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城-被记忆惊醒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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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是这样,生活中最美的那部分被时光遗弃,荒芜,内心被虚幻占据。当繁华落尽,年华不在才发现什么在呵护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而且从未离去。

    1

    失踪

    小松昨夜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己大亮,推开窗户,街上一片车水马龙。可陆云起的房间依然是虚掩着的,里边空空如也,让他好生疑惑。

    也许是玩得尽兴吧,小松只有这么想了。

    在楼下用完早餐上来,服务生己将房间打扫干净了,今日新到的报纸也整齐放在茶几上,他随意翻阅了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法文,几乎是一个字也不认识,也只能看看图片,很巧有一张图片吸引了他,也是格洛斯林的照片,虽然一个星期前在伦敦,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他那张颇具特色的脸却让人很难忘记。他昨晚不是在家举办晚会吗?难道一个晚会就值得上报纸?

    过了一会儿时针指向了上午十一点,陆云起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回应,便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头了,再看看报纸上格林斯洛先生的头像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于是跑到下楼找到总台。总台的服务员英语不好,便找来了一位懂得英语的小姐。

    “先生,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你能帮我翻译下面这段新闻吗?我迫切需要了解。”小松指着报纸上的格洛斯林先生的头像说。

    那位工作人员接过小松递过来的报纸,仔细看了一下,对小松说:“这个新闻是报道发生在伦敦的法国外交官格洛斯林先生失踪事件,失踪五天后洛斯林先生昨晚在伯明翰现身,报纸上说格洛斯林是被一帮黑衣人绑架,其目的不明……”

    没等工作人员把内容说完,小松已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这位小姐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小松连忙回答,他己是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先生。”这位小姐叫着小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来找我,我叫玛格丽特,就在1007号房。”

    “好的,谢谢!”

    回到房间,小松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英国开始似乎就有股阴云笼罩着他们。在圣菲尔堡的那些日夜,他能感觉到陆云起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一个多月之前,他们被驱逐出圣菲尔堡,曾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那些不愉快只是渡边的阴谋。但那夜在伦敦的经历,让他隐约感到不是这么简单,幸好马上又到了巴黎,但是没想到在巴黎还是这样。昨晚陆云起去哪儿了?谁能知道?远离祖国千万里,孤身一人的小松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欧洲在他眼中像是一个幽灵、恶魔出没的大陆,如果可以他会选择马上离开。但是主人不见了,回了国又该如何交差?他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巴黎,他己没有其他的朋友可帮忙,想起前台帮他做翻译的小姐,只好去找她试试看了,于是便去了1007号房。

    玛格丽特专门接待客人的投诉和解决客人的各种困难,听完小松的叙述,她颇为迷惑,于是问:“你确定陆先生去的是格洛斯林先生家吗?”

    “是的,我不会记错的,上个星期在伦敦见到格洛斯林先生,他当面邀请了我的主人,后来还接到了他的邀请函。”

    “你知道你的主人和格洛斯林之间聊了些什么?”

    “我不了解。”

    “鉴于你的主人和格洛斯林先生的特殊身份,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很重要,或许涉及了某些重大的政治问题,格洛斯林先生在和你的主人见面后就失踪了,现在你的主人又失踪了,所以你应该好好回忆下他们究竟谈论了些什么。” 玛格丽特小姐严肃地说。

    “对不起,你能再帮我看下格洛斯林先生失踪日期吗?”

    “九月十六日晚”

    “今天是多少号?”

    “九月二十二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在十九号收到格洛斯林先生从巴黎寄来的邀请函。”小松肯定地说。

    “先生,你的话存有逻辑上的问题,格洛斯林先生十六号在伦敦失踪,没有证据表明他回来过,怎么会从巴黎给你们寄来邀请函呢?”玛格丽特小姐将报纸拿出来说。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昨天我确实听到我的主人给格洛斯林打电话,接着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或许这是一个阴谋,他们把你的主人也绑架了。这样吧,我分别给中国公使馆和警察局打个电话,我想他们来处理应该更好。”

    “不能,不能这样。”小松大声说。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去找,比你自己去找好,如果你主人有意外,也可以通知你,你难道希望你的主人作为无名尸处理掉吗?”

    听到这话小松非常震惊,呆呆地坐在那儿。

    “对不起,也许我说得太夸张了,别担心,一切都回好起来的。”玛格丽特看到小松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忙安慰他。

    “玛格丽特,你知道我们中国人有一样东西比生命更重要的,那就是荣誉,所以我不想这件事太张扬。”

    “我明白,让我再仔细想想……”

    沉默了一会儿,玛格丽特忽然抬起头说:“我有个办法,就以我们酒店的名义去报案,说在我们酒店的一来亚洲客人失踪了,你知道在巴黎的亚洲人本来就不多,如果发现什么痕迹,他们肯定会通知我们的,这样可以吗?”

