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上说:“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由此可见,天然屏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受到了历代军事家、政治家和谋略家的关注。雄伟宏阔的名山大川,除了让我们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更能令人回想起烽火岁月的沧桑往事。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一道道山岭、一条条大河,使得多少强师悍旅望而却步,见证了多少骄兵悍将的烽火烟尘。翻过燕山,让我们从秦晋交兵的崤山到汉匈争夺的天山,从欧洲的中枢阿登高原到雄伟的阿尔卑斯山脉,在崇山峻岭中寻觅战争的踪影,在险要之地领悟古今兵家的神来之笔。
在中原大地之上,有一处令人们魂牵梦绕的地方。千百年来,多少文人墨客为之动容,多少英雄壮士为其惋叹,它见证了秦晋恩怨,也目睹了中原风云雷动,它就是当之无愧的天险——崤山。
崤山,位于河南省西部,是秦岭东段支脉,隔黄河与山西省的中条山相望,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秦晋恩怨
崤之战是公元前627年,晋秦为争夺中原霸权,晋军在崤山全歼秦军的一次伏击歼灭战。这场战争发生在崤山,所以称之为崤之战。此战有效地遏制了秦国东进的势头。
秦与晋既是邻国,又都是大国,两国之间多有渊源。秦作为春秋时的西方大国,一直希望能进入中原地区。这种心理在秦穆公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秦穆公在位时素有贤名,他重用百里奚、蹇叔等一批贤臣,国势渐强,从此竭力图谋向东发展,参与中原的争霸斗争。他不仅娶了晋献公的女儿,还护送晋惠公夷吾归国继位,晋国灾荒时还下令运粮救助。晋国公子重耳(后来的晋文公)流亡在外时,也曾得到秦穆公的帮助,并且娶了秦穆公的女儿文嬴为妻。就连百里奚这样的贤臣,最初也是作为穆姬的媵人(陪嫁的人)陪嫁到秦国,充当了“秦晋之好”的附属物。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秦穆公先后支持晋惠公、晋文公两位国君归国,其目的也正在于为实现“东扩”这一战略目标而在东方寻求盟国或立足点。晋在晋文公时,同秦国保持了一段良好的关系。在城濮之战中,秦又出兵助晋,帮助晋文公登上了霸主的宝座。然而,“秦晋之好”有时真是历史的一厢情愿。国与国之间,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秦晋之好并不能改变国家争利的现实。在崤之战前,两国共发生了四次严重的冲突。
一是秦宣公四年(公元前672年),秦国与刚刚统一不久、与自己同样处在高速扩张状态中的晋国发生了边境冲突:“四年……与晋战河阳,胜之。”
二是对边界地区的争夺。秦穆公元年(公元前659年),“缪公任好元年,自将伐茅津,胜之。”
茅津,汉后通称陕津、大阳津,就是现在的山西省平陆县西南的黄河渡口。此地乃是关中通往关外的必经要地。秦穆公在其登基的第一年就亲征茅津,企图控制该地,显然这是一次重大的战略决策,目的在于打通出关通道,为东进中原作战略试探。为了应对秦国这一举动,秦国攻茅津次年,即秦穆公二年(公元前658年),晋献公发起了历史上著名的“假途灭虢之战”,对这一地区展开争夺。虞在今山西省运城一带,虢在今陕西省宝鸡一带,其地理位置正是秦国通向中原的门户,被晋国夺去,秦国就丧失了这个重要通道,晋国从此将秦国的势力范围封堵在关中地区,使得此后数百年间,秦国历代国君都无法向东前进一步。
三是秦与晋因粮食引发的韩原大战。晋献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56年),晋国发生了著名的“骊姬之乱”,太子申生被杀,公子重耳、夷吾二人出逃。晋献公死后,晋国大臣不能接受骊姬的儿子做国君,晋大夫里克设计杀死了骊姬的儿子奚齐及其弟卓子,一时晋国无君。秦穆公认为此时是个好时机,如能在重耳、夷吾二人中间选立一人做国君,晋国就能受秦国控制,对秦国东进大有好处。于是秦穆公派公子絷以吊唁为名,到翟国见了重耳,至梁国见了夷吾。夷吾对秦公子许诺,愿意以河东列城五座作为报答,并悄悄地送给秦公子絷“黄金四十镒,白玉之珩六双”。秦穆公对夷吾此举很是不屑和鄙视,公子絷说:“君若求置晋君以成名于天下,则不如置不仁以猾其中,且可以进退。”秦穆公采纳了公子絷的建议,便决定立不仁的夷吾为晋国国君,于是夷吾在秦国的帮助下回国即位,他就是晋惠公。晋惠公回国后便食言,拒绝了原先答应给秦国的“列城五”,并且不愿意和秦国合作。晋惠公四年(公元前647年),晋国发生饥荒,晋惠公派使者去秦国借粮,秦国把粮食借给了晋国。第二年,秦国也发生饥荒,秦国向晋国借粮,晋国竟然不肯借。于是秦国为报复晋国,便派兵攻打晋国,秦晋之间发生了韩原大战。
四是由秦晋联合伐郑变成了秦助郑守国而防晋。晋文公七年(公元前630年),晋文公约好秦穆公合兵攻打郑国,原因是晋文公流亡到郑国时,郑人无礼于晋文公,而且城濮之战中郑国又助楚国。郑文公没有办法,大夫佚之狐建议请烛之武前去说服秦穆公。结果秦穆公与郑国结盟,并派副将杞子、逢孙、杨孙帮助郑国戍守城池,秦国大军退还。晋国随即退兵。
秦晋两国在晋文公在位的九年间,没有直接的军事冲突,保持相对良好稳定的邦交关系,但争霸的矛盾日益突出,晋文公死后,马上发生了两国间的崤之战。
崤之战
周襄王二十四年(公元前628年),郑文公、晋文公先后谢世。戍郑的秦大夫杞子等向秦穆公密报,说他们掌握着郑国都城的城防,建议秦穆公派兵偷袭郑国,由他们做内应,则郑国可灭。秦穆公多年以来处心积虑谋求向东发展,这个建议正中下怀,如能袭取郑国,即可进入中原,分享晋国的霸权。于是,秦穆公向大夫蹇叔征求意见。蹇叔说:“辛劳大军远道奔袭,这是我从未听说过的。跨越千里去袭击别人,人家怎么会不知道?我军长途跋涉,精疲力尽,人家有所准备,我军是不会成功的。”但袭郑的诱惑力很大,秦穆公主意早已拿定,遂不听蹇叔的意见,命令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帅率兵东进。
秦军袭郑,由秦都(今陕西省凤翔县)至郑都(今河南省新郑县),历程一千五百余里,中经数道雄关险塞,是一次冒险的军事行动。
秦军行抵滑国(今河南省偃师东南),遇郑国商人弦高。弦高见状,一面以郑君名义先送四张牛皮,然后送牛十二头,犒劳秦军;一面派人回国告急。郑穆公获得弦高的报告,立即派人去探察秦将所居的馆舍,见秦兵已“束载、厉兵、秣马”,准备作战了。于是,郑穆公派大夫皇武子辞谢秦将说:“君等久留在敝国,敝国已无法供应粮秣、牛羊。现在听说君等要离开,郑国有原圃,就像秦国有具囿一样,请你们自己去猎取麋鹿,让我们闲暇一下如何?”秦将见机密已泄,于是杞子逃亡到齐国,逢孙、杨孙逃亡到宋国。秦军失去内应,没有了情报系统,攻打郑国已是痴人说梦。
秦帅百里孟明视见内应已逃遁,郑国有了准备,认为“攻之不克,围之不继”,不如退兵,就袭灭滑国,满载战利品而还。这又是秦军的一大失误,滑国离崤山很近,如果通过滑国走出崤山也并非不可能。现在滑国灭亡了。秦军既暴露了目标,又失去了向导,大难临头也不远了。
此时,晋国沉浸在晋文公的国丧之中。得到秦国偷袭郑国的情报,中军主帅先轸认为,秦穆公不听蹇叔的忠告,而以贪婪兴师,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击敌的机会,力主攻击秦军。大夫栾枝则认为晋国没有报答秦穆公赐给晋国的恩惠,反而攻击他的军队,这不是为先君着想。先轸说:“秦国不但不为我们的国丧感到哀伤,反而讨伐我们的同姓之族。秦国太过无礼,我们还能怎么办?”先轸又说:“我听说,‘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晋襄公采纳了先轸的建议,发兵击秦,并联合姜戎一道行动。晋襄公穿着丧服亲自督军,梁弘为他驾车,莱驹做车右。
晋国与姜戎的联军在崤函地区的东、西崤山之间设下了埋伏。二崤山地势艰险,易守难攻,山高万仞,山下一条小路,正是伏击的绝好地点。晋襄公元年(公元前627年)四月,秦军进入埋伏圈。晋军与姜戎联合夹击,秦军走到崤山之下毫无防备,又没有反击的计划,恰巧此时,秦军的兵车堆积在崤山之下,自毁前路。经过一番血战,在险要的崤山下,秦军全军覆没。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帅被俘。
晋军全胜而归,文嬴(晋文公夫人,晋襄公嫡母)向晋襄公请求释放秦国三帅,说他们是构成秦、晋二君嫌隙的罪魁,请让他们回国去受刑。晋襄公即释放了秦国三帅。先轸得知,责备晋襄公处置失当。晋襄公又命阳处父去追击,秦三帅已登舟渡河。百里孟明视三帅回到秦国,秦穆公不但没有加罪,反而更加信任三帅,使其专任军事。
周襄王二十七年(公元前625年),百里孟明视率师伐晋,战于彭衙(今陕西省白水县东北),秦师失败。同年冬,晋国大夫先且居率宋、陈、郑联军伐秦,取汪及彭衙而还。
次年,秦穆公亲自率军伐晋,渡过黄河,焚烧船只,以示死战决心。攻取晋国的王官(今山西省闻喜县南),兵锋直达晋都之郊。晋人不出,秦军掉头向南,由茅津再渡黄河,到达崤山,掩埋了崤中秦军尸骨而还。此二役则是崤之战的余波。虽然秦穆公算是血洗了前耻,可是自此之后,秦军不再试图通过崤山打入中原。因为崤山的险要依然是秦国人难解的心结。
兵家看点
崤山是秦国出关的必经之路,所以崤山在秦晋争霸中也就成了一块必争之地。秦得此地,则出关之路畅通无阻;而此地一失,晋国就可利用崤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死死扼住秦国东去的咽喉。
后来秦国调整战略,任用贤能,南结楚国,向西发展,秦国国力日益强大。到了三家分晋,晋国便无力再与大国抗衡了,自家分裂,实在可惜。而秦国再次夺回崤函之地是在战国中期,从那时起,崤山成为秦国夺取天下的桥头堡、前哨站。
2.汉匈西域争夺之地——天山
天山地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西北边陲,是亚洲中部的一条大山脉,横贯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中部,西端伸入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天山长约2500千米,宽约250—300千米,海拔3000—5000米。最高峰是托木尔峰,海拔为7443米,汗腾格里峰海拔6995米,博格达峰海拔5445米。这些高峰都在中国境内,峰顶白雪皑皑。新疆的三条大河——锡尔河、楚河和伊犁河都发源于此山。
天山的雪峰——博格达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人们叫它雪海。在博格达峰的山腰上,有一个名叫天池的湖泊,池中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像一面大镜子。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倒映湖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是新疆著名的旅游胜地。
横断丝绸之路
天山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与中亚、西亚联系的重要通道,托木尔峰东部的南、北木扎尔特河谷,便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支线。天山山脉把新疆分成两部分: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这样的地形使其不仅能遥控新疆全境,更能横断丝绸之路。
西汉时,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下嫁乌孙王,即通过此道。驰名中外的唐代高僧玄奘,唐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去印度取经也经过这里。他在其《大唐西域记》中对托木尔峰分水岭一带的惊险环境进行了生动的描述。唐太宗时还在博格达峰下设过“瑶池都护府”,管理天山地区。据传“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曾登上天山博格达峰,并在此会见了当时西来传道的长春真人丘处机。清朝乾隆年间,新疆都统明亮曾登博格达峰和天池一带,勘察地形,开山引水,并在天池渠口附近立石碑纪念此举。在天池附近还有不少名胜古迹,过去这里曾经建有十几座古刹,清乾隆年间曾在此修建过福寿寺,因用青砖铁瓦建造,又称“铁瓦寺”。天池西面还有东岳庙遗址,池下有无极观。这些名胜古迹,又为天山增添了诱人的魅力。
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在过去的数千年之中,究竟见证了怎样的历史风云呢?
