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雨依然寒冷,冰凉的雨水滴落在素心的身上,却倾泻在她的心里。灰蒙蒙的天空,穿不透的雨帘,蒙住了素心的目光。回首看不见老家,看不见万里成,那是一种痛;知道此去铜鼓山定然凶多吉少,要救那些女人千难万难,自己的小命也许就葬送在山上了,那更是一种痛。
痛过,酸过,苦过;恨过,怨过,仇过。但这路还是要走下去,事情还是要一件件去做,不管多么难做的事,还是要去努力。
因为雨,行进的速度更慢了。毒豹子搂抱着素心,不时地在她脖子里亲一下,或者在她身上摸一把,或者就说一句:“三爷一定要想办法讨你做老婆。”素心无法忍受这份屈辱,以死威胁:“我是虎爷要的人,你敢占我便宜,我会告诉虎爷的。”毒豹子再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跟虎爷作对,只得收敛起来。
在到达铜鼓山山脚的时候,素心忽然发现悬崖上垂吊着几株奇异的草。这草的叶子和素心兰差不多,开着黄色的小花,花的样子又有点像君子兰花,只是小很多。素心心中一动,连忙叫毒豹子去将那几株草采下来。毒豹子要紧着上山去,不肯去采那草。素心恼了,说:“我是大夫,我到处找这种草药都找不到,这是医治女人月后寒的奇药。铜鼓山上潮湿,女人在这里居住久了,生了娃儿最容易得月后寒,虎爷的夫人……”
素心话未说完,毒豹子连忙催让手下去采草药。因为毒豹子知道,虎爷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对于他的老婆,却是爱如性命的。他已经死了一个老婆,现在这个女人即将给虎爷生娃儿了,万一真得了什么月后寒病……
素心站在山脚处那棵黄果树下避雨,望着毒豹子等人用绳子架人梯等方法,总算将草药采到手了。这场雨,耽误了素心上山的时间,等她带着素心兰和那几棵草药到山上时,春姑又因为难产而已经断气,娃儿卡在产道里,活活地憋死了。
素心到时,虎爷正跪在春姑床前号啕大哭。床上床下到处是血迹,尤其是春姑身下的鲜血,触目惊心。素心捧着草药和素心兰,站在虎爷身后,看着春姑凄惨的死状,知道她不但难产,而且血崩情况极其严重。想到春姑配合她向虎爷说了好话,她才得以回到家里,如今春姑凄惨而死,素心心里痛到极点,情不自禁跪了下去,哀声哭泣起来。
虎爷抹了一把泪,忽然转过身来,眼中射出一道能切割钢铁的光芒来。他眼中的仇恨火焰熊熊燃烧着,额头上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着拳头跳了起来,一把将素心扯了过去。素心手里的草药和素心兰都掉在了地上。
素心被虎爷拽在手里,虎爷朝毒豹子怒吼一声:“滚出去!”毒豹子慌忙退出房门。素心被虎爷扯到墙脚,几把就扯烂了她的衣服。素心毫无反抗之力,贴身的小衣也被扯掉了,因此不能用银针来自卫或自杀。她惊恐地瞪着眼睛,脸色死灰一片。
虎爷扯掉了自己的包头巾,已被剪掉一大截的头发散乱着,猛虎般的眼睛,狰狞的面容,钳子般的手……无一不显示着他此刻摧山碎石的力量。他眼睛里的素心简直就如面团一般,任由他揉捏撕裂。虎爷并没有脱衣服,只是扯开裤子,就山一般地压向素心。
素心本来心和意志都死了。但是当虎爷搞得气喘如牛都没能得逞的时候,素心突然想起,去年那次给虎爷医病的时候,她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穴位,使他失去了那种男人的本领,为的是不让他再祸害被抢上来的那些女子。虎爷无法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仇恨和愤怒,直搞得筋疲力尽,几乎瘫软。
面对素心赤裸的身体,虎爷竟然不能再做男人能做的事,他既迷惑又仇恨,捏住素心的下巴,咬牙切齿道:“跟老子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素心愤恨地瞪着他,没说话。“说!为什么老子吃了你的药,这几个月一点也不能做男人的事?”素心还是不说话。虎爷的手上加劲,素心被捏得很痛很痛,却坚强地忍受着不发出呻吟。虎爷凑近素心的脸,阴狠地低吼:“是不是你在药里下了不该下的药?”素心忽然一笑。
虎爷的样子怪极了,散乱的头发将他的大半个脸都遮住了,但乱发里射出的目光还是非常骇人。素心却毫无畏惧了,本能的恐惧感早已过去,现在她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突然觉得浑身轻松了,于是笑道:“虎爷,你不信因果报应吗?你在铜鼓山无恶不作,弄得天怒人怨,老天收不了你,就报应在你老婆儿子身上。第一个老婆难产而死,你还不吸取教训改邪归正,第二个老婆又……虎爷,男人能糟蹋女人不算本事,男人不能让老婆生娃儿也不算过错,但是男人明明传下了种却得不到娃儿,那就是老天爷在替天行道了。老天爷不许你这样的男人有后代再继续为祸人间。”
虎爷先是惊怒,继而呆傻,然后手一松,颓然地坐在地上。素心又凛然道:“我看得出,你对做你老婆的女人爱如性命,看到娃儿未出生就死也很痛苦绝望,但是,你老婆刚刚断气,尸骨未寒,你竟然当着她的面来凌辱我,你想想你……”“出去!”虎爷忽然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素心一惊:“让我下山吗?”“你在山上,我给你自由。”
