录上做一下标注。我有两倍的工作量，公司其他人完成一份的时间完成我完成了两份。”

    “米斯蒂，你太能干了，妹子。”路易说。

    “她就是一匹观赏马……亮亮相就行了，哪用真干活儿。”乔伊说。

    “嗯……我猜今晚有人要睡沙发了。”米斯蒂小声说道。

    “亲爱的，我逗你玩儿呢。”乔伊揶揄道。

    马库斯把四个闪存盘放进公文包并上了锁。他站起来。

    “啊，你们这是安排到底睡哪呢，那我就先走了。麻烦替我谢谢德克斯特，告诉他和梅根，他们今天确实给力。”

    “我们会的，马库斯。祝你的华盛顿之旅一路平安！”乔伊握着马库斯的手说。

    米斯蒂也握了握马库斯的手。“谢谢你，马库斯。”

    “这是干吗？”马库斯有点惊讶，他一边和路易握手一边问道。

    路易解释道：“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和信任，感谢你给了梅根最及时的救助。兄弟，你真是杠杠的！”

    马库斯摇了摇头，笑着离开了。“都是我分内的事，亲们。周二见！”

    马库斯刚走出情报室，帕蒂就进来了，与此同时乔伊的手机响了起来。

    “哈喽。你们找我吗？”帕蒂问道。

    乔伊在忙着接电话，米斯蒂和路易挥手示意帕蒂到桌子这边来。

    “坐，帕蒂。”米斯蒂说。

    帕蒂坐下来，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迷迷糊糊的。这是她第一次被邀请坐在情报室里，她总感觉自己不属于这儿。她偷偷瞄了路易一眼，他正绷着脸看着乔伊。和她一起工作的许多同事都怕路易，因为他太五大三粗了。他一拳打倒迈克·斯旺森而，一下子就出了名，于是他们更怕他了。

    去他的吧，帕蒂想。是他们叫我过来的，我用不着偷偷摸摸地看他们。她睁大了眼睛看向路易，仔细端详着他。帕蒂是个业余摄影师，她看路易的时候就像在透过相机镜头端详他。路易看向乔伊的眼神相当严肃，这说明他对发生的事相当关注。

    米斯蒂也在看着乔伊。帕蒂在脑海里把此时的她拍成了一张照片。此刻她嘴唇微张，眼中流露着对乔伊的爱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从容不迫的自信。

    帕蒂看向乔伊。他正侧对着他们仨站着，电话贴在左耳上，右手臂弯过来托住左臂的内肘。他悄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真是一个男人工作中的肖像画啊。帕蒂注视着乔伊关上手机，微笑着向他们走过来。

    “你好，帕蒂，”乔伊招呼道。“亲们，好消息。刚才是汉克·麦克菲利的电话。我们要找的拉美裔小子有一个现在就在他的酒吧里。”他挨着他们在桌边坐下。“我想我们应该去会会这小家雀，看看能不能让他出点声。米斯蒂，他会觉得你伤不着他……你愿意去吗？”

    “愿意。不过你们俩得把情况跟帕蒂说清楚。”

    乔伊和路易看了看对方。

    乔伊说：“咱们得有个人去看一下德克斯特和梅根，路易。要不你去吧，我和帕蒂待在这里，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在她能应对自如之前，我想咱们五个中得有一个一直留守在公司里。我得在我们都离开前确定帕蒂一个人能不能搞定。”

    路易点点头。“好，乔伊。但你哪也别去，懂吗？我们都在外面，得有人在这里做后援。”

    “还有，亲爱的，”米斯蒂说着吻了吻乔伊的一边脸颊，“请不要吓着帕蒂，也别把她逼得太紧了。”

    “我不会的。你们几个一定要小心行事。对了，我希望你们出去的时候考虑一下……我们可能也要吸纳梅根成为合伙人。这样德克斯特跟她在一起时会自在很多。我们也确实需要再来个合伙人帮把手。先考虑考虑，好吗？稍后等我们五个都在这里的时候再决定。”

    “你有时候真挺让我惊喜的，乔伊。”米斯蒂说着吻了吻他另一侧的脸颊。

    “你是想让大家都在一起……我说得对不，兄弟？”路易问乔伊。

    “行了啊，你们俩！保持冷静，米斯蒂……路易，你们想跟他们待多久都行，但是也别太长，我可是知道你得训练呢。快走吧……我会和帕蒂谈的。”

    米斯蒂和路易一起走了出去，小声说着话。乔伊转向帕蒂。

    “赫恩小姐，对于升职你是怎么想的？”

    她瞪大了眼睛。“升职？”

    乔伊点点头。“杰西卡刚成为我们的合伙人，所以执行秘书的职位就空缺了，我们希望你能替补上来。”

    帕蒂的脸上浮现出喜悦。“真的吗？我？”她激动地点了点头。“我很乐意，贾斯蒂斯先生！”

    “请叫我乔伊，帕蒂。还有米斯蒂、路易、德克斯特、杰西卡。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就好。另外，没准你一听到要肩负的责任就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德克斯特来到了联邦调查局的办公大楼。显然，马库斯已经提前打电话通知过他们了，有两个特工就等在大门口，见到他后，直接把他带到了医疗办公室。

    联邦调查局在本市的这座大楼里有一个设施完备的医疗机构。这里四周都是玻璃墙，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一天24小时、一周七天全天候当值。这里还有全面投入使用的手术室，配有检查室和康复室，为了在生物攻击时提供快速诊断，居然还有一间生化室。

    两名特工把他送到了一间办公室，请他坐下，告诉他医生马上就到。德克斯特向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马上开始仔细查看墙上挂着的各种证书。

    这名医生名叫奥尔·尤金·毕夏普，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学霸，在孟菲斯的圣裘德儿童医院实习过。墙上挂着很多镶框照片，是毕夏普医生和名人、和政治家，还有和小孩子的合影。他是个自信的壮实汉子，一头金发，他和孩子们在一起拍的照片看着最开心。他在照片上笑得暖暖的，很热情。

    “你查我资质呢吧，我懂的。”医生说着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他走到德克斯特跟前，跟他握了握手。“我是奥尔·毕夏普医生。请叫我毕哥。”他在办公桌后坐下来，并示意德克斯特也坐下。

    “很高兴见到你，毕哥，”德克斯特说道，“我叫德克斯特·贝克。”

    毕夏普点点头。“幸会啊，终于见到你了，贝克先生。我想你现在最关心的是菲斯克小姐的情况，那我们就免去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吧。”毕夏普在桌上摆开几份文件。“她现在在康复室里，失了不少血，不过我们已经给她输血了，还给她做了清创处理。子弹穿过了她的身体，但并没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他停下来，翻开一个文件夹，看了看里面的资料。“我们主要担心感染，不过我们正在给她注射大量抗生素，所以感染的概率非常小。”他瞥了德克斯特一眼，见他明显放松了很多。“她特别怕你失望——不是因为她受了枪伤，而是因为她怕自己死掉，扔下你一个人。”毕夏普微笑着说，“浅麻醉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了。”

    德克斯特点点头。“我很爱这个女人，我相信她也爱我。”

    “要不要坐到她旁边等她醒过来？”

    “那再好不过了。”

    毕夏普医生起身说道：“跟我来，贝克先生。”他领着德克斯特出了办公室，沿着走廊走下去，打开了一扇门。他靠后站了站，示意德克斯特走进去。

    梅根躺在一张病床上，肩膀上绑着绷带，一个吊瓶靠墙挂在旁边。仍在熟睡中的她眉头紧锁，一绺秀发落在前额。她现在看起来这么娇小脆弱啊，德克斯特心想。他太想保护她了，当时没能让她免于中弹，他非常内疚。泪水顿时模糊了他的双眼。我的自以为是差点让她丧了命……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毕夏普医生对他说：“我说两件事，贝克先生。一是她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你想跟她在一起待多久都可以。二是只要她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但一周内我要再给她检查一次。她不能去普通医生那里看，因为这一枪是在为政府工作时挨的，这是最高机密。普通医生是需向警察报告枪伤的，要是警察问这问那，事情就复杂了。你要是找我的话，我就在办公室。”

    德克斯特转过身去，想向医生表示感谢，但他已经走了。德克斯特搬来一把椅子，在梅根的床边坐了下来。他把她额前的头发拂开，握住了她的手。坐定在那里等她醒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安保工作到底适不适合他。

    我今晚杀了几个人，却没感到难过。这说明了什么？对了，有一条人命是报应，他把梅根打上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啊。我杀人不眨眼，我是不是变成恶人了？

    他凝视着梅根的脸，发觉自己余生都要围着她转了。他无法想象自己身边没有她。他只想说，他不会和她分开的，就算要他离开公司也无所谓。

    德克斯特低下头，注视着他手中梅根的手。这双手娇小纤细，很是漂亮，简直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他亲吻着梅根的手，思量着辞掉安保工作。

    至少在所有的朋友中，米斯蒂肯定能理解他。他不想冒险让梅根受伤，也不想因为担心梅根把自己弄得受不了。离开不是一件难事，至少文书方面不难处理……他们几年前制定的合伙准则里有一条是这么说的：一旦有合伙人要离开，其他合伙人可按机构目前价值的适当比例，收购该合伙人手中的股权；离开的合伙人可以保留退休金，余生慢慢享用，也可以把股权全部卖掉。这些钱也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了。

    要是他离开公司，乔伊、路易和米斯蒂会说什么？德克斯特想象不了。他们可是一起度过了成年后的全部时光啊……

    梅根的手指动了一动，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出来。瞥了一眼握住的双手，他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她正向他微笑。

    “你好啊，大块头。”她轻柔地说。

    德克斯特向前靠近梅根。“你也好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思索了片刻。“有点儿头晕，不过没事。”接着她担忧地望向他。“你还好吧？”

    他点点头。“我好一阵子都胆战心惊的，但毕夏普医生告诉我你没事的时候，我就没事儿了。”

    她又对他笑了笑，调皮地瞪了瞪眼睛。

    “那我们再来一次……”

    米斯蒂走进麦克菲利酒吧，在门口停下来，环顾四周。她身穿一件V领短袖套头衫，事业线相当傲人。吊带裙裤又细又长的肩带绕过肩膀，她完美的腿形展露无遗，脚上还穿着一双足有5厘米高的高帮系带鞋。她双手叉腰站在那里，注视着周六深夜的人群。

    大步迈进酒吧，坐在高脚凳上，她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汉克·麦克菲利的女酒保米基朝米斯蒂走来，汉克挥手示意她走开，自己走到了米斯蒂身边。

    “嘿，美女！你来找那个人啦？”汉克低声问道。

    米斯蒂点点头。“嗨，汉克。是的，我是来找他的。”

    汉克向她身后的酒吧大门瞥了一眼。“就你自己啊？”

    米斯蒂又点点头，冲这个一脸风霜的酒吧主人笑了笑。“你觉得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汉克举起双手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我没别的意思，米斯蒂。我只是想估计一下要扛住多大的乱子。你一个人来我挺高兴的。要是乔伊来的话，他可能会炸掉这里。”

    米斯蒂笑了起来。“汉克，你是知道的，他每次炸掉什么都是意外事故。”

    汉克摇摇头。“我说说而已。你想喝点儿什么，美女？”

    “一杯混合糖浆果汁，谢谢。女人必须要保持冷静，你懂的。”

    “马上就好。”

    汉克去给米斯蒂调饮料了。两个明显喝醉了的男人来到酒吧，一左一右坐在她两边的空高脚凳上。汉克从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他俩，摇了摇头。真心希望她不要把他们揍得太惨。

    “你好吗，小妞？”右边的男人问道。

    米斯蒂转了转高脚凳，面向他。他的眼睛迅速从她的大腿扫视到脸上再到胸部，最后又回到脸上。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不断舔着自己的嘴唇。米斯蒂能够感觉到，身后的那个男人正在用眼睛摸她的后背和屁股。

    强忍住厌恶感，她微笑着回应了那个男人。“很好。你呢？”

    “呃，”他说，“呃……我和我朋友想知道可不可以……呃……”

    她伸出右脚，把脚趾贴在男人的脚踝后，并开始慢慢向上蹭。一直到他的膝盖内侧，“想知道什么？”她问道。

    “呃……我们……”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米斯蒂发觉身后的男人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我们想知道可不可以……呃……操你。”

    米斯蒂突然朝吧台的方向抽出右脚，把高脚凳上的男人从座位上拽了下来。男人跌落的瞬间，她用左脚迅速踹向他的侧脸，男人倒地后昏迷不醒。她把左腿搭在右膝上，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美女跷二郎腿发生的意外。她用左手捂住嘴，惊叹道：“噢，天哪！”她把凳子转向身后那个人，右手猛戳他的太阳穴边，一边说，“哎呀，你朋友他……”这“意外”的一击让他失去平衡，倒向吧台。他的头撞到吧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最后他也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转过椅子面向汉克面前的时候，米斯蒂仍然跷着二郎腿，手肘支在吧台上。

    “哦，汉克，我恐怕这儿发生了一个严重的意外事故。”她无辜地说。

    汉克笑着把饮料放在她的面前。“意外，天吶，你可真爱恶作剧啊。我会把他们弄走的。你要找的人就在后面的包间，他已经在喝第三杯朗姆酒了。”

    “谢谢你，汉克，”米斯蒂故作端庄地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不好意思。”

    “没事，米斯蒂。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搞定他们的。这是我见过的最惊奇的一幕了。”他摇了摇头，笑着走到吧台边，拽起其中一个男人，夹在腋下，开始拖着向外走。

    米斯蒂抿了一口饮料，来回转着高脚凳。她的眼睛扫过酒吧间，定格在后面包间上。麦克菲利酒吧的卡座靠背都很高，这是为了照顾客人的隐私，所以她看不清楚坐在里面的那个男人。她猜想他可能面朝吧台方向，靠墙坐着。米斯蒂看准了一条在桌子间穿梭的路线，她左手拎着酒杯爬下高脚凳。走过去的时候，她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样子。她还换了一种步态，看上去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费劲。时不时有男人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逃脱了，她好像就醉着从他们手上溜掉了。接近后面卡座时，她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坐着的样子还真和她猜的一样。他穿着一件长款的防尘外套，一直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走过来。米斯蒂观察到卡座过道对面有一桌四个男人在喝啤酒，她迅速制定了一个捕猎计划。

    她摇摇晃晃地倒向拉美人对面的那个男人，左手还举着酒杯。那男人用左胳膊搂住了她的腰，正中米斯蒂下怀。

    “瞧瞧，哥们儿！咱今儿晚上可找着乐子了！”男人对他的狐朋狗友说。他看了看米斯蒂，问道：“请你喝一杯怎么样啊，宝贝儿？”

    米斯蒂醉醺醺地推开他。“让我静静。”

    男人拦在她腰间的手揽得更紧了。“来吧，宝贝，别那样！”

    我得找准时机，她暗自盘算着。

    “松手！”她喊道。把右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摸索到她要找的那条经脉，猛地一挤压。男人的胳膊顿时一阵麻，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噢！”他大叫起来。

    男人的胳膊滑落了下来，米斯蒂顺势推开了他，让别人以为是她的推搡让他松开了手。她朝后打了个趔趄，重重地坐进了身后的卡座里，酒全撒到了拉美男人的大腿上。他大声嚷嚷道“该死！”，生气地擦起了裤子。米斯蒂转过身来，拔出枪抵住他的下巴，枪口朝上。他僵在了那里。

    “我来做一下自我介绍，”米斯蒂说道：“我的名字叫米斯蒂·威尔海特，我是正义保安公司的。现在，你不找死的话，我不会杀你……所以，你要听话。乖乖地跟我走，别出声。举起双手，劳驾。”

    这男人不喜欢这样。其实他恨死了这个样子。他恶狠狠地看着米斯蒂，但还是把双手举过了头顶。

    “谢谢，”米斯蒂微微笑了笑。“现在，慢慢从卡座上移出来，双手抵在墙上。请慢慢来。”

    男人慢慢从卡座上移出，站好。他满脸仇恨地对着米斯蒂。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我不喜欢的东西，”米斯蒂说，“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打算玩什么花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她摇着头说道：“你的老大——伊斯特班·弗南德兹，威胁到了我们。我们今天杀了他，还杀了农舍里所有的人。”男人瞪大了眼睛，米斯蒂继续说道：“再多一个又怎么样呢，对吧？”她看着男人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这个笑容起作用了，这男人眼神闪烁，躲开了她的目光，他转过身去面对墙壁，摆好姿势等待搜身。米斯蒂快速又熟练地搜完了身，搜出了两把全自动手枪，三把不同长度的刀和一部手机。她每搜出一样就放到卡座的桌子上，然后转向那个搂过她的腰的男人。

    “先生，你的胳膊很快就会没事的。我很抱歉刚才那样利用你了，但这是我在不伤害到大家的前提下，逮到他的唯一办法了。”

    男人点点头，表示理解。“威尔海特小姐，要是认出来你了，我肯定不会搂你的。我真的很抱歉。”

    她对男人笑了笑。“先生，这没什么，你看，我当时正指望你搂住我呢。现在我可以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没问题，我能帮你做什么？”

    “可不可以请你去问汉克·麦克菲利要一个食品塑料袋？我需要用它装这个人的武器。”

    男人点点头。“马上回来。”他起身去找汉克。

    米斯蒂重新转向她的俘虏。“劳烦把右手背过来。”她手里有一副手铐，配了一条链子，大概两半米多长。他右手背后，她很熟练地在他的手腕上铐上手铐，把手拉到肩胛骨那儿，然后把链子绕着他的脖子围了一圈后，让左边的手铐耷拉着。