汉匈争夺的焦点
在玉门关和阳关以西,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葱岭以东有一片广袤而又神秘的土地,这就是被西汉人称为“西域”的地区。西域的范围大体上相当于今天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有时葱岭以西的一些地区也被包括在内。可是在西汉初年,中原地区的人们对西域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直到汉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张骞率领一百多名随员从长安出发,进入陇西河西地区,这样的局面才慢慢改变。汉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历经13年漫长的时间,张骞终于返回汉朝,带回天山地区及中亚古国,如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及其他传闻中的五六个国家和塔里木盆地南边诸国的地理、物产、风俗的详细资料,并向汉武帝作了汇报。
汉武帝遂于汉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发动了“河西战役”。骠骑将军霍去病一举击溃了匈奴在河西地区的部队,迫使匈奴驻守在河西地区的浑邪王杀休屠王后降汉,收复了河西地区,控制了中原通往西域的道路,在与匈奴争夺西域的斗争中取得了一个初步但又极其重要的胜利。
汉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著名的漠北大决战爆发。匈奴在连续失去河南、河西两个战略要地之后,又遭到卫青、霍去病两路大军的夹击,匈奴东部的左贤王与中部的伊稚斜单于均受到重创,逃往漠北,从此“漠南无王庭”。匈奴在汉北部边境全线失败后,其势力开始转移到其右部,更加强化了对西域的控制。
西域自从老上单于时开始隶属于匈奴,至汉元狩年间已经60余年。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十分暴虐,视各国如僮仆,在天山之北的焉耆(王治今新疆焉耆西南)、危须(王治今新疆焉耆东北)、尉犁(王治今新疆库尔勒)间设置“僮仆都尉”,负责从诸国聚敛赋税。西域各国,尤其是与匈奴相邻的天山北麓诸国畏之如虎,不敢抗命。西域东北的蒲类本是一个大国,因其国王曾得罪匈奴,单于遂徙其壮民6000多人于匈奴右部阿恶地,号曰“阿恶国”,其老弱逃亡于山谷间,才得以保存国号,但从此一蹶不振。匈奴对西域各国的生杀予夺,由此可见一斑。如果汉朝不能将匈奴势力逐出西域,就无法避免匈奴从其右部卷土重来,边境战争的胜利也就不可能巩固。在这种形势下,争夺西域遂成为汉匈战争的新焦点。
当时天山南北二道均已开通。大体上南道是出玉门关或阳关,至楼兰后沿塔里木盆地南缘与昆仑山北麓间通道西行;北道也是出玉门关或阳关,至楼兰后沿新疆中部天山南麓与塔里木盆地北缘之间的通道西行;南北二道在疏勒(王治今新疆喀什)会合,而后再逾葱岭至大宛、康居诸国。张骞出使西域成功后,汉使与商旅们频繁地出现在南北二道之上,严重威胁到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匈奴当然不会坐视不管。这时西域诸国尚处于匈奴的统治之下,匈奴对地处中原与西域交通要冲的楼兰与车师的控制更为严密。随着汉使往来的日渐增多,楼兰、车师等国供应食物,应接不暇,何况还有许多不法之徒混迹于使团之中,私带官物,依仗大汉的声威,强买强卖,勒索物,更是引起诸国的反感。因此,楼兰、车师等国在匈奴的唆使与支持下,阻断通,劫杀汉使。如果不断然采取措施,西域的交通存在着被匈奴重新阻断的可能。因此,汉武帝决心以武力保卫西域道路的畅通。
攻破大宛镇西域
汉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汉武帝派遣将军赵破奴率数万骑兵攻击楼兰、车师两国,曾经出使过楼兰的使者王恢奉命佐助赵破奴。王恢先率轻骑700人突袭兰,俘获楼兰王;随后,赵破奴率兵数万击破车师。此役是汉军在西域进行的第一次军事行动,不仅保障了敦煌以西的交通安全,而且也向西域诸国显示了汉朝强大的军事实力,对摇摆于匈奴与汉朝之间的西域诸国起到了强烈的震慑作用。楼兰王向汉朝称臣献贡,与匈奴的关系逐渐疏远。汉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乌孙国遣使至汉,请求和亲。在这种形势下,匈奴怨恨乌孙、楼兰,而集中全力经营车师,并联合大宛等国,扣留或劫杀大月氏、大夏等国与汉朝的使团及商队,骚扰阻断丝绸之路西段的交通。为了打破匈奴对大宛的控制,并夺取汗血宝马,汉武帝发动了征伐大宛的战争。
大宛位于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是西域南北二道会合后西行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且以盛产汗血宝马而闻名。汉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汉武帝听说大宛的贰师城有善马,非常想获得大宛善马改良中原马种,于是遣使携千金及金马前往大宛交换。大宛距汉遥远,素来只敬畏匈奴,又自珍宝马,所以拒绝了汉使的请求。汉使被拒绝后怒气冲天,厉声辱骂,椎破金马后起程回国。大宛王毋寡与贵族受辱后也大怒,于是勾结位于其东边的郁成王拦路劫杀汉使一行,尽掠财物而去。消息传到长安,汉武帝怒不可遏,立即任命宠姬李夫人之兄李广利为贰师将军,率领骑兵6000、步卒数万,征伐大宛。
李广利率西征军出玉门关后,必须穿越道路险恶的盐泽(今罗布泊地区)西行,在茫茫的沙漠戈壁之中无法找到足够的淡水供大军饮用,不少士卒倒毙在途中,等到走出盐泽,大军早已疲惫不堪。然而,更加沉重的打击尚在后面。西域北道的各国在匈奴的煽动下,断绝对汉军的给养,并不断地袭击汉军。李广利率领汉军尚未抵达大宛,就被西域小国郁成击败,汉军死伤惨重。李广利束手无策,只得率领残兵败将返回,退至敦煌时,士卒仅剩十分之一二,于是上书请求罢兵。汉武帝大怒,决定将征伐大宛的战争继续下去,于是遣使至敦煌,于玉门关上宣布诏命:“有敢入玉门关者斩之!”李广利因此不敢入关,屯居在关外待命。这时,许多朝臣因捉野侯赵破奴击匈奴兵败投降,不希望汉军在二线同时作战,因此劝汉武帝罢战大宛,集中力量专攻匈奴。汉武帝则认为如果连小国大宛都不能攻克,大夏等国必然轻视大汉,劫杀汉使之事将会愈演愈烈。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汉武帝将主张罢兵的邓光等人治罪,并赦免罪犯囚徒及不法少年,皆令从军出征,又调集郡国边骑等,共征发6万多人,牛10万头,马3万匹,负载粮食与武器的驴、骆驼数万匹。由内地向敦煌转运粮食的民夫络绎于路,“天下骚动,皆为伐宛”。
汉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年),李广利率军第二次征伐大宛。此次出征兵众势盛,匈奴与西域诸国不敢截击,汉军较为顺利地到达了大宛贰师城。汉军将城池重重包围,猛攻40余日,终于将贰师外城攻破。大宛众贵族见形势危急,于是谋杀了大宛王毋寡,被迫与汉军讲和,献善马3000匹,并约定以后每年进贡汗血宝马两匹。李广利终于以数万人死伤的惨重代价将大宛征服,结盟而返。汉武帝不惜倾注人力物力二伐大宛,夺取大宛善马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通过征服大宛,宣扬大汉的国威,抵消匈奴在西域的影响。事实也是如此,汉军西征时所经过的一些西域小国,慑服于汉军声威,都纷纷遣子入汉,称臣纳贡,转而依附汉朝。
车师的反复争夺
汉武帝在征服大宛之后,又与匈奴展开了对车师的争夺。车师位于今新疆吐鲁番盆地,王治交河城(今新疆吐鲁番西北),是中原通往西域的第二道门户(第一道门户指楼兰),而且车师在楼兰之北,与匈奴相邻,早在汉初就臣服于匈奴。这种特定的地理位置,必然要成为汉匈反复争夺的焦点。自汉武帝于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始夺车师以来,直至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才最终占领车师。在长达40年的时间中,围绕着车师,汉匈共进行了五次规模较大的争夺战。
虽然在汉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汉将赵破奴曾攻破车师,不过那时汉武帝还没有考虑占领车师的问题,所以汉军很快撤走,此次战役只是一种尝试性的争夺。汉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汉武帝决心占领车师,以保证北道的安全,于是命李广利、李陵等分出酒泉、居延北击匈奴,另遣匈奴降将开陵侯成娩率楼兰国兵击车师。李广利被匈奴所围,几乎不能脱身;而李陵则兵败身降。匈奴右贤王在击退李广利后,率数万骑救车师,成娩见形势不利,引兵而还。在一夺车师中,以汉军的失败而告终。
