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我,潘妈妈就面露喜色地拉着我的手,悄悄地附在我耳边说,她刚得了一个爆炸性消息:林一苇有外遇。
爆炸性消息还是外孙女洋洋透露出来的。昨天晚上,做作业的洋洋接到一个电话,问她爸爸在不在家。洋洋没问她是谁,就告诉不在挂了电话。多长一个心眼的潘妈妈注意到了,问她谁找爸爸。
一个阿姨,声音可好听了。七岁的洋洋奶声奶气地说。
一定是个狐狸精,狐狸精的声音都好听,娇嗲嗲地,软腻腻的。潘妈妈指指电话机说。她要我翻出电话记录,上面果然有一个手机号码,我立即回拔过去,铃声响了半天,终于变成了空音。
好不容易得来一点新闻,我赶紧给赵主任打电话。赵主任在那边哈哈哈了三声,小高,怎么样?新闻就是在路上吧,我们这个连载新闻效果还是挺不错的,有不少商家提出要附在后面上广告呢,没的说,今天社会版重点。
我又接着给那个手机号码拨了几次号,依然没人接,也许对方察觉到了什么。
潘妈妈说这几天潘阳总看见林一苇的哥哥往医院跑,她想复印潘黎的病历,医院也不给,潘阳要见病房主任,她们一会儿说主任不在,一会儿又说他没空。好不容易见着了,主任却告诉她说,潘黎被送到医院时,其实已经是个植物人,但是为了避免病人家属过于悲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改口说成了深度昏迷。
这还用说,他们是串通好的,林一苇家早就和医生打好了招呼。潘妈妈不依不饶。
黎黎就是个傻子,当初我就说不行,还限制她出门,千里迢迢地嫁过来,有什么好,本来她爸爸都给她找好了关系,法院那边的工作也在等着她去报到。谁知她出了家门,转了一圈,却转到火车站去了,到了深市,才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在林一苇家了。
潘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拍拍胸脯,高记者,你说说,哪有这样不听话的女儿,主动给人送上去,像是嫁不掉了,要是当初不嫁给林一苇,她在法院至少也是个主任了,哪还像这样,除了伺候丈夫孩子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她从小就讨人喜欢,也听话。不明白,我真是不明白,她当时还真是昏了头。
你不是说,林家当初也反对这门亲事吗?我扶她坐下。
他们是反对,嫌我们家没什么钱,为这事,林一苇也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差一点闹翻了,但后来,到底还是同意了,都是那个老太婆。
不明白,我是越老越不明白,黎黎当初怎么那么傻,非要千里迢迢地嫁给这个林一苇,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潘妈妈一再地跺脚、叹气,仿佛错的全在她。
黎黎傻呵,傻呵,她真是昏了头,年轻人,一点也不懂事。她还在喃喃地说。
我坐了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天。潘妈妈说,高记者,你也不用天天往我这儿跑了,有什么事,我马上打电话给你。
报社网站上一直很关注这条新闻,还开了一个专用讨论帖。神秘电话事件一出,立即引来了上百个跟帖发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纷乱得赛过菜市场。
明摆的事,林一苇有外遇,拔呼吸机,不过是杀人灭口,谁让潘黎发现这事了呢。
男人不花心,母猪会上树;富人不出轨,太阳西边出。
拔呼吸机是为了爱妻,千古冤案啊,潘金莲药死武大郎原是不忍他在路边卖炊饼辛劳又薄利。
你今天离婚了吗?
……
又过了一天,网站上居然贴出了一张相片,模糊的背景里,一个女人半钩着抽烟,除了长长的睫毛和尖尖的鼻子,看不清她的容貌。
发帖人声称自己是知情者,也是这个女人的好友,指明相片上的这位就是林一苇长达五年的地下情人,末了,还留下详细联系方式。
我循着联系方式上网找他聊天。男人大声侉气地说,他现在没空,若我们真有诚意,就先打一千块钱进他银行账户,然后,他可以把一切都抖给我们,要什么爆炸新闻就给什么。
一看就是个玩笑,我生气地下了网,无聊,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我继续拨打那个号码,仍旧无人接听。看来,真是打草惊蛇了,好吧,找不到此人也罢,相见不如怀念,留一点神秘性更好,大家都喜欢。
意外的是,隔天后,我的手机上收到了两条长长的信息,对方告诉我,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却并不像外界所说的是林一苇的情人,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具体地说,是自大学起,就认识的朋友。
林一苇是我同乡。她写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她并不太清楚,往林家打电话,只是想跟他聊聊天,问问他近来心情好了点没,她大学攻的心理学,林一苇偶尔也找她说说心事,比如当初坚持跟潘黎结婚的事,他说对潘黎不单是爱情,还觉得是自己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还比如近来,林一苇常跟她聊起的晚上多梦的事。
林一苇说自己越来越感觉像关在一个玻璃房子里,阳光明媚,周围百花盛开、人声鼎沸,他的玻璃房子却怎么也打不开门,也找不到出口,其实,对于走出去,他心里还有一丝畏惧,无奈之下,只能继续拉上厚厚的窗帘,躺在屋里睡觉。
什么意思?我们能谈谈吗?我满头雾水地看完,回了信息。
对方没有回复,等了一会儿,手机依然沉默着,我拨通电话,刚才还在使用的号码却变成了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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