    小松低头想了想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小松从警局录完口供回来,己近黄昏,回到旅馆依然没有陆云起的消息。虽然中午没有吃饭,他却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就这样无精打采地坐着。这时房间的电话响了,原来是玛格丽特打来的。

    “我要下班了,你还好吗?”玛格丽特关心地问。

    “没事的,真的。”小松答道。

    “我己和值夜班的同事说了,如果有警局的信息会尽快通知你的,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

    “不客气。”

    放下电话,小松继续坐在那儿发呆,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听筒里传来了玛格丽特急切的声音。

    “快点下来,警局刚刚来电话了,说有一亚洲男子爬上了铁塔企图自杀,外形条件与你主人比较吻合,我们赶快过去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小松赶紧飞奔找到玛格丽特,他们一起招了辆马车直奔艾菲尔铁塔。铁塔的周围己有不少的警察,很多的游客正抬起头看着上面发生的事情。塔顶入口处己经封锁,一般的游客被禁止攀登。一中年警官挡住了他俩,玛格丽特跟他说明情况,警官稍做了解后才同意放行。

    2

    拯救

    此时,埃菲尔铁塔建成有三年了,还没有装电梯。分为三层,共有1711个台阶,最上方的眺望台距地面有274米。据刚才那位中年警官的的情况说明,这位亚洲人是中午后才到达铁塔的,年龄不大,三十岁左右。铁塔管理员发现他步伐非常沉重,眼神极为游离,加上是亚洲人,所以比较关注。三个小时后,他登上最上面的眺望台,跨过了防护栏。管理员大声疾呼要他回来,他却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看出了有自杀的意图,他才报了警。

    小松一口气往上冲,274米的高度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到达了。到达眺望台时,己累得几乎要扒到地面上。此时太阳己落山了,残阳将西边的天空染得一片绯红,在这个世界最高的建筑物上极目远眺,繁华尘世都变渺小了,所能见到的只有天和地。

    站在上边的人果然是陆云起,他依然穿着昨日走时那套白色礼服,站在防护栏外的钢筋边缘,大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人吹倒,而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不要,老爷!”

    小松激动得大声喊叫着冲到防护栏边上,附近的工作人员以为又有人要翻过护栏,赶紧冲上去将小松捉住。

    “不要拦我!”他大声喊着,“他是我主人。”

    没人听懂他的说话,几个人己牢牢将他控制住了。

    “他是我的主人,你们听不清吗?”

    好一会儿,中年警官和玛格丽特才爬了上来,在警官的示意下,他们才放开了小松。

    “让我过去劝说吧!”小松哀求。

    玛格丽特走了过去和中年警官商量,对小松说:“没有其他办法了,刚才工作人员想了很多办法,你的主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的思维好像并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靠近他,惟恐惊吓了他,让他做出极端的事。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你知道,所以他们商量让你拴一根保险绳过去和你主人聊一聊,或许能解决问题,在情况可能的条件下用力抱住他将他往里拉,好吗?”

    小松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系好保险绳,小松便翻过防护栏小心翼翼往前走,往下是万丈深渊,周围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几乎让人站立不稳。短短的几步,似乎用了半个世纪才到达。

    走到陆云起的身后,小松轻轻地喊了一声:“老爷!”

    陆云起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看了看小松,眼神中满是迷惑和不解,又一言不发转过头,好像他们从不曾相识。

    “老爷,你怎么啦?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陆云起没再回头,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我是一个有罪的人。”陆云起说话了,但完全不像他平常的语调。平常,他的英语带着很重的美国口音,绝对不会有这么纯正的英国腔。

    莫非他真把自己当成了……小松想到这,又轻轻地用英语喊了一句:“吉尔,卡翠娜并没有死,她在家。”

    “你说什么?她在哪儿?”陆云起转过身来问。

    小松乘机一把抓住了他,顺势往里拖。

    “不,你们欺骗我,她死了!”陆云起说着摆脱了小松,转过身往下跳。

    “不能!”小松呼叫着扑了过去,想再次抓住他,可只抓住了他的衣领,强大的惯性几乎将小松也拖了下来,幸好保险绳发挥了作用,他们俩悬在了空中。

    眺望台上的人们发出了尖叫,玛格丽特冲到护栏边大声喊:“千万不要松,抓紧他。”

    警察和工作人员急忙翻过防护栏试图将他俩拉上来,小松的两肩被绳子勒得非常痛。太阳完全下山了,由上往下看,巴黎城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灯光散布在地面,让人感觉极度晕眩。

    小松觉得自己快挺不住了。“挺住,好小子,我们马上拉你上来!”他听到上来有人在喊。

    “扑——呲!”一声撕裂的声音使他被迫往下看,陆云起的衣领从颈肩处开始破裂。

    “快点!”小松嘶喊着。

    他觉得自己在被一点一点往上提升,就在他被拉上平台的一瞬间,听见了衣领彻底撕破的声音。所有的负重都消失了,身体消失在繁杂而又喧嚣的夜色中,他虚脱过去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他躺在旅馆的床上,全身如同散架般的疼痛,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赶忙起了床。

    “老爷,您在哪儿?”