汉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汉武帝遣李广利、商丘成、马通三将军分出五原、西河、酒泉北击匈奴。马通率部队将经过车师之北,汉武帝恐怕车师袭击汉军,又遣开陵侯成娩率楼兰、尉犁、危须等六国兵围车师。此时匈奴自顾不暇,无法前往增援,车师王降,臣服于汉。在二夺车师中,汉军征服了车师。
车师是匈奴在西域的重要基地,匈奴自然不肯轻易拱手让出,特别是在汉元凤四年(公元前77年),亲匈奴的楼兰王安归被汉使傅介子刺杀后,安归之弟尉屠耆被汉朝立为楼兰王,更其国名为鄯善,移都城于抒泥城(今新疆若羌)。在南道的门户已经被汉朝牢固控制的情况下,车师对于匈奴就更为重要了。汉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匈奴派遣4000骑兵前往车师屯田,车师又倒向匈奴,出兵与匈奴共侵乌孙。汉本始三年(公元前71年)春,汉宣帝应乌孙昆弥(首领)翁归靡的请求,遣度辽将军范明友等五将军,15万骑,分道而出,北击匈奴;又命校尉常惠持节监护乌孙兵五万,从西方击匈奴。屯田于车师的匈奴骑兵得知汉军五路大军齐出,乌孙兵即将西至,大惊失色,一哄而散。在三夺车师中,车师复归于汉。
匈奴得知车师再次臣服于汉后大怒,命车师王遣太子军宿入匈奴作为人质,军宿不愿入质于匈奴,逃至焉耆其外祖父家,车师王于是改立乌贵为太子。乌贵继承王位后,与匈奴联姻,又倒向匈奴。汉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汉遣侍郎郑吉率士卒屯田于渠犁,垦荒积谷,准备进攻车师。第二年秋收之后,郑吉与校尉司马熹发西域诸国兵万余人及屯田士卒1500人围攻车师,车师王乌贵请求归附。匈奴得知车师降汉后,发兵攻击,但被郑吉与司马熹击退。郑吉留下少许士卒守护车师王,自率大军回渠犁田所。车师王唯恐匈奴复来被杀,弃国逃至乌孙,匈奴遂立车师王弟兜莫为王。兜莫不敢再居车师故地,于是率领残余部众迁徙至博格达峰北麓,设王治于务涂谷(今新疆奇台西南,车师后国王治);郑吉则发兵300人于车师故地屯田,充实其地。在四夺车师中,车师分裂为前后二国(或称前后二部)。
自从汉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郑吉派遣300士卒在车师故地屯田之后,匈奴不甘心失去土地肥沃的车师故地,虚闾权渠单于与众大臣发誓要重新夺回车师,于是数发精锐骑兵袭击屯田于车师的汉军。围绕着车师,汉匈展开了最为激烈的争夺。汉元康元年(公元前65年),匈奴遣左、右奥鞑王及左大将军击车师交河城,但未能攻下。就在车师纷争之时,位于南道的莎车(王治今新疆莎车)又挑起事端。原莎车王的弟弟呼屠杀死汉朝所立的莎车王——解忧公主子万年,并杀汉使奚充国等人,扬言匈奴已攻陷车师,北道诸国皆属匈奴,发兵攻劫南道,与南道诸国歃血为盟叛汉,至此南道从鄯善以西皆不通。此时郑吉、司马熹正在北道与匈奴争夺车师,对南道莎车等国的叛乱鞭长莫及。一时间南北二道俱乱,形势极为严峻。此时卫侯冯奉世正护送大宛使者从南道归国,被阻于鄯善伊循城(今新疆若羌东北),遂与副使严昌商议,果断西下平叛,攻陷莎车城(今新疆莎车),莎车王自杀,诸国悉平,汉朝重新控制了南道。南道虽然平定,北道车师局势依旧紧张。汉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五月,郑吉率渠犁田卒1500余人往救车师,结果被匈奴围于交河城。郑吉上书求救,请朝廷增派士卒援助。丞相魏相认为出兵车师道路遥远,耗费太大,建议暂罢车师屯田。汉宣帝采纳其议,命长罗侯常惠率张掖、酒泉骑兵解车师之围,迎郑吉及其士卒还渠犁,并尽迁车师国民,立原车师太子军宿为车师王,放弃车师故地予匈奴。后郑吉被任命为卫司马,专护鄯善以西的南道。在五夺车师中,车师重新被匈奴控制。
匈奴虽然重新夺取车师,控制了北道,可是这一胜利并没有维持多久。汉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虚闾权渠单于病死,右贤王屠耆堂夺取单于之位,致使匈奴内部权力之争更加激化。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因与单于争权结怨,遂率其部众数万骑降汉,骑都尉郑吉发兵迎之。日逐王的辖区在匈奴右部的南缘,与西域连接,统领西域的僮仆都尉即由日逐王所派。日逐王先贤掸降汉后,僮仆都尉从此罢废,匈奴在西域的势力彻底瓦解,汉军兵不血刃,重占车师。郑吉因发兵迎日逐王降,破车师,威震西域,并护车师以西北道与鄯善以西南道,故称为“都护”,设都护府于乌垒城(今新疆轮台东北)。
西域都护府的建立,使“汉之号令班西域矣”,标志着西域诸地自此成为我们统一多民族伟大国家的组成部分。
自此天山南北各地进入中央王朝的有序管理之下,汉朝政府直接任免西域都护以及专理西域屯田事务的戊己校尉等高级官员,册封当地首领,颁发印绶,让其管理地方日常事务。
兵家看点
天山作为西域的门户,一直是汉匈作战的焦点地区。自从汉武帝初年张骞始通西域,至汉宣帝神爵年间,汉朝与匈奴争夺天山地区70多年,最终实现了断匈奴“右臂”的战略目标,从而确定了汉朝的优势地位,并确保了丝绸之路的繁盛;同时也为历代王朝经营西域奠定了基础。此后,历代王朝都以天山为控御西域的方向盘。
3.中原之地的天然屏障——燕山
在我国河北平原北侧有一段绵延起伏的山脉——燕山。它扼守着从潮白河河谷到山海关的广大地区;它西起八达岭,东到山海关。山上的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关口是进入中原的交通要道和古代重兵防守的险关,有着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
京师安危的保障
从军事角度上来看,燕山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燕山山脉绵延千里,河北境内的几条主要河流均发源于这条山脉,切穿山岭,形成交通孔道,也因此而形成了一些险要关隘。
燕山山脉将河北与内蒙古草原联系起来。内蒙古草原历来为北方游牧民族驰骋之地。塞外游牧民族强盛之时,常南下抢掠中原,河北为其南下的一个主要方向。塞外游牧民族入寇河北,又可分为两种情况:一是自辽河流域而来,二是自内蒙古草原而来。辽河流域与河北之间的往来通道是辽西走廊,山海关扼其咽喉,卢龙、迁安、乐亭、遵化等地为重镇。内蒙古草原进入河北的一条便捷路线是从大同盆地北部山地低口进入大同盆地,再由桑干河及其支流河谷低地进入河北。居庸关(在北京市昌平区西北部)、紫荆关(在河北省易县紫荆岭上)等关隘扼其咽喉,大同、宣化、怀来、张家口等地为重镇。北京作为河北北部的一个重心,可以同时应接这两个方向。
在北京外围环燕山山脉,还有松亭关、古北口、冷口、喜峰口等关隘扼守穿越燕山山脉的其他几条交通孔道,所以燕山山脉起着抗击塞外游牧民族南下的屏障作用,翼蔽河北乃至整个中原的安全。秦汉经营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上谷(今河北省怀来县东南)、右北平(今天津市蓟县),隋唐经营范阳(今河北省涿州市)、平卢(今辽宁省朝阳市),明代经营宣府(今河北省宣化)、蓟州(今天津市蓟县),都是意在扼守燕山险阻,以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而到了近代,燕山更是阻止日寇侵略的前沿。
抗战爆发前中国军队对日军入侵华北的阻击战充分说明了燕山一线对京师安危起到的重要的屏障作用。
燕山阻日军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军占领沈阳,并在东北扩大侵略。不久,日寇将目标锁定在中国的华北地区。1933年3月9日,日军直抵长城喜峰口,另有一部日军侵占了北侧长城线及喜峰口以东的董家口等阵地。这时守卫燕山山脉的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
时任第二十九军军长的是西北军名将宋哲元。早在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之后,宋哲元就向全国发出通电,指出“日本竟乘人之危施行其预定计划,大肆侵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呼吁四亿同胞奋起抗战,誓雪国耻,发出“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的誓言。宋哲元的忠义之气赢得了全国上下一致赞扬。但是由于国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日军很快占领了东北三省。
1932年7月,宋哲元致书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张学良,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抗日主张和抗战计划。他说:“日人蚕食我国,其心目中不独不以中国为国,中国人为人,且无世界,热河、平津必被侵扰。”因此,他建议“配备五万人守热河,三万人守山海关,三万人守平津”。由于南京国民政府仍继续推行妥协退让对策,他提出的作战方案遭到冷遇而未被采纳,但他仍努力整军练兵,扩充军备弹械。
