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压卷之作
袁辐第一次看见红藿麻的时候,以为这种紫红色的植物是美丽的紫罗兰,差一点想跨进沟去采摘它。幸亏被一个声音叫住,不然他死定了。
他站在刘家湾村口的路边上,距离那条周围生长着青翠毛竹的深沟大约五米远,沟很长,一直伸延到村外的河坝,像一道护河堤。远看那片覆盖在竹林沟里的红色植物,非常的鲜艳,好似一条花畦随风涌动。
袁辐猛地一回头,见是房东的儿子三娃牵条老黄牛从遍布乱石的河坝上走来,一脸惊恐的样子,上前就将袁辐推开。
“老袁,莫要去摸它!这是红藿麻,扎你一下比马蜂还厉害!”
三娃怯怯地望着那片红藿麻,仿佛看见披着红发的魔鬼一样。
袁辐是在半年前从成都来刘家湾插队落户的知青,他对这个小山村的地皮还没踩热,甚至于麦苗和韭菜都还分不大清楚,当然不知道这种本地生长的红藿麻有什么可怕,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小三娃,你吓唬我吧?”
三娃脸上严肃地说:“哄你我是你日出来的!你看我的牛都被吓跑了!”小三娃头上留着一片瓦,年龄不大,可说话像大人,挺老气。那老黄牛挣脱他手里绳子,撒着四蹄跑开了,好像嗅到红藿麻的气味,摇晃着尾巴去了村子里。三娃便追牛去了。
袁辐这才晓得它有个美丽的名字,叫红藿麻,先前一直未注意它。袁辐战战兢兢地仔细往沟里察看,不敢靠近能够把老牛都吓得跑开的红藿麻,生畏地站在沟边。他惊诧地发现这种颜色如紫罗兰一般艳丽的野生物种,浑身长满寸许长的红毛刺,那锯齿形状的叶片有手掌大,叶片和茎秆上密不透风地伸出一片绒绒的红毛,吸足了沟里潮湿的水汽,长得非常茂盛。
袁辐想,它定是有毒了,那么就别去招惹它吧。
这时候,一阵悠扬的歌声从宁静的村子里传来,不是本地人吼唱的山歌,而是草原上的牧歌。袁辐抬头一望,听那歌声知道是村里的老知青姜贵银唱的。他正要去找姜贵银聊天。刘家湾就只有两个知青,老知青姜贵银是六四年从峨山县来的,比成都来的知青袁辐多啃了四年的包谷红苕。
队长还没叫出工,闲得无聊的袁辐便转身去村东头拜访姜贵银。眼下正是地里麦子抽穗油菜扬花的季节,坡坡坎坎上青油油黄灿灿的一片,盛产毛竹的刘家湾家家户户掩映在炊烟袅袅的竹林中。
袁辐循着歌声走进一个堆满着柴草的小院坝,姜贵银正坐在破旧的草房前,一边唱歌一边编织着箩筐。声音甜丝丝软绵绵的,但很有韵味:“草原到北京呀要走多少里,草原到北京呀要走多少路,跨上了红愣愣的枣红马,穿上白生生的羊毛衣……”
袁辐记不起这首歌的名字来,觉得很好听。他刚到刘家湾时,听房东和在地里干活儿的老娘们儿七嘴八舌地讲,姜贵银这小子是个骚棒,爱跟大姑娘小媳妇打堆,用软绵绵的情歌勾引人。袁辐想,这纯粹是无稽之谈。能勾引女人起码得有一张英俊的脸蛋,衣着整洁的堂堂仪表,可是眼前这个姜贵银脸面黝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穿着一双糊满泥巴的麻窝子鞋,早已看不见知青的影子,像个地地道道的山里农民。只不过,长着一身健壮的肌肉,编筐织席的一双巧手。袁辐近前向他打招呼:“姜贵银,黄连树下弹琵琶,你倒是苦中取乐!”
