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拍得清晰么?满意么?够用么?”管晴朗一脸的平静,连续的对她发问。
“很清晰,够用了”她略微有些错愕。
“恩,那就好”管晴朗点点头“我不想再有下一次,再反工,再见那个讨厌的女人下一次。把这些给媒体吧,发出新闻让许格飞死心,而你可以直接告诉林微微,策划执行的人,是我,是我逼你做的”
“等等”余珍筝叫住他,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在外人面前,余珍筝觉得自己会不顾一切的维护她“什么叫讨厌的女人,她是你喜欢过的女生,她有名字,她叫林微微”
“朋友?为了许格飞这个男人,会想都不用想一下就答应我的提议,给林微微设下圈套,这就是你自己对朋友的态度?”管晴朗不懈地轻笑。
“是的,我们的友情也许不那么真实到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但是,你对林微微的真心却是可以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喜欢林微微,很喜欢,甚至超过爱自己”
“怎么可能?”他回过头,看向余珍筝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不用说谎话了,我感觉得到,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我把她骗到酒店,要我拍下这些照片”她把一个U盘轻轻地放在管晴朗的手心“你还是留个备份吧!万一我后悔了呢?”
“你会后悔么?”
“我现在好像已经在后悔了”余珍筝轻轻笑笑“其实许格飞一直都不喜欢我,喜欢林微微,这个没有办法改变,我知道的。”
“不需要再做任何尝试了么?”他问。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应该看到她幸福”余珍筝却在此刻因为管晴朗的提醒,仿佛醒悟了这个问题,猛然间抬头。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霸占她,想尽办法得到!”管晴朗狠狠地说。
“管晴朗,你真是个混蛋”她终于忍不住骂他。
“是的,我就是这样的混蛋”他悠然自得的承认这个骂名。
“你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骂你,是因为你在做假话,你希望看到林微微幸福,所有做这一切让她讨厌你,不再留恋你。什么霸占,想尽办法,用遍手段,那都是放屁,你自己都不认可”余珍筝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霎那间解脱了什么似的。
“不可理喻”管晴朗摇摇头,抬脚走了,手中握紧了那个U盘。
回到家中的林微微不想动,她放了个靠枕垫在摇椅里头,斜躺着,光着脚丫子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初夏晚上的时候也有了些舒服的凉意。
不一会就听见门铃的动静,多半是娜娜或者若沣,因为,只有很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自己住这里。她光脚扎进拖鞋,急匆匆的向门口走。
“珍筝。”
林微微诧异的看着门口。“你怎么来了?”
“我可以进去么?欢迎我么?”余珍筝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还是那个傻呆呆的样子,良久抓着门沿也都没有想把自己请进去的意思。
“哦,进来吧”林微微不好意思的让出空来,一边低头嘟囔着“真是没有想到”
“刚路过超市的时候就顺便给你买了点东西,帮你放在地板上了。”余珍筝径直走向屋里把袋子放下,晶莹的脸庞映衬在灯光下柔和了全部的线条。
“哦,谢谢。”
这里应该是和自己想象中差不多的样子,余珍筝突然想起,自己原来都还没有时间来过,阳台的门敞开着,屋里透来晚风。
“都买什么了?”林微微窝进沙发蜷起腿,就像从前一样,一边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会疼,并不是梦,但为什么她的样子,可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就随意买了些,买了些你最喜欢的果冻。”她笑着过来和她对坐下。
“原来你还记得啊。”林微微忽然感觉那样的笑是柔软的,柔软的就像一片羽毛飘进心里可以立马融化掉。被人关心的感觉让她暖暖安逸。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丢三拉四?”
“我还睡不着。”林微微直接忽略掉她的嘲讽,回笑道,最近天天都会忙的很晚,晚睡倒成了习惯,早些躺下反而也睡不着。
“我也是”余珍筝这话这倒还算是由衷的,最近,她感到日子越发过得艰难,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凌乱的思绪,拢不出个具体形状。“你喜欢许格飞还是管晴朗?”