1933年1月2日,日军在飞机、大炮、装甲车的强大火力掩护下,向山海关沿线的中国驻军发动猛攻,平津震动。1月10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电令第二十九军移驻北平以东的三河、宝坻、蓟县、玉田、香河一带驻防。当日下午,宋哲元命令各部向指定防区移动。宋哲元则将总指挥部暂时设在通州以掌握全军。按照宋哲元“以我国于军事物质上与日方相较,实相悬过甚,故在工事方面,自不能不事先筹划”的指导思想,第二十九军在北平以东驻地为抵抗日军入侵作准备,迅速筑成了系统的防御工事。2月上旬,北平军分会命令,将第二十九军编为长城线上对日作战序列陆军第三军团,任命宋哲元为第三军团总指挥。这时,宋哲元在“答新闻记者问”中表示:“将士有誓死报国决心,余亦以战死沙场自勉”,他通过报界向人民表示了第二十九军全体将士的抗战决心。宋哲元深知,即将来临的血与火的拼搏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为此,他更进一步加强了对部队的训练。在精神上,宋哲元要求第二十九军将士抱着“有贼无我,有我无贼,非贼杀我,即我杀贼”的大无畏精神;在战术上,他注重演习夜战、夜行军及在伸手不见掌的黑夜中挖掘沟垒。
2月下旬,日军进攻热河,3月4日承德陷落,长城各口告急,宋哲元部奉命接防喜峰口。3月8日,宋哲元下令已推进至长城线的冯治安第三十七师派出战斗力强的部队,接替喜峰口阵地。3月9日以后,一场敌我装备优劣悬殊的殊死搏斗在喜峰口展开了。
大战喜峰口
喜峰口位于迁西县与宽城县接壤处,是燕山山脉东段的隘口,古称卢龙塞,路通南北。汉代曾在此设松亭关,历史悠久。东汉末年曹操与辽西乌桓作战,东晋时前燕慕容儁进兵中原,都经由此塞。后易名为喜逢口,相传昔有人久戍不归,其父四处询问,千里来会,父子相逢于山下,相抱大笑,喜极而死,葬于此处,因有此称。约至明永乐后,讹称为喜峰口。明景泰三年(1452年)筑城置关,称喜峰口关。今通称喜峰口。
喜峰口关周围是一片低山丘陵,海拔高度由南200余米向北升高至1000余米,地形突兀,交通困难。由滦河所形成的谷道使其成为南北往来的天然孔道。喜峰口关处,左右高崖对峙,地形险要。由此出关折东趋大凌河流域,北上通西辽河上游及内蒙古高原东部,向西南经遵化和冀北重镇蓟州(今蓟县)可至北京。这条路径向来是从河北平原通向东北的一条交通要道。喜峰口关扼此要道咽喉,其战略地位之重要可想而知。古时喜峰口一带是汉族与北方及东北方民族交往频繁之地,历代有兵戍守,自古以来即为军事要地。故喜峰口一线的安危将直接影响整个华北的战局。
3月9日,日军两个旅团的先遣队联合进犯喜峰口,中国守军万福麟部与之作战。当日傍晚,日军占领了长城线北侧山头及喜峰口至董家口一带。此时,第二十九军第三十七师赶来接防的先头部队已到达喜峰口,立即投入战斗。由于日军炮火猛烈,营长王宝良率部争夺高地,中弹阵亡。王长海团随即到达,天已昏黑,双方在山上山下混战。夜间,中国守军由喜峰口的两侧夺取高地,才把日军压住,稳定了口上的战局。在这次遭遇战中,中日双方激战竟夜,中国守军官兵沉着应战,数次肉搏,日寇死伤甚重,终未得逞。此为第二十九军与日军血战的序幕。
3月10日晨,第二十九军主力先后到达滦阳城(今迁西西北)。此时,防守喜峰口的中国守军万福麟部正在日军混成旅团主力压近下后撤。第二十九军立即接防喜峰口,并阻击进犯的日军。第一O九旅旅长赵登禹亲率所部从正面阻击日军,以致腿部受弹伤,正面阵地随时可能被日军突破。在此危急时刻,宋哲元立即手书“有进无退,死而后已”八字军令激励全军将士,并令第三十八师佟泽光旅星夜驰援喜峰口。同时宋哲元当机立断,将前线指挥权全权归于赵登禹,充分体现了宋哲元知人善任的主将之才。果然,自11日之后,喜峰口战斗开始向有利于第二十九军的局面转化。11日晨,日军向喜峰口全线进攻,日军步兵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一度占领西侧高地。经赵登禹、王治邦两旅长率队组织反攻,白刃肉搏数次,终于将敌人击退,重新占领该山头,当晚日军龟缩不出。与此同时,关麟征部开抵古北口,官兵们凭仗着爱国热情,与东北军王以哲部共同抵御日军第十六旅团的进攻,使得喜峰口中国军队的胜利果实进一步巩固。日军在喜峰口不可一世的骄横气焰第一次被挫败。
宋哲元鉴于两日激战情形,遂亲下手谕传示各师,勉励前方作战将士:“一、此次作战,死亦光荣,无论如何要拼命守阵地,不求有功,只求能撑;二、不求与第十九路军在上海作战之声威,而求日本人不能小看我们;三、国家存亡,本军存亡,在此一战,关系重大,望传知所属努力为之。”赵登禹旅长接令后,带领前线将士,表示杀敌决心,并积极准备反击,报请宋哲元批准其“绕攻敌背”的战术。宋哲元接报后,当即表示同意,并进一步指示作战方针:“今乘敌疲惫之余,拟以喜峰口两侧高地为重点,坚守全线,待绕击成功,即令我坚守阵地之众全力出击。”当夜11时,赵登禹旅长率两个团为一路,从左翼出潘家口,绕至敌右侧背,攻击喜峰口西侧高地的日军;佟泽光旅长率另两个团为一路,从右翼经铁门关出董家口,绕攻敌左侧背,攻击喜峰口东侧高地的日军;王治邦旅长担任正面防御任务,待左右两路打响后即从正面出击。当夜,赵登禹旅官兵身背大刀,在暗夜中踏雪前进。12日拂晓抵达日军军营。官兵们趁日军熟睡之机,手持大刀猛砍、猛杀,并将日军阵地的火炮和辎重、粮秣炸毁、烧尽。驻老婆山的日军闻讯后,立即赶来救援,于是双方在暗夜中混战。这时,从右翼出击的佟泽光旅赶来增援;担任正面策应任务的王治邦旅也开始猛攻喜峰口东北高地。在赵、佟二旅合击下,终于将日军击退,夜袭部队由原路胜利返回。此战毙伤日军六七百人,打死日军植田支队长,破坏野炮18门;第二十九军亦伤亡副团长以下军官14人。日军受到这次打击后,暂时停止了对喜峰口附近的攻击。
喜峰口一带的战事,从9日开始,经过七昼夜激战,以第二十九军取得喜峰口两侧阵地攻击战的胜利而告一段落。宋哲元率领第二十九军在喜峰口挫败来犯日军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后方各界民众自愿组织起来募捐大量食品、药品和军需用品慰问前线将士。宋哲元深受感动,立即将这一信息传达给全体官兵,并致电前线说:“我军此次受全国民众之称扬援助,为国军抗日以来所未有者也。望我前方将士,务本汉贼不两立之牺牲精神,沉重杀敌,坚持到底,殉国救亡,此正其时。幸勿辜负全国亲爱同胞之赞美与期望之热诚,是为至盼。”
此后,两军对峙,时有较小规模的接触,但战事的重心移向罗文峪方向。
鏖战罗文峪
罗文峪位于遵化城北9千米处,在喜峰口西方偏南55千米处,与喜峰口约成45°斜角,雄踞喜峰口与古北口之间,为长城伸向内部的一个凹入点。日军在喜峰口正面攻击失败后,又攻击罗文峪以期达到战略上的突破。
宋哲元在研究和多方核对了情报后,立刻依照军情调动部队,电令所属各部:一、派本部参谋带领第三十八师祁光远团手枪队两个连先赶往罗文峪各口增防,同时令祁光远团完成战斗准备,以便增援。二、令罗文峪前锋守将轩继瀛营长对南侵之敌予以迎头痛击。三、令刘汝明师长将罗文峪防线一带各要隘工事连夜加固,集结精兵,增援罗文峪正面部队。四、令赵登禹旅长多派干练侦探,侦察敌方行动。
3月16日,罗文峪之战正式打响。拂晓,日军先头骑兵部队沿半壁山开始向罗文峪正面进攻。第二十九军暂编第二师刘汝明部,负责扼守这一带要隘。第二十九军从早到晚与日军激战,肉搏不下十余次,敌始退去。罗文峪血战第一日,因宋哲元事先调派,布置妥善,毙敌甚多,第二十九军伤亡数亦达两百余人。然而,激烈的战事仅仅才开始。
3月17日,日军以20余架飞机低空往复盘旋轰炸,地面则分兵两路向罗文峪、山楂峪进攻,战斗异常激烈。宋哲元接到前线紧急战报,考虑到倘有疏虞,则后方联络线完全断绝,急令增援部队第三十七师王治邦旅、第三十八师祁光远团统归第二师刘汝明师长指挥;同时下令各部固守各要口,力阻日军南窜。在宋哲元的周密调配下,第二十九军前线各部队均处于良好的协同作战状态。这一天的激战,阵地屡得屡失,不下十余次,尤其是山楂峪的战斗,双方血肉相搏,更为惨烈。特务营营长王合春为抢夺日军所占山头奋勇当先,身受枪伤数处,仍大声呼喊:“杀贼!”位于最前线的一个营士兵,为夺取日军大炮,大部分殉国。至夜12时,祁光远团长由左翼率所部向敌背出击,绕至水泉峪附近,攻山楂峪之敌始不能支,向北溃退,第二十九军官兵将敌砍杀甚多,营长王合春阵亡,官兵伤亡甚众,仍严阵以待。
3月18日,日军重新调集部队,以猛烈的炮火作掩护,再次发动进攻。师长刘汝明亲自在前线指挥督战,分派各部占据长城各要隘,以手榴弹、机关枪沉着应战。日军炮火猛烈,第二十九军将士则抓住一切战机奋力反击,与日寇展开激烈的白刃战,血战肉搏,力战五个小时之久,日军发动十余次攻击,均被击退。至晚10时,日军以强弩之末倾全力发起进攻,以求一逞。刘汝明师长一面督率所部正面抵抗,一面分派李金田旅长、祁光远团长各率一团分左右两翼潜出,向敌侧背发起攻击。第二十九军官兵奋不顾身,拔刀冲入敌阵,砍杀敌人。此时刘汝明师长见日军阵线动摇,亟令各部全线出击,前后夹击,血战终夜,终将快活林、三岔口、小正北峪、古山道一带之敌完全肃清,取得了罗文峪阵地防御战的完全胜利。
宋哲元指挥第二十九军在喜峰口、罗文峪长城线上连日血战,杀敌数千人,第二十九军伤亡之数亦达数千人。他们挡住了日军的进攻,这的确是九一八事变以来中国抗日战争史上的首次胜利,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威风,“振奋了全国的人心”“大刀队的威名几乎把现代化的精良火器都掩盖了”。