    “现在把左手背过来。”男人照着做了，前额抵在墙壁上。米斯蒂抓住他的左手腕儿，抬高到肩胛骨之间，又铐上了另一边。

    “那是我在南美学会的把戏，”她告诉他，“你把手放低，脖子周围的链子会变紧，让你窒息。我强烈建议你不要放低双手，如果你那么做了，我可不会解开链子。我一直在想着两个无辜青少年被你杀掉的景象。我向你保证，这画面相当有说服力。”

    男人回来了，手拿一个揉成一团的塑料袋递给米斯蒂。她谢了他，抖开袋子，把自己的枪放到包厢的桌子上，把拉美人的随身物品全部扔了进去。之后把袋子挂在右肩上，又重拿起了枪。

    “走到大门口去，米果”她说。

    拉美人笔直地站着，转过身，开始向酒吧的大门走去。米斯蒂跟在他身后三步远，沿途冲客人点了点头。突然，酒吧后面有谁鼓掌了，其他人也开始鼓掌。等到她和俘虏抵达大门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在鼓掌了。有些人赞她身手不凡，有些人佩服她逮到了一个一看就特别危险的人，还没有人受伤，其他人则只是喝高了跟着一起拍手。

    米斯蒂走到门口时，汉克正站在这里。

    “干得好！美女。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汉克说。

    “说吧，汉克。”米斯蒂道。

    汉克审视着她那身暴露又紧身的行头。“你的枪和手铐藏哪了？”

    米斯蒂冲这个老酒保神秘地笑了笑。“女人总得有点秘密的，汉克。”她一本正经地说完，领着她的俘虏走出了大门。

    第9节

    到了学校，杰西卡发现查理·李和杰夫·拉德正等在前门外。她下车时看到查理面无表情，而拉德脸色发青，面带怒容。

    “奎恩小姐，谢谢你能过来。”查理说。

    “现在这种情况，一个秘书怎么能帮得上忙？”拉德有点傲慢地问。

    时机正好，杰西卡想。“拉德先生，我刚刚成为公司合伙人，会经常执行外勤任务，”她停顿了一会儿，给他们点时间反应一下，“我希望这能得到您的认可。”她讽刺地说。

    “拉德先生，你说话前先听我几句劝，”查理说，“我见过奎恩小姐在这样的任务中从背后击中嫌疑人。我也见过她用很少的线索解开谜团。我非常尊敬奎恩小姐，所以只要有我在，你也要尊敬她。”

    “啊，我当然尊敬她了，”拉德说，“毕竟她付我薪水，是不是，查理？”

    查理盯着拉德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非常好。”

    杰西卡看着两人。有什么事儿让查理不高兴了，她想，我也觉得这跟那些狗没什么关系。“查理，这里怎么回事？”她问道。

    查理思考了片刻。“奎恩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先看一下吧。你看了现场之后，我们可以交换看法。”

    杰西卡点点头。她知道查理是怎么想的，他对现在的状况已经有了定论，但想等她确认之后再说出来。她对这倒没什么意见。查理一般不出错，但是他下结论时总犹犹豫豫，这限制的不仅仅是他在正义保安公司的发展。

    她转向拉德，“拉德先生，你怎么看？”

    “嗨，”拉德比了个“拉倒”的手势，“我是来干活儿的，我没有看法。”

    杰西卡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拉德。“拉德先生，你跟我们共事的时间不长，所以我来给你讲讲正义保安公司办事的规矩，”她指着查理，“查理已经看过现场了。我不用问也知道他已经检查完了我们所有的设备，哪怕是最细微的证据也没放过，还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他正等着我去看现场，自己得出结论。然后，作为一个团队，我们会一起决定该做什么，接着就照做。你也是团队中的一员。公司一旦有任务，你作为团队成员就得有所作为。除了‘来干活儿’，你还要动动脑子。现在你要结合证据进行思考，得出你自己的见解。你也许能救客户的命，避免同事或者你自己白白牺牲。所以进去以后，我来勘查现场，你负责思考。你要有自己的想法，然后我们讨论的时候你必须发言。明白了吗，先生？”

    杰西卡说话间，拉德的表情从懵变成惊呆，接着变成愤怒，最后木然。“明白，女士。”

    “查理，”杰西卡说，“请让我走前面。告诉我怎么走。”

    “一进去就向左转。你会看到体育馆，狗都关在女更衣室里，在体育馆靠右边。我会跟在你后面。”他举起装有镇静剂的枪，杰西卡这才注意到他之前把枪放在腿侧，竖着拿着。

    “你为什么要拿枪？”她问道。

    “以防万一。”查理回答道。

    杰西卡打开了门，走进高中。她环顾四周，确定了方位，然后左转。她看见了更衣室的门，小心地走了进去。查理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手中的枪已上膛。拉德殿后，也拔出了枪。杰西卡被她面前的恶心场景吓了一跳，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好，帕蒂，这就是工作内容了，”乔伊说，“还有兴趣吗？”

    帕蒂脑子里有点乱。这份工作比她预计的要复杂许多。除了绝密文件，大部分文书工作都在楼下的文职区完成。她的工作主要是协调行动、安排并约谈客户和员工，还有管理公司的日常活动。如果所有的合伙人都在出外勤，不在公司，她也要负责制定公司决策。责任重大，她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关乎人命，但是工资和福利也很丰厚，还给一间五楼的公寓。她还可以用公司的摄影棚，那是北美最大最好的摄影棚之一，她可是摄影爱好者，这太诱人了。

    她做好了决定，对着乔伊点点头。“我接受这份工作。”

    乔伊对她笑了笑。“那么开始吧。现在刚过周六晚上12：00，如果想住在公司大楼里，你可以到五楼挑间公寓，挑好了你就可以下班了，明天早上上班。上班第一件事，请和冈瑟家还有金家联系，告诉他们案子有消息了，请他们周一早上10：00过来。杰西卡很快就会为你进行全方位培训，我希望你尽可能地集中精力，仔细观察，那样你会学到更多。”他又对她笑了笑。“欢迎加入，帕蒂·霍恩。”

    “谢谢你，乔伊。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姑娘。你可以走了。”

    帕蒂笑了笑，起身离开，留下乔伊一人在情报室。

    乔伊静坐思考。自公司成立以来，他和朋友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他有了开保安公司的念头，朋友们就坚持以他的名字命名公司，还给了他公司一把手的名分。他们刚开始只有四个人，从一间租来的办公室干起，凭借努力和运气，发展到现在这个庞大的企业，什么时候都能有将近五百个客户。接政府合同是他们的转折点，这种合同有的真是不错。显然他们已经厉害到一定程度了，连中情局和两位总统都选他们来执行某些肥得流油的秘密行动。

    担子太重了，是时候吸纳更多合伙人帮忙监督工作了。杰西卡是个好人选，因为她在棘手的案件里做过正确的决策。梅根也不错，她能接手计算机安全和电子监控，把德克斯特从那些头疼的问题中解救出来。梅根之前就出过不少外勤，挨了一枪只是运气不好。

    梅根受伤的事让乔伊回想起今天的状况。他们都知道和弗南德兹结仇是不可避免的。他们真的很幸运……如果没能及时杀掉弗南德兹，那么大家早晚会陷入危险。

    他把手捂在脸上。老天啊，他累了。他想知道他的朋友们在哪，他很担心他们的安全。他尤其担心米斯蒂，如果受伤的是她而不是梅根，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能像德克斯特那镇定自若，集中精力回答问题吗？德克斯特内心平静，有自控力，可以保持清醒，他可不行……

    乔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内踱步。米斯蒂在哪儿？她现在该回来了。路易周二晚上没问题吗？德克斯特知道杰西卡同意当合伙人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愿意也让梅根成为合伙人吗？杰西卡处理犬展的事情还顺利吗？

    他感觉自己像只老母鸡。他自嘲地笑了。朋友们都训练有素，完全可以应对自如。他不应该这么担心。

    可是他怎么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呢？

    梅根正换衣服准备离开时，路易赶到了联邦调查局大楼。德克斯特一如既往保持着绅士风度，在候诊室等她。

    “路易，谢谢你能来，”德克斯特说，“她会没事的。”

    “那好啊，老弟，”路易说，“对不住花了这么久才到。我来告诉你现在啥情况吧。”路易坐下来。“马库斯带着咱们的情报上华盛顿去了。他周二回来。查理·李打电话了，说犬展遇上事儿了……他说有些狗让人弄死了。杰西卡接了这活儿，咱们以前让她合伙人那事儿，她答应了。咱们周一前得把合同都准备好，还得把帕蒂提上来做杰西卡以前的活计。”

    “那太好了！杰西卡绝对能帮上大忙。”

    “还没完呐，德克斯，”路易停顿了一下，“现在，我说个事儿，你别急眼，行不？”

    “路易，怎么了？”

    路易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乔伊想让梅根当咱合伙人。”

    “真的吗？”梅根站在他身后说，“我？”

    两人都吓了一跳，看着梅根。她能自己走路，但是毕夏普医生跟在她身旁，随时准备扶住她。她手臂上打了绷带，很明显肩上也受了伤。但她脸上的兴奋显而易见。

    德克斯特看着路易，面无表情。让乔伊去纠结吧，德克斯特想，这是救人于水火啊，还是要啥给啥？看来愁人的事儿还在后面哪。

    “丫头，你可不该先听见，”路易说，“我本来预备着先和德克斯说说的。”

    “德克斯特，这是上天的旨意！”梅根说，“你不是一直担心我们没法在一起吗？这下解决了！我也准备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一定要给更多坏人们点颜色看看！”

    “我觉得你应该先养会儿病，梅根，”毕夏普医生说，“如果你太逞强，会得并发症的，更别提药劲儿过了之后你会有多疼。”

    梅根装出一副挨了训的样子，看着地板说：“好的，医生。”然后她羞涩地冲德克斯特眨了眨眼睛。

    德克斯特指着梅根对路易说：“看看她！中了一枪就变身成超级女汉子了[1]！”

    路易笑着摇了摇头。“她可是你媳妇儿。你自个保重吧。”他站起来，“你俩能行吗？我得休息了。我明天和周一想好好训练。”他看着德克斯特。“能来帮个忙不？你和特克跟着我比赛去行不？”

    “当然了，大个儿，”德克斯特说，“我明天就去找你，咱们好好找找紧张状态。”

    “我也去行吗？”梅根问。

    德克斯特和路易先看向她，又对视了一眼。路易耸耸肩。

    “我没问题，德克斯特同意就行。”

    “梅根，如果你真想来就来吧。我只是不想你得并发症，像毕夏普大夫说的那样。”

    她笑得一脸灿烂。“德克斯，我保证我会小心的。”

    德克斯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亲们，咱们回家吧。”

    米斯蒂把俘虏带到地下二层的号房里。他双手扣在一起，显然苦不堪言。

    两个看守正在执勤，米斯蒂走过来的时候，他们都站了起来。

    “你好，威尔海特小姐，”一个人说，“你给咱们逮了个啥？”

    “先生们，你们好。”米斯蒂回答，“这是伊斯特班？弗南德兹的人，他是上周公寓屠杀案的枪手之一。”她把俘虏推向两人。“请把他锁起来。乔伊想明天和他谈谈，然后我们把他送去联邦调查局。”她转身离开，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又转过身来。“别把他打得太惨了。明天谈话的时候他脑子得清醒，好吗？”

    那人笑着点点头。囚犯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最后变得木然。

    她上楼睡觉前又对两人说：“还有请记得把我的手铐还给我。谢谢了，晚安，先生们。”

    更衣室里满是血腥味和粪味儿，到处是支离破碎的狗尸体，跟屠宰场一样。贵宾犬和吉娃娃这样的小型犬看着像是被咬成了好几瓣儿。大型犬有的肚子被扯开，有的喉咙被撕烂。血液和内脏扔得遍地都是。

    还有六只狗活着，在狗笼里蜷成一团呜咽着。两只贵宾、一只牧羊犬、一只德牧、一只英国斗牛犬（在德克斯特腿上撒尿的那只）还有一只大型斗牛獒，这就是笼子里剩下的全部狗狗。很多笼子只有简易插销，一扒拉笼门就开了。其他笼子都拴好了，只有斗牛獒的笼子除外。

    杰西卡使劲忍着不吐出来，她用手捂着口鼻。深呼吸几次以后，她稳住了自己，开始查看这场大屠杀。她注意到好多狗都被嚼碎了，有些被细细咀嚼过，有些被迅速撕扯过。杀戮野蛮无情。

    检查现场的时候，她注意到幸存的狗都待在挂锁的笼子里，别的笼子都没有锁。

    “我在想，这只斗牛獒怎么没被攻击？”她喃喃自语，“也许攻击者觉得它个子太大……”她强迫自己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查理，这瞧着像是动物造成的袭击。”

    “是的，没错。”

    “但是没见什么被没掉，只是屠杀。什么动物会这么凶残，不吃也杀？”她大声说出了疑问。它还在这里吗？

    杰西卡突然转向两人。“我看完了。拉德先生，你怎么看？”

    拉德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女士，我也觉得这是动物袭击。但是别问我是什么动物，我完全不知道。”

    杰西卡点点头，似乎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们意见一致。拉德先生，请留在这里。保护还活着的动物，但保持警惕！没搞清楚是什么杀了这些动物，没搞清楚它是怎么跑进来的，我们都处在危险中。查理和我会去看看监控视频。请用无线电和我们保持联络。”

    拉德拔出枪，点点头：“好的，女士。我会保护它们的。”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她转向查理，“准备好了吗？”

    查理点点头。

    他们离开了更衣室。

    “录像在哪？”杰西卡问。

    “在学校的中心办公室。”查理回答。他指向走廊：“走这边。”

    “你看录像了吗？”

    “还没有，奎恩小姐。发现那些狗死掉了，我立刻就跟你们联系，接着就带着拉德出去了。我觉得明智的做法是等待后援。”

    “你跟客户联系了吗？”

    “伯特·奥克利？没联系。”

    杰西卡点点头，边走边拿出手机。他们到达学校的中心办公室，查理为她打开门，她走进去，查理把她领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他打开门锁。柜子里的几个架子上摆着四台监视器和四台录像机。录像机都在等腰高的底架上。一台监视器在录像机上方架子上，两台在往上一层的架子上。最后一台在架子的最顶层。

    查理准备回放录像时，杰西卡拨通了奥克利的电话号码。几声铃响后，一个睡意蒙眬的声音接起了电话。

    “喂——”

    “奥克利先生吗？”

    “我是伯特·奥克利。”

    “奥克利先生，我是正义保安公司的杰西卡·奎恩。”

    “正义……我去，怎么回事？现在可是凌晨3：10！”

    “我知道，奥克利先生。学校里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我希望您能知情。我真的觉得您现在应该过来。”

    “问题？怎么回事？贝克呢？”

    “贝克先生现在不能前来。我会负责这次事件。无论如何，我真的需要您马上过来。如果您这个点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我可以派公司的人去接您，不管怎么样，我需要您来现场。”

    “到底怎么了，奎恩小姐？这不能等等再说嘛？今早9：00狗展就他妈开了！”

    “奥克利先生，今天不会有狗展了。”

    “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奥克利开始变得暴躁，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奥克利先生，我不会在电话里说的。您几点能到呢，先生？”

    奥克利沉默了一会儿。“半小时。你他妈可千万得有点要紧事啊，小姐。”他挂了电话。

    杰西卡合上翻盖手机，对查理说：“他听起来不像个和善的人。”

    查理轻轻笑了下：“奥克利先生可不是有耐心或者愿意配合的客户。”

    “他会在半小时内到。你准备好了吗？”

    “都搞定了。”

    底部监控器开始播放画面。画面上是更衣室里的狗笼。摄像头居高临下，显然安装在天花板上。各个品种的狗都安全地待在笼子里，吃饭、睡觉、吐舌头喘气或者嚼着磨牙棒，玩着展会主办者提供的玩具。一切平静。

    看了两分钟平静的狗狗们，杰西卡说：“查理，咱们能快进吗？”

    “当然可以。”查理拨弄着录像机的控制钮，“我们跳到了两小时前，大概凌晨一点。”

    当显示器再次显出图像时，他们之前看到的大屠杀几乎已经结束。存活下来的狗要么在笼子里蜷成一团，要么僵硬地站在笼里吠叫。一只流血的杜宾滑进中央过道的拍摄区，就像是被扔进来的一样。它全身上下到处都能看到深深的抓痕和咬痕。它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像是要清醒一下。然后它对着左侧画面外的什么东西咆哮起来，双耳下垂，龇牙咧嘴。

    “奎恩小姐，你看！”查理指着一个最大的笼子说，“斗牛獒不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之前看到在笼里的大个儿斗牛獒在屏幕上慢慢走进视线。它低下头，眼睛盯着杜宾犬。两只狗对视了一会儿，杜宾犬咆哮了起来，然后冲向斗牛獒，獒犬似乎算好了它冲来的时间，张开有力的下颌，使劲咬住了杜宾犬的头。它咬得十分用力，巨大的咬合力让杜宾犬的眼睛蹦了出来，耳朵和嘴巴里流出鲜血，整个头明显碎了。斗牛獒扔下杜宾犬的尸体，野蛮地把狗尸撕碎，摇着头从其他狗的身上撕下血肉，然后扔得更衣室满地都是。

    杰西卡看着斗牛獒的狂怒慢慢平息下来，感觉她又快要吐了。它一点也没伤着，只是坐下来开始从头至尾舔干净溅在身上的血。梳理够了之后，它站起来回到自己的笼子里，用爪子把门推上。

    杰西卡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做了几次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然后她问查理：“它是怎么从笼子里出来的？”