林微微呆愣了下,根本就来不及掩饰,因为,原本,两人都小心翼翼应对的状态下,余珍筝这话相对问得太过突然了。
“当然是管晴朗,”不过很快,林微微苦笑着望向余珍筝眼睛的时候,而她却刻意地回避了。
“嗯”余珍筝点点头“谢谢你,微微”她的声音很淡。
“不要这么说,好么?”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忽然悄然而至,林微微不明所以的想要自己抱住自己。“其实,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管她相信还是不相信,自己一直希望她明白。
短时间的沉默,余珍筝不断地在心中问自己,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听到她这样直白的说这句话,自己究竟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余珍筝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坏人,为了一丁点的爱就奋不顾身的把自己的好朋友林微微一掌推下悬崖,不过,那种痒痒的嫉妒却真的曾经让自己无法抑制“好了,时间不早了”就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余珍筝喃喃地开口“不过,是我,我会选择许格飞,管晴朗不太适合你,也应该不会对你太过真心”起身时,她想也没有想过的,自己居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就像,没想到会把她害到这般田地一般。
“珍筝”林微微叫住她,快走一步靠近,抱住她的腰肢“许格飞是你的,你喜欢的,我是不会跟你抢的,相信我,好么?”
“可是,他的心,却在你这里”余珍筝转身与她拉开少许距离。“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这样。”
女孩子的友谊是不牢靠的,它太会因为一些外在因素而发生质的改变,也许天性使然,女人大多善妒善变,而且敏感又脆弱,别说是成为闺中密友了,就连普通朋友也常难维持长久。有人说过,幸福的女人是不能当闺密的,因为与比自己幸福的女人相处,女人的心难免会有些不平衡,女人总是喜欢攀比,比工作,比老公,比孩子,甚至连衣着发型也要比一比,试想长期与比自己优越的女人交往,女人那可怜的小虚荣心又如何平衡得了呢?
林微微低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余珍筝也仿佛无法忍受此刻的沉默,挣脱出她的手掌,慢慢迈向门口。拉开门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脖子上慢慢解下条铂金的项链,细碎的光芒有点迷蒙双眼。
“你也留件东西给我好么?”余珍筝在低头看这条项链的时候,往昔的日子就一点一滴的涌现在眼前,没日没夜的通宵,她们两个人不停的讲话,吵架,听同样的歌曲,看彼此的照片,短信,还有,说尽那些温暖肉麻,甚至尖酸的斗嘴的话。她开始彻底恶心自己,讨厌自己的坏心眼,讨厌自己所做的一切,为什么还呆站在这里?究竟,还能等待什么?祈求什么?还是,只剩下依依不舍?
林微微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珍筝,你不要走。”是挽留,真心的。
“怎么?舍不得留个东西给我?”余珍筝的声音很温柔,眼里的光尽是宠溺的,但却些微的,带着点潮湿的雾气。
“交换,只是为了纪念,不会相忘”林微微沉静地笑,慢慢解开她手臂间的红色编织线绳,那里系着颗圆润的粉色淡水珍珠。
余珍筝右手尽量保持着不动,好让她安然为自己系上手链,而左手轻轻把项链缠绕进林微微的手指。“傻瓜,怎么会忘记,明天我们还不是一样相见么?”
林微微轻轻地点头,轻轻地笑着送她出门,从动身到拉开房间门的动作,都是那么的一气呵成。而余珍筝在迈出门槛的时候,忽然顺势就抱住了林微微,说,“每次,都是你来抱我,换我主动一次”因为她知道,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吧。
林微微用力地点了点头,紧紧的握着余珍筝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减少此时内心中五味陈杂的酸苦。
不需要说再见,只能默默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电梯门口。
无畏说离开,只可以静静从电梯合拢的最后一丝微隙里,看到她关紧门扉。
其实,她们俩谁都已经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心无芥蒂的过去了,因为有段残忍就像一场盛大的山呼海啸,虽然已过去,但她们的心却早已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终于,一个努力站着,心和电梯一起下沉至底,手腕上红绳勒紧脉搏。
而另一个在关门后,弯腰下去,一颗泪无声滚落,收拢在手心,同时,手中多出来的细碎链子,像掌心的纹路,游走直到缠绕至指间。
(六)
时钟在桌上摇摆着指针,蹲坐在地下脚趾都有些发麻,刚想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扶住门板后,就又听到门铃响,顺手一把把门打开。
“怎么?”打开门的刹那,平静的脸上现出错愕的表情,看着他,猛然间说不出话,脸色,成了最无力的青白。
夜晚的风儿刮起,把她身后的纱幔窗帘静静地扬起一角,没有弹奏的钢琴,灯光下拉长了抹漆黑的影子,一切都安静的不像话。
眼眸中异光流转着,道不明的思绪蔓延开来,弥漫在了四周,渐渐由鼻息进入自己的身体,扩散在每一寸血液里,将所有神经包围拢住,动弹不得。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截止的画面只有慢慢退白的脸还在变化的颜色。
想都没有想的伸手要把门关上,他却早了一步将手掌撑上门。
“让我进去”面无表情又略坚硬的口吻。
“有事么?”她没有松手。
“有”他直直地望着她,这张熟悉的脸庞,他是多么怕失去它,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努力地压抑着仿佛就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她也望着他,没有躲避,稳住心神“可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那微白的面无表情的脸颊,没有些许的怒气,更像是在害怕!因为她害怕在看到他时,眼前浮现的却是余珍筝苍白的脸。
“我说有!”他提高了音量,有些恼怒,本应是商讨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变成了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抱歉,我要休息了。”
他不耐烦地圈过她的腰一把抱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放开我”林微微大叫挣扎着,但越是挣扎,他的手仿佛越是收紧,紧紧贴在他的肩头“放我下来”她不客气的推搡着,他叹口气把她放了下来“那不是真的,相信我,耐心听我说完好么?”温和的语气,说话不像先前那么冲了,本来,今天就是来讲合的。
见她往后挪动身子,许格飞的眸子一沉。
“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捶在身旁的手却紧紧握着。
“还说不是因为余珍筝的事而恼恨我?难道只有跟她有话说?”
