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迟到了。”爸爸在外面喊道。雪花缓缓飘落，静静地为一切覆盖上一层白毯。
我的心一沉，我跟他说了三次我今天不想回去。妈妈还没回来，爸爸看起来比昨天还糟糕，他就不明白，我理应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要离婚，甚至都不会告诉我吧？
“我不想回去，我要留在这儿。他们可以打电话告诉我有没有通过。”我站着不动，掩饰着对他们分开的恐惧。也许离婚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妈妈显然已酗酒成瘾，而如此一来我仍旧会失去她。除了爸爸，没人帮得了她。
“你必须走。没得商量，”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得回学校去，我们没事的，娜托希卡。好吗？拿上你的行李箱，我们走了。”
我平缓地呼吸着。跟爸爸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之前在餐桌上，他看起来那么伤心。“好吧，但是下周末我还要回来。”我回答。
“到时候再说。”
我小心翼翼地出了门，缓缓步下台阶，上车坐好。爸爸倒车启程，车轮碾过湿滑的地面。
“我那班飞机没准取消了呢，是吧？”我把安全带绕到胸前系好。
爸爸熟练地将车开出行车道，驶向州际公路。这条小路既没有被清理过，也没有撒盐。我不知道在这么厚的雪地上，他是怎么看清路的。他打开了国家公共电台。
“爸爸，你为什么总是让着她？”几分钟后，我问道。“虽然你们总是吵架，但是现在越来越严重了。”
“我不想谈这个，娜托希卡。”他回道。
“但是我想。妈妈为什么离开？你们为什么大吼大叫？”我咄咄相逼，可他并不回答。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如弹琴般敲击着。
“爸爸？”我又问，但他还是不理我。
“好吧。”我开大收音机的音量，调到了一个播放“金曲40首排行榜”的电台。
“跟你说过，我开车的时候不要动收音机。”他调回了原来的频道。
“可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又换了电台。
他拍下我的手，叹口气，但一直看着路况。“你知道我爱你，这是最重要的。”
他听起来很严肃，太严肃了。“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爸爸。”我想缓和一下气氛。
他转过头，盯着我，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烦躁不安，手也不听使唤。汽车突然危险地滑过道路中心线，他摇摇头，咕哝了几句我不懂的话，重新把车控制好。响亮的喇叭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灯光穿过雪花，在傍晚的昏暗中照得我头晕目眩。
一辆大货车冲向我们，再次鸣笛，猛地穿过公路。
在这之前，我从未明白什么叫“人生走马灯似地闪过眼前”。我还有很多想为之活下去的事，还有很多话想对爸爸、妈妈、贝卡，以及我曾经忽略的朋友们说。我还想继续跳芭蕾。
“爸爸！”我大喊道。
“抓紧了。”爸爸扭转着方向盘，大声说。我们的车滑过路面，几乎是翻滚着撞进了路旁的草丛。车开得太快了，我们不断前进，好像永远不会停下一样。
“抓紧！”爸爸又喊了一声。
接着，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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