    正靠在沙发上休息的玛格丽特,听到小松的叫喊声赶忙站了起来,示意说:“没事,他刚刚睡着。”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被救上来以后,你便昏迷了,后来医生过来检查说没有什么事,也许是过于紧张和刺激的缘故,休息一下就好。你的主人,他似乎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昨晚在警局录口供时竟然还说自己是英国人。我们告诉他,他是中国人,他非常激动地和我们争吵,后来又沉默不语了,我们将他送回来以后,他在床边坐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你一夜没睡吗?”

    “是啊,我看你昏迷不醒,你的主人情绪又这样不稳,害怕有什么事,就一直呆在这儿。”玛格丽特神情疲惫地说。

    “真是谢谢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现在没什么事了,主人由我来照顾吧。”

    玛格丽特看到的确没什么事了,就起身告辞了。小松走到陆云起的房里,看见陆云起正在熟睡,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中午陆云起醒了,听到动静小松赶紧走过去,看见他正在房里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还是地道的英伦腔调。

    “我是小松啊!老爷。”小松用中文回答。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小松发觉陆云起无论对他或对周围的环境都是陌生的,难道他真的……

    “你是谁?”小松用英语问。

    “我是安吉尔,安吉尔·琼斯。”

    这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中邪了吗?小松整个人都呆住了。

    陆云起迷惑地看了看他,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

    小松呆赶紧冲过去拦着他说:“你不能走。”

    “为什么?”陆云起惊讶地望着小松。

    小松解释不清,只好堵在门口。

    “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

    陆云起说着便用力拔开小松往前走,小松一着急,只能伸出胳膊往陆云起后脑狠狠敲了一下,这是他当年在香山混日子时江湖朋友教他的一招,陆云起被这一击,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老爷,对不起了!”小松强忍着泪将陆云起扛到了床上,并拿出绳了将他绑了个结实。

    午后陆云起又醒来了,发现自己竟然被绑了起来,气愤地大声喊叫,小松害怕惊动了旅馆里的其他人,一咬牙用毛巾将他的嘴塞住了。下午三四点钟,玛格丽特过来了,她看到小松一筹莫展的样子便问:“你们在英国或法国还有什么熟人没有?”

    “有,在英格兰的康沃尔郡,我们今年夏天那里的一个庄园住了一个月,主人琼斯伯爵是我主人在美国读书时的同学,但是现在他们己断绝来往了。”

    “为什么会断绝来往?”玛格丽特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其实早在圣菲尔堡居住时就有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竟然有人说他是死去了一百年的安吉尔·琼斯,我的主人也觉得荒唐,但他总摆脱不了这种诱惑,终于到了彻底认为自己就是安吉尔·琼斯了。”

    “你们在圣菲尔堡还认识什么人?比如琼斯伯爵的妻子或其他亲人什么的。”玛格丽特问。

    “是啊,”小松醒悟了般站了起来说,“我可以去找她,也许她能够帮助我们,我这就去给她发电报。”

    “给谁?”

    “琼斯伯爵的未婚妻。”

    3

    催眠

    九月底的圣菲尔堡渐有了寒意,海伦披着羊毛披肩正坐在起居室里发呆,自从伦敦回来后,罗伯特的心情就变得更差,而且极其敏感,总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某个角落里望着他,这种感觉并不是恐惧,却让人格外压抑,他的这种状况让海伦很担心。

    “海伦,我们婚后就离开这里吧,不然我会崩溃的!”罗伯特常这样说。

    半个月前他们去了趟伦敦,终于把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随着秋意渐浓,圣菲尔堡变得更加诡秘了,史密斯先生突然辞职让罗伯特甚为难过,他不知道史密斯先生收受了渡边的一大笔钱财,已心满意足移居加拿大了。

    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风,几乎将玫瑰园的花瓣都扫落到了地上,听到风声的罗伯特非常紧张,他说:“你听,风中是不是有人在哭?”

    海伦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真有人在风中哭泣,她赶紧去关了窗子说:“别这样,这都是幻觉。”

    “我怎么老觉得这个房子里有看不见的人在徘徊。”

    海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从上个星期在伦敦深夜遭遇那个事情后,她便劝说罗伯特回到圣菲尔堡,她想呆在伦敦可能会更糟,谁知情况一样的糟糕。

    “我们出去走走吧!别老呆在屋里。”海伦建议。

    罗伯特点了点头。他们下到一楼大厅看见泰勒太太正急匆匆地从外边走进来。

    “什么事?”海伦问。

    “有一份你的电报。”泰勒太太说。

    “电报?”

    她拿过电报,看见了电报来自巴黎,便赶紧拆开,看完后面容变得非常焦虑。

    “泰勒夫人,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泰勒夫人赶紧过去了,他们站在门口耳语了一番,罗伯特站在一旁迷惑不解。

    “什么事?”罗伯特走了过来问。

    “妈妈要我回去两天,说家里有点事情找我。”

    “着急吗?我要马车夫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骑马回去就可以了。”

    海伦家距离圣菲尔堡不过二十多英里,从小海伦就常独自骑马来来往往。她是一个勇敢而镇静的女性,有她在身边,罗伯特面对事情不会那么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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