“你不要拉扯上别人。”
“呃?别人?”他歪着头低低笑着,左肩下的什么东西被残忍的刮开。
“陷害你的人都可以进你的房间,难道我却不可以?”今天打定了主意跟她好好谈谈,许格飞仰着头,抿紧了嘴唇。
“谁进我的房间,难道跟你有关系?”
“你说什么?”他身体因为喊叫而战栗着,嘴唇亦再颤抖。
“需要重复一遍么?”她淡定地问他。
“我喜欢你”他不想要跟她在那个无聊的问题上纠缠,他想要自己冷静,可偏偏步履有些飘忽,就要跌倒。
“可是我喜欢的,却一直是管晴朗”她暂缓的片刻,侧过脸,眼泪滑进嘴里,是苦涩的。在我们年少的时候,一个人想走进我们的心,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当我们长大后,真正受过伤害,如果再有人想走进我们的心,那么,就必要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
更何况,许格飞,竟然想要走进两次?
那时的他,仅仅用一个眼神和一个微笑,便在自己心里驻扎了许久。而今天,明明知道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却未曾想要给他,甚至是自己任何一句的承诺。
林微微慢慢走回到卧室,她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然后休息一下,关上门的那刻,她就发觉自己再也没有力气了,真的有点累了,蹲下身子紧紧缩在一起,头靠在门板上,只要靠着就好,仿佛那是自己最后的依赖,支撑着她不会倒下去,房间里空调的指示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光线微弱得根本就照亮不到她,卷曲着身子埋没在黑暗中,静得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仿佛过了很久以后破晓的天空,不知何时,竟然下起零碎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许格飞轻轻地推门,暗光透过纯色窗帘偷偷进来,散开这一室还在沉睡的朦胧,依稀间,看见林微微还在脸上缱缠轻饶的发。
她就像一块精美的璞玉,剔透蜿蜒。那张美丽的脸已削尖了下巴,更多了份成熟的妩媚缭绕于心,迷乱人的神眼。本盖着的薄被子已被踢了大半。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孩子,含着丝丝的脆弱。那总是蜷睡着的身,依旧未改。
没有了昨日的剑拔弩张和沉默以对的窒息,对她的安静,许格飞脸上也不禁柔和了几分。一步步走近的距离,他可以伸手可及,她额上渗出的细细微微的薄汗,甚至还能感受她渐有渐无的呼吸。
他无声的笑了。
他不敢坐在她的床边,怕会吵醒她,也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也好。除了电视杂志上,他还能看见这样的她外,也许她永远都不会这样对他了。
他忽然很嫉妒那个叫管晴朗的男人,嫉妒的发狂,嫉妒能站在她的身边,嫉妒能融进她眼里的一切。伸出手轻轻拨落在她脸上的发丝,一根一根。皮肤轻触,贴合在一起的瞬间,让他感觉软软的,放松了全身。
门,又被轻轻的带上。
或许,是他放任她太久了,他喃喃自语。
雨水淅淅沥沥,由轻转重,玻璃窗上附着的雾气,不真切了远方,从刚才他进门开始,就早已醒来的林微微,撤开身上盖着严实的被子,当她再次来到客厅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哀,滑进味蕾,久久不愿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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