姜贵银笑吟吟地起身,急忙放下手里的箩筐,把屁股下的板凳递给袁辐坐,问一声吃过饭没有?便转身进屋去揭开锅盖拿出一块热气腾腾的包谷粑,塞在袁辐手里。袁辐知道他家穷得丁当响,家里只有两口人,他爹是个老木匠,父子俩都是光棍。便说他在房东家已经吃过早饭了,把包谷粑送还给姜贵银。
“袁辐,你是瞧不起我吧,不管咋说咱们都是知青,一块粑有啥要紧?当然,知青有知青的不同,你的命比我好!”姜贵银很尴尬地捧着那块包谷粑说。袁辐听房东清娥嫂讲,姜贵银的家庭成分是大地主,现在屋里那个木匠爹并非他亲生父亲,是他家的一门远房亲戚。他的亲生父亲解放前是县里一个名声显赫的大地主,解放后被政府镇压了。六四年他初中毕业响应政府上山下乡的号召,母亲把他送到刘家湾过继给老木匠当儿子。老木匠无儿无女,便收养了他。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篱笆外面闪现出一个年轻俊俏的女人,声音爽朗地说:“客啥气嘛?这么香甜的粑,你们不吃送我吃!”原来是村后半坡上石匠刘东林的老婆柳小翠。这柳小翠可是青龙乡数一数二的美人,白净的瓜子脸,明亮的大眼睛,身材苗条,挺起的胸脯凸出一对圆鼓鼓的乳房,虽然被薄薄的一件绣花衬衣遮盖严实,仍然给人一种满送人眼弹指欲破的美妙性感。她肩上挎个背篼装着盐巴和煤油,像似才赶场回来。
柳小翠说着走进院子,袁辐和姜贵银立马被她的美貌吸住了眼球,呆呆地傻愣着。这位美人很少在村子里抛头露面,一年四季难得见她下地干活,不知她呆在家里干什么,好像石匠把她管得很严。“小翠姐,你真是稀客呀!”姜贵银感到手脚无措,竟不知道怎样接待这位美人的光临,一双热辣辣的目光盯着小翠丰满的乳房,突然间心里狂跳不已,包谷粑脱手掉在地上。
袁辐在瞧见柳小翠那一刻,感觉这位非常性感漂亮的女人有一种山村少妇迷人的风韵,特别是她胸前高耸的乳房像挂着两颗熟透的水蜜桃,令人馋涎欲滴!便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了。
柳小翠察觉出这两个知青娃被她的身姿撩拨得神不守舍,略带羞涩地笑着说:“不老实,小心我拿锄头挖了你们的眼珠!”然后,捡起那块包谷粑还给姜贵银,“我家箩筐破了,我家那口子只会打石头,求你给我编两只行不?”其实,柳小翠也渴望得到年青男人的爱慕,她家男人得了病,那玩意儿雄不起来,而她却羞于在人前讲她守活寡的苦衷。
姜贵银这才如梦方醒,红着脸膛儿说:“小翠姐,你要两个筐子有啥话说,能瞧得起我手艺,那是我的荣幸,保证送你最好最好的!”
柳小翠眼睛故意往天上望,然后,嗤嗤地笑着说:“你俩羞不羞,该娶个老婆了,不要叫自己太难忍,太难受!”说罢,摇着蜂腰肥臀走出了院子。
袁辐痴痴迷迷地望着柳小翠离去的背影,忘了自己还没给柳小翠说上一句话。姜贵银就拿箩筐撞他,笑着说:“袁辐,你是不是想……吃那两只桃子?”
袁辐摇摇头说:“人家可是有夫之妇……”
姜贵银却说:“有夫之妇又怎样,她守着活寡呢!”