    查理惨白着脸，倒放着录像带，停在屏幕上显示着11：30的那一刻。

    更衣室里一切归于平静。他们的眼睛紧盯着笼内的斗牛獒。它的头搭在爪子上，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们看着斗牛獒竖起耳朵，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一圈别的狗。它挑了一根生牛皮磨牙棒，转到笼子后面，嘴里像叼雪茄一样叼着棒子，把它穿过栏杆，找到操纵杆，用磨牙棒对着它按了下去。笼门打开了。它走到紧邻自己的笼子，用爪子把门打开。笼里有只玩具贵宾犬，正对着这只庞大的狗嚎叫。斗牛獒俯身钻进笼子用嘴咬住贵宾犬，随便一咬就把它咬成了两半。

    “我真不敢相信，”杰西卡疑惑地说，“它还用工具开门！”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另外五只狗还活着。”查理说，“那上面有锁，它没法开锁。”

    “但是，斗牛獒是很安静的狗，和小孩也能相处得很好。”杰西卡说，“为什么这只攻击性这么强？”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不寒而栗。她抓住查理的胳膊。“我们还能看到更衣室里面的实况吗？”

    查理紧张得瞪大了眼睛。“拉德！”他一拳砸向监视器的电源按钮，画面出现。

    在临时搭建的狗舍里，拉德坐在长椅上。他的无线电成了碎片。枪在他身边的长椅上，他背靠着笼子。斗牛獒的笼子空了。

    两个人站在第三大道与德灵顿的拐角，这是野鸡大道的中心。他们身后的建筑曾是间大酒店，现在它的墙壁都已破裂脱皮，墙上窗户都用木板封住，周围全是涂鸦。现在这里只住着瘾君子了。一个人穿着长长的防尘大衣。偷偷地打量着周围，街上还有几个小姐，手揣在大衣兜里。凌晨3：00，野鸡大道的活动正慢慢消停下来，但是在黎明之前，这里不会彻底平静下来。

    一个小姐走向这两人，但是他们其中一人大声轰她走。她咒骂了他们几句，转身离开。他们其中一人看了看手表。然后悄声地对另一人说了几句话。他们开始打量周围的人，好像在找谁。

    他们身后，旅馆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

    “巴勃罗。耶稣。”

    两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费力克斯·华雷斯从黑暗中走出来，示意两人跟着他。两人跟着费力克斯走进楼里，进了一层的一间房。费力克斯关上了他们身后的门。

    “佩皮诺呢？”费力克斯问道。

    站在右边叫耶稣的人回答：“他被抓了，费力克斯森纽尔。我们刚听说。”

    “被抓了？谁抓了他？”

    “我们听说是个女人抓了他。”巴勃罗说，“街上的女酒保说那个女人的名字是米斯蒂·威尔海特。”

    “他被一个女人抓住了？”费力克斯不敢相信，他说，“一个女人？”

    两人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被抓的？”费力克斯问道。

    “大概两小时前，森纽尔。”

    “不用在意，费力克斯。”伊斯特班·弗南德兹说着走进房间。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开始浮现恐惧不安的神色。“这只能激起我毁灭他们的欲望。”他向那两人转过身。“我的朋友，咱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周二在市会展中心会举行冠军赛，正义保安公司的人都会到场，我们要这样做……而且必须万无一失！”

    杰夫·拉德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试着把他的无线电修好。这东西发布出去信号，他只好拆开来看看有什么毛病。这件事他没对查理说，也没跟那个叫奎恩的女人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反正用不到无线电，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无论是什么杀了这些狗，那东西都已经离开了，而且他实在讨厌在狗尸里站岗。

    查看无线电内部零件时，他的思绪早已飘远。那个叫奎恩的女人，现在……公司合伙人不在的时候，她当领导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她还升职当了合伙人！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受得了她的嘲讽，她总让他觉得自己愚蠢到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她以前就这么挑他的刺儿。他和德克斯特·贝克还有乔伊·贾斯蒂斯都共事过……他们都没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二货。也许是时候接受吉姆·丹迪保安公司提供给他的那份工作了……

    拉德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声，但他没在意。听起来是有只狗在笼子里趴下了。他又开始折腾无线电。这破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面前有点动静，这让他抬起头来。那只斗牛獒正站在他面前约一米处，气喘吁吁地摇着尾巴。这只狗很大，但是拉德一向喜欢大狗。

    “嘿，小狗狗。”他说，“你是怎么从笼子里出来的？”

    狗还在喘着气，而且开玩笑似地蹲坐在地上。拉德把无线电放在他旁边的长椅上，然后伸出手，掌心向下。

    “过来这里，小狗狗。”拉德说，“来吧，狗狗。”

    獒犬居然咧嘴笑了起来，扑向拉德撕开了他的喉咙。

    查理抓起了镇静剂步枪，杰西卡拨通了正义保安公司的电话，他们从办公室跑了出来。

    “正义保安公司，我是托尼·阿姆斯特朗。”

    “托尼，我是杰西卡·奎恩。我们在狗展这边，现在需要支援，还有警察……需要许多警察！”她挂掉电话，“查理，镇静剂有多强？”

    “足够把那个怪物放倒了。”

    “还不够，准备好，有必要的话得杀了它。”

    “好的，奎恩小姐。”

    杰西卡拔出枪，她和查理冲到更衣室门前停下来，门是向里开的，他们不担心獒犬会逃跑……虽然这只狗会用工具开笼子，但是磨牙棒没有结实到能把门打开。

    他们分别站在门的两边。

    “查理，你拿着步枪。你负责高处，我负责低处。看见它你就开枪。进去的话，咱俩得背靠背，这样我们可以看见四周。”杰西卡说。

    “我得说，没什么丢人的，我怕这只狗，奎恩小姐。它表现出来的智力远超正常的动物。”

    杰西卡点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查理。咱们得把它当成人，做好一切准备。”

    查理点点头。

    “准备好了吗？”杰西卡问。

    查理又点点头。“咱们进去吧。”

    杰西卡蹲下来，双手握枪朝上。查理用手肘撞开更衣室的门，用步枪向内瞄准。杰西卡放低她的枪，也向里瞄准。獒犬不在视线内。拉德躺在他们面前三米远的地上。他的喉咙被撕开了，肠子四散在周围，他躺在自己的血泊里。

    杰西卡紧紧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为这倒下的人默默祈祷。她再次压下呕吐的冲动。又是一个因为她而死的人……现在不能想这个。

    “看见什么了吗？”她问查理。

    “没有。”

    杰西卡站起来。“好，查理。我们慢慢进去，保持警惕，我的朋友。”

    “你也是，女士。”

    他们背靠背横着走进房间。

    獒犬在它的藏身处看着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它的鼻息很轻。它会先对付那个女人，女人比较好对付。

    他们慢慢挪进房间，侧身走着，努力维持杜绝视觉盲区。他们走近拉德的尸体。

    “好了，查理，谁该去看一下拉德是不是还活着？”

    “一般来说，应该领导去，不过让我来吧。”

    “谢谢你。那个怪物在哪呢？”

    “我不知道，但我要蹲下来检查拉德的脉搏。”查理抱着他的镇静剂步枪，跪在拉德身边。

    杰西卡站在他身边，拼命试着捕捉那头大怪兽的身影。她一动不动。一些细微得极易忽略的声音，让她抬起了头。

    獒犬站在一排2.4米高的储物柜顶部。杰西卡看见狗的那一刻，这只大型犬从几米外扑向她。杰西卡迅速躲开了。獒犬瞄准着她的上半身，在2.5厘米距离内和她擦身而过。它冲过还蹲在拉德身边的查理，落在更衣室地板上。它落地时踩到了房间地上的血，打着滑轻轻地撞到另一边的储物柜上。

    杰西卡大喊：“当心，查理！开枪！”查理同时大喊着：“不是吧！”獒犬恢复了平衡，但在它转身冲向他们之前，查理瞄准并开了枪，射出一支带镇静的飞镖，打中了狗的肩膀，但这只狗太大了，镇静剂好像完全没起作用。杰西卡用手枪瞄着它的头部。狗猛地一转身，伏身盯着他们。杰西卡注意到它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

    “睡个觉吧，狗狗。”查理说。

    “我要开枪了，查理。”杰西卡说。

    查理点点头。“杀了这混蛋吧，奎恩小姐。”

    狗好像听懂了他们的话，把头转向查理，弓起背朝他扑去。狗跳起来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伯克·奥克利看到杰西卡正用枪瞄准獒犬，他大喊道：“不——！”杰西卡射中了獒犬的眉心，远处传来警笛声，越发响亮。

    “你们都明白该做什么了吧？”弗南德兹问道。

    耶稣、巴勃罗，还有费力克斯都点了点头。

    “好。我要打几个电话。巴勃罗，你和耶稣今天上午11：00将在勾谷这儿见一位先生，他会把咱们要的货带来。你们先把货拿回来放在这里。”他转向费力克斯。“你，我的朋友，要和我们在市政厅的人会面，拿到会展中心的地图。”弗南德兹脸上又露出鲨鱼般的表情。“我们周二晚上要做两件事。我们要杀了仇人，还要给这个城市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庆典。”

    赶到高中时，乔伊看到门前至少有七辆警车，警灯闪烁。路障已经设好了，警察们在路障后面转来转去。现在是凌晨，没什么围观群众需要警察驱散。

    乔伊停下车，走到路障前，向巡逻警察出示了身份证明，被放行进入。他走进学校，看见一个熟识的便衣警察，便问他自己员工在哪，对方说他们都在中心办公室，还给他指了路。

    他来到办公室时，那里站着几名便衣警探。查理正给他们看安保视频。杰西卡则和另几名警探站在一起，围着一个坐着的男人。杰西卡看见乔伊，用力抱住了他。乔伊也抱了抱她，她哭了。一名警探对乔伊点点头，然后转向坐着的人。

    “奥克利先生，你能告诉我们那只獒犬是谁的吗？”警察问道。

    伯克·奥克利坐在椅子上，两眼空空。他点点头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

    “奥克利先生，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你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一位律师。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我们将免费为你指定一位。你在任何审讯时都有权让自己的律师在场。你有权随时终止与我们的谈话。我解释的这些权利你都明白了吗？”

    奥克利点点头。

    “你愿意回答问题吗？”

    奥克利又点点头。

    “你的狗为什么在这里，奥克利先生？”

    奥克利仍然两眼空空，他说：“我让它参加狗展。”

    “你知道你的狗有暴力倾向吗？”

    “没，我觉得……没有。”

    “你认为它可能变得这么暴力吗？”

    奥克利沉默了。

    “奥克利先生？你明白这是在问什么吗？”

    奥克利点点头。

    “有一个人死了，奥克利先生，他被你的狗杀了。我再问一遍，你认为这只狗会变得这么暴力吗？”

    乔伊看着查理，他还不知道出人命了。查理点点头，对乔伊做出“拉德”的口型。乔伊摇摇头。怪不得杰西卡抖得那么厉害。

    “我以为这只不危险。”奥克利说。

    “这只不危险？什么意思？”警察问。

    奥克利没动，只是点了点头。他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地沿着脸颊流下。他的语气单调呆板。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完蛋了，乔伊想。

    奥克利开始说话。

    “我的整个人生都和狗展有关，不是参加狗展、举办狗展，就是引进狗种。这是个竞争激烈的行业，狗的繁殖都只是为了盈利，它们必须外表光鲜，行动优雅，聪颖敏捷……我这里从来没有哪只狗得过奖，你明白吗？”

    这位警察明智地感觉到奥克利可能要停下不说了，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努力了很多年，想培育聪明得足以领会指示、干净得体、表现优雅的狗。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成功过！

    “然后有一天，我去一个女的家里参加社交聚会。我想要确保有足够的捐款支持全国繁育组织在当地的分会。我和另一位客人攀谈了起来。他恰巧是个遗传学家。他说择优育种并不能成功。不过他保证可以让本来就优选培育的聪明狗改变基因，这样我就能得到一只完美的狗。他说，关键是要提高它的智力。他是对的，因为狗的智商越高，它就越能明白该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他的回答我都很满意。最后我们谈到了费用。他出的价钱几乎要耗尽我一生的积蓄，但如果能得到满意的狗，这钱要挣回来很容易。我们讲定要培养五只斗牛獒幼崽。我选择斗牛獒是因为它天生智力很高。一只增强了智力的獒犬可以轻松赢得任何竞比赛。我把钱付给了遗传学家，他说他一旦完成就和我联系。

    “几个月过去了，他那里一直没有消息，我越来越担忧我的投资。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他从不给我回电话。最后他终于来电话了，他成功分离出了需要的基因，实现了他的想法。我们有了一窝六只斗牛獒幼犬，六周大。遗传学家自己留了一只，给了我五只。它们真的很聪明，学东西非常快，都快听懂人话了。所有的狗都能明白好多‘坐下’、‘别动’、‘玩具’这种词汇，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些狗都对人之间的对话相当上心……甚至能应答！我就是做噩梦也想不到狗能这么聪明！

    “后来有一天，我在报纸上读到遗传学家被他的狗袭击了，而且伤情很严重。狗已经被杀了。我找到他休养的那家医院，去看望了他。他告诉我原本一切都好，后来他和兽医打电话，说了一下给獒犬绝育的事。他一放下电话就被狗袭击了。幸亏他老婆听见声响，过来了一下，他才得救，狗从他老婆身边跑过，从后门跑了。动物控制中心的人员一找到它就把它杀了。

    “遗传学家把一切都告诉了我，然后推测说可能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恐怕在提升智力的时候一不小心也增强了它们的野性。”

    “我记得那次袭击。”这位警察说，“狗被杀掉的时候我们就结案了。我们不知道还有基因的事儿。”

    奥克利点点头。“他什么也没说，他怕别人说他是疯子。”奥克利停顿了一下。“我留下了这只獒犬，然后把别的几只都卖了。”

    大家都安静了片刻，然后才意识到奥克利在说什么。

    最终，警察打破了沉默。“你明知道这些狗有可能野性大发，还把它们卖了？”

    奥克利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它们一定会这样，不知道它们以后会怎么样。”

    警察一下拍大腿。“你已经知道两个例子，现在你还说不知道它们会怎么样！你都卖给谁了？”

    “我不知道。我把它们带到一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卖给路过的人了。每只卖了三百美元。”

    “哦，我的天啊。”杰西卡说，“千万别卖给小孩子了。”

    奥克利看了看她。“有两个买家都有孩子。”

    杰西卡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她向前走了两步，用尽力气扇了奥克利一耳光。他没想到会这样，于是被打了个晕头转向。正审问奥克利的警察赶紧站起来。但是乔伊已经拉住了她。

    “杰西，没事的。警察会找到他们的，然后抓回那些狗。就算他们找不到，我们也会找到的，没事的。”

    “小孩子啊，乔伊！”她对他说，“他把它们卖给孩子！如果它们的屠杀基因在孩子身边爆发怎么办？”怒火让她紧紧攥住拳头，指关节都发白了。“我得出去，不然我会把这个混蛋揍得让他后悔那些怪物没把他杀了！”

    乔伊看着警察。“警探，我和我的人能在大厅里跟您聊聊吗？”

    “当然可以。”

    乔伊示意查理和他们一起走。他搂着杰西卡的肩膀，领着她走到走廊。警察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

    “你这里还需要我的员工吗？”乔伊问警察。

    这位警察想了想。“嗯，我们需要他们做笔录。还要看安保视频。”

    乔伊转向查理：“你能尽快拷贝一份视频副本给咱们留个底吗？”

    “可以的，先生。很简单。”查理回答。

    “那就去做吧。”乔伊转向警察说，“警探先生，想要给他们做笔录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找到他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非常想现在就离开。”

    “没事的，贾斯蒂斯。这些录像带可以让我们的工作简单很多。奥克利肯定会被起诉过失杀人罪。至于是故意还是非故意就得由地方检察官来衡量了。你能给我们你们那个员工的亲属联系方式吗？”

    杰西卡又开始默默哭泣。查理握住了她的手。

    “奎恩女士，别再为拉德流眼泪了。”他对她说，“说句不好听的，拉德那家伙一开始就是个混球。我带他来只是因为那时只有他闲着。我以前跟他一起工作，他什么都要抱怨。他无线电坏了都不告诉我们。他这死就是作出来的……要不就是那个混蛋奥克利的错。你没法阻止的。你已经救了我的命。”他握紧她的手。“非常感谢你。能和你一起工作我真的很荣幸，无论何时何地。”

    乔伊注意到杰西卡很明显因为查理的话而振奋了精神。她看起来真的感觉好多了。

    乔伊对查理说：“查理，非常感谢你能收尾。我开车带杰西卡回去。你能找个人把她的车开回去吗？”

    查理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再见，警探。”

    “奎恩女士，”警察说，“我想说我同意你同事的话。拉德的死亡当时是无可避免的。你今晚做得很好，应当为自己骄傲。贾斯蒂斯，我们保持联系。”

    外面天已经亮了。杰西卡站在乔伊的车旁边，看着周日美丽清晨的诞生。乔伊在她身旁停了下来，也看着黎明。

    “乔伊，最悲哀的是拉德永远不能再看见黎明了。他死了我没法内疚。”

    乔伊沉默了一会儿。“上车，杰西卡，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打开车门，让杰西卡坐好。然后走到另一边钻进车里。他启动了引擎，往办公室开去。

    “几年前，你还没和我们共事，我们执行最早接到的一个政府任务。市里有个银行抢劫案，马库斯让我们去解决这件事。他不想让警方介入，我不记得为什么了，当时联邦特工人手不够……我记得他们都去匡提科了，要做一个什么反恐训练。路易在出别的任务，米斯蒂当时在做文秘工作，剩下我和德克斯特接了这个任务。”他沉默了片刻。“我们当时一共有十个员工，每人带一个三人小队。”他慢慢摇摇头。“德克斯特和我让员工们在银行外面就位，等我们的信号一起冲进去。德克斯特的人按照命令做了，而我的人却没有。”他开着车，停顿了一分钟。“我跟我的人说在银行后门就位，等我发令再进入银行。我这队的队长是个能人，他叫格雷格·詹姆斯。格雷格觉得自己什么都比我懂，经常违抗命令。那他最后一次违抗我的命令。他的小队就位时，他发现后门没锁……银行劫匪打算用后门逃走。他没有布下埋伏等待劫匪逃跑，而是进了银行。门口有两个歹徒守着，格雷格的小队就被乱枪打死了。他们死前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打中了。”他看了一眼杰西卡。“他违抗我的命令，采取行动时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拉德也是这样。”