当时的社会各界都将宋哲元第二十九军的喜峰口抗战与上海蔡廷锴第十九路军的淞沪抗战并称。3月20日,上海《时报》的评论文章说:“‘手执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历史上驱逐外寇的两句口号,现在正好做了沪战十九路军及此次二十九军宋哲元在喜峰口重创日寇的军歌。”3月22日北平《世界日报》的社评说:“中国陆军之战斗力,中国民族自卫力,于十九路军之后,又得到新的有力证明。”
从此,“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一慷慨激昂的歌声便唱遍了全中国。虽然长城抗战最终没挡住日军入侵的脚步,但这对于当时的中国无异于一针强心剂,极大地振奋了全国人民的抗日热情。而随着燕山一线进一步沦陷,北京已无险可守,这为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日军的长驱直入埋下了伏笔。在那次战役中,第二十九军的大刀队依然神勇,第二十九军的抵抗依然顽强,但是第二十九军再也没有重现喜峰口大捷的传奇。没有屏障的华北大地成了日军机械化部队的用武之地,国民党军各部一溃千里,京津迅速沦陷。
兵家看点
燕山山脉往东可直达渤海之滨,是华北和东北的天然屏障,举世闻名的八达岭长城就逶迤在燕山山脉之上。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正是燕山山脉的一处隘口。这里依山临海,是通向东北地区的交通孔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燕山山脉中段的古北口,则是护卫京师的北大门,也是通向承德地区乃至东北平原的捷径。这里两山对峙,形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对于中国的首都——北京来说,其北部是燕山山脉,西部是太行山脉,两条山脉在南口附近相交会,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山谷,拱卫着北京,仅在东南面开向平原。这种险要的地势对于防范关外之敌极为便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燕山都是华北地区的北大门,关乎到华夏的兴盛安危。
4.飞鸟经过的地方——阿尔卑斯山脉
在人们的印象中,有一个传奇而又浪漫的名字。它目睹了汉尼拔的远征,它看到了拿破仑的奇兵。它在欧洲中南部画出了一段弧形山脉,该山系向东西延伸,长约1200多千米,被人们称为“飞鸟经过的地方”——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阿尔卑斯脉。它自北非阿特拉斯山脉延伸,穿过南欧和南亚,直抵喜马拉雅山脉。对于欧洲来说,阿尔卑斯山脉更有其独特的战略地位:从法国东南部的地中海海岸向北延伸至日内瓦湖,然后再向东、东北延伸至多瑙河上的维也纳,阿尔卑斯山脉遍及下列6个国家的部分地区:法国、意大利、瑞士、德国、奥地利和斯洛文尼亚。虽然仅有瑞士和奥地利可以算做是真正的阿尔卑斯型国家,可是这一山区依然覆盖了欧洲最为重要的国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兵家必争之地。
天然的军事屏障
阿尔卑斯山脉虽然不像喜马拉雅山脉、安第斯山脉和落基山脉等山脉那样高大,然而它对于欧洲却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其山脊将欧洲隔离成几个区域,是许多欧洲大河(如莱茵河、波河和多瑙河)的发源地。从阿尔卑斯山脉流出的水最终注入北海、地中海、亚得里亚海和黑海。由于其弧一般的形状,阿尔卑斯山脉将欧洲西海岸的海洋性气候带与法国、意大利和西巴尔干诸国的地中海地区隔开,可以说是一道天然的军事屏障。更为重要的是,阿尔卑斯山脉平均海拔3000米左右,在海拔2
000米处年平均气温为0℃,山势雄伟,许多高峰终年积雪,真是易守难攻。
雄奇的地势必然造就传奇的故事。在欧洲历次战争舞台上,阿尔卑斯山脉从来就不是剧中的配角。早在第二次布匿战争期间,迦太基统帅汉尼拔率领军队从西班牙翻越比利牛斯山脉和阿尔卑斯山脉进入意大利北部,在特拉比亚战役(公元前218年)、特拉西美诺湖战役(公元前217年)和坎尼战役(公元前216年)中击溃了罗马人。公元前15年,罗马帝国军团翻越阿尔卑斯山脉,横扫并征服了整个欧洲。查理大帝在位时期,法兰克士兵又翻越了阿尔卑斯山脉征服了整个意大利。
时间推到了19世纪初,一位军事巨人又在阿尔卑斯山脉书写出了自己的传奇。
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脉的壮举
1799年,在升任法国第一执政之后,拿破仑的头等大事就是消除反法同盟对于法国的包围。他任命有作战经验的贝尔蒂埃为陆军部长,把军事大权揽到了自己的手中,并开始关注威胁着共和国安全的外部危险,即奥地利、英国、俄国、土耳其所组成的第二次反法同盟。
他的第一步,是着眼于恢复对奥地利的攻势,重整东部边境的军队。为此,他于11月24日颁布命令,把马塞纳从瑞士调去指挥意大利军团,将莱茵和多瑙河两个军团合并为一个新的莱茵军团交由莫罗指挥。
紧接着,他又跨入了外交领域。在圣诞节那天,他不顾外交惯例,向英王乔治三世和奥皇弗朗西斯送交了私人信函,认为以现状为基础,和平解决一切争端的时机已经成熟。他提出奥地利军队应按《坎波—福米奥条约》所确认的那样撤回到阿迪杰河一线。
在进行外交斗争的同时,一个把奥地利军队从其前沿阵地逐退的宏大计划正在拿破仑的脑子里产生:四年前,拿破仑通过卡地波纳山隘发动闪击,从中央突破将敌军劈为两半。现在,敌人已沿利古里亚亚平宁山脉重兵设防,再实施这项计划已不可能。因此,这次拿破仑要采用一个全新的、比过去更加大胆的计划:他将通过意大利军团实施机动来吸引皮埃蒙特境内的奥地利军队的注意力,而拿破仑本人则率一支新成立的“预备军团”,经瑞士越过阿尔卑斯山脉,直取奥地利军队的后方。与此同时,莱茵军团也将通过黑森林南折,通过瑞士东部各州,切断奥军与奥地利本土的最后交通线。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战略计划,含有许多复杂的后勤问题需要解决,而能否顺利地通过阿尔卑斯山脉则是一切的重中之重。为了演好这出“偷渡”大戏,2月初,拿破仑从各战区和国内各驻军、各哨所悄悄抽调的部队纷纷前往第戎和沙隆之间的索恩河谷集结,仿佛是为增援莱茵军团而准备的,以此来迷惑奥地利军队。拿破仑深知,整个战略行动计划的关键是要将奥地利军队总司令梅拉斯将军的部队尽可能长时间地盯死在皮埃蒙特的阵地上,以便预备军团得以从阿尔卑斯山脉背后对其迂回包围。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拿破仑命令意大利军团司令马塞纳以36000人的兵力吸引奥地利军队的95000人的兵力。
之后,拿破仑开始为预备军团选择翻越阿尔卑斯山脉的路线。他急于达到奇袭的效果,但当时大雪封山,阿尔卑斯山脉各山口均无法通过。拿破仑本人所刻意效仿的汉尼拔曾于公元前218年九十月间越过地势较低的柯亭山口,那时积雪已大部分融化。但是越过柯亭山口只能威胁梅拉斯将军部队的右翼,而拿破仑的计划却是要攻击他的后方。因此,他必须在勃朗峰以东的某处越过阿尔卑斯山脉的主峰。这样,要使炮兵得以通过,他就只有两个山口可供选择:一个是大圣伯纳德山口,另一个是辛普朗山口。
3月,拿破仑派了一名参谋军官去侦察这两个山口。这名军官回来汇报说,尽管辛普朗山口地势较低,但大圣伯纳德山口还是容易通行一些,因为该山口难行地段仅10千米左右,而辛普朗山口难行地段却长得多。于是拿破仑便决定走大圣伯纳德山口,这条路可直达都灵,而且从第戎基地出发,行军距离也较短。那位参谋军官还建议,如果把火炮装在特制的雪橇上,就有可能把这些炮都运过山口。拿破仑下令在巴黎制造十部装有滚轮的载炮雪橇,另一批则在奥松火炮工场制造。
当法国预备军团还在第戎集结时,拿破仑的计划就被奥地利军队采取的一个意想不到的主动行动所打乱。4月5日,梅拉斯将军以6万兵力向马塞纳将军指挥的意大利军团突然发动进攻,而马塞纳的军团当时只据守着热那亚以北的利古里亚亚平宁山脉山脊。这一消息从热那亚前线传来,拿破仑深感不安。于是,拿破仑决定预备军团立即行动。
当拿破仑于5月9日抵达日内瓦时,先遣的华亭师已到达索恩河上游的圣毛里斯;包德、罗森和沙门巴克三个师正沿日内瓦湖北面前进;而第五个师(沙布南师)则奉命从日内瓦经阿纳西和尚贝里南行,然后经小圣伯纳德山口,翻越勃朗峰以南的阿尔卑斯山脉。拿破仑现在指示贝尔蒂埃派拉纳指挥前卫部队,并将其余四个师编为两个军,分别由迪埃斯梅和维克托任军长。
5月14日,拉纳(以华亭师为前锋)的前卫部队到达了圣皮埃尔的布尔格,这是该山口脚下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村落。有轮的车辆已无法行进,但有一条崎岖的骡马小径,上行12千米便可抵达科尔的修道院寓所。步兵和骑兵可以成单行循此小径而上,弹药可用骡马运送,但火炮却上不去,因为事实证明特制的雪橇完全不适用。幸亏当地农民前来相助,教法国炮兵如何把火炮运过隘道。他们把松树干纵向锯成两半,再把当中掏空成槽,将炮管装进槽内,炮口朝后。然后用60人拖拽系在炮尾环上的绳索,由一名炮手把木杠塞进炮口里,在后面把握方向。华亭师就是用这种方法在天黑前把10门炮中的6门运到了山隘的顶端。5月15日凌晨2时,部队下山进入意大利。当到达山谷下面的艾陶布尔斯后,他们再把炮管取出来重新装在炮车上,那些车辆是用骡马驮运过来的。