袁辐是有色心而无色胆,他不相信姜贵银敢胆大包天地去偷吃禁果。而姜贵银从刚才柳小翠撂下的一句话里,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绵绵的春雨下个不停,队长刘天顺安排村里的社员伙到保管室剥包谷。剥包谷是挣软工分,没有谁不去。
保管室坐落在村子的南坡上,它是昔日的刘氏祠堂,一间宽敞的大厅可容纳几十号人开会。铺上几张晒席,再将去年秋收后晾干在竹楼上的包谷棒子倾倒在席子中间,男女老少叽叽喳喳地围席而坐,便可以进行剥包谷的工作了。
平时很难露脸的柳小翠,出现在人堆里,大家交头接耳地议论。议论她是因为她长得白净丰满太扯人眼球了,在全村一大群晒得黝黑、面黄肌瘦的女人中间如鹤立鸡群,嫉妒她的女人们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柳小翠不屑跟她们一般见识,默默地坐在清娥嫂子的身边,收起捏在手里的绣花鞋底剥着包谷籽。她的针线活儿在全村的妇女中是第一流的。
而男人们的心头,却是巴不得把长得鲜嫩的柳小翠当香喷喷的包谷粑啃来吃了,尤其是年轻的小伙子,那贪婪的目光像饿狼一样,忽明忽暗地瞟着小翠胸前高耸的乳房。虽然心头像猫抓一样痒痒的,却是没有一个有胆子凑近这位性感的美人身旁,去搭讪说话。柳小翠的男人刘东林可不是一般的石匠,他抡起二十斤重的大锤砸石头像玩花枪一样的轻松。而且,石匠身后还站着青龙乡公社的社长,社长刘万全是石匠的三叔。更叫那些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年轻人生畏的是,在村里德高望重的五更爷是石匠的叔公大伯。五更爷的威望胜过村支书兼队长的刘天顺。五更爷捋着齐胸口的白胡子望天说,天要下雨了,刘天顺便会点头急忙叫收工。五更爷衔着三尺长的叶子烟杆说,某家娶媳妇,大家都去吃喜酒吧,刘天顺便会俯首帖耳地顺从,队里再忙的活儿也得放下。谁敢去打石匠老婆的主意?只能饱一饱眼福。
姜贵银和袁辐坐在一块儿剥包谷,隔着晒席上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包谷棒子,姜贵银偏着脑袋,目光偷偷地瞅着柳小翠。那天小翠到他家去了之后,他便日夜想念着小翠,每天晚上做美梦,梦见自己咬着小翠那雪白丰满的两个桃子,酥软甜美极了!
今天是个机会,姜贵银想,即使得不到“桃子”吃,能够抚摸一把满足难忍的馋意,那也是一种欢快。他平时在地里干活儿跟年轻的女人打堆说说笑笑,从来没生邪念想动手动脚,但是,他却被柳小翠那极富性感的身体刺激得不能自制,很想偷“桃子”吃。去偷摸“桃子”的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柳小翠心里有没有他。那天柳小翠临走撂下的一句话,鼓舞着姜贵银生出无畏的胆量和勇气。然而,接下来的难题是,他如何才能偷摸到那两颗“桃子”而不被大家发现?姜贵银握着一根剥光籽的包谷棒子,去搓剥另一根满籽的包谷棒,黄灿灿的籽粒滚入他放在怀里的簸箕中。他眼光看看周围的人,又瞧着晒席对面的柳小翠。
柳小翠瞧见了他那双暗藏火焰的贼眼,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眉目传情,故作正经地埋头剥籽,一边还跟清娥嫂搭几句腔,显得根本没有注意姜贵银。因为埋着头,搭在背后的两条粗长而油亮的辫子随之便垂到丰满的胸前,她手儿把辫子向背后一扬,一个含情的眼神便跟随抬起的头,巧妙而自然地送到了晒席对面。
姜贵银立刻领会小翠在暗送秋波,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厅外的春雨渐渐下大了,屋檐口垂下哗哗的雨帘,流淌在地坝上,汇成了河。一些社员担心家里的草房漏雨,蓄藏着红苕的地窖石板没盖严,纷纷往家里走。姜贵银一看机会来了,便端着簸箕不声不响地走到小翠身旁坐下。他故意将手里剥着的包谷棒子脱手,往小翠的怀里抛去,好像那包谷棒子是他手搓滑了无意间蹦弹到小翠怀里去的,紧接着他伸手去扑抓包谷棒子,一下触摸到小翠圆鼓鼓的乳房。“桃子”摸着了,而姜贵银却毫无感觉,他紧张得面红耳赤,心想小翠如果一声尖叫,社员伙定会把他当流氓打死!