    杰西卡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说：“但是我没法不内疚，乔伊，他死在我的任务里。”

    乔伊把车转向公司所在的街道，然后开进地下车库。大门打开时，公司的两个武装保安走出来，乔伊伸手示意一切都好，保安放行。他把车开进去停好，转向杰西卡。

    “我们每天都带着员工走入危险的境地，杰西。这是我们的工作。对，拉德死在你的任务中。格雷格·詹姆斯死在我的任务中。在这两种情况下，就算他们听从了指令，也还是有可能死掉。但是他们没有听从指令。德克斯特真是个哲学家，他很早以前就思考过这些。他说，‘乔伊，你只能给人们建议，他们怎么选择并不是你的责任。’我靠着这句话一直走到今天。拉德没有告诉你他的无线电坏了。就算他告诉你，他也可能会死去。但是他没有告诉你，你不知情就没法做决定。他的死是他的傲慢造成的，不是你的错。”

    杰西卡发现她确实感觉好点了。她看着乔伊。

    “这会相对轻松点吗？我是说，相比失去那些听从你指令的人？”她问。

    乔伊摇摇头。“不会的。你能做的就是为他们悲伤，然后继续前进，并且想办法接受这件事。”

    杰西卡又低下了头，陷入沉思。终于她似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乔伊。

    “谢谢你。”她平静地说。

    “这没什么，杰西。”他回答，“现在7：00了……合伙人会议在两小时内开始。我们还是别休息了，现在可以考虑考虑帕蒂的培训。”

    “她接受了我以前的工作？”

    “非常热情地接受了。”

    “好。她会做得非常棒的，只要知道怎么跟不成熟的人打交道就行了。”

    “说你自己呢吧，但是她该怎么和别的合伙人打交道呢？”

    联邦调查局的法医小组还在农舍忙碌。查验谷仓和主房的遗址是最繁重的工作。法医主管布伦特·霍兰德选择了先解决它们。

    小组到达地下室时，看到被弗南德兹疯狂虐杀的缉毒局探员遗体，一些经验不足的小组成员恶心想吐。尸体被塞在三个大塑料垃圾袋里，根本分不清哪个部位是哪个探员的。拼接遗体是验尸官的噩梦。下葬时绝对要用封闭的棺材。

    目前为止，霍兰德医生的小队已经记录了弗南德兹十三个同伙的死亡，还有两位缉毒局探员的牺牲。最后还有一辆豪车，里面应该有弗南德兹和华雷斯的残骸，要先全面拍照留档，然后才能打开车门查验。

    摄影师在各个角度完整拍摄烧毁的豪华轿车，霍兰德医生就点头示意一个小队成员打开驾驶员侧后车门。门打开后，霍兰德看到轻微烧毁的车里空空荡荡。想到这意味着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啊，老天爷啊。”他喃喃自语着掏出了手机，“有人要倒大霉了！”

    正义保安公司9：00的合伙人例会一般不会在周日开，但今天不一样。合伙人们有事情需要讨论。

    德克斯特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看起来非常疲惫，拿了一杯咖啡和一个果冻甜甜圈。

    “好了，今天的会议会很短很愉快，路易要为周二晚上做训练，大家也都累坏了。”乔伊说，“请注意杰西卡在这里，德克斯特，她终于愿意当合伙人了。”

    德克斯特点点头，然后笑了。“路易昨天告诉我了，真及时，杰西卡。”

    路易哼了一声。“是呗，你可得对她好点，老弟。她昨天替你出任务的时候差点挂了。”

    德克斯特一脸疑惑。“在狗展那里？”他都不信。

    乔伊点点头。“杰西，给他说说。”

    杰西卡完整地讲述了一切，包括拉德的死还有乔伊那个银行劫匪案的故事，德克斯特的眼睛越睁越大。杰西卡讲完以后，他放下咖啡转向她。

    “我真的很抱歉，杰西。我不知道，不然我就会了。”

    杰西卡摇摇头。“你不能去的，德克斯特。你要陪着梅根。”

    “抱歉打断一下，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表决。”乔伊说，“我提议我们让梅根也升职为合伙人，她和我们一起工作很久了，她在信息技术的任务里和德克斯特不相上下，而且她也能承担更多的外勤任务。说实话，朋友们，我觉得我们需要帮助，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有人有意见吗？”其他四位合伙人什么也没说。“那我们就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同意让梅根成为合伙人的请举手。”乔伊举起了手，米斯蒂紧跟着也举了起来。

    德克斯特环顾他的朋友们。“亲们，我不能投票，我们关系太近了。我会弃权，但我服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如果这是平局，我再投票。”

    路易抬起头，但没看任何人。“我投反对票。没法整——我就是觉得她还没准备好。我不想因为同情投赞成票，我看有人赞成就是因为同情。她不错，但是还缺点儿经验。”他转向德克斯特。“没别的意思，老弟。”

    德克斯特摇摇头。“没事。我不参与，记得吗？”

    乔伊转向杰西卡：“杰西，该你了，你觉得她准备好了吗？”

    杰西卡想了一会儿。她自己点点头，然后举起手来。“她和我一样都准备好了。”

    乔伊点点头。“提议通过。梅根·菲斯克将成为公司合伙人。德克斯特，她方便下来吗？”

    德克斯特点点头。“她早就想和我一起下来了。我给她打电话。”

    霍兰德医生给马库斯·摩尔在联邦调查局大楼的办公室打电话，转到了他的语音信箱。

    “我是马库斯·摩尔。我暂时不在办公桌，可能出去了。请留下您的姓名、您打来的时间、回电号码以及简短留言，谢谢。”

    在提示音后，霍兰德医生说：“摩尔探员，我是布伦特·霍兰德。我主管对弗南德兹农舍的法医调查。我们刚刚打开了豪华轿车，车里没有，我重复一遍，没有弗南德兹和华雷斯的尸体。我们在农舍别的地方也没找到尸体。这意味着这两人可能躲过了袭击。你要向正义保安公司发出警示。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请与我联系。”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祝你好运，摩尔探员。”他挂断电话，希望自己这样做能挽救几条人命。

    梅根走进房间的时候有点忐忑不安。打电话给她时，德克斯特只说“马上来情报室。”他的话也太简明扼要了，她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五双眼睛看着她走进来。非常安静。

    乔伊指着德克斯特旁的一张空椅子说：“请坐，梅根。”她坐了下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体有点僵硬，还有点疼，不过我没事。”她回答。

    乔伊笑了。“那我就高兴了。我们都很担心。我们都曾经历过枪击，所以你不是一个人。”他环顾桌子四周，然后又看向她。“梅根，我们今早投票了。结果是我们要邀请你加入公司合伙人。你愿意吗？”

    梅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脸上乐开了花。她扑向德克斯特，用完好的那只胳膊紧紧地拥抱他，喊着“哎哟喂——！”她开始亲吻德克斯特的脸，边亲边说：“谢谢你，亲爱的！”德克斯特都慌了。

    德克斯特也抱住她，说：“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亲爱的。这是乔伊的想法。”

    梅根坐回去镇静了一下。大家都笑着看着她。

    “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乔伊说。

    注释：

    [1]原文为Rambo，即硬汉电影《第一滴血》的主角蓝博。——译者注。

    第10节

    周日剩下这点时间风平浪静。乔伊、米斯蒂、路易和德克斯特跟杰西卡和梅根解释了一下合伙人要遵守的条约，正式文件周一才签。米斯蒂把帕蒂·霍恩叫到情报室，给她演示怎么值班，因为其他人还都没怎么休息。乔伊和杰西卡各自回公寓去补觉。路易和德克斯特则去了公司的健身房做高强度训练，为周二晚上的拳击比赛做准备。梅根也跟去看他俩训练。

    下午晚些时候，乔伊去了凯莱布·米切尔的办公室，让他帮忙准备点东西，接着乘电梯来到监禁室。

    冲值班的两个人点点头，乔伊走进监禁室，那里关押米斯蒂抓到的拉美俘虏。他打开门锁走了进去。那人正坐在铺上，左眼下面有一块瘀青，下巴上有道伤口，望向乔伊的眼神充满警惕与仇恨。

    “早安森纽尔，”乔伊说，“我叫乔伊·贾斯蒂斯。”

    那人的眼睛微微瞪大，接着轻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乔伊耸耸肩，走到囚室对面的床边坐下。“你叫什么？”

    他看了乔伊一眼，说：“派皮诺·加西亚。”

    “你好派皮诺。我很想说见到你真高兴，但我不能扯淡。”他靠后倚着墙说，“明天我就会把你交给联邦调查局。联邦调查局（西班牙语）会以谋杀、贩毒，还有别的一堆罪名起诉你，你下半辈子很可能要在美国的监狱里过了。”他的手掠过铺上的枕头，拂掉了一个线头，床上放着的枕头，“但是在那之前，我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美国佬。”派皮诺说，“我经历过严刑拷打，你怎么折磨我也没用。”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挑衅的架势，说：“我会先自杀。”

    乔伊点头。“森纽尔，我可没计划要折磨你，你不会死在我手里，也不会死在伊斯特班·弗南德兹手里。”

    派皮诺懵了。“所以那个女的（西班牙语）说的是真的？他死了？”

    “我们追踪他到了农舍。昨天晚上我们的人开着直升机把他打死了。”

    派皮诺明显松了口气。他画了个十字，轻声说：“感谢（西班牙语）圣母玛利亚。”

    监禁室的门开了，米切尔医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拉链袋。他把袋子放到监禁室的小床上，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支注射器和一个小瓶。把瓶子里的液体吸进注射器后，他转向两人。

    “派皮诺，这是凯莱布·米切尔，我们的心理医生。”乔伊说，“他拿着的注射器里装的是硫喷妥纳，我们一般管这东西叫吐真剂。”派皮诺的眼睛瞪大了。乔伊身体前倾。“所以你看，你会回答我的问题，森纽尔，你会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过了一会，凯莱布和乔伊走出监禁室，重新把门锁上。米斯蒂正坐在看守的桌前等着。

    “两位，问出什么了吗？”她问。

    乔伊摇头。“没得到什么新情报，不过我们知道了弗南德兹怎么能偷渡进来还不被发现。明天我们把派皮诺移交给联邦调查局，到时候把审讯记录也给他们。”他举起手里的便携录像机，“我得先编辑一下这段录像，明天才能放给金和冈瑟一家看。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弗南德兹的事。”

    米斯蒂点头。“至少有这个他们的事就算交代了。”

    三人向电梯走去。

    “乔伊，明天和他们见面的时候你想让我来吗？”凯莱布问。

    乔伊点头。“来吧，凯莱布，我可太谢谢了。见完以后你可能还得把他们带到你办公室去，他们需要互相谈谈，也需要和你谈谈。”

    “我有个建议。”米斯蒂说。

    路易和德克斯特在公司健身房。他们拿几个训练用的垫子简单堆了个拳击比赛场地。路易只穿着拳击短裤，带着一副拳击手套。德克斯特光着脚，穿着宽松的运动裤，站在路易面前。

    “好了，路易。”德克斯特说，“打沙袋、举重、跳绳……不需要对手的运动你都做完了，现在该练练你的实战了。”

    路易看着这哥们儿，急不可耐地说：“那你看我跟谁打？”

    “我。”

    路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老弟，我可没打算揍你。没啥别的意思，不过我再怎么着也会让你受点伤。”

    德克斯特笑了。“这你不用担心好吧？还记得斯旺森吗？他一拳也打不到我，你也不会打不到我的。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感知对手出拳的方向，然后躲开。我已经教过你一些了……现在是时候教你些更厉害的。”

    “你得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来吧，攻击我，尽全力。”

    路易摆好架势，猛地挥出右拳，直接朝德克斯特的头部打去，速度快得肉眼几乎看不见。德克斯特一侧头，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攻击。路易随即出左拳，他猜德克斯特会向左躲开右边的攻击，于是击向德克斯特躲闪后的位置。令他惊讶的是，德克斯特早已转移了位置，他又打空了。

    “我终于懂斯旺森的感受了。”说着，路易佯攻向左，紧接着向右攻向德克斯特的躯干。又落空了。德克斯特没怎么费劲就躲过了路易的攻击，动作幅度很小，路易的拳头每次都只打偏2.5厘米。

    “我去，你到底咋做到的？”路易问。

    “说真的，你打斯旺森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路易想了想，说：“基本上就是像你教我的那样，盯眼睛，因为眼睛能暴露出对手想攻击哪。”

    德克斯特点头。“没错。一旦知道攻击会显露什么迹象，所有的攻击就都一目了然了。”他从裤兜里取出一条半米多宽的汗巾，蒙住眼睛。“那如果你看不到对手呢？”他把手背到背后。“路易，现在尽力攻击我。”

    “那哪能呢！”

    “哥们儿，你连我的汗毛都碰不到。来吧——”

    “德克……哥们儿，你确定？”路易说着摇摇头。

    德克斯特点头。“别磨蹭了？攻击！”

    路易挥出右拳，跟着击出左拳，玩命打向朋友的头。德克斯特再次轻易躲过了攻击。路易左拳挥出，直击德克斯特腹部，又叫小个子德克斯特轻松躲过了。路易气愤地甩手，叫道：“你到底是咋做到的？”

    德克斯特笑着摘下临时蒙在眼睛上的汗巾。“你得学着不用眼睛去看。运用你还有其他四个器官，可以感觉敌人的进攻，听挥拳的声音，闻对手的气味，成功避开攻击以后，你就可以品尝胜利的滋味了。给——”说完，他举起汗巾，“我帮你把这个绑到眼睛上，给你演示一下该怎么做。”

    第二天是周一，那天晚上许多人很早就睡下了，而布伦特·霍兰德博士复印了一份他写的初步报告，把它投进了市联邦调查局分局副局长的信箱。报告结论是：伊斯特班·弗南德兹和费力克斯·华雷斯两个人很可能还活着。

    就算有人问他，霍兰德博士也说不清对这个结论为何如此让他不安。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上级对报告的正确处理关乎很多人的生命。

    他回想了一遍自己做过什么：他给负责相关事宜的特工马库斯·摩尔打了电话（没问题，虽然只留下了语音信息，但确实是打了），然后写了一份初步报告，以最快的速度寄到了副局长办公室。

    从证据上看，霍兰德博士认为那个嗜血的疯子还活着，并且仍旧是个极大的威胁。为了把他推导出的结论报给上级，他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回家补觉去了。

    霍兰德博士不会知道的是，副局长从现在到下周都在度假，上面的预言一一成真之前，没有人会看他的报告。

    周一早上9：00，情报室的会议相当有意思。合伙人变成了6个，而且那天早上6人全部在场，所以事实上房间里瞧着挺挤。当然，帕蒂·霍恩也在，还有律所的三个顾问，他们拿着杰西卡和梅根的合伙人合同。德克斯特又晚到了，梅根跟在他身后，两人都笑得一脸羞涩。

    “抱歉，各位。”两人去拿早餐时，德克斯特说。

    “好了，现在人都齐了，我们开始吧。”乔伊说。他转向律所的代表。“起草合同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他们中的一位女士说。乔伊努力了半天也没想起她的名字。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反正这几位都差不多。

    “很好。”乔伊回答，“谁来签名，签在哪儿？”

    那位女士把一份合同推到桌子另一边乔伊的跟前。“6个合伙人都需要签这份合同。”她说，“还有这份。”她把另一份合同也推给乔伊。

    6个人都在那两份合同上签了名。她又拿出两份文件说：“奎恩小姐和菲克斯小姐还需要签这两份文件。”

    杰西卡和梅根签上名。

    “现在我们需要公证所有文件。”她说。另外两人中的一个和她上前签署并公证了全部材料。“就这些了，贾斯蒂斯先生。奎恩和菲克斯现在是正义保安公司合法的正式全面合伙人了。”她把签署的文件塞进文件夹，然后把文件夹放进公文包。“今天还有什么事吗，贾斯蒂斯先生？”

    乔伊笑着摇摇头。“暂时没有了。非常感谢你们今天的到来。”

    那位女士也报以微笑。“这是我的荣幸。那么，祝你们好运。”她起身离开，另外两个人也跟着走了。帕蒂紧随其后，陪他们进了电梯。

    律所的人走了以后，乔伊对他的一众合伙人说：“亲们，今天的活不多，而且挺轻松。路易，你还是去训练……拳击比赛前你都没别的事儿。”

    路易点头。“好。”

    “德克斯特，梅根……你俩今天负责安装银行安全软件。德克，你得和梅根一起，因为她受伤了，可能需要帮助。”

    德克斯特点头。“明白，乔伊。”

    “杰西卡。”乔伊说，“你需要和警察一起跟进狗展的案子。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也可以带上查理·李。这个案子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基因强化的獒犬。”

    “当然。没问题。再多几只聪明的狗狗，我的人生就圆满了。”杰西卡的每个字都说得充满喜感，大家轻笑起来。

    “我和米斯蒂今天10：00还要见客户，之后你们我们可以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乔伊拍拍桌子，“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客户准时到达。帕蒂陪同冈瑟夫妇和金夫妇来到乔伊的办公室，安排他们坐下。凯莱布·米切尔医生也在，当然还有乔伊和米斯蒂。

    “谢谢你们今天能来。”乔伊说，“我们有些消息想告诉你们。首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凯莱布·米切尔，公司的心理医生，他可以帮你们解答问题……你们要是想跟他聊聊，也可以安排预约。”