截至5月17日,贝尔蒂埃已成功地把15
000名步兵和1000名骑兵运过了山口,沙布南师也毫无困难地通过了小圣伯纳德山口到达了奥斯塔。拿破仑本人于5月16日离开洛桑,在20日清晨越过了大圣伯纳德山口。拿破仑军队成功翻越了阿尔卑斯山脉,使得奥地利军队面临极为危险的境地,也使得第二次反法同盟的左肋受到了重创。
然而,拿破仑?波拿巴还有一个重要的障碍——巴尔德堡。它耸峙在一块难以接近的岩石之上,有两道围墙,两层炮台,下层有火炮12门,上层有5门。通过巴尔德村的道路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另一边是难以徒涉的小河。它被三座吊桥所截断,完全位于该堡炮火的控制之下。法军虽能把一些步兵送过去,但要想让大炮通过,就必须夺取该堡。
法军的华亭师绕过了那个堡垒,在没有炮兵的情况下继续推进,并于5月22日夺取了重镇伊夫雷亚,俘敌300名并缴获14门火炮。法军尽管以他们当时所能携带过来的火炮对该堡昼夜不停地进行轰击,但直到6月1日攻破防护墙,400名守军才最后投降。由于巴尔德堡里的奥地利军队负隅顽抗,导致法军预备军团的炮兵阻滞于此达两周之久,这再一次证明了阿尔卑斯山脉的险要。
拿破仑一直跟随着预备军团前进,并一路督促着弹药和给养的运输,到达奥斯塔后,他亲自指挥作战。5月25日,拉纳奉命率前卫部队往南向齐瓦索推进。齐瓦索在波河边,位于都灵东北24千米处。据报梅拉斯正在那里集结兵力。其余的法军则以缪拉的骑兵和迪埃斯梅的军队为先导折向东南,朝韦尔切利推进。5月26日黄昏,拿破仑抵达伊夫雷亚,他肃清了阿尔卑斯山脉地区之敌,打开了通向意大利的道路。皮埃蒙特平原即展现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拿破仑率领大军经诺瓦拉东进,直扑米兰。缪拉的骑兵和迪埃斯梅的军队于6月1日强渡提契诺河,把一个师的奥地利军队赶到了东边的贝加莫。起初,奥地利军队司令梅拉斯还以为预备军团不过是一支六七千人的军队。可是当他发现后方的威胁比他所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时,他便努力把分散的部队集中到亚历山大里亚地区,他进抵阿斯蒂,随后又进抵亚历山大里亚,并命令奥特解除对热那亚的围攻,北上沃格拉以确保皮亚琴察的波河渡口。结果法奥两军在卡斯特吉奥发生了一场持续九小时的激战。奥地利军队大败并被逐回小村芒泰贝洛,丢下6门火炮,伤亡2000人,被俘者5
000人。法军则伤亡500人。
6月11日,拿破仑把他的打击力量27000人集中在沃格拉附近。沃格拉位于托尔托纳市东北16千米处,是一座担任护桥任务的小要塞。沃格拉至亚历山大里亚的道路就是通过这座桥梁越过斯克里维亚河的。由于暴雨成灾,此时河水横溢。拿破仑认为奥地利军队将会扼守该河,所以断定将在那里进行决战。第二天,他下令大军继续向斯克里维亚河前进。拉纳军在右,指向卡斯特洛诺;维克托军在左,指向托尔托纳;德塞军在蓬特库隆作为预备队。每一个军都配属一个缪拉师的骑兵旅。蒙塞军的拉普师奉命从帕维亚进抵波河南岸,并加入德塞军的预备队。军团司令部则从斯特拉代拉转移到卡斯特吉奥,接着又进至沃格拉。
6月12日,大军进抵斯克里维亚河,未遇任何抵抗。于是次日继续向亚历山大里亚推进。在亚历山大里亚东南4千米处,有一个小村叫马伦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将是法奥两军的决战之地。6月13日黄昏,拿破仑在斯克里维亚河与博尔米达河之间的马伦哥平原上集结了17700人和3
700名骑兵,拉普师和拿破仑近卫军(共4300人)则留在蓬特库隆作为预备队,但是这位名将对于敌方的实力和意图仍一无所知。
此时奥地利军队总司令已决定强行东进以便在皮亚琴察渡过波河,他打算以其集中的全部兵力突破法军封锁,其兵力计有步兵23
000人,骑兵5200人,单就可动用的实力而言,法奥双方基本上是势均力敌的。
14日清晨,拿破仑命令在蓬特库隆作为预备队的拉普师北渡波河,然后往西朝瓦兰察方向搜索。里伐德的骑兵旅也被派往位于沙里的右翼。同时,他还派人去通知德塞派出一支搜索队,以探明敌人的行踪,德塞已于日前被派往罗维。这些命令刚一发出,会战就在上午9时左右突然爆发。奥地利军队越过博尔米达桥出其不意地大举进攻,三支强大的奥地利军队直扑拉纳和维克托所据守的前哨阵地。一场殊死的战斗随即展开。经过两小时的激战,加尔达内师被逐出了马伦哥。维克托派沙门巴克师前往增援,但法军仍不能收复失去的阵地。位于右翼的华亭师也被逐出了卡斯特尔切利奥洛。上午11时,拿破仑以其唯一可动用的预备队莫尼尔师支援华亭师。莫尼尔师虽一度夺回了卡斯特尔切利奥洛,但最后还是被逐出。此时此刻形势极为危急:拉纳军和维克托军伤亡都很大,弹药也消耗殆尽;更为严重的是法军仅有15门炮参战,而奥地利军队却有近百门炮;由于炮兵远居劣势,法军的这两个军不得不且战且退;在三个骑兵旅反冲击的掩护下,他们一直退到7千米外的圣吉利亚诺村。
这时拿破仑和他的参谋们骑马赶到了圣吉利亚诺村,但由于已无预备队可用,会战看来败局已定。当天早些时候,在他意识到他正受到梅拉斯全部兵力的攻击时,他曾派副官布鲁耶尔斯到20千米之外的塞拉伐里去传令德塞火速赶回圣吉利亚诺村。下午5时,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德塞率包德师赶到了。拿破仑、贝尔蒂埃和德塞匆匆在马背上紧急会商。
德塞说,他在反攻之前必须有强有力的炮火准备,他带来了包德师炮兵的8门炮,加上马尔蒙在战场上使用的10门炮,共18门炮,以此对胜利中的奥地利军队纵队用霰弹实施近距离急袭。包德把他的两个步兵旅部署在亚历山大里亚道路的两侧,而德塞则身先士卒领导反冲击,但不幸受重伤身亡。拿破仑命令克勒曼支援反冲击,当时克勒曼的骑兵旅仅剩下400人,另外再加上拿破仑近卫军的两个骑兵连,克勒曼挥鞭向业已动摇的奥地利军队纵队的左翼冲击,在通往卡西纳格罗萨方向杀开了一条血路。这个步、骑、炮三兵种的联合反攻似乎摧垮了奥地利军队的士气。奥地利军队惊慌失措,向桥头阵地仓皇撤退,纷纷夺路过河,人马乱成一团。当晚,法军在他们前一夜所据守的卡斯特尔切利奥洛至马伦哥一线宿营。
这一仗,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法军伤亡5835人,而奥地利军队伤亡则高达9
400人,占梅拉斯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次日上午,梅拉斯派人持停战旗前往法军阵地请求休战。15日傍晚,贝尔蒂埃和梅拉斯签订了《亚历山大里亚停战协定》。双方同意在最后和约签订之前停止在意大利境内的一切敌对行动。同时,奥地利军队应不迟于6月26日撤至波河以北和明乔河以东地区。为了隔离法奥双方的军队还应在齐斯河与明乔河之间划一个非军事区。
从预备军团的前卫部队越过大圣伯纳德山口算起恰好过了一个月,意大利境内的战事已结束。虽然马伦哥之战有着种种的巧合,但是拿破仑军队出其不意地翻越阿尔卑斯山脉依然是世界军事史上光彩的一笔。
兵家看点
当我们再次凝望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一些重要的信息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阿尔卑斯山脉西起法国东南部地中海岸,呈弧形向东西延伸,经意大利北部、瑞士和德国南部,东至奥地利的维也纳盆地。仅从这个角度我们就不难看出,阿尔卑斯山脉是欧洲中南部地区的“心腹”地带,只要控制了这座山脉,就可以威慑整个西欧地区。
从更大的范围上来看,山脉主干向西南方向延伸为比利牛斯山脉,向南延伸为亚平宁山脉,向东南方向延伸为迪纳拉山脉,向东延伸为喀尔巴阡山脉。阿尔卑斯山脉可分为三段:西段西阿尔卑斯山从地中海岸,经法国东南部和意大利的西北部,到瑞士边境的圣伯纳德山口附近,为山系最窄部分,也是高峰最集中的山段,在蓝天映衬下洁白如银的勃朗峰(4807米)是整个山脉的最高点,位于法国和意大利边界;中段中阿尔卑斯山,介于圣伯纳德山口和博登湖之间,宽度最大,有马特峰(4479米)和蒙特罗莎峰(4634米);东段东阿尔卑斯山在博登湖以东,海拔低于西、中两段阿尔卑斯山。这样独特的地势使阿尔卑斯山脉成为中南欧的屏障,不仅仅能够护卫欧洲腹地,也可以向西发展进入西班牙和葡萄牙,占据出海口;还可以向南发展突进到地中海区域,威胁到北非。
5.希特勒成败皆在此地——阿登森林
在比利时东南、卢森堡北部和法国东北部,有一块东北—西南走向的森林地带,它位于欧洲西北部,面积约1万平方千米,一半以上地面为森林所覆盖,还有大量的泥炭地、荒地和沼泽,因而被称为“比利时的绿肺”。这里虽然土地贫瘠,却是重要的煤、铁产区,还是欧洲的休闲运动胜地。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过去的100多年里,这片宁静的土地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世界战争舞台的中心。
