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的启示-一口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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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弯儿家特穷。

    不穷妈还在乎她偷喝一口待客的醪糟鸡蛋?

    弯儿永远忘不了那个晌午——查姑刚摸碗,妈就操起门后的响篙追出来,弯儿撒腿便跑,一个十来岁的丫头怎逃得过发疯般的大人?妈经常发疯,发客疯,家里一来客,就打得娃崽喊天叫地,这样客人就不常来了。可妈这招似乎对查姑不灵,查姑是爸的大姐,生就一张好吃嘴,不嫌贫,照走。久了,倒成了弯儿家唯一的稀客。

    弯儿没出村口就被鹰爪逮住了,响篙一扬,她就浑身颤抖,可她的颤抖并没有勾起妈的怜悯,偷嘴偷嘴……

    响篙和弯儿的嫩皮肉都成了血条儿,弯儿仍用双手死死捂住脑袋,咬紧牙关不喊,也不哭。

    不哭!不哭!妈的臭胶鞋使劲朝弯儿左腿上一踹。

    弯儿才哇的一声干号着跪下了!

    查姑也抹着嘴训她,妹子家不学好,怎么放人家?

    弯儿狠狠地瞪一眼查姑,就昏过去了。

    查姑给大哥提亲来的。弯儿家穷,大哥二十四五了没人来提亲,那个年龄在村里早已注定光棍了。大哥却早跑了贵州,一直没有音信,有的谣传是上了门了。弯儿爸妈就大哥这个儿子,不信,也拿不出彩礼,连房屋也稀壁烂洞……

    几年后,弯儿拖着那条严重骨折的左腿去了远远的县城。弯儿是在乡亲鄙夷的目光中离开村子的。

    弯儿有个堂姐在城里开茶馆,弯儿去帮忙。别看她跑起来一瘸一瘸的,却两眼生事,沏茶添水打开水收钱……动作麻利着呢。渐渐地,弯儿察觉到顾客中有位小伙子总是眼神怪怪地看她。小伙子看上去不精也不傻,属于很老实很老实的那种。后来,弯儿在堂姐的介绍下,就嫁给了那位不精也不傻的小伙子,城市户口,叫阿木。

    阿木家住县城南门外,祖传卖烧饼,父母都是声震半城的“烧饼大王”。到阿木这一代,险些失传,阿木笨呀,咋教都教不会,学了这就丢了那,简直像个白痴。

    弯儿一过门,阿木全家才看到了希望。哪前哪后,弯儿脑瓜一点就通,她烙出的烧饼既酥又鲜,醇香可口。

    阿木将烧饼摆上摊,转眼被一抢而空。

    一瘸一瘸的弯儿挺逗阿木父母乐,要不是瘸腿该多好哇。

    谁知这话让阿木传到正忙碌的弯儿耳里,她先是一愣,随后眼里就闪出亮亮的东西。弯儿就病了。

    阿木忙来哄她,我就喜欢你这瘸腿,嘿嘿嘿。

    弯儿咬着牙说,要是腿不瘸,不会便宜你这块朽木!

    不久,忙碌的上班族再经过南门外,远远地就嗅着了醪糟的醇香——弯儿的烧饼摊上,也卖起了醪糟鸡蛋。

    弯儿每天做十大缸醪糟,供不应求,香飘全城。

    看着从早到晚排着长队的顾客,阿木父母困惑了:难道弯儿家的“祖传”更厉害?后来见儿子阿木也不木头木脑了,鞍前马后,协助女人把生意越做越大;再后来竟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办起了正式加工厂。

    很快,家乡小报上刊出了标题醒目的文章:《一位瘸腿山村姑娘脚下的致富路》!

    一看报,弯儿那逐渐富起来的村子就沸腾了。

    弯儿一瘸一瘸的可爱形象随即出现在家乡的电视上。

    弯儿出息了。守在小屏幕前囫囵着双眼的乡亲一个个流泪了,就为弯儿告诉记者,她的出息多亏了那条瘸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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