    冈瑟夫人和金夫人看向米切尔医生，他冲她们挥挥手说：“你们好。”她们的丈夫则点头示意。

    “要你们今天过来是因为我们已经办好了你们的案子。”乔伊接着说，“我们找到了杀死孩子们的凶手，还抓到了其中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会把他移交给联邦调查局。”

    两位夫人都默默啜泣起来。冈瑟先生一脸惊讶，金先生问：“这么快？我们才刚请了你们！”

    米斯蒂点头。“像这种案子我们从来不浪费时间。金先生，您和您的家人需要我们，我们也不希望你们一直这么痛苦下去。”

    “在开始前，我希望你们明白，为了查你们的案子，我们确实违反了几条法律……而且死了几个人。”乔伊说。

    听了他的话，四人都面露惊诧。乔伊接着说下去。

    “你们有谁看了市中心品客豪车服务公司的火灾报道？”他问。四人都点点头。“那跟我们有关。确切地说，跟我和米斯蒂有关。埃伦·品客斯利要对死在公寓里的人负责……就是说，要对你们孩子的死负责。那是毒贩火拼，他是去抢地盘的。被杀的人有一部分为他的对手工作。品克斯利和其他四个人杀了他们，只是为了在火拼里占上风。你们的孩子……他们三个……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

    “据我们推断，克里斯和阿曼达这两个孩子如果晚到5分钟，也许就不会死了。”米斯蒂说，“他们只是出现的时间不对……但是他们事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乔伊点头同意。“品客斯利和另一个凶手死在了那场火灾里。我们只抓了一个人，其他两个跑了，但是我们会继续找，早晚会抓到他们的。”

    冈瑟先生说：“你们抓到的那个……交给联邦调查局之前能让我们见见他吗？我们可以和他说句话吗？”他看向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可以让他知道他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痛苦？”

    米切尔医生回答：“当然可以。就为了这个，我请乔伊晚些再把他交给联邦调查局，他同意了。你们要和他说什么都行。”

    冈瑟点头。“你们太好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才好。”

    冈瑟夫人和金一家点头赞同。

    “还有呢，在抓捕他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事。”乔伊说，“当时我们收到线报，周六晚上麦克菲力酒吧有个人符合我们张贴的描述。米斯蒂就去了酒吧，抓住了那个嫌犯。昨天在米切尔医生的帮助下，我们确定他就是其中一个凶手。我们录下了他交代的过程，在这之前米切尔给他用了硫喷妥纳，也就是吐真剂。”乔伊按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墙面上出现了一台显示器。“你们现在要看到的是他的认罪录像。”他按下播放键。专门为你们编辑过的，客户看录像时，他在心里说。

    四人都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了。他们看着录像上米切尔医生拿出吐真剂，盯着乔伊审问派皮诺参与射杀的过程，还有幕后指使。凶手对杀人表示出随意的态度让冈瑟和金两家无法接受。金先生更加愤怒了。录像里，派皮诺详细说出了其他凶手的长相和姓名。然而，伊斯特班·弗南德兹和费力克斯·华雷斯的名字都被剪掉了，因为他们的身份仍然属于最高机密。

    录像播放结束，乔伊按下按钮，显示器收回墙里。他转向四位客户，问：“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们都摇头。

    乔伊说：“好。跟着米斯蒂走，你们可以在联邦调查局之前见他一面。你们想说什么都行，但是不要动手。”

    他们站起来，跟着米斯蒂向电梯走去。大家都进去后，电梯往一层降。米切尔医生站在后面的角落，观察着四个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公司里的两个员工站在中央控台旁。掌管总台的托尼·阿姆斯特朗也站起来了。派皮诺站在他们中间，一脸阴沉地盯着地面。

    金先生率先出了电梯。他坚定地快步走向中央控台。米切尔医生想拉住他，但是太晚了。他走到控台，右拳向后一悠，接着往前一冲打到了派皮诺脸上，派皮诺顿时鼻血狂喷，抬起双手捂住了脸。金正预备打第二拳，乔伊和米切尔医生赶过去拦住了他。看守派皮诺的两个人拔出枪指着天花板。托尼·阿姆斯特朗把手按到枪套上，但没有拔出枪来。

    “金先生！”米切尔医生抓着他的拳头说，“别这样。你打了他，孩子们也回不来了。”

    金挣扎片刻，放弃了，脸上呈现出挫败和痛苦的神色。想到两个孩子，想到那天晚上阿曼达脸上快乐的神情，他的眼里充满泪水。金松下劲儿来以后，托尼·阿姆斯特朗也跟着放松下来……他交叉双臂站在那儿。

    派皮诺暂时被众人忘到了脑后，受伤的鼻子还哗哗地流着血，但他的头脑仍然清醒。注意到阿姆斯特朗的武器就在手边，他一把拔出了那把左轮手枪，放倒了两个看守，猛地向公司前门跑去。乔伊和米斯蒂紧追其后，但派皮诺回身朝他们射击，两人不得不寻找掩体。托尼·阿姆斯特朗也在逃犯后面追，但他离得太远了。最高紧急状态解除了，前门没人守卫，公司周围的路上也没人巡逻，当这个拉美裔的家伙风一样撞开前门时，所以人都意识到，想抓住他是不可能的了。他跑得太快了，快得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乔伊向四位客户望去，凯莱布·米切尔已经先他一步行动，将四人带到没有危险的地方。乔伊想大声下达指令，但是周围没有人。米斯蒂正在照顾两个中枪的人，还把米切尔医生叫过去帮忙。乔伊一脸挫败地看着托尼徒劳地想追上逃跑的犯人。

    派皮诺·加西亚跑了。

    市区银行行长玛丽琳·海姆斯全神贯注地看着德克斯特和梅根安装新的安全软件。这款安全软件专门设计得很隐蔽，现在已经顺畅地运行起来。

    “装好了，海姆斯女士。”德克斯特更改选项，激活软件后，梅根说，“这是为满足您的需求专门设计和编写的安全程序，银行系统内任何一台终端的按下的每一个键，都能记录一个月，如果软件检测出异常或不对劲，记录还能保存更久。出现异常会立刻发出提醒，首先发给您的私人终端，如果24小时内得不到回复，就会发给银行的安保部门，如果还是没有回应，警报最终会发到我们这里，正义保安公司。”

    “关闭程序需要三个密码，你的、你们银行安保负责人的和正义保安公司的。密码不能远程输入，也就是说，不能用家里的电脑。3个密码必须在银行内部同时输入，不然指令就是无效的。”德克斯特说。

    海姆斯听完点点头。梅根教给她怎么设置密码，然后往后走了几步，让她把密码输进去。银行保全部门的负责人也被叫了进来，梅根跟他解释了一遍系统的设计。他也输入了密码，程序设定完成。

    德克斯特把系统研发的账单拿给海姆斯，她承诺30天内付款。握手告别后，梅根和德克斯特离开了银行。

    他们向车走去，梅根突然停了下来，德克斯特在几步之外也停了下来，他看到梅根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梅根，你没事吧？”德克斯特担心地问。

    “我刚刚反应过来，”她回答说，“我们给玛丽琳·海姆斯的那张账单……同时代表公司的收入和我个人的收入。”

    德克斯特点头。“没错，亲爱的，那不仅是我们几个的钱，还是公司全体职工的薪水。”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天呐，我居然负责公司所有人的工资！或者，至少一部分人的吧。”她深吸一口气。“德克斯特，多大的责任啊！”

    托尼·阿姆斯特朗一再道歉。

    乔伊看着他说：“这不是你的错，当时金先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幸好没有死人。”他拍拍托尼的肩膀，接着去看躺在地板上的伤员。

    米斯蒂正在给凯莱布·米切尔打下手，医生头也不抬地对乔伊说：“他们没事儿，乔伊。伤口没感染，也没怎么出血，没有伤到重要器官。运气够好的啦。米斯蒂，来，按着这儿。我一会儿给他们开点抗生素和止痛药。”

    乔伊看着地面，摇了摇头，接着朝四个客户走去。金先生一脸震惊，他看着乔伊，开始道歉。

    “贾……贾斯蒂斯先生，我真的非……非常抱歉！”金先生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乔伊紧闭嘴唇，之后说：“金先生，我想您和您夫人，还有冈瑟一家现在最好先回家。正义保安公司已经给了你们想要的答案，我们也付出了很大代价。现在，带着答案，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金先生注视着乔伊的眼睛，他从中看到了坚毅和些许愤怒，他冲乔伊点点头，伸出手，乔伊见状也点点头，同他握了握手。

    “谢谢你们！”金先生说。

    乔伊点了一下头，嘴唇仍然闭得紧紧的。他同金夫人和冈瑟一家也握了握手。他们都嗫喏地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从前门离开了。

    乔伊一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接着，他转头向众人说：“好了，他们走了。干得好，各位！”

    凯莱布和米斯蒂站起来，伸手把两个“伤员”也拉起来。托尼·阿姆斯特朗大笑起来，回到座位上打开监控器。乔伊走到托尼那里，示意大家都过来。

    “成了吗？”米斯蒂问。

    托尼盯着监控器说：“太棒了！”

    “他现在在哪儿？”乔伊问。

    “离这儿大概5个街区。看起来好像正往野鸡大道那儿跑。”托尼回答。

    乔伊把手贴到米斯蒂脸颊上，吻了她。“看样子你的建议奏效了。”

    米斯蒂耸耸肩。“在加西亚皮下放个信号发射器，然后追踪他抓到两个同伙，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用脑子想好吗。怎么逼真地演一场戏把他放跑才耗费脑细胞呢。”她看向凯莱布。“你怎么知道金会这么做？”

    凯莱布笑着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盼着他们中有谁能弄出点肢体冲突，这样看守就能名正言顺地松开加西亚了。我不知道会是他。”

    “我们也不敢保证加西亚一定会去抢托尼的枪。”乔伊说，“如果没有，我们就只能执行后备计划了。加西亚的逃脱必须合情合理，不然他会怀疑的。他虽然是个毒贩，但并不笨。我们不能低估任何人。”

    “我很庆幸他只开了三枪。”托尼说，“我手枪里只有三个空包弹，我可没打算往里面装真弹。”他指了指那两个保安。“他俩才是真有演技。他们必须摔倒，假装中弹。奥斯卡影帝级的！如果非要我给个评价的话。”

    大家都笑了。

    “好了，”乔伊说，“我们可以追踪到那货。明晚的拳击比赛之后咱们再管他。托尼，随时注意他的动向，好吗？注意别让他跑到别的市。”

    托尼点头。“没问题。”

    乔伊说：“好极了。好，再说一遍，你们表现非常好，咱们等着看成果吧。”

    那天下午，杰西卡拉着查理·李一阵风似的冲进情报室。米斯蒂、德克斯特和梅根正在里面和帕蒂说着话。

    “要是大家知道大多数警察这么没脑子、见识短，他们会躲到床底下哆嗦的！”杰西卡大声说，“犯罪分子知道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她砰的一声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查理站在她身后。“天哪，查理，坐下说！不用什么都得我请你吧？”

    查理也坐下来。

    “怎么了？”德克斯特问。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做了笔录，也签字了。完事儿以后，我们问查案的警察奥克雷贩卖怪物狗的购物中心有线索了没。”她盯着德克斯特说：“他说警察不打算管了，因为那些狗没有造成恐慌，所以他们不打算浪费‘有限资源’玩猫抓耗子。”她两手在空中比画了个引号来强调“有限的资源”。“接着我要求和奥克雷见一面，问他些问题，或者至少找到个突破口。他却说案件还在调查，访问奥克雷受到严格控制，我们不能见他。我们就问他能不能帮我们问奥克雷几个问题，他不同意，然后就假笑着轰我们走。”她摇头，“呵呵，祝他买到一条狗狗中的战斗机。”

    “杰西卡，抱歉让你接替了我的工作。”德克斯特说。“需要我帮忙吗？我和梅根可以试试黑进他们的电脑系统，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

    杰西卡眼睛一亮。“真的吗，德克？太棒了！”

    德克斯特笑了。“没问题，亲，给我几分钟，好吧？”他转向终端机开始敲键盘。

    他正忙着，杰西卡问：“帕蒂，培训怎么样了？”

    帕蒂热切地点头。“还不错呢，我发现原来这一行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这样对你来说也许更糟了……你现在除了他们四个，还得顾着我和梅根。”杰西卡想了一会，看着米斯蒂。“等会儿你可以建议乔伊再招个行政秘书副手，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我现在手头全是你们四个的事儿。”

    “已经在招了。”米斯蒂回答说。

    “还没黑进去，亲爱的德克斯特？”梅根问，“这种又老又破的系统，要是我两分钟前就进去了。”

    “我在读这个案子的警方记录呢，亲爱的。”德克斯特回答，“杰西，你不会真问警察这问题了吧——他爸和他妈第一次上床时有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杰西卡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也许吧。我真不记得了。”

    “他听出来你在骂他婊子养的了吗？”

    杰西卡笑得一脸灿烂：“必须没有。”

    大家哄笑起来。

    “笔录说查案的人已经对找到那些狗不抱希望了。”德克斯特若有所思地说，“市里能有多少斗牛獒呢。查理，你从公司支20美元零钱，在报纸分类广告那里登一条，就说有谁从购物中心一个男的手里买了斗牛獒幼崽，请拨打……随便写个咱们的电话。帕蒂负责接电话，记下信息，杰西卡去调查。”他想了一会儿，说，“事实上，咱们得在市里所有的购物小报上都登个广告，说不定哪个就能被我们要找的人看到呢。”

    查理点点头，站起身离开了。

    杰西卡目送他离开，说：“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做……比如搬进来。”她也站起来。“细思极恐啊。之前我做帕蒂的工作时恨不得赶快逃离这里，现在我却要住进来。”她摇摇头准备离开。“老天就是这么跟我开玩笑的，给我脸打得啪啪的，还来一句‘怪我咯’！”

    第11节

    拳击比赛定于周二晚上8：00开始。周四下午4：00，路易准备动身去会展中心。他拿了个帆布包，里面装着所有可能用得着的东西：短裤、鞋、短袜、拳击手套、毛巾、水瓶、外用酒精，还有剃须刀片。

    德克斯特和他一起走。特克在会展中心跟他们碰面。

    其他四个合伙人在四楼的接待处给路易送行。

    乔伊郑重地和他握了握手，说：“路易，我大概5：30到。帮我打死丫的。”

    路易说：“打死就算了，打败就行。”

    乔伊笑起来，走到一边。米斯蒂上前。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路易的脸颊。“波西沃，一切小心。”

    路易红了脸。“我会的。”

    米斯蒂注视着他的眼睛，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胸膛，走到乔伊身边。

    梅根走过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一下，接着也退到一边。

    杰西卡上前。“路易·华盛顿，我觉得吧，掺和比赛是你做过的最没脑子的事啦，我看你输定了。”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既然你已经答应打比赛了……那就加油，尽力别输。”她拉住他的手。“尽快打完，拜托了，我可不想一整晚都看血淋淋的场面。”她冲他一笑。“当然啦，是那家伙的血。你会没事儿的。我对你有信心。”

    听了她的话，路易惊讶得睁大眼睛，说：“是吗，谢谢你杰西！”

    去情报室前，杰西卡说：“如果你输了的话，从今以后，只要你不死，我一定天天提醒你干过什么蠢事。”

    德克斯特抬头看路易，路易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杰西卡离去的背影。德克斯特说：“鼓励的话从杰西嘴里说出来也就这样了。”

    大家都笑起来。

    米斯蒂说：“路易，乔伊也许5：30到，但是姑娘们一小时之内肯定到不了。”她用手理了理头发，摇头晃脑地说：“毕竟我们必须要以最佳状态示人，对吧？”

    路易笑着摇摇头。“德克斯特，趁她们还没往下说咱赶紧走。”

    稍后，米斯蒂来到帕蒂的办公桌前，说：“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吧，对吗？”

    帕蒂看起来有点惊讶。“我不知道还有人叫我去！”

    米斯蒂转了转眼珠。“呐，我们当然要你去！你是我们的秘书不是吗？来吧，去换身衣服，拿上相机。谁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拍照！”

    派皮诺·加西亚终于联系上了耶稣和巴勃罗。从那帮美国佬手里逃出来以后，他跑过几条小巷，把左轮手枪埋到最近的排水沟里，然后到处找付费电话。在美国付费电话已经成了过去式，所以他没能找着，最后他说服了一个拉美裔便利店员，借用了店里的电话，拨通了巴勃罗的手机号码。

    听到派皮诺的声音，巴勃罗非常高兴，他让派皮诺明天4：00来会展中心跟他还有耶稣碰面，他们有个任务。帕布罗不愿意多说，只让派皮诺自己过去。

    当晚，派皮诺睡在便利店的大垃圾桶后面，他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他到便利店的洗手间洗了把脸，从店员那里讨了香肠和饼干，慢慢地吃了早餐。他后悔没能从关押他的美国佬那里偷点钱出来。

    接下来一整天，派皮诺百无聊赖地在一个公园里待着，看妈妈们带着孩子玩儿。她们跟他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看着自己的宝贝和别人家的娃一起欢乐，偶尔向他投来狐疑的目光。他不时向她们问时间，3：30，他离开公园，向市中心走去。

    离会展中心不到2个街区，他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巴勃罗和耶稣。穿过最后一条街时，他注意到有个人站在他前面的角落里。他走过去，那人转过身来。是费力克斯·华雷斯！

    派皮诺开始冒汗。那个美国佬乔伊·贾斯蒂斯告诉他费南德兹和华雷斯都在农舍遭袭的时候死了。如果华瑞兹还活着，那是不是意味着……

    “华雷斯森纽尔！”他说，“您还活着！”

