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小辫一路小跑回转客栈,见着店小二,故意做出惊慌的神态,说道:“我家主人出事了!则才车到桥头忽然翻车,他压在了车下,如今性命危险!”店小二大惊:“这如何得了?”宗小辫说:“我这不是跑回来找人搭救么?请你赶紧去告诉茅小姐,我家主人命在垂危!”店小二不知宗小辫撒谎,见事关重大,便慌忙去后院女客房告之茅文妤。怎知,这却是小辫的“调虎离山”之计。
宗小辫躲在前院走廊下,不多一会儿,看见茅文妤和杏儿及周兴急急忙忙从后院女客房出来,三人快步出了客栈。他轻声一笑,从廊下闪出,急忙溜进后院。
宗小辫来至茅文妤房间外,看门上没挂锁想她们去“救人”走得匆忙,便窃喜入内。进得房间,他从怀里掏出那只装黄鼠狼尾的口袋,拿在手上挥舞,想把气味留在房间里。过后一想,那气味会跑,这方法不成。灵机一动,便从口袋里揪出一团狼毫,走进里间卧室,看着那炕头发笑。这些日子他常来茅文妤房间,知道茅文妤和杏儿同睡这一张炕,杏儿睡在炕角。他便掀开杏儿的枕头和褥子,将一撮狼毫埋在下面。想那黄鼠狼如果嗅着气味寻来,嘿嘿,杏儿半夜里一下看见黄鼠狼在她枕边刨脸,她不吓得惊叫流尿才怪!又一想,不能便宜了茅文妤,老爷子的仇没报,今儿个不杀死她也要吓死她!便走到茅文妤睡的炕头那边,也在枕头和褥子下面埋下一撮狼毫。为了引狼入室,宗小辫推开窗户,抽出刀来取下窗户门闩,然后跨出窗户,将两扇窗子关好。接着他把手里的狼毫一路撒去,直到院子后门。这道门通客栈外面野地,宗小辫出去后,摊开手掌将剩下的几根狼毫一口气散于空中。暗暗笑道:“今夜有好戏瞧了!”
这事还真应了胡癞疤说的,昨天夜里被他杀伤的那三只断尾黄鼠狼负痛逃回山中野狼沟,钻进一个大洞穴里不停地“咕咕”哀嚎。这动物的尾巴就像人的手脚一般,砍掉后是伤性命的。三只受伤的黄鼠狼倒在一只大黄鼠狼面前,流着眼泪痛不欲生。
大黄鼠狼是一只母黄鼠狼,体形特别健壮高大,像一条狼。头大如斗,长长的白胡须,全身金色的皮毛闪闪发光,尾长三尺,利牙利爪十分威武,叫声如野狼一般。那大黄鼠狼看见三个子孙断尾而归,遍身血迹斑斑,惊恐地睁大如宝石般的绿眼珠,上前爱怜地用嘴舔着它们身上血迹。发出嚎叫之声。这只大母黄鼠狼本是杨家沟的一只狼王,没人知道它活了多少岁养了多少子孙。
现在它眼睁睁地瞧着三个断尾子孙因流血过多痛苦而死,张牙舞爪愤怒起来。胡癞疤全没想到,他断其尾比杀其身更为残忍。只见狼王抖着遍身金色的毛冲出洞穴,耸立在那高高的山岩上,扬头露齿大声悲嚎呼唤:“嗥——嗥——嗥——”悲哀的叫声含着无比的仇恨回荡于晨曦初露的莽莽林海雪原。顿时,伏于山中和村外坟地沟边各个洞里的黄鼠狼闻声发出回应,并从四面八方奔来齐聚野狼沟。那是金色的一大片,拥拥挤挤地围在狼王跟前,足有数千只大大小小的黄鼠狼。却见狼王把那三只断尾死去的儿孙叼出洞穴,围着它们流泪哀嚎,群狼亦跟着“咕咕”地叫着。好一片狼嚎声惊天动地,吓得山林里的老虎豹子黑熊灰狼也狂奔突跑,知道大仙娘娘发怒了……
那日,狼嚎声呜呜咽咽悲悲切切地叫了一整天,叫得大人心惊胆战,叫得小孩哇哇啼哭。到了傍晚时分,成千上万只黄鼠狼在狼王的率领下,黑压压地扑下山来……