素心发现,此刻的虎爷更显一副衰老的样子,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那样委琐。他浑身的虎气和凶残都荡然无存了。素心心里一动,追问一句:“真的给我在山上的自由吗?”“山上的女人都病了,你去给她们治病吧。”素心想了想,又道:“给我一件你老婆的衣服,我帮你给她梳洗一下,然后好好安葬她吧。”
虎爷仿佛从梦中惊醒过来,爬起来,身子摇晃着去找出一身衣服甩给素心。然后,素心换好衣服,流着眼泪给春姑梳洗了一番,清理了屋子里带血的东西。虎爷很虚脱的样子,一点也插不上手。他亲眼看着春姑在素心手里变得更加漂亮,像睡着了一样,心底里生出一丝感激;再看到被子里春姑高高的肚子,又禁不住泪如泉涌。
安葬了春姑,素心倒确实是自由的。那些被抢来的女人个个有病了。因为她们这些日子里被棒老二们轮换着肆意蹂躏,白天黑夜都不放过。她们先前都是被虎爷强暴的,自从春姑怀孕后,虎爷很少要那些女人了,就是有时候要女人,也总不能如愿。虎爷一直以为是自己心系春姑和劳累所致。后来,在夜狐狸的请示下,那些女人就成了棒老二们肆意蹂躏的对象,白天黑夜都能听到女人们的惨叫声。
这日,素心给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把脉。女孩名叫崔珍,家里开着糯米甜酒店,专门酿制甜酒卖。一说,素心还有点印象,崔珍家在一个小镇上,小镇上独有他们一家甜酒店,因此生意还不错,一家几口的日常生活基本有了保障。但是崔珍被抢了后,家里却没有钱来赎她,她娘日哭夜哭,最后哭死了。
崔珍听说娘死了,哭了一场,然后对素心说:“姐姐不用给我治病了,我真不想这么活下去了。”素心道:“好歹来人世走一遭,再怎么说也不能轻易丢了性命。”“有命又怎样?姐姐,那些恶贼白天黑夜地来糟蹋,有多少个恶贼来糟蹋过我,我都没数了,这样的日子还叫日子吗?不如死了算了。只是有人看守着,想死也死不了。听说山寨外面是悬崖,姐姐能帮助我逃出去,就让我从悬崖上跳下去吧。”
素心搂过崔珍,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鼓励道:“妹妹安心养病,姐姐一定会想办法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素心给每个女子都看过病后,对虎爷说,她们身体太弱,有的还患上了传染病,所以暂时任何男人都不能去占有她们的身体。虎爷相信了她的话,就让手下好好地看守那些女人,不让她们出门就是。
素心给虎爷一一汇报那些女子的病况时,夜狐狸来说弟兄们打了几只羊回来,要好好地煮几锅羊肉来犒劳大家。说是打了几只羊,其实就是出去在老百姓家里抢了几只羊。素心心中有数,对虎爷道:“我这次上山时,发现了一种奇特的草药,正好可以用来炖羊肉汤。那草药既可以治病,又能褪羊膻气,可比什么调料都好。”虎爷一听,未及多想,就让素心去用草药炖羊肉汤了。
素心将那天让毒豹子采来的草药洗净后放进了两口大汤锅里。总共四口大锅,两锅煮土豆羊肉,两锅炖羊肉汤。那草药经过几天,已经干了,但颜色还比较新鲜,下水洗过后,又鲜活起来。草药放进汤锅里一煮,顿时满山飘香,羊肉的膻气渐渐地闻不到了。
羊肉煮好了,几十个棒老二一人一碗肉,一碗汤,吃得异常高兴。虎爷和夜狐狸、毒豹子则一人多一份,纷纷说加了草药的羊肉汤就是不一样,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羊肉汤味道。在山门边守卫的两个棒老二远远地闻着香味馋得要命,却不敢离开岗位。后来素心对虎爷说了这事,得到虎爷允准,素心提着两份羊肉专门送给他们吃。
吃了羊肉的毒豹子头一个控制不住要发泄兽欲了。他偷偷来到崔珍这里,本来觉得满身是劲,但是却无法达到目的。他扯烂了崔珍的衣服,也弄伤了崔珍的胳膊,将崔珍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无论如何使劲,也没能如愿。毒豹子以为自己太性急了,第二天又来崔珍这里,结果还是一样。
一连几次都是这样,毒豹子心头焦火,找到夜狐狸说了这事。夜狐狸一听,十分震惊,因为他也是这样的。原来夜狐狸也是欲火难耐,于是就偷偷地去了某个女人那里想好好快活一次,结果功败垂成,只是他没敢声张。男人做不得男人的事,那是很丢人的。现在毒豹子也是这样,他就犯了狐疑。毒豹子一向凶猛无比,每次来得快也去得快,但威力是很大的,突然几次都失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铜鼓山上的棒老二们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他们到底说些什么不知道,但个个垂头丧气是真的。有几次,素心打从他们跟前经过,他们一见素心就不言语了。素心才不理会他们呢,她现在是“属于”虎爷的人,任何一个棒老二都不敢对她怎么样,她也就真的有了自由。所以,她可以在山上采药草,也可以种植素心兰,还可以一次带一两个姐妹离开房间去山上呼吸新鲜空气。
但是却有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素心,那双眼睛如幽灵一般跟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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