    菲利克斯点头。“所以乔伊·贾斯蒂斯以为我们都死了？”

    “是的（西班牙语），森纽尔。”派皮诺回答。听清费力克斯说了什么，他的眼睛睁大了。“那……弗南德兹森纽尔呢？他也活着？”

    费力克斯再次点头。

    派皮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真是太好了，森纽尔。”

    “听说你被一个女人抓了，派皮诺？”

    派皮诺咽了咽口水：“是（西班牙语）。”

    “想把面子挣回来吗？”

    派皮诺点头。

    华雷斯笑了。“阿米果，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办。”他把他和弗南德兹的计划和盘托出。“你到街对面的正门入口待着，看到威尔海特森纽蕊塔，你就开枪，也许能干净利落一枪毙命。如果打伤了她，我们可以把她抓住带回去。弗南德兹森纽尔更希望我们把她带回去，但是他也知道没那么容易。”

    “如果我没打中呢？”

    费力克斯耸耸肩。“无所谓，派皮诺，反正她怎么都得死。”

    代客泊车是正义保安公司在冠军赛中的职责之一。波·洛克哈特最初不看好这个提议，但是后来同意了，路易和乔伊跟他解释了。客人来时如果安保人员的位置安排得合理，很多危险就可以消灭于无形之中。如果有必要的话，替客人泊车时，他们还可以检查一下车子。洛克哈特听了以后非常高兴。事实上，因为太高兴了，他给路易安排了一个独立的更衣室，不收钱。

    路易和德克斯特到达会展中心时，公司的两个员工在正门入口迎接他们。路易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别暴露身份。他们应该表现得像普通泊车人员一样。

    进去以后，路易和德克斯特见到了波·洛克哈特和一个陌生人。洛克哈特给他们做了介绍。

    “华盛顿，这是国家拳击委员会的兰迪·胡珀，他需要看一下你的拳击执照。”他盯着路易的眼睛：“咱们没忘了办，对吧？”

    “洛克哈特，要不你来跟我干一仗？5分钟就行，我的钱可以都给你。”路易说，“我保证5分钟一定不把你打趴下，我保证。”听到路易的约战，洛克哈特脸色有点发白。“咱们当然办了。”路易从钱包里抽出执照，递给胡珀。其实这是乔伊帮他办的……找了点关系。胡珀戴上眼镜，仔细检查路易的执照，就跟清查赝品似的。反复看了几分钟后，他抬头看着路易。

    “华盛顿先生，我需要你执照的复印件。”

    “没问题，胡珀先生。”路易答道。叽叽歪歪的事儿妈，他想。

    马库斯·摩尔觉得自己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坐商务航空，飞机正在穿过雷雨区。暴雨下得很大，机长说，飞机高度无法再上升了，所以他们只能这样飞，他没有说为什么，这个机长说话总是这么语焉不详。马库斯已经吐满了两个垃圾袋，现在正举着第三个大吐特吐。他恨死飞行了。

    坐飞机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在30分钟内到达目的地，也就是5：30。马库斯一刻也等不及了。他一下飞机就会直奔会展中心看路易打赢比赛。

    飞机又一次突然倾斜，并且下落了几厘米。马库斯感觉自己的胃也随着飞机翻江倒海，他真希望自己现在在地上。

    他的华盛顿之旅收获颇丰。高层看了正义保安公司的录像，解决弗南德兹的过程让他们印象颇深，他们还看了网络记录，一致认为正义保安公司的行为无可指摘。马库斯为公司义务之外的行动申请了津贴，并且得到了批准。乔伊肯定不会在乎这些钱，但是看到马库斯带回了嘉奖，他应该会很高兴。当然，情报圈的人有了不少麻烦，因为弗南德兹的贩毒网络压根就在美国，而且居然没人知道。有几个人被发配去了阿拉斯加，其他人则去了中东最乱的几个地方。

    马库斯非常期待今晚的冠军赛。那个冠军可一点儿也不知道路易会把他给怎么样，马库斯真想要亲眼见证见证。正期待着，马库斯又吐了一次……又一次。

    动身之前，乔伊走到托尼在接待区的办公桌前。

    “托尼，我们的小逃犯怎么样了？”乔伊问。

    托尼调了调电脑显示器上的画面，看了一眼图像。“还在离会展中心大概一个街区远的地方，大约一个小时没动窝。”

    乔伊盯着屏幕，陷入思索。按理说派皮诺应该和他的帮派兄弟断了联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哪天不行，为什么非得是今晚？

    托尼打断了他的思考。“还有事吗，乔伊？”

    乔伊摇头。“没了，谢了托尼。”下楼去车库时，他仍然在想，为什么偏偏是那儿？为什么是今晚？这根本讲不通。

    开车去中心的路上，乔伊打开无线电对讲机，提醒所有当值的工作人员。“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但是会展中心的所有人，保持警惕，注意任何拉美人的可疑行动。我知道这听着像族歧视似，但是我们的小逃犯正在离你们只有一个街区远的地方，我琢磨不透原因。每个人都小心点，这场比赛出乱子的可能性就更小。请一定重视这一点，我马上就到。”他把无线电调回监视器设置。

    到了以后，他给向“泊车人员”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装作不认识自己。把车钥匙给他们以后，他朝入口走去。

    “贾斯蒂斯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贾斯蒂斯先生！”

    乔伊转身，看到米利亚姆·阿普尔，第七新闻频道的记者，正朝他跑来。摄像师费劲地追在她身后。乔伊停下脚步，心想，接受个采访又不会有什么坏处。

    “慢点，阿普尔女士。”乔伊大声说，“我等着你。”

    跑到乔伊面前，这名记者立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呼哈）真是太（呼哈）失态了！”她的摄像师也赶过来了，一点儿也没喘。她调整着呼吸，看着摄影师摇摇头。“就你身体好……”她小声说。

    乔伊微笑。“你跑什么？我是要等你的啊。”

    她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个记者，向来不只看表面文章。”她整理好头发，转向摄像师。“史蒂夫，准备好了？”

    史蒂夫点头，举起摄像机，眼睛看着镜头，比了个大拇指。

    米利亚姆·阿普尔举起话筒，开始播报：“我现在正在采访乔伊·贾斯蒂斯。”她转向乔伊。“贾斯蒂斯先生，您认为今晚比赛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呢？”

    “啊，米利亚姆，我希望路易能赢，但是无论输赢，今晚能给观众带来一场津津乐道的比赛。”

    “有人说这场比赛只不过是正义保安公司的一个宣传噱头，对此您想说什么呢，贾斯蒂斯先生？”

    “我想说有些人真的很闲。我们给一位客户造成了麻烦，现在只不过是在用我们能想到的最佳办法弥补。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是我们控制不了的。我们并没有在炒作。”

    “有传言说贵公司目前卷入了一场官方侦办的特大刑事案件。您介意跟大家说说吗？”

    乔伊笑了。“正义保安公司和政府签了一些安保合同，大多数是机密，有几个是最高机密，因此无可奉告。抱歉了米利亚姆。”

    米利亚姆报以微笑：“还有传言称你们刚刚在本市破获了一起毒品大案，因为品客豪车服务公司已被证实是弗南德兹垄断集团的一个窝点。你能告诉我们贵公司与这起发现到底有没有关吗？”

    乔伊摇头。“品客是贩毒窝点？”他做出不敢相信的样子，说，“天哪！”

    米里亚姆笑了。“以上就是对乔伊·贾斯蒂斯的采访，我在市会展中心为您报道。”

    史蒂夫移开摄像机，点点头。

    米里亚姆转向乔伊。“非常感谢，贾斯蒂斯先生。”她狡黠一笑。“你一定知道品客的事，我能看出来。你最后的回答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你在闪烁其词。为什么呢？我很好奇。”

    “米里亚姆，我只能说……祝你看比赛看得开心。”乔伊回答，然后从她旁边走过，进入了会展中心。

    6：15，米斯蒂、梅根、帕蒂聚在大厅的接待桌前等着杰西卡。

    帕蒂从手提包里拿出相机。“好了美女们，来照张相吧。你们俩站一起，笑一个！”

    米斯蒂和梅根手挽着手，把头凑在一起，对帕蒂微笑，帕蒂按下数码相机的快门。

    杰西卡从帕蒂身后的电梯里走了出来。“快点照，帕蒂。如果咱们四个一直待在这儿，公司的男员工就没法工作了。”

    女士们一起笑起来。托尼红了脸。杰西卡指着他说，“看到了吧，托尼的脸色证实了我的话。”

    帕蒂神色轻松地来到托尼桌前。“托尼你最好了，帮个忙，给我们四个照张相吧！”

    托尼点头，接过相机。“没问题，我的荣幸。”帕蒂简要教给他该怎么用。认真听完，他笑着问：“我能先给你拍一张试试吗？”

    帕蒂报以微笑。“当然可以。”

    杰西卡轻推了一下米斯蒂和梅根，朝正在聊拍照的两个人努了努嘴。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然而，杰西卡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听到帕蒂说：“托尼，看你照的，再来一张，我的头都被你截没了！”

    乔伊在路易的更衣室里找到了他和德克斯特。路易正躺在按摩桌上，让特克给他的背按摩。德克斯特在看那个冠军之前比赛的视频。

    “嗨，兄弟们！”他说。

    “嗨，乔伊！”德克斯特头也不抬地说，“欢迎来训练。”

    “头儿，你好。”特克说。

    路易扭头看向乔伊。“乔[1]，你咋这表情？谁惹你了？”

    “可能没事，可能有事。”他回答，“可能有大事。你们谁和米利亚姆·阿普尔说过话了？”

    特克和德克斯特都摇头，路易说：“我说过，新闻发布会那天晚上说的，咋了？”

    “她刚刚在外面把我堵住了，就差直说她知道咱们和品客曝光的事有关了。我就想知道她是怎么弄清楚这事儿的。”

    德克斯特暂停了视频，转向乔伊。“你觉得是那些客户说的？”

    “有可能。”乔伊说，“但也可能是她自己的推测。”

    “这就跟钓鱼似的。”特克说，“头儿，我过去老跟我奶奶玩这套。想知道圣诞礼物是什么的时候，我就跟她说爷爷已经告诉我了，然后说个差不多的东西……比如，我就说爷爷说了，他们给我准备了DVD……她就会很生气，然后说要‘收拾那个老不死的’。这招儿屡试不爽。也许阿普尔女士也是这样——让你觉得她已经知道了，然后钓你的消息。”

    “特克，你真有才。”路易说，“乔伊，他这个没准儿是对的。”

    乔伊点头。“也许吧。行了，不管了，出了事儿再看。路易，准备好了吗？”

    “我看我是时刻准备着。”路易答道。

    “他没问题。”德克斯特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路易一眼。“知道吗乔伊，我一直在看那个冠军之前比赛的视频，我觉得路易能赢。不是随口说说，我真觉得路易能打败他，而且花不了多长时间。”

    “他赢得越快，咱们就能越早回去了。”乔伊说，“还有一件事，我们的小逃犯离这儿还是只有几个街区远。我想不通为什么。”

    “嗯，可能是你想太多了。”路易说，“没准儿他在垃圾桶里呢？他的小伙伴可能拿他喂耗子了。”

    “不，他还在移动。”乔伊说，“从一个街区远的地方跑到两个街区远，然后又回来……我真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我之前在对讲机里听你说了。”德克斯特说，“我没跟路易说什么。我不想让他在比赛前分神。”

    乔伊笑了：“没错。波西老弟，什么也别担心，我们会看好小派皮诺的。你就负责冠军吧。”

    “你们几个不会觉得我会输吧！”路易说。

    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传来。

    “今晚会下雨？”乔伊问。

    “有可能，天气预报说有雨。”德克斯特答道。

    “好极了，正求之不得呢，瞧咱们这日子过的！”乔伊说。

    他们在别人头顶9000多米的高空里，马库斯·摩尔觉得能活命就不错了。他不停念叨莱特兄弟、航空公司、所有飞行员、气象员，想起来谁就骂谁。飞行员说他们的飞机现在无法着陆，因为刚刚困住他们的雷雨跟着飞机一起飞过来了。最新的天气预报说这雨大概再过30分钟能停，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在待在天上。

    马库斯吐得飞机再颠也吐不出来了。此刻，他只感到浑身无力。他想着陆，想去会展中心看路易打败冠军。

    6：35，飞机终于降落。马库斯出示了证件，第一个下了飞机。他跑到行李提领处拿了箱子，开车前往会展中心时是6：50。如果交通状况良好，他7：30就能赶到。

    7：00他才想起来检查工作邮箱。听完留言，他的脸一下煞白……他又想吐了。

    正义保安公司的女士们下午6：55到达会展中心。米斯蒂开车，她注意到左边有动静。朝那望去，看到了派皮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那个墨西哥人一直在会展中心附近晃来晃去？

    当然是为了等她。

    “泊车人员”早就接到指示，看到她们要装作不认识。但是米斯蒂没有配合，她直接找到他们商量怎么才能再次抓住派皮诺。她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那个狡猾的混蛋为什么一直在附近溜达，为什么他觉得她是好捏的软柿子。她需要有人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样才能偷偷追踪他……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避免打草惊蛇。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辆白色的克莱斯勒铂锐敞篷车停在了她身后，她有了主意。

    派皮诺想不出那个森纽蕊塔要干什么。她把车停在入口，让其他三个森纽蕊塔下车，然后跟泊车的人说了会儿话……然后，无缘无故地，她把车开走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米斯蒂后面开白车的人在和泊车的人说话，他看见了，但是没在意。那人向这边看过来，朝泊车的点点头，然后走过马路。派皮诺的心悬了起来。

    华雷斯森纽尔说得很清楚：如果可能，抓住她，不然就杀了她。费力克斯说过，就算他没得手，她也一样会死，但派皮诺完全不记得了。这个美国鸡（西班牙语）把车开走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弗南德兹森纽尔会花一下午折磨他取乐。但是他该做什么呢？

    派皮诺还没想出办法，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库斯用上了很久以前在匡提科那里学的防卫驾驶技巧，他不断加速，速度计已经指到了红色区域85附近。右手关掉语音信箱，他往下翻通讯录，找乔伊的号码。他一边看路，一边看手机，这时手机的屏幕闪烁起来。哦天哪！他想，去华盛顿以后我就没给这鬼东西充过电！

    “操！”他大骂一句，心里对尼古拉斯·特纳的女儿说了句抱歉。把手机丢到一边，他开始集中精力在车流里穿梭。

    已经7：10分了。

    派皮诺的思路断了，他转过身，要看看是谁拍了他的肩膀。他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那人的脸。

    “嗨！”那人对他说，“我叫吉米·丹迪。你叫什么名字？”

    派皮诺脱口而出：“派皮诺·加西亚。”

    吉米握住他的右手摇了摇。“很高兴认识你，派皮诺。来握个手吧！”

    美国佬和派皮诺握手以后，并没有放开他。

    “问你个问题，派皮诺。”吉米说。

    “好的，森纽尔。”派皮诺回答，“什么问题？”

    “被一个女人抓住是什么感觉？”

    派皮诺瞪大眼睛，试图挣脱吉米的手，但是力气不够。他感觉右肩又被拍了一下，于是转过头去。

    米斯蒂说：“你好，又见面了，垃圾锉子。”接着她右掌根部击向他的右太阳穴。派皮诺白眼一翻，倒在吉米·丹迪怀里失去了意识。

    “米斯蒂，怎么处置他？”吉米问。

    米斯蒂叹气。“吉姆，你能把他弄到会展中心里面吗？”

    “没问题。”

    他们俩一人抬着派皮诺的一头。过马路时，她摇摇头。“不知道你和派皮诺谁会让乔伊更烦。”

    马库斯被开了超速罚单。

    骑摩托车的交警拦下他，看了他的徽章，听了他的解释，然后说：“请出示驾照和行驶证。”

    马库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都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默默无语地交出驾照和行驶证。

    交警不声不响地开了罚单，撕下来递给他。“减速慢行。祝您愉快，先生。”

    马库斯接过罚单，看了一眼，说：“你的名字和编号能告诉我吗？我想确认一下野鸡大道巡逻的没派错人。”

    乔伊把派皮诺扔到金属折叠椅上。他还没醒，但正在慢慢恢复意识。乔伊找到一卷绳子，扔给德克斯特，说：“德克，麻烦你把这个狗娘养的绑起来。”接着他对米斯蒂和吉米说：“咱们干吗又把这混蛋抓来？”

    吉米举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只不过帮忙把他搬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吉米。”乔伊说，“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他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路易的尴尬处境、狗展，还有弗南德兹他全都说了。他把派皮诺逃跑的事也告诉了他，他和凯莱布·米切尔在他皮下植了追踪器，然后发现他在会展中心附近晃荡了一天。

    “乔伊，我同意你的做法。”吉米说，“这家伙肯定有阴谋。米斯蒂把他抓来是对的。”

    乔伊点头。“我知道。可是还得看见这家伙，我就很烦。”

    德克斯特把剩下的绳子还给乔伊。“我已经尽力绑结实了。你可能得堵住他的嘴，不然他会骂娘。”

    乔伊笑了。“没事，反正也得让他说话。”

    “要我说。”米斯蒂说。“他一定会使劲骂我。”她娇笑起来：“我敢说我真的挫伤了他的自尊。”

    杰西卡、梅根和帕蒂也进了更衣室。现在房间里一共有8个人，明显拥挤起来。

    “哇——”梅根说，“我们刚才真的看到米斯蒂抬着这个小矬子了，对吧？”

    “你好，詹姆斯。”杰西卡对吉米·丹迪说。

    吉米冲她点点头。“杰西，你好吗？”

    “我现在已经是全面合伙人了，梅根也是。”

    “哇，听起来乔伊有好多没说。”吉米说。

    “这是公司内部的事，跟你没关系。”乔伊回道。

    “乔伊，已经7：35了。”德克斯特说，“路易和我得去候场了，15分钟内上台。”