且说日间,茅文妤听得店小二说宗蟾宫在镇外石桥翻车,便为他性命担忧,慌忙带着杏儿周兴去至镇外。虽然正闹别扭,却不能见死不救。三人来到石桥,并没看见车翻,连个人影也不见。杏儿气愤地说道:“小姐,那无赖之徒定是在作弄你,你竟还眷恋着他,不是太傻了吗?”茅文妤心中一气,感到头晕目眩,便倒在杏儿怀里。周兴一惊,摸她额头发现烫手,便说小姐患病了!原来茅文妤这两日因怄宗蟾宫的气,吃不下睡不好,夜里起来徘徊着了凉正发烧。二人急忙将她搀回房中,请医诊治。行程也被耽搁了。
这天夜晚大雪飘飘,寒风凛冽,镇子里安静得出奇。到了午夜时分,天边好像传来隐隐的雷声,只见从杨家沟那边一下子扑来成千上万只黄鼠狼,在漫天大雪下狼群吼叫着奔跑着如千军万马一路扫荡而来,冲进镇子。可金凤镇的人们还睡在梦中,家里的牲畜听见那狼嚎声躁动不安,狗吠马嘶。人们这才从梦中惊醒,当是土匪强盗来了,虚门一看,却是成群的黄鼠狼潮水般地涌进镇子,吓得面如土色。
狼王先从大仙庵林子里嗅到那三只断尾黄鼠狼的血腥气和胡癞疤身上的气味,一路寻仇追到了金凤镇。狼王有着非常灵敏的嗅觉,立刻找着了宗小辫撒在客栈后门野地里的那几根狼毫,一声长啸,狼群便包围了凤鸣客栈。接着,狼群从客栈四面八方乒乒乓乓嘈嘈杂杂翻墙上房。顿时,惊醒了客栈里睡着了的众人,虚开窗户往外面一瞧,我的老天爷,房上房下全是黄鼠狼闪动的绿眼光!全吓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茅文妤和杏儿已经醒来,听见黄鼠狼的叫声和众人的惊呼声,很是恐慌。茅文妤不顾头昏眼花挣扎着从炕上起来,穿上衣服急叫杏儿掌灯。晚间睡下的时候她已嗅到房间里有股气味。
“嗥——嗥——”狼王在她窗下引颈号叫着。狼群也一齐号叫,其声惊心动魄。只见落雪的院子里全是黄鼠狼,纷纷扑门抓墙,连房顶上也是狼群在刨房揭瓦。住在院中的女客们吓得发出声声尖叫。好恐怖的场面!
狼王突然纵身扑窗,破窗而入,茅文妤一声惊叫。当她看清一条条黑影蹿进屋来,竟然是一群黄鼠狼,霎时间吓得浑身打颤魂不附体,站在炕边傻了。而杏儿却丢下了灯盏,惊慌失措地急忙往桌子下钻。
茅文妤瞧见满屋子蹲着伏着露出凶相的黄鼠狼,上牙磕下牙地说道:“黄……大……仙!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我?”
那狼王四肢立在炕头上,翘起硕大的狼尾,眼中闪着仇恨的绿光,嘴里露出寒森森的一口利牙。它用爪子扒开炕上的枕头褥子,见到那几根狼毫,便用嘴衔着,怒视茅文妤。
茅文妤一看狼王搜出狼毫,便恍然大悟,心想这定是宗蟾宫指使小辫在她房中埋下狼毫为他爷爷报仇谋害于她,此计好生歹毒!茅文妤不禁惨然地叫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下。狼群便围着她和桌下的杏儿,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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