然而,柳小翠并未惊惶地大声呼喊,怔愣了一下,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用那包谷棒子不轻不重地敲打他的贼手。那意思很清楚,你小子胆子太大了!
姜贵银马上缩回手,脸红筋胀地说:“这包谷籽太硬,所以……小翠姐我不是有意的。”
柳小翠很想发笑,这小子胆大的表演倒是有勇有谋!但她没能笑出声来,脸颊泛红地急忙移坐到别的地方剥包谷去了。众人都没注意到姜贵银的举动,望着厅外急骤的春雨雾一般地笼罩着山坡上的庄稼,说今年定会有个好收成。
姜贵银大松一口气……
有了试探的成功,姜贵银就想进一步接近小翠。一连数天,他牵着家里那只母山羊,到小翠家周围的山坡树林中去,以放羊作掩护,希望再次见到出门的小翠。柳小翠的家在村后的半坡上,盖的是青砖大瓦房,跟住草房的社员伙相比,显示出石匠刘东林的富裕。隔着房后一道石坎,茂密的竹林里面还有三间大瓦房,那是石匠的叔公大伯五更爷的住宅。
姜贵银不敢放纵胆子去小翠家叫门。他做贼似的赶着羊子远远地在田边地头转悠,希望老天爷给他运气,忽然见到小翠跨出门到自留地来摘菜,或是去河坝头洗衣服,他就有接触小翠的机会了。然而,他等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那半坡上的青灰瓦房门上始终是静静悄悄的。只见炊烟缭绕,鸦雀聒噪,不见人影出来……
姜贵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犯了大忌。他也想娶个老婆,但自己命不好娶不上。老木匠陈茂远曾经托人去给他说过几回亲,他也宁愿将家里那只雪白的母山羊,加上屋头的坛坛罐罐都卖掉,备上花红彩礼接个媳妇回来,却未如愿。人家女方家嫌弃他屋头立着两根穷光棍,连条猪都喂不起那还是其次,姜贵银的亲生父亲是被政府敲了“沙罐”的大地主,现在的爹老木匠解放前在本地当过两年伪保长,至今还戴着被群众管制的帽子,如果女儿嫁到他家就会在人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姜贵银很清楚自己是打光棍的命了。但他心头又很想要个女人,娶不到老婆能和小翠相好一场他死了也甘心。
姜贵银站在小翠家屋坎下的柏树林中,抱着母羊的头,仰望着瓦屋上那扇紧闭的格子窗,久久地不肯离去。山羊似乎知道主人的心思,一边啃着地上的青草,一边咩咩地叫唤……
此时,柳小翠在屋里和五更爷的第六个女儿六幺姑一起绣鞋底。她晓得姜贵银就在门外想约她见面,却不能够迈出屋子。男人刘东林不许她出门,每天只能坐在屋头干针线活儿,或者喂猪养鸡。叫她没必要下地去流汗水,那劳累一天才挣一角贰分钱的工分算个狗卵,他养活得起她。刘东林表面上是个石匠,其实在公社一个建筑施工队里当头,挣的钱比他三叔社长刘万全还多,长年在外修桥铺路筑水渠,回家住的时候很少。因为家里放着个年轻美貌的婆娘,他担心小翠红杏出墙,便请叔公五更爷看管着小翠。五更爷一个老辈子,当然不能天天到他屋头去盯着小翠,便唤六幺姑去和小翠做伴,名义上向小翠学习刺绣描花,其实是监视着小翠。小翠要出门得说出个理由,经六幺姑传达报叔公批准,如果叔公没点头小翠出门了,回来叔公就要审问,手里三尺长的铜斗烟杆就要落到小翠身上。
柳小翠听见窗外羊子叫却出不得门,有些心慌意乱,绣鞋底的针几次扎破手指,几点鲜血染红鞋底上的喜鹊。她本来对姜贵银并没有动心,只是觉得他的歌唱得好听。那天听见歌声走进他院子里,她随口说了一句话,是笑他和袁辐见着她发了性情,无意间自己竟也动了性情。她哪曾想到,姜贵银吃了老虎豹子胆,在社员伙的眼皮下摸她乳房,当时心口怦怦地跳动。姜贵银虽然动作下流,但她却看出姜贵银不怕惹火烧身的胆量和勇气,是个血气方刚的豪情男儿!柳小翠的心一下迷乱了,不安地躁动起来。而这种使她心驰神往身体发热的躁动,男人刘东林却从来没有引发过,更没有满足过她对性爱的需要。
