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说:“唉!你舜啊,天的任命已经降落在你身上了,要亲自反省自己的内心,要忠诚地持守中道。假使天下百姓陷于困苦穷尽了,你的禄位就永远终结了。”后来的舜也把这番话告诫禹。汤对天誓言道:“在下履,在此谨献上黑色牡牛作为牺牲,敢明白告诉天上的上帝:对于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您的臣仆所作所为,我也不敢隐瞒。这些都清楚地列举在您的心中。我本人假使有罪,与天下的人民是无涉的;天下各地的人民有罪,都由我一人承担。”周武王得到了上天大大的赏赐,周朝初年有才德的人很多。“即使拥有最亲近的亲戚,也不如拥有有仁德的人才啊。百姓有过错,由我一人来承担。”谨慎地审定各种度量制度,务求统一,整顿被废除的官职,全国的政事就很顺遂地施行了。使被灭的诸侯国复兴起来,使中断的族世再续下去,使隐逸在民间的贤人得到提拔任用,那么天下的人民就都归心了。所当重视的有以下三项:民众的饮食生活、丧礼、祭礼。在上位的人能宽大,就容易获得众人心;能信实,民众就信任他;能以敏感之心做事,就有功效了;处理政事公平,人民就都欢悦了。
“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天的任命已经降落在你身上了,要鞠躬反省自己的内心,要忠诚地持守中道。假使天下百姓陷于困苦穷尽了,你的禄位就永远终结了。“允执其中”,是尧对舜的正面期许。“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是尧对舜的反面警告。尧因为儿子丹朱不成才,就把天子之位传给舜。这一节就是尧对舜所交代的话。尧因此而开启了禅让的政治。
“咨”是嗟叹词,有“唉”的意思。“尔”是你的意思。“历数”实际指岁、月、日、星辰运行的法则,这里有帝王相继的顺序之意。“躬”就是亲身省察自己的内心。“允”是信、诚的意思。“中”指中道,没有过与不及。《中庸》里有“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执两用中”,意思是在事情的两个极端中,抓住中道。只有中道才能生发万物,因为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中”就是阴阳和合、生生不息的概念。中国与中华的“中”都是中道的意涵。做帝王的去反省自己的内心,会感觉到天命的重大责任在自己身上。“天之历数”不就是天命的数值化吗?
“舜亦以命禹”,后来的舜也用这番话告诫禹,也就是说,后来的舜也向禹交待心法。在《尚书》上有所谓十六个字心法,跟这个很像,即“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唯精唯一,允执厥中”。禹后来没有把君位交给贤人了,反而绕个弯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启。夏朝经历四百多年,最后也就被商汤给革命了。商汤成了新时代的主人,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于是把夏桀进行放逐。然后,商汤说“予小子履敢用玄牡”,“履”就是商汤的名字。“玄”指黑色,也是夏朝的代表色。这活的意思是,在下履,在此谨献上黑色牡牛做“牺牲”。这是商汤祭天时,对天讲的一段话。
“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昭”,明白;“皇”,大;“后”,君。意思是敢明白告诉于天上的上帝。“有罪不敢赦”,对于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赦免。这句话就是讲,我商汤秉承天命接任天子之位,对于包括夏桀,以及他的统治集团中所有有罪的人,我都不敢违背天道,轻易去宽赦他们。