奇袭阿登森林
阿登山脉位于比利时境内,这一独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其重要的战略地位。首先,比利时自古就被誉为“欧洲的十字路口”,而阿登森林又是比利时的咽喉要冲,可谓重中之重。其次,阿登森林位于人口稠密的巴黎—布鲁塞尔—科隆三角地带中间,占据此地,就可以威慑法国、比利时和德国。最后,阿登森林多为丘陵地区,易守难攻,是绝好的天然堡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战略家们的眼光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了这块平静的土地上。
1939年9月,纳粹德国占领波兰之后,就对西欧虎视眈眈,并开始策划进攻西欧诸国的作战计划。10月9日,希特勒下达了进攻西欧的第六号指令,德国陆军总司令部随即开始制订代号为“黄色方案”的进攻计划,该计划实际上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军“施里芬计划”的翻版,即经比利时中部以法国巴黎为主要突击方向。该方案有着严重的缺点:第一,作战思路老套,毫无新意,不能达成突袭性;第二,法比联军已有准备,无异于以硬碰硬;第三,会使德军重新陷入一战时期腹背受敌的窘境。1940年1月10日,德军总参谋部一名携带着该计划的军官因座机迷航而在比利时境内迫降,该计划因此落入英、法之手。
恰在此时,德军A集团军群参谋长曼施坦因认为“黄色方案”已经泄密,如果继续执行,战略突袭性也就无从谈起,因此建议把主攻方向转到阿登山脉,以达成战役的突袭性。其基本设想是:利用强大的坦克部队穿越阿登山区,经过比利时南部和卢森堡,直抵色当,突破该区内的马奇诺防线,直插大西洋海岸而将法国一分为二。在请教了坦克专家古德里安后,他确定大规模的坦克集群能够顺利通过阿登山口。
曼施坦因说服了A集团军群司令龙德施泰特,并向陆军总部递送了一份经龙德施泰特上将批准和签署的备忘录。但是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奇和陆军参谋总长哈尔德却拒绝采纳曼施坦因的主张。原因是阿登山脉易守难攻,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步兵尚且难以通过,眼下德军的机械化部队更不可能在此险地发起主攻了。
这时,“曼施坦因计划”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在经过了充分的论证和几次演习之后,“曼施坦因计划”终于得到了确认。1940年2月24日,德军最高统帅部正式采纳了曼施坦因的建议,经过修改后的作战计划规定,德军主力将翻越阿登山区,攻击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北部,然后再从西、北两个方向进攻巴黎。在法国精心构筑的马奇诺防线正面,德军则组织佯攻,牵制当面之敌,等到主力攻占巴黎,并推进至该防线后侧时,再发起进攻,前后夹击,聚歼当面法军。
1940年4月,德军在占领丹麦,并在挪威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后,德军统帅部认为进攻西欧的时机已经成熟,准备于5月初开始进攻。此时,德军从北海至瑞士一线共集结了136个师,其中10个装甲师和6个摩托化师,坦克3000余辆,飞机4500余架。龙德施泰特上将指挥的A集团军群担负主攻,下辖第四、十二和十六集团军,共44个师(其中7个装甲师和3个摩托化师),由第三航空队提供空中支援,展开于亚琛至摩泽尔河一线,翻越阿登山区,向英吉利海峡沿岸地区实施突击,分割法国北部和比利时境内的英法联军。
博克上将指挥的B集团军群,下辖第六和第十八集团军,共28个师(其中3个装甲师和1个摩托化师),由第二航空队提供空中支援,展开于荷兰、比利时国境至亚琛一线,作为右翼,突破荷兰边境防线,占领荷兰全境和比利时北部,然后再向法国推进。
莱布上将指挥的C集团军群,下辖第一和第七集团军,共17个师(其中1个摩托化师),位于马奇诺防线正面,担负佯攻任务,牵制当面法军。
德军在莱茵河地区还部署了47个师(其中1个摩托化师)作为预备队,其中20个师作为各集团军群的预备队,听从于各集团军群的调遣,另外27个师则作为总预备队,由最高统帅部直接指挥。
英法一方,法国认为德国在占领波兰后,必将进攻苏联,进攻法国至少要在四五年之后;英国认为自己海军力量比较强大,因此主要负责对德国实施海上封锁和战略轰炸,地面作战则主要由盟国承担;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严守中立,就可避免卷入战争。所以,这些国家都还没有进行充分准备,同盟国的作战计划直到1940年3月12日才最后确定,这是由法国总参谋长兼英法联军总司令甘末林上将支持制订的,代号“D计划”。该计划有两个方案,如果德军进攻比利时,法军两个集团军和英军一个集团军应迅速进入比利时,在比军配合下,坚守代尔河一线;如果德军进攻马奇诺防线,则以一个集团军依托工事进行防御,再以一个集团军作为第二梯队,随时增援。而在右翼,则只留下几个战斗力较差的法国师,把守“不可逾越的阿登山脉”各路口处和前进道路上的要地。
1940年5月10日,德军从荷兰至法国全线发起攻击,首先出动3000余架次飞机空袭了荷兰、比利时和法国的72个主要机场,在地面上一举消灭了同盟国数百架飞机,接着德军B集团军群所属的空降兵在荷兰、比利时后方战略要点着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占重要桥梁、渡口、机场和防御支撑点,尤其是德军空降部队于11日攻占了被誉为欧洲最坚固的工事——埃本?埃马尔要塞,使德军主力得以迅速通过马斯河,突破列日防线。
5月13日,德军装甲部队充分利用空军的猛烈轰炸陷敌于极度混乱和惊慌之际,突破荷军防线,与在鹿特丹空降的伞兵会合。14日德军攻占鹿特丹,荷兰女王搭乘英军驱逐舰逃往英国。5月15日荷军总司令温克尔曼将军宣布投降。
5月14日,德军B集团军群突破法军色当防线,对法军第九集团军展开扇形攻势,法军全线崩溃。
5月15日,英国远征军顽强战斗,顶住了德军的攻势,但由于荷兰投降,同盟国的战线出现了巨大的缺口,英军为避免被围歼,被迫后撤。
5月17日,德军肃清了英法联军的抵抗,占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然后继续向西发展进攻。
南线德军A集团军群发起进攻后,仅有30万人口的卢森堡国小力微,根本无力抵抗德军的进攻,于德军进攻的当天即5月10日就宣布投降。德军A集团军群随即转向西进,翻越阿登山区,向英吉利海峡沿岸疾进。14日在法军第二和第九集团军结合部的色当地区渡过马斯河,并给予法军重创。
就这样,德军A、B两个集团军群以沿海地区为目标,展开了规模宏大的钳形攻势。德军以平均每天20至40千米的速度向西挺进,如入无人之境。
5月15日,法军最高统帅部意识到随着德军突破马斯河防线,不仅法国北部的部队陷入了困境,而且在比利时境内的英法联军都将面临巨大的威胁。因此法军采取了一切措施来阻止可能的灾难,但在德军装甲部队的快速推进和后续部队的迅速跟进下,这一切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5月18日,德军装甲部队到达索姆河上的重要城市亚眠。
5月20日,亚眠失守,索姆河入海口的重镇阿布维尔也于同日失守。德军装甲部队随即北上,从后面攻击在比利时的英法联军。
5月21日,德军主力到达英吉利海峡沿岸,英法联军约40个师被包围在法比边境的敦刻尔克地区。
此时,英法联军在敦刻尔克地区三面受敌,一面临海,处境非常危急,唯一的生路就是从海上撤往英国。
5月22日,英军两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在阿腊斯地区对德军进行了反击,这次出其不意的反击重创了快速推进之中的德军。
可是,这场小范围的胜利不可能扭转战争的局势,仅战役第一阶段,欧洲陆军第一强国——法国就损失了30多个师。败局已定,无可挽回。6月14日,德军占领了不设防的城市巴黎。21日,占领了卢瓦尔河以北整个地区。22日,法国投降。
这场由阿登山口发起的战役,把纳粹德国推向了军事上的全盛时期,也使全世界的战略家将目光聚焦在“阿登山口”。当希特勒沉浸在“阿登山口”给他带来的种种荣耀时,他绝对不会想到,四年之后,还是在阿登山口,纳粹德国将要会有另外一种命运。
阿登最后的反扑
1944年诺曼底登陆成功后,由美、英等国军队组成的盟军迅速向西线的德军发起了进攻。1944年深秋,战线向德国本土逼近,德国面临绝境,为扭转这一局面,希特勒决定集中兵力在西线发动一场使盟军猝不及防的攻势,夺回战争主动权。为此,从9月底,希特勒就和他的最高统帅部十分秘密地着手制订西线最大的阵地反击战计划——阿登反击战计划。
这个计划被命名为“莱茵河卫兵”。该计划的主要设想是:集中优势兵力,迅速突破盟军防线,在列日与那慕尔之间强渡马斯河,夺取盟军的主要补给港口安特卫普,把盟军一分为二,切断美军第十二集团军群和英军第二十一集团军群的后方交通线,并制造第二个敦刻尔克大撤退,稳定西线形势。然后再转过头来对付东线的苏联。