柳小翠不断地回头往窗外望,针线带着鞋底掉在地上。六幺姑说,嫂子望啥呢?柳小翠说,天快黑了。六幺姑没看出来嫂子春潮涌动,便放下鞋底去灶房煮饭……
月亮悄然地挂在刘家湾的东山上。今晚逢十六,月亮圆如银盘。姜贵银郁闷地牵着山羊,来到洒满月光的村外河坝上,眼望天空美好的月色,深情地唱道:“十五的月亮升上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
远远地从村口走来一个人影,姜贵银以为是柳小翠,便欢天喜地迎上前去。殊不知,却是穿红运动衫戴绿军帽的袁辐。
袁辐说:“姜贵银,看不出来你手段十分高明!面带猪相,心头燎亮!”
姜贵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你啥意思?”
袁辐说:“在用情歌勾引柳小翠吧?我如果把你摘桃子的事告到公社,等着挨批斗吧!”姜贵银一愣。随后,袁辐又笑着拍他肩膀说,“我当然不会出卖朋友,但是我奉劝你悬崖勒马,你再发展下去是要犯大错误的!想搞女人,我给你介绍个知妹?”那天剥包谷的时候袁辐瞧见了姜贵银耍的把戏。他是好心来找姜贵银提个忠告,柳小翠是有夫之妇开不得玩笑,比不得同下乡的知妹可以苍蝇(儿)耍蚂蚁(儿),即便把知妹肚子搞大了也不要紧,去公社卫生院向赤脚医生讨几片打胎药完事。袁辐也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他心里有分寸,石匠的老婆柳小翠尽管非常性感迷人,但那是个马蜂窝蜇手,石匠家啥来头?
姜贵银说:“我跟你不一样,生下来就背着一个大错误,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大的错误了!”一副冷然的表情。袁辐看出来,他似乎在干这事之前已经把后果深思熟虑地想过了,要勇往直前地去追求柳小翠,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不由得敬佩地向姜贵银跷起大拇指,说:“你哥子是条血性汉子!”突然,“哎哟”地叫一声,抱着左脚倒在地上喊痛。
姜贵银以为袁辐踩着石头扭伤了脚,赶忙蹲下身来将他的左脚抱在怀里细看,借助皎洁的月光,发现脚背上鼓起一个雀卵大的红包,一根红毛刺扎进肉里,吃惊地问他去了哪里?袁辐说他从村口竹林沟过来。姜贵银便知道他定是不小心踩着了红藿麻,说:“不要动脚,你被红藿麻扎伤了!”晓得那红藿麻有剧毒,比竹林里的毒蛇青竹标还厉害,胜过疯狂的马蜂!姜贵银迅速地抽出别在腰后砍柴草的弯刀,从渐渐肿大的红包上拨出那根红毛刺,然后拿刀划破包块,用嘴吸吮毒血,随后把袁辐背回家。老木匠见状急忙取来草药,替袁辐敷上伤口,说幸好没掉进沟里头,不然村里就要给他办丧事了。袁辐便问,为啥队里不将那毒草红藿麻铲除?老木匠说,不止刘家湾有,山里的竹林和岩缝中到处可见红藿麻,即便铲除了很快又长起来,于是就没人管它。遇着它要格外小心。
袁辐敷上草药后见没起作用,第二天整个脚杆肿大,慌忙赶回成都进一家大医院治疗。医生说,多亏你那朋友当时把毒血吸去,再晚来一天就非得截肢锯掉左腿。袁辐听着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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