“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帝臣”这里指夏桀,因为桀是天子,他也是上帝之臣。“简”是阅的意思。“朕”是我的意思。以前皇帝称自己为“朕”。秦始皇的时候更把这个定调了。这几句的意思是,您的臣仆所作所为,我也不敢隐瞒遮蔽,这些都清楚地列举在您心中。我本人假使有罪,与天下的人民是无涉的;天下各地的人民有罪,都由我一人承担。商汤这里昭告的很有道理,是一个负责任的做法。商汤的意思是,所有的罪过均由我领导人承担,我绝对不会推给别人,我不会争功诿过。因为我是最后负行政责任的,对于一切都概括承受。这对于做领导的来说是很重要的态度。因为如果做领导的任用的人犯错了,他也是间接犯错者。舜后来挑选了禹作为接替者,他也要承担这个历史责任。因为他是始作俑者,识人不明,想得不深,或者说看错人了。所以,领导人理论上就是要负无限责任,即最后的责任都要由他承担。所以,后来的王朝遇到大的天灾人祸,那些皇帝至少为了装样子,都要秀一秀,于是斋戒沐浴,对老天爷忏悔。
下面就是商汤的誓言。他的意思是,我对别人不宽赦,我建立了新朝,我也可能犯错。我若犯错,绝不推卸责任,希望上帝放心,继续支持我。
“周有大赉,善人是富”,周武王得到了上天大大的赏赐,让周朝初年有才德的人很多。“赉”是赐给的意思。周朝初年人才荟萃,资源雄厚,有这么多有才德的人可以用,周武王很是感恩。“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即使拥有最亲近的亲戚,也不如有仁德的人才啊。百姓有过错,由我一人来承担。
后面就是结论了,这个结论讲的是周朝得到天下之后所作所为的,看来周初刚开始一定是不错了。“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谨慎地审定各种度量制度,务求统一,整顿被废除的官职职位,全国的政事就很顺遂地施行了。“权”就是称。“量”就是斗。立了法,不能随便因为特权就破坏掉,如果开一个恶例,下面就没法管理了。因为,最难的就是公平。人心不平,不平则鸣,说不定又要发生足以引发改朝换代的动乱。商朝怎么亡的,周朝就怎么去防弊,就怎么去进行新的建设。
如果前面这些“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都做好了,欣欣向荣的开国气象就树立起来了,普及到天下四方的政令推行起来就会很顺利。
“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使被灭的诸侯国复兴起来,使中断的族世再续下去,使隐逸在民间的贤人得到提拔任用,那么天下的人民都归心了。
“所重民:食、丧、祭”,是所当重视的有以下三项:民众的饮食生活、丧礼、祭礼。因为民以食为天,饮食宴乐与民命攸关,所以民生经济特别重要。“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所以又必须重视丧礼与祭礼。
“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意思是在上位的人能宽大,就容易获得众人心;能信实,民众就信任他;能以敏感之心做事,就有功效了。处理政事公平,人民就都欢悦了。“敏”是慎思明辨的概念,即临事要时刻怀有一颗敏感的心。
2.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子张请教孔子说:“要怎么样做才可以进入仕途为官?”孔子说:“崇尚四种美德,摒弃四种恶行,这就可以从政了。”子张说:“五种美德是什么呢?”孔子说:“在上位的君子要做到:给百姓施惠却能不致太耗费,劳动了百姓却能不招致怨恨,表现了欲望能不致贪婪,神情舒适却不骄傲,态度威严却不凶猛。”子张又问:“什么是给百姓施惠却能不致太耗费?”孔子说:“顺着百姓所向往的利益,能引导他们得利,不就是给百姓施惠却能不致太耗费吗?选择可以让百姓劳作的时候,才让百姓从事劳作,谁还会生怨恨之心呢?自己想要行仁,又得到了以仁爱待百姓的机会,还要再贪求什么呢?不管人数多少、势力大小,君子对他们都不敢怠慢,这不也是神情舒坦却不骄傲吗?君子穿戴整齐,重视自己的神态;别人见了他的威仪能心生敬畏,这不也是态度威严却不吓唬人吗?”子张问:“四种恶行又是什么呢?”孔子说:“不先教导百姓礼仪,发现他们犯罪就杀,这叫作酷虐;叫百姓做事,不先提出告诫,看着他们事毕之后,再加以惩罚,这叫作施暴;延后所下的命令,到时却严苛要求期限,这叫作残害;同样,某一笔钱总是要发给人的,出手时却吝惜了,这叫作故意刁难。”
“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张请教孔子,问要怎么样做才可以进入仕途为官?
