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是4月,冬天还没开始,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气候寒冷。伊莎贝尔平静地笑了,亲吻了我和玛丽亚(埃尔南·巴勃罗上了大学,埃尔南对妻子的新职位感到骄傲,她喝的酒也减少了。拉斯孔德斯家中似乎一切运转正常)。伊莎贝尔在教育部门任职。萨拉从事与妇女相关的工作,这是她的伟大主题。
“但愿你的工作环境中不只有女人,”玛丽亚烦她说,“新政府应该给你提供某种匹配的男性元素。”
“现在不是时候,玛丽亚,我没有时间。罗贝尔塔和新工作占据了我全部精力。即便有男人从我身边经过,我都会对他视而不见。”
她们走了。玛丽亚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太可怕了!我要是男人,早就被迫认真做事了!”
我们走进她铺满地毯的几百平方米的家中。她刚刚拒绝了一份驻外新闻专员的工作。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她非常严肃地看着我。
“事情是这样的。我刚读完那本美国小说,在湖边跟你提过的,记得吗?女主人公最终收获了满满的荣誉和美好的工作机会,但她极度孤单。值得吗,安娜?我不像书中的女人那样在哈佛大学有一份耀眼的工作,也不会写她写得那么精彩的小说。但无所谓,我不会像她一样为任何博士学位和世俗的成就改变感情。安娜,我的结论是,爱情比地球上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我不会离开这儿,所以我回绝了那份工作。”
“那么你会做什么?”
她笑了。
“已经20世纪90年代了,安娜,我们跟上潮流吧!这两年世界的变化超过了过去的二十年。柏林墙倒塌,苏联想搞市场经济,拉丁美洲各国的独裁政权垮台,智利开始了过渡时期。不幸的是,穷人也完全跟不上时代了,与此同时落伍的还有社会发展计划和意识形态。换言之,所有全球性或者说传统主义的眼光都过时了。你没发现吗?出现了新的风向,号召我们去制造自己的梦。”
“于是呢,玛丽亚?”我又问。
“于是,安娜,你听听我今天的活动。一大早,看妇科医生,摘除了子宫避孕环。从那儿去了我母亲家,让她记住明天是埃斯佩兰萨入学的日子,千万要早早作准备。”
“你要合法收养她?”
“我还没考虑过,但我想是这样。我的小埃斯佩兰萨,我终于知道了,我们缺少的硬币牌就是她!如果老太太卡梅拉在这儿,她一定会想要知道。从母亲家我去了学校给她注册,说明她周一去上课。我付了学费、教材费、医疗保险,等等。养孩子一点儿都不便宜!但学校不错,我考虑了整个夏天才选了它。不能是不起眼的学校,这是我起码应该为索莱达做的事!我给她买了一张白色和粉红色相间的床,漂亮极了。莫莱利亚为她整理房间和浴室,忙了一天。明天油漆工再处理一些细节,就一切就绪了。现在,”她压低了声音,“就差伊格纳西奥了。”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我。
“你觉得他会来吗?”
“你什么时发信给他的?”
“两天前。”
“一点回音都没有?”
“没有。”她的声音很含混。
“为了写这封情书,我已经下到了地狱。我上来时受到了损伤,但是没有发生意外。生活中没有你,什么外国,什么世界,一切都见鬼去吧。亲爱的,这段封闭的日子,身边没有男人,我过得很好,也很不好。我相当疯狂又清醒。我爱你,爱你超过所有界限。归来吧,伊格纳西奥!”
玛丽亚站起身,拿来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斟满酒,递给我一杯。她手里拿着自己的那杯坐在地毯上,面对壁炉陷入沉思。她深吸着永不离手的香烟,思绪仿佛飘远了。
“归根结底,安娜,”她以极为平静的声音对我说,“我们女人的任务就是生儿育女和合上死者的眼睛,这恰恰是人类关键的两步,好像历史真正掌握在我们手中。”
她又起身拿来木柴。她手提篮子,身穿长裙,披散着头发,站在宽敞的空间中央,茫然地看着前方。
“啊,安娜,我不愿认为我徒劳地举起了全部旗帜。”
我得走了。我抱抱她,不知该说什么。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真相可以对她诉说。我走向门口,如鲠在喉。
“把门关好,安娜。外面的世界可能很冷。”
玛丽亚点着火,凑近它,坐下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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