    乔伊朝他们挥挥手。“去吧。我们很快就能查出怎么回事，然后马上过去。路易，完爆他，别搞砸了。我想快点回去。”

    路易和德克斯特离开了。梅根和他们一起走了。门关上以后，派皮诺呻吟着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些面孔。

    “圣母玛利亚啊（西班牙语）。”他咕哝道。

    “派皮诺，”乔伊说，“现在，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派皮诺还没来得及回答，更衣室的门猛地开了，马库斯冲了进来。

    “我们有大麻烦了，”他说，“弗南德兹还活着！”

    注释：

    [1]乔是乔伊的昵称。——译者注。

    第12节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远处人群模糊的喧嚣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马库斯。

    “马库斯，”乔伊语速很慢，“要是搞笑的话，这个可不好玩。”

    “乔伊，这不是搞笑。”马库斯说，“我还盼着这就是搞笑呢。”

    乔伊转向派皮诺。“这样一来你在这里的原因就清楚了。弗南德兹想干什么？”

    马库斯看向这个绑在椅子上的小个子拉美裔人。“这是谁？”

    “派皮诺·加西亚。”乔伊回答，“品客斯利的枪手之一，参与了第四大道的屠杀。米斯蒂周六晚上在麦克菲力酒吧抓了他，我们在他皮下植入了追踪设备，周一早上故意把他放跑了，本来想让他带我们找到其他两个凶手，但是没想到他会把弗南德兹引出来。”

    “我明白了。”马库斯说。

    乔伊一直用冰冷、精明和专注的眼神盯着派皮诺。“马库斯，弗南德兹怎么会没死，你能告诉我们吗？”

    “从霍兰德博士提交的侦察报告看，很明显，RPG击中豪华轿车的时候费南德兹和费力克斯·华瑞兹都在里面。”马库斯说，“后来经过检查，发现那车是装甲的。测试表明，车里面的人除了会吸进去点烟，身上落点灰以外，什么事也没有。”他摇摇头。“他们没事，能逃出农舍，这才是最可怕的。”

    “那就是说他现在一定恨极了我们。”杰西卡说。

    “还不止呢，”米斯蒂说，“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报复我们。”

    “而且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复，来挽回他失去的颜面。”梅根说。

    “大庭广众。”乔伊声音微弱，“他会选一个我们都一定会去的地方……比如，拳击赛。”他仍然盯着派皮诺。“好突然啊，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这个一塌糊涂的迷你混蛋。”乔伊轻笑几声。“吉米，”他对吉米·丹迪说，“能帮我个忙吗？”

    吉米点头。“当然，乔伊。”

    “你能和马库斯先出去一会儿行吗？”

    吉米·丹迪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开始大冒冷汗的派皮诺。“没问题。马库斯，你能和我到走廊来吗？”

    马库斯看着乔伊，后者正在更衣室翻箱倒柜。“乔伊，你没事吧？”

    “当然，怎么了？”

    马库斯看了一眼派皮诺，接着又转向乔伊。“别把他弄死了。”

    “知道了。”

    马库斯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别把他弄死了。”

    乔伊朝马库斯快步走来。“我说我知道了，马库斯，现在你能出去了吗？”

    吉米·丹迪已经穿过房间，打开了更衣室的门，等着马库斯。

    马库斯深深地凝视了乔伊一眼，点点头，大步走出房间。吉米跟在他身后，把房门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乔伊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派皮诺身上，后者的眼睛睁大了，他汗如雨下。

    “帕蒂。”乔伊说。

    “在。”她回答。

    “我要你拿着相机到会展中心外面，用长焦镜头仔细观察周围建筑。如果发现了弗南德兹，把他拍下来，然后来找我们。”

    帕蒂看着乔伊，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乔伊的双眼和面容似乎笼罩了一层黑色的面纱。他的眼神不再像个爱财的生意人，而是变得冷酷而阴险。她一动没动。

    “帕蒂？拜托，咱们时间宝贵。”乔伊说。

    她跳起来。“好，我马上去。”然后离开了房间。

    “米斯蒂，杰西卡和梅根，请你们三个把我们的小客人看牢了。”乔伊说。她们听从命令站在周围，确保派皮诺乱动时能快速控制住他。乔伊继续盯着他。“你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加西亚。弗南德兹在哪儿？他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美国佬。”派皮诺回答，他的声音在颤抖。

    乔伊点点头，举起在柜子抽屉里找到的钳子。“如你所愿，加西亚。你的两个蛋，马上就只剩下一个了。能不能保住另一个还要看你能不能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

    听到屋里传来的尖叫，马库斯紧紧闭上眼睛。他不能接受乔伊的行为，但是可以理解。弗南德兹今晚针对正义保安公司有所计划，他们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计划，并且在有人被杀之前阻止它。乔伊让马库斯离开是为他的名声着想。

    别的都没什么，马库斯只是觉得自己要是不在这里就好了。

    马库斯快速偷瞄了吉米·丹迪一眼。吉米板着脸，几乎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时，他听到了更衣室传来的声音。乔伊在大吼，米斯蒂在大吼，小个子拉美人在用颤抖的声音说着什么，他听不懂。

    突然，更衣室的大门猛地甩开，乔伊走了出来，姑娘们紧随其后。杰西卡面色苍白，米斯蒂一脸冷漠，梅根面带微笑。老天，乔伊刚才做的事不会叫她很享受吧？马库斯心想。

    乔伊看着吉米和马库斯。“弗南德兹在整个会展中心都装了炸弹。一旦比赛的冠军宣布，他就会引爆炸弹，杀了所有的人。我必须马上找到路易！”

    楼上，会展中心的主场地，主持人刚刚介绍了路易，一半的观众开始拍巴掌、尖叫，还有人喝倒彩。路易走向拳击台，德克斯特和特克跟在他身后。尽管很想有个胜利者一样高举双手致意，沿着走道舞动过去，他还是尽力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他们来到拳击台上路易的那一角，特克从围绳间钻过去，然后在那里放了个不是很沉的高凳子。德克斯特撑开围绳，好让路易钻进去，之后也跟着钻了过去。

    三人就位以后，主持人又开始絮絮叨叨地介绍那个冠军。

    “现在，就现在！他来了！体重254磅的，他是重量级世界冠军！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欢迎沃尔特·派尔！”

    这位冠军可一点没压抑出风头的冲动。在喧闹的掌声中，他扭动身体舞向拳击台，高举双手向头顶挥拳。几个跟班跟在他身后，脸上挂着灿烂的傻笑，心里想着好多银子。派尔在通往拳击台的路上来回跑，一直摇摆着跳舞，还给了一个女粉丝大大的拥抱，然后穿过走道，揩另一个女粉丝的油。观众明显很喜欢他这般作态，鼓掌鼓得更起劲儿了。

    路易眯着眼瞧了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示意德克斯特过来一点。“瞅他这副骚样，看我一会儿不削死他！”他在德克斯特耳边说。

    德克斯特大笑，把路易的话跟特克说了一遍，特克也笑起来。

    最后，这位冠军终于就位了。他走上拳击台，在凳子上坐下，目光直接穿过场地朝路易射过来。

    掌声本来已经渐渐消退，等裁判也爬上拳击台后又大了起来，虽然不如之前热烈。还有人发出嘘声，喝倒彩。裁判站到拳击台中间，示意路易和冠军到他身边来。两人过去以后，他按下衬衣上挂着的无线话筒开关。

    “派尔，华盛顿，我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比赛。腰带以下的部位不能攻击，不能咬人，不能踩对方的脚，缠抱时，如果我示意你们分开，你们必须分开，然后到中立角去，清楚了吗先生们？”两人点点头。“现在，到你们自己的角上，铃声响起后，比赛就开始！”

    派尔在路易跟前有几厘米的身高优势，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到路易面前。“等死吧，小保镖。弄死你以后，我再去干你的小女朋友，干她个哭爹喊娘，干你妈，干她个喊娘哭爹！小屁孩！”

    波西沃·“路易王”·华盛顿眯起眼睛，狂怒时，他说话一向简单有力。“那就开始吧，冠军！”

    派尔盯着他看了片刻，路易瞪回去。冠军前额出现一滴细小的汗珠，他眨了眨眼。路易一笑，转身回到他的角落。然而，看到乔伊站在特克和德克斯特身后时，他的笑容变成了困惑。

    “乔伊。”路易说，“兄弟，我要把那货的脑袋揪下来，盛盘儿里给他上菜。”

    乔伊摇头。“现在不行，路易。你必须拖延比赛……给我们争取时间。”

    路易茫然地看着朋友。“你说啥？乔，我第一回合就要把那混蛋干掉！”

    “弗南德兹还活着。”乔伊回答，“只要冠军诞生，他就会把会展中心炸成平地。我们还不知道他把炸弹装在哪里了，而且没有时间疏散群众，你必须延长比赛，给我们争取时间。”

    听说弗南德兹还活着，路易惊呆了。他看向德克斯特，对方看起来比他更惊讶。“乔伊，你他妈在逗我？兄弟，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乔伊摇头。“这不是玩笑，波西。马库斯刚刚告诉我们弗南德兹还活着，派皮诺供出了他的计划。吉米·丹迪和姑娘们正在底层搜查，寻找炸弹。特勤的人全都来了，除了入口的保镖，所有人都在搜查。特克也要和我一起去。”他环顾四周。“这里有3万多人看比赛……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你身上。在我们排除炸弹之前，不要打败他。”

    “也不能让冠军打败路易。”德克斯特补充道。

    “两种情况都不能发生。”乔伊说。

    消化完乔伊带来的消息，路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把乔伊拨拉到自己面前。“你到哪哪就容易爆炸，乔伊……千万保重，别整砸了，你保证！”

    乔伊注视着朋友的眼睛。“波西，只要你给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我一定看好一切，什么都不会爆炸，我保证。”

    路易凝视乔伊片刻，放开他，点点头。“很好。我会完成任务。兄弟，别让我失望。”

    乔伊拍拍他的肩膀，第一回合的铃声响起。“我会尽力。走吧，特克。”他们小跑着离开了。路易走到拳击台中心预备开始比赛。

    米利亚姆·阿普尔坐在第一排。摄像师史蒂夫把镜头对着比赛时，她注意到乔伊·贾斯蒂斯走到了路易那一角，他们谈话的时间很短，但明显说了很多。接着她注视着乔伊和一个大块头快从路易那一角步离开。路易起身比赛时，她快速偷瞄了德克斯特一眼，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一个经验丰富的记者自有直觉，米里亚姆做了一个决定。她转过来对史蒂夫说：“别管比赛了，史蒂夫！出事了，我敢打赌这事儿比这狗屁比赛重要得多！跟我来！”

    接着，米利亚姆和她的摄像师一起穿过走道，跟上乔伊。

    马库斯让所有人都在地下室最底层台阶那里等乔伊回来，他有一肚子疑问，于是转向米斯蒂。

    “那么，我们没有时间疏散，这是为什么？”他问。

    “派皮诺说如果看到大批人员离开，弗南德兹会提前炸掉这里。”米斯蒂回答。

    “为什么是这里？我是说，为什么要杀了这里的人？”

    “弗南德兹不但想杀了我们，还想让全城的人都怕他，想让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抖。他觉得只要今晚这事成了，他就在市里做‘生意’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来闹了。”

    “如果他杀了3万人，那美国政府会不遗余力地追剿他！他会无处可逃。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们都会把他抓住。”

    “你是说，像对本·拉登那样？”

    听了米斯蒂的话，马库斯不吭气了。

    “马库斯，你要站在他的角度想。奥萨马·本·拉登把飞机开进了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还有一架飞机坠毁在宾夕法尼亚的田地里，那个大约原本是要去撞国会大厦或者白宫的。一找到幕后主使，国家就开始‘不遗余力’地抓捕本·拉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能抓住他……而且是在知道他在哪的情况下！弗南德兹觉得美国肯定不会入侵墨西哥，因为离得太近了，所以他肯定觉得我们怎么着都找不着他！最悲哀的是什么？他很可能是对的！要想找到他，把他杀了或者带回美国接受审判，需要私人组织的介入，像我们公司这样的私人组织！”

    “马库斯·摩尔，有件事我能跟你保证：这次以后，乔伊和弗南德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大家都会和乔伊同生共死！”

    米斯蒂情绪突然爆发，把马库斯给吓住了。他从未见过她这么激烈地表露情绪，感到既钦佩又恼怒，同时伤心地意识到真正管事的不是自己，而是乔伊。虽然有点难以容忍，但是他还是会竭尽所能帮助他们平息这场即将爆发的灾难。

    路易在拳击台上摆开架势，心里还牵挂着朋友们的安危。他希望自己能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时间，找到炸弹并且拆除它。

    派尔一记右拳险些打到路易的鼻子。路易虽然避开了，但是很险。无论内心是不是惊讶，派尔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快速有力地打出右拳后紧接着左手一记上勾拳，差点打到路易的下颌。然而，他露了个破绽，被路易发现了，他一记右拳重重地打中了派尔的头。

    派尔晃了晃脑袋，这一记重拳险些把他击倒在地。他想到，同意让这个保镖来充当挑战者的时候，他其实可以讨价还价的。这比赛没那么好打，他本该多要点好处的。

    路易这边正想着自己得留心打哪里，怎么打。如果他全猛力打派尔，比赛就结束了；如果他打到了要害部位，比赛还是会结束。

    哦，天——呐！躲开派尔的另一轮攻击时，路易想，这事儿本来贼——简单！现在都被弗南德兹整大了！乔伊，快点找到炸弹啊兄弟！

    乔伊和特克走下楼梯时，乔伊首先注意到马库斯那副恼火又为难的样子。但是他没有时间询问这位联邦特工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个炸弹要找。

    米斯蒂注视着两人走下台阶。从眼角的余光里，她绝对看到了台阶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是等她定睛一瞧，什么也没有。她告诫自己要留心背后。

    “好了各位……我们只有几分钟时间找炸药。”乔伊说，“现在已知有足量的C4炸药安放在会展中心周围，要炸掉这里。听起来很恐怖，但并非如此。只有通过遥控装置引爆，C4才会爆炸。伊斯特班·弗南德兹还活着，而且安装了这些炸弹想杀了我们。他不在乎其他3万人也会死。我们发现弗南德兹弄了一个遥控设备，连着一个小型手机，只要比赛冠军诞生，他就会引爆炸弹。路易正尽力拖延比赛，给我们争取找炸弹的时间。我们大约有25个人，两人一组，找到了炸药别嚷嚷……但是找到了引爆炸药的电子设备就赶紧吱声。开始吧。各位！”他拍了拍巴掌，众人散开来。

    台阶上，米里亚姆的眼睛瞪大了。她听到了乔伊的那番话，虽然害怕自己今晚可能会死，但她又高兴自己料对了。联邦特工和正义保安公司头号对手吉米·丹迪都出现了，这足以让任何记者警觉起来！

    她看向史蒂夫，挑了挑眉，指了指他的摄像机。他摇摇头。乔伊离得太远，摄像机这边的话筒录不上他说的话。天呐！她想，拜托谁能帮我抓住这个机会！

    她偷偷向下瞄了一眼，底下已经没人了，于是示意史蒂夫跟上自己，偷偷摸摸地走下楼梯。

    到底层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她和史蒂夫都僵住了。“米利亚姆，你跟着我干吗？”

    第一回合结束的铃声响起。唯一一拳是路易打中的。他走到自己那一角，坐到德克斯特放在那里的凳子上。

    “干得漂亮，路易。”德克斯特说，“你打中那一拳，我看到他有多惊讶了。我相信你只要一两拳就能拿下派尔。”

    “闭嘴，老弟。”路易恶狠狠地说，“我当然知道！老子烦透了！乔伊最好赶快找到那个狗屁炸弹，因为派尔老是出空拳都要把自己累死了！”

    “你是担心真的开打他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错了。我担心我开始削他之前他自己就先歇菜了！”

    费力克斯·华雷斯进入他们早先开的宾馆房间。房间在一层，正对着入口大厅，通往宾馆客人专用的小型停车场。宾馆离会展中心两个街区远。

    房间内，伊斯特班·弗南德兹坐在床边，眼睛盯着付费电视上的拳击比赛。

    费力克斯走到弗南德兹身边，看了一眼电视，然后问：“那个冠军赢了吗？”

    “没呢。”弗南德兹回答，“他们俩跟耍猴戏似的，你看华盛顿躲开的拳有多慢。”他看着费力克斯，“逃跑的事都准备好了？”

    “是的（西班牙语），伊斯特班，都准备好了。”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费力克斯？”弗南德兹轻松地说着，举起手里的手机。“几分钟以后，我就会杀掉我的敌人，我的大名还会传遍整个城市，整个国家。他们都会怕我！”他的脸上裂开一个大大的诡笑，拿着手机的手指了指。“我还要感谢你带给我这个额外的惊喜。我会尽情享受的。”他说着，向帕蒂·霍恩看去，帕蒂·霍恩被捆着丢在宾馆房间的地板上。对上弗南德兹的视线，她露出惊恐的神情。

    乔伊站在那里，右侧站着米斯蒂，左侧站着马库斯。他环抱双臂，正盯着米利亚姆·阿普尔。米利亚姆和史蒂夫也看着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米利亚姆。”乔伊说，“干吗跟着我。”

    “我看到你离开比赛现场，觉得应该有新闻。”她说，“如果没有大事，你会和你的合伙人待在一起的。”她捅了捅史蒂夫，希望他还没傻掉，能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局面。

    乔伊摇头。“直觉很可爱，米利亚姆，但是你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新闻。”