孔子又给子张开菜单了:“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孔子说,崇尚四种美德,摒弃四种恶行,就可以从事政治了。“屏”是摒弃的意思。“尊五美,屏四恶”实际就是遏恶扬善之意。我相信孔子太了解他的弟子了,“五美”可能是子张所缺乏的,“四恶”可能是子张俱全的。所以孔子针对子张才本人的情况才讲这样的话,如果换一个人问,大概就是另外一个说法。
“何谓五美?”五种美德是什么呢?孔子一个一个回答。“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孔子说,在上位的君子要做到:给百姓施惠却能不致太耗费,劳动了百姓却能不招致怨恨,表现了欲望却能不致贪婪,神情舒适却不骄傲,态度威严却不凶猛。可见,任何一个东西太极端了都不好,而执两用中,都有所节制是最好的。
“何谓惠而不费?”子张又问,什么是给百姓施惠却能不致太耗费?“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顺着百姓所向往的利益,能引导他们得利,不就是给百姓施惠了却能不致太耗费吗?“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选择可以让百姓劳作的时候,才让百姓从事劳作,谁还会生怨恨之心呢?
“欲仁而得仁,又焉贪”,自己想要行仁,又得到了以仁爱待百姓的机会,还要再贪求什么呢?因为为了实现从政的梦想,子张曾经专门向孔子请教过如何行仁的问题。“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不管人数多少、势力大小,君子对他们都不敢怠慢,这不也是神情舒坦却不骄傲吗?一般人在泰境地的时候就容易骄傲。“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君子穿戴整齐,重视自己的神态;别人见了他的威仪能心生敬畏,这不也是态度威严却不吓唬人吗?
老夫子针对子张比较浮躁的弱点,告诉他这五方面要好好修。
“何谓四恶?”子张再问,四种恶行又是什么呢?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孔子说,不先教导百姓礼仪,发现他们犯罪就杀,这叫作酷虐;叫百姓做事,不先提出告诫,就看着他们事毕之后,再加以惩罚,这叫作施暴;延后所下命令,到时却严苛要求期限,这叫作残害;同样,某一笔钱总是要发给人的,出手时却吝惜了,这叫作故意刁难。
3.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孔子说:“不明白天命的意涵及其意义,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有德行的君子。不明白礼的意涵及其意义,人格就没有办法卓然挺立。不明白圣人的话及其重要性,就没有办法懂得这位立言的人。”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知”是明白、弄懂的意思,《论语》第一篇第一章中就有“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孔子很清楚,刚开始到他这儿来求学的弟子,对于天道、人道的深刻内涵及其重要性,一定不会那么快就能搞明白的。天命赋予人的性就是善的趋向,但是,一方面,由于人只有让自己真诚,才能觉悟到自己的天性向善;另一方面,由于“性相近,习相远”的缘故,每个人必须经过不断的“克己复礼”,借由“修道之谓教”,即自我教育,才有可能成为君子。
同样,一个人如果不明白“礼”(即各种规范、标准)对人的意义,他就容易随波逐流,常常会做出事与愿违的事来,因为“礼”的内涵就是道理、合理的“理”。行事东倒西歪的人,其人格就很难卓然挺立。所以孔子前面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直而无礼则绞,勇而无礼则乱。”
孔子说过:“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这里的“圣人之言”就是本篇孔子所强调的“知言”的“言”。这里的“言”就是有智慧的人所留下来的经典言论。只有对这些经典言论真懂了,对人情、人性、人心才可能有深刻的把握,最后也才可能了解立言的人。
《论语》编委会把这一段话放在全书的最后,一定是有所考虑的,就是呼应《论语》全书第一句话:“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以便让后人明白为什么孔子一直强调学习的重要性,人要知命、知礼、知言,就一定要“学而时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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