希特勒选择的反攻地点在德国、比利时、卢森堡三国交界处,就是四年半之前(1940年)德军突破法军防线的阿登山区。这个地区是霍奇斯的美军第一集团军和乔治?巴顿的美军第三集团军的结合部,北侧由第一集团军负责,南翼由第三集团军负责,两个集团军之间大约130千米宽的艾弗尔山到蒙绍的防区由美军第一集团军所属的第五、第八两个军共六个师的兵力防守。希特勒认为该地区是盟军防线最薄弱的一环,而盟军也不会料到德军会发起突袭。因此,德军计划充分利用盟军毫无防备的因素,在盟军飞机不能起飞的气候下发起突然袭击,并取得迅速突破。希特勒决心不顾一切地推行这项计划。
12月初,德军共集结了20个师,由B集团军群司令莫德尔元帅指挥。右翼是迪特里希指挥的第六党卫军装甲集团军,辖有4个党卫军装甲师、5个步兵师,大约有640辆坦克。中路是曼特菲尔指挥的第五装甲集团军,辖有3个装甲师、4个步兵师,大约有320辆坦克。左翼是布兰登堡指挥的第七集团军,辖4个步兵师,其任务是负责掩护第五装甲集团军的侧背,保障中央进攻。这是纳粹德国最后的一点儿家底,如果它能够取得成功,纳粹德国还有翻盘的希望。
然而,此时的盟军却犯了1940年法军曾经犯过的错误:盟军在西线共计有87个师,其中25个装甲师;然而在阿登一线却只有6个师的兵力。而且盟军高级指挥官们对德军反攻的可能性预料不足,认为目前德军的处境已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战了。更糟的是,盟军过分自信,忽视了空中侦察,处在战线前端的美军第一集团军相对缺乏战斗经验,盟军的情报部门完全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攻击。这一切都为阿登战役增添了无穷的戏剧性和想象的空间。
为保证战役的顺利进行,德军在进攻前,组织了一支由约2000名会讲英语的士兵组成的突击队,由党卫军中校斯科尔策尼指挥。他们扮成美军,乘坐美军的吉普车深入盟军防线内部,分成小队到处切断电话线,倒转路标,使美军的预备队走错方向,挂上红布条表示路上埋有地雷,尽其所能地制造混乱。美军被这些德国兵的活动扰得惊恐不安。因为他们造成了一种假象,好像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单位在美军后方活动。为搜索这些德国小分队,美军到处拦截车辆来实施检查,50万美军士兵只要在路上相遇就互相盘问,几百名士兵在回答问题时因使人感到怀疑而被拘捕,就连身为第十二集团军群司令的布拉德莱也不例外。在一片混乱中,德军开始行动了。
12月16日拂晓,德军兵分三路突然出击。密集的大炮对准几乎所有的美军阵地猛轰,蜷缩在睡袋中的美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钻入掩体,惊恐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随着炮火,几百架探照灯又罩住了美军阵地,为在暗夜中发起进攻的德军提供照明。在混乱中,德军突击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向美军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美军阵脚大乱,损失惨重。德军第六党卫军装甲集团军抓住时机,突破了美军防御后,迅速插向斯塔佛洛。直到此时,盟军主要司令官们才知道德军全面进攻已经开始,马上命令美军第八十二空降师前往圣维特防线,而麦考利夫将军指挥的第一○一空降师则驰援阿登山区的巴斯通。
12月18日,德军曼特菲尔的第五装甲集团军第四十七装甲师进抵阿登山区的公路交通枢纽巴斯通。巴斯通是一个不足4000人口的小镇,坐落在比利时东南部的一个狭小平原上,四周被稀疏的林地和丘陵所环绕。这里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它是当地的交通枢纽,阿登地区南部公路网中的7条公路在这里交会。盟军控制了它,就能破坏敌人进攻部队的补给系统,从而牵制住大量敌军,使其不敢绕道而过。美军的计划是:用精锐部队坚守该镇,牵制住德军,由美军第三军在正面发动进攻。20日德军主力与驰援巴斯通的美军第一○一空降师的官兵们开始进行激烈的角逐。德军在当天要求被围在巴斯通的美军投降,但只得到第一○一空降师代理师长麦考利夫一个词的回答:“呸!”这个美国俚语含意颇深,从此在二战史上传为美谈。巴斯通成为阻挡德军推进的一枚钉子。德军只得绕过巴斯通向前推进。18000名美军死守孤城,抗击德军的进攻。直到圣诞节德军也没能突破第一○一空降师的防线。由于作为交通枢纽的巴斯通被美军占据,导致德军的后勤供应大量被堵塞在道路上,使凸出的德军装甲师腹背受敌,补给困难。巴斯通防御战成了盟军整个防御计划取得胜利的决定性环节。第一○一空降师因此获“优异集体嘉奖”,这是二战期间美国陆军唯一的全师获此荣誉的部队。
与此同时,艾森豪威尔在凡尔登召开高级将领会议,商讨对策。会议决定采取南攻北守的战略方针。具体部署是:巴顿的美军第三集团军北上攻击德军的凸出部;美军第六集团军向北靠拢保护巴顿的右翼;美军第一集团军必须顶住从北面和南面突入阿登地区的德军,扼住西去的咽喉要道,坚守阵地,并准备由北向南反攻,与巴顿的美军第三集团军合围德军。
12月24日,巴顿的美军第三集团军摧毁了德军第七集团军在左翼建起的保障中央进攻的屏障依托。紧接着,巴顿命令第四装甲师“拼命狂奔”,全力解救陷入德军重围的巴斯通。12月26日凌晨,美军第四装甲师的战斗群突破了德军对巴斯通的包围。次日,大部队沿着打通的道路驶入城内,加强了该城的防御力量。25日以后,德军又重新开始了对巴斯通的争夺战,许多师陆续被调到这一地区投入攻城战。
24日开始,天气逐渐转晴,盟军的飞机大批出动,对德军的运输道路进行地毯式轰炸,使德军的后勤供应机构几乎瘫痪。与此同时,盟军的空军对已出动到塞勒斯的德军第五装甲集团军第二装甲师及装甲教导师猛烈轰炸。塞勒斯是德军推进的顶点,距马斯河只有8千米。于是中部战线形成了一个凸出部(阿登战役因此又被称为凸出部战役或凸角之战)。在圣诞节那一天,德军第二装甲师与刚赶到的美军第一集团军第七军第二装甲师爆发激战,到该天结束,德军第二装甲师阵亡2500人,1050人被俘,损失81辆坦克(原有88辆)。此役美军第二装甲师获得了“活动地狱”的称号。26日,德军开始后退。德军强渡马斯河的希望落空了。
1945年1月1日,德军出动1000多架飞机对盟军机场进行了几个月以来最猛烈的轰炸,盟军的260架飞机被毁。接着,德军地面部队向巴斯通发起了围攻。
1945年1月3日,盟军转入反攻,巴顿的美军第三集团军由巴斯通向东北出击,霍奇斯的美军第一集团军由北向东南出击。德军也在这一天对巴斯通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势,从而展开了阿登战役中最激烈的战斗。双方血战了五天,最终德军仍未能拿下这个重镇。虽然德军停止进攻,但仍然控制着在盟军防线上的凸出部,盟军在攻势刚开始时,在严寒天气以及德军抵抗之下进度受到限制,以致十分缓慢,多数德军以边战边撤的方式成功地撤离了战斗区域,因为油料的缺乏使德军大多数的装甲车辆被放弃。
1月8日,希特勒被迫下令德军撤退到豪法里兹西部,德军在阿登地区的进攻势头被美军彻底遏制,开始且战且退。1月12日,苏军在东线提前发动进攻配合作战,希特勒不得不从西线抽调兵力到东线作战。盟军乘机迅速推进。1月16日,霍奇斯的美军第一集团军和巴顿的美军第三集团军胜利会师,并且进军到豪法里兹。到1月28日,德军被彻底赶回到原来的阵地。
阿登战役是西线最大的阵地反击战,德军共伤亡81
834人,损失坦克和重炮约700辆(其中损失了324辆坦克),飞机1600架。盟军损失约8万余人,损失坦克733辆,飞机592架。从战略上来看,希特勒使用了西线主要的机动兵力,并受到了极大的损耗。阿登战役之后,德军再无后备力量可以补充,而盟军却能迅速得到补充。此后,德军在西线再也无力阻挡盟军的前进了。曾经让纳粹德国大红大紫的吉祥之地并不能改变“盛极而衰”的必然命运,希特勒好梦难圆。
兵家看点
阿登森林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一战、二战还是历史上的欧洲战争中都有它的身影。这是由于:
其一,阿登森林是欧洲西北部的中心地区,处于比利时、卢森堡、法国、德国的交界处,占据了阿登森林就意味着拿到了进入中欧的钥匙,占据了阿登森林就等于控制了四国的交通枢纽。
其二,阿登森林的旁边是比利时的列日要塞,其与阿登森林互为犄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一并成为比利时的门户,欧洲中部的铁锁。
其三,从阿登森林可以直达马斯河,进入法国腹地;也可以直抵莱茵河,深入德国,从而影响欧洲大陆最重要的两个国家。
其四,通过阿登森林还可以直通到安特卫普,有利于加强中欧陆地与港口的联系。
其五,阿登森林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是上帝赐予欧洲的“黄金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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