    “真的？”她说，“伊斯特班·弗南德兹想杀了你不算新闻？会展中心有炸弹，一宣布比赛结果就会爆炸？故意拖延比赛争取时间？这些都不算新闻吗，贾斯蒂斯先生？”她直指马库斯。“还有，为什么联邦特工小朋友会在这里？是美国政府对弗南德兹感兴趣吗？貌似你才是那个有问题要澄清的人。”

    马库斯开始咆哮：“听着，阿普尔小姐！这是国家安全方面的重点！我不会让……”乔伊拽住他的胳膊打断他。“干什么，乔伊？”

    “马库斯，你这助攻当得可真好。”乔伊说，“特别是对米里亚姆。她想听你亲口承认，你就直接告诉她了！”他气愤地摇摇头。“先是路易，然后是你……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才能改改脾气？”

    “乔伊，你什么意思？”马库斯问。

    “你在联邦调查局待了这么久还不懂吗？”乔伊再次摇头，“如果我们咬紧牙关拒绝承认，米利亚姆就不能报道。她需要我们亲口承认，如果我们什么也不说，她就没有证据！现在，就因为你把‘国家安全’这种话说出来，她知道这是真的了。”乔伊冲史蒂夫竖起大拇指。“而且自从我们拦下他们，他的摄像机一直开着。他们拿到证据了，是你给他们的。”

    “哦。”马库斯弱弱地说。

    乔伊看着米斯蒂，后者点点头。他转向米利亚姆和史蒂夫。“好吧，米利亚姆。咱们做个交易。你和史蒂夫现在也卷进来了。你们俩帮我们找炸弹。找到炸弹，拆除炸弹以后，米斯蒂和我会坐下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而且是独家采访。如果可以那咱们就出发，如果不行，马库斯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把你关几个小时。这样也不会有独家新闻了，事实上别的记者都会比你提前报道这件事。成交吗？”

    “当然成交！”她答道。

    “那么，你和史蒂夫跟着我。米斯蒂，你和马库斯一组。时间就是生命，各位。”

    第二回合开始时，德克斯特拍了拍路易的肩膀。“轻轻打他几拳，但要逼真。你也可以考虑让他打你几次，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得住的话。”

    路易转头瞪了德克斯特一眼。当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比赛上时，派尔已经蓄势待发了。他左边一记重拳打到路易脸上，紧接着一两拳打中路易的肾。路易转过脸来时，派尔从右边重重打了他的脑袋一拳，他蹒跚几步，头朝下倒在拳击台上，几乎失去了意识。

    “乔伊！在这里！”吉米·丹迪叫道，“我们找到了！”

    乔伊、米利亚姆和史蒂夫跑过大厅。马库斯和米斯蒂从另一个方向跑来。乔伊听到大家互相招呼着，一同跑向吉米·丹迪声音传来的地方。他们停在了一个布满灰尘的储藏室面前，那地方几乎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吉米脸色有点苍白，他只说：“我们有麻烦了。”

    乔伊和马库斯走进储藏室。杰西卡已经在里面了，吉米·丹迪也跟着进来，储藏室勉强能够容下他们几个。

    遥控装置只是一个简单的无线电脉冲设备，用万能胶粘在门后的墙上。只要瞬变电压触发，这个装置就会发射无线电脉冲波，引爆炸弹，所有C4炸药会全部爆炸，如果炸药的位置安放得对，整栋建筑会彻底倒塌。但让吉米害怕的不是这个。可怕的地方是，脉冲生成是由手机控制的，而那个手机周围缠绕着5根电线，电线连接着手机和脉冲设备之间的另一个装置。

    “看到了吗？”吉米指着那个设备说，“我不是很确定，但是那应该是个故障保护装置吧？”

    “没错。”马库斯用微弱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我傻。”杰西卡说，“故障保护装置是什么？”

    乔伊指着设备说：“这东西和手机之间有微弱电流回路持续运转，几乎相当于一个断路器。电流通过其中4根线，一旦拆掉一根，它就会给遥控装置发送电脉冲，然后引爆炸弹。但是，如果能找到哪一根是主线，拆掉主线就可以拆除它了。”

    马库斯接着说：“问题是所有线都是一个颜色，都是白的。都不知道从哪开始猜。”

    “也就是说，猜错的可能性是80%。”乔伊说。

    “但是还有20%的可能猜对。”杰西卡反驳道，“现在别轻言放弃，乔伊·贾斯蒂斯！那么多人等着你救呢！”

    “虽然他们现在不知道。”米利亚姆在外面的走道上说，“但是我保证他们会知道的，只要我的采访能发布出去。大家会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是怎么拯救他们的。”

    “你们净拣好听的说，太不成熟了啊。”乔伊对他们说。他凑近盯着手机的连接处和那个装置看。“我们同样拆不了控制器。看这儿——这里也有个故障保护装置！”他指着控制器说，“它里面嵌入了一个气泡测量仪，就是建筑用的那种。”

    吉米点头。“如果移动控制器，气泡从中央偏移……”

    “我们就都炸上天了。”马库斯替他说完。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看我们能不能选对那根线。”乔伊说。

    梅根挤到门口。“乔伊，路易倒下了……裁判正在读秒！”

    “哦，妈的。”乔伊说，屏住呼吸，取出一个小螺丝刀。怎么会这样？没时间了……哪一根？哪一根？

    伊斯特班·费南德兹把手指放在手机的快速拨号键上。

    “费力克斯。”他静静地说。

    “是（西班牙语），伊斯特班。”

    “带着我的战利品到车上去，准备逃跑。快完事儿了。”

    费力克斯从地板上捞起帕蒂·霍恩，车子已经在等着了，他把她放进了后备厢。

    裁判数到3时，路易用手和膝盖撑着爬起，他感到内心升腾起一股怒火。数到6时，路易站了起来。他冲裁判点点头，裁判招手示意派尔继续比赛。路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派尔，眉头紧皱，放任自己被愤怒淹没。

    路易右拳佯攻，接着左拳狂击对方面门。冠军躲闪了一下，因此并没有承受全部攻击，但那一拳仍然让派尔内心深处颤抖起来。当路易紧接着朝他腹部重重打出一记右拳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冠军地位即将不保。因为腹部受了一拳，派尔躬起身来，但路易并没有罢休，左拳击向他腹部同一位置，派尔蜷缩得更厉害了。路易收回右拳，再次出击，竭尽全力朝派尔脸上打去，就像上周打迈克·斯旺森那样。事实上，那一拳把派尔打飞了，他在空中转了半圈，跌到围绳上，然后慢慢滑到地面。裁判过来读秒，10秒之后他再也没有起来。

    波西沃·“路易王”·华盛顿刚刚成了重量级拳击比赛的世界冠军。

    观众沸腾了。

    路易闭上眼睛，双手抱头。

    伊斯特班·费南德兹按下了手机的快速拨号键，拨通了会展中心储藏室里的手机的号码。他疯子般地笑着。

    “去死吧，乔伊·贾斯蒂斯！混蛋，去死吧！”

    乔伊仔细观察着第四根电线。“吉米，你可以慢点过来给我帮把手吗？我觉得就是这根，但是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吉米把门又关了关，以便靠得更近一点。他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里面的一副钳子，示意乔伊用这个。“居家旅行必备佳品。你觉得是哪一根？”

    “我觉得是这边第四根……你能把第三根稍微往左移一点吗？”

    “当然。”吉米用钳子夹住第三根线。

    吉米正用钳子夹着线时，米利亚姆·阿普尔猛地甩开门。“路易赢了！”门开时重重地打到了吉米，他拿钳子的手晃了一下，不小心把第三根线拔出了手机。所有人都傻了，马库斯嘟哝了一句。“我去……”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三根线就是要拆掉的那根。

    吉米·丹迪刚刚救了所有人的命。

    电话响起来，铃铃铃，铃铃铃。

    弗南德兹盯着电视屏幕，等待那砰的一声巨响，他等啊等，却始终没有等到。他还在听。他看见屏幕上，路易慢慢把胳膊从头上放下来，德克斯特·贝克跳上拳击台。两人大笑着抱住对方。

    意识到炸弹失效了，弗南德兹的脸像鲨鱼一样狰狞地扭曲着。看看路易和德克斯特的举动，他们显然知道炸弹的存在，他们把炸弹拆除了。

    费力克斯碰了碰弗南德兹的胳膊。“走吧，伊斯特班。我们必须离开了。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杀了他的。”

    弗南德兹疯狂地对着世界上唯一真心对他的朋友说：“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折磨他，然后我一定要杀了他！”

    费力克斯·华雷斯点头：“我们会杀了他的，伊斯特班。现在我们必须走了。”

    乔伊难以置信地看着吉米·丹迪。“不是吧……不是吧！”

    第13节

    第二天一早，所有报纸的头条都是《吉米·丹迪拯救千人生命！》

    每篇报道都写了吉米如何成就了英雄事迹，虽然那只是个意外……但是人们记住的是报纸标题。

    乔伊和米斯蒂兑现诺言，配合米利亚姆·阿普尔做了独家专访。专访只“独家”了15分钟，就因为马库斯的“泄密”泡汤了。“泄密”后，全城记者蜂拥而至，一遍又一遍地问正义保安公司员工同样的问题。

    正义保安公司的合伙人全无隐瞒。他们解释了公司为什么会卷进来，先是讲了公寓的屠杀，政府对伊斯特班·弗南德兹的关注，然后详述了派皮诺是怎么逃跑的，他们如何通过他发现弗南德兹完全无视3万无辜群众的生命，在会展中心安放了炸药打算把他们炸上天。马库斯直言不讳，他还发表评论说弗南德兹极度危险，而且大家以后还有可能听到他的消息。他建议每位市民都保持警惕，还说所有人都欠正义保安公司和吉米·丹迪一声谢谢。

    路易找比赛官方坦白，让他们宣布这场比赛的结果无效。“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重量级冠军腰带，我心里清楚，我故意拖延了比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在书面声明中说。

    德克斯特和梅根在比赛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俩人打电话来告诉路易他们私奔了。

    谁也找不到帕蒂。

    德克斯特和梅根度短期蜜月去了，周四早上9：00，剩下四名合伙人在情报室会面，主要讨论的内容是帕蒂的失踪。

    路易说：“好，帕蒂不见了。她是真失踪还是运气来了？”

    “运气来了？”米斯蒂问。

    “你懂的……好运。没准儿她就是被哪个看比赛的勾搭走了。她才消失一天半么。”

    “我觉得她就是被带走了没错。”乔伊低沉地说，“我觉得是弗南德兹把她抓走了。”

    “我的天，不会吧乔伊。”米斯蒂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让她拿着相机一个人出去了，帕蒂从来没有出过外勤。”

    “乔伊·贾斯蒂斯！”杰西卡激烈地说，“还记得前两天你跟我说的吗？你接受自己的建议就行啊。她是个成年人，她知道……知道危险。”她摇头。“她回来之前，特克先接替她的工作。”

    “早上好，各位！有个信息告诉你们！”马库斯的声音在门口出现，他走进情报室，找了个地方坐下。“我只能待一会儿，我今天从早到晚都要开会。”他看着乔伊说，“成为千万土豪的感觉怎么样？”

    乔伊一脸困惑。“什么意思？”

    “外面流传消息，伊斯特班·弗南德兹悬赏1000万美元要你的命。把你活着送去可以得到1500万。”马库斯环顾四周。“其余每人只值500万，死活不论。”他看向米斯蒂。“除了你。他只要活的你，出价2000万。”

    这么久了，米斯蒂头一回脸色泛白。“天啊。”她喃喃道。

    “好吧，我必须说，”杰西卡说，“真恶心！”

    周五早上10：00，一个隔夜的联邦快递包裹送到了托尼·阿姆斯特朗桌前，收件人是乔伊·贾斯蒂斯。和其他快件一样，它被托尼拿到桌后的库房里，用x光扫描仪检查了一下。这台扫描仪和机场安检用的那种很像，但是图像细节更清楚。接着他自己带着包裹下了楼。楼下的特克皱着眉头往上看，一脸要打人的表情。看到是托尼，他笑了。

    “嗨，老干部。”特克说。

    “嗨，小鲜肉。有个给乔伊的快递。里面好像是个相机。”

    特克接过包裹：“好的，我会拿给他，托尼。”

    “谢了特克。新工作怎么样？”

    特克露齿一笑：“还不错，老哥，就是这个键盘不太适合我这双大手。”

    两人都笑起来。电梯开了，托尼进了电梯。

    “回见，特克。”

    特克挥挥手。电梯门关上后，他起身来到乔伊的办公室，敲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头儿，有你的联邦快递。”

    乔伊正在看昨晚的报告，是关于公司的其他客户的。“谢谢你特克。”他接过包裹，注意到上面没写寄件人的地址。

    “唔……”他说，“是什么？”

    “托尼说看着是相机。”

    乔伊的眼睛睁大了。“相机？”他开始拆盒子，上面贴的标签他都没撕坏，以防日后要用。打开包装以后，他停住了。相机上有一封信，上面有他的名字。他拿起信，露出底下的相机。

    那是帕蒂的相机。

    乔伊打开信。里面的内容很短，意思简洁明了。

    开头是：我亲爱的敌人。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发现我在会展中心给你准备了礼物。我猜是派皮诺坏的事。但是，放心吧，我得到了你的行政秘书作为补偿。她非常……好玩。

    我热切期盼米斯蒂·威尔海特送过来。她大概能让我玩更久。

    信没有署名，没有这个必要，是弗南德兹寄的。

    “特克。”乔伊说，“让现在在公司的所有合伙人都来我办公室。打电话给马库斯·摩尔，让他立刻过来，告诉他为什么。”

    看完相机里储存的照片以后，乔伊和马库斯两人的面色明显煞白。马库斯一度扭过头忍住反胃。

    乔伊慢慢放下相机。“朋友们，帕蒂死了。”

    “你确定吗，乔？”路易问。

    乔伊点头。“是的。”他用很轻的声音说。

    就在那时，乔伊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我是乔伊。”他说。

    “我是托尼，先生，你最好下来一趟。我们刚刚收到另一个包裹，私人送过来的。把摩尔探员也带来吧，他应该想看看这个。”

    下楼时，电梯里一片寂静。五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纪念帕蒂。马库斯努力不把早餐吐出来。他们都在怀念那个双眼明亮，有甜美微笑的金发女郎，她那样年轻，满怀希望，一直到前几天她还在努力地工作。

    米斯蒂伸手紧紧拉住乔伊，而杰西卡摩挲着乔伊的肩膀。路易伸手拍拍乔伊的背。每个人都以这种方式告诉乔伊他们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们会一直陪他走下去。

    每个合伙人都知道乔伊和马库斯看到的东西必定令人撕心裂肺地难受，不然他们也不会把相机收起来不让别人看。可怜的帕蒂明显横遭惨死。所以，每个人都默默地对自己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和伊斯特班·弗南德兹拼个你死我活。

    到底层时，电梯门开了，托尼迎着他们，面色苍白。

    “托尼，怎么了？”乔伊问。

    托尼深呼吸。“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拿了一个包裹过来，说是有人给了他20美元让他送来的。所以，不用问了，我让他走了。”他拿纸巾擦擦前额。“我把包裹扫描了一下，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惊吓。”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我在海湾战争时见过类似的东西，但这次完全没料到。”他摇头，“天，我都吐了，实在忍不住。”他示意东西在后面的小仓库。“头儿，你自己看吧，做好心理准备。”

    五人走进仓库。看到扫描仪的屏幕，马库斯吐了。屏幕上是帕蒂·霍恩的头，装在冰盒里，脸上扭曲的表情纤毫毕现，永远定格在她惊恐而无声的尖叫中。

    一周后，在情报室的每日例会上，杰西卡说：“我简单说两件事。梅根来信了，她和德克斯特周一回来。第二件事，我必须走了，早就定好要和领养了变异斗牛獒幼崽的最后一个家庭面谈。”

    “那些狗的情况怎样？”乔伊问。

    杰西卡看起来忧心忡忡。“狗主人都很困惑。你知道，有只狗领养了一周以后就死了。剩下三只在我们登广告以后都不见了。所有的狗主人都打电话来，指望我们知道他们那些狗到底在哪儿。”

    “奇了怪了。”米斯蒂说。

    “行了，去吧。”乔伊说，“随时保持联系。安全起见，带查理一起去吧。”

    杰西卡离开。她找到查理·李，建议两人步行去十个街区远的地方和狗主人见面。查理同意了，这天天气很美好。

    离开正义保安公司时，他们没有注意到街对面排水沟里有两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会议结束，乔伊回办公室的时候被特克拦住了。

    “头儿，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乔伊停下脚步。“是吗？谁？”

    “一群孩子。”

    乔伊笑了。“好吧，那他们要干什么，特克？”

    “他们想请你。”

    “他们请我干什么？”

    特克坐在椅子里不安地说：“我想让他们告诉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乔伊一脸疑惑，他点点头。“好的，特克。我会和他们聊的。”他走进办公室。

    米斯蒂从大厅角落里往这边偷看。

    “他去了吗？”米斯蒂问。

    “正和他们说话呢，米斯蒂。”特克回答。

    办公室里有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他们的年龄从10岁到16、17岁不等。其中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腿部戴着支架，女孩胳膊上也绑着拐杖，很显然她患有脑瘫。另一个女孩坐在轮椅里，最大的男孩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前后迅速摆动着身体。乔伊猜他是自闭症，那个女孩则是四肢瘫痪。

    “嗨，大家好。我是乔伊·贾斯蒂斯。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乔伊走过去坐在一张软椅上说。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把脸转向他。“贾斯蒂斯先生，我们是个集体家庭，养母杰奎琳·贝卢照顾我们。她已经两晚没回家了。我们都非常担心她……也担心我们自己。我们想雇你去找她。”

    那个自闭症男孩随着摇摆有力地说：“找到蓝杰基！找到蓝杰基！找到蓝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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