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人见冀处长额上又多了一道血痕。准是被猩猩抓的。众所周知,冀处长娶了只猩猩。好像他本人并不以为然。人们也不以冀额上脸上的爪痕为奇。只是感到奇怪:冀已是处长了,猩猩咋还是猩猩?冀是个聪明人,咋制不服一只原始的猩猩?
据说猩猩原来一直生活在山区,是吊着冀的膀子进城的。猩猩进城后,一时找不到工作,全靠冀养着。猩猩最大的资本是为传宗接代观念较重的冀家生了一个儿子。初始,或许是新婚的缘故,小日子和睦。日久生厌,渐渐就吵了,打了。冀从此脸上手上到处挂彩。猩猩也逢人哭诉,说冀某不把她当人,说冀某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善,其实黑着呢。甚至说出冀某月某日报假发票的事……人们瞠目结舌,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冀当时是机关最得力的办事员,经手的钱非常可观。领导就派人暗中查他。一查,冀清清白白,冀这处长正是在这样不断被毁谤和不断受排查中升上来的。有人纳闷,猩猩干吗这样做?冀干吗惹猩猩这样做?上级干吗不断提拔这种后院经常起火的人?在人们的纳闷和猜测中,冀一如既往地精神百倍地投入到工作中。
据说猩猩原是个教师,进城半年后,也找了份教师工作。为人师表的她,怎能如个泼妇。当人们常见一脸谦和的她时,怎么也不信,她就是冀那张脸的幕后黑手。有几次,有人目睹冀和猩猩手挽手遛街,真迷惑了:难道他俩在唱戏?
这回似乎非同寻常。往日,冀脸上有爪痕时总是面带微笑,总是对每个关注他的人自我解嘲道,嗨,家里养了只大猩猩。这回,冀处长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人们揣测,是不是近期冀跟高副局竞争局长宝座激烈,高拿他的家庭问题做文章了。可干吗猩猩在这枪口犯事呢?
第二天,人们心头的悬石就落地了。第二天刚上班,猩猩闯进了冀处长办公室大吵大闹。大家围过去劝,越劝猩猩声音越大,姓冀的,你说你额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跟大伙儿说说呀!你这些年背着我们娘儿俩在外面养情人,这下好了,毁容了!
兰副处长将大家招呼回办公室,也来劝猩猩。越劝,猩猩越委屈,姓冀的,你今天不把那妖精的事当大家面说清楚,我今天就不走了。
冀也耐着性子来推猩猩,劝她先回去,有话回家说。
猩猩怎肯离去,对兰副处长数落着,这些年,我扮恶人,我臭名昭著,他倒好,趁机在外面养小情人。我也是人民教师啊,我有双手,不需要他养活,可应该得到他最起码的尊重,他不该不珍惜我们娘儿俩……
你混账!冀处长显然气急败坏。
看来,冀晋升局长的事注定泡汤了。领导最致命的问题就是作风问题。聪明的冀何以犯傻?足见,事情往往败于内烂。
事实如此,没有人再关注冀了,也没人再去查他的所谓什么作风问题了。尽管冀千真万确是清白的,但人们凭什么不相信与他日夜相伴的夫人的话呢?
冀一路平步青云,这回喊“狼来了”喊栽了,栽得十分窝囊。冀通心理学,本想,这年头人们往往深信一个平静的家庭背后总埋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离婚是次,要么身败名裂,要么家破人亡。而一个常常磕磕绊绊的家庭,其稳固性让大多数人深信不疑,说明彼此在乎。领导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不然怎么会一次次提拔他。
谁知这回被猩猩冷不防一搅,前功尽弃了。
冀不得不将真相告诉蒙在鼓里的猩猩,他说,额头上的爪痕是我自己弄的。
猩猩翻他一眼,你还在骗我,还打算骗到什么时候?我没有骗你。冀说,我是在骗大家。
猩猩哈哈大笑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说着推开窗户,顿时一股阴凉的风掀来,冀打了个寒战。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