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绾青一边尖叫,一边用防狼喷雾剂猛喷他的眼睛。赤裸男立刻中招,两手捂住眼睛。苏绾青大声说:“你这个变态狂,我要报警抓你坐牢!”“我不是什么变态狂,我是小艾的网友邱牧,我们签了换房旅游协议的。”邱牧懊恼不已:“你最好尽快送我去医院,万一我的眼角膜出了问题,是我要报警才是!”
苏绾青瞠目结舌,这套公寓是她和闺蜜小艾合租的。小艾是个疯狂背包客,这次居然不经她的同意就和人换房旅游了。苏绾青知道闯了祸,这时邱牧又加了一句:“顺便说一句,你胸前有只蜘蛛!”这句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苏绾青低头看到胸前趴着一只不知哪里来的蜘蛛,再次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苏绾青把邱牧送到医院急诊室后,和小艾取得了联系。小艾正在邱牧漳州的家里乐不思蜀,嘻嘻笑着让她忍耐几日,还说邱牧好歹也是一帅哥,不算委屈了她。苏绾青正要骂她,小艾早就挂断了电话。邱牧的眼睛处理后虽然红肿,却已经没有危险了。回家后,苏绾青把他扶回小艾的房间,发现桌子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赤裸的木头娃娃。苏绾青嘟囔:“还说不是变态狂,一个大男人搞这些!”“这是艺术,你懂艺术吗?”邱牧冷哼一声,苏绾青不说话了。地板一角真的还有原木材料和雕刻刀,看不出这家伙还是个木雕艺术家。
苏绾青决定和邱牧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地过完这几天。哪知第二天一早,苏绾青一出门就被邱牧堵在门口:“借我两百块,我出去吃饭要用钱。”苏绾青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吃惊地说:“你不是艺术家吗?”“艺术家都是落魄的,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邱牧振振有词,“你放心,我卖掉作品就会还你钱的。”
苏绾青只好打开钱夹,抽了两张百元大钞给他。邱牧接过钱,一脸诚恳地问:“这里的跳蚤市场在哪里?我晚上要去摆摊子。”苏绾青忽然意识到这两百块怕是打水漂了,原来邱牧还不是一般落魄的艺术家。果然邱牧在跳蚤市场的生意并不好,连续几晚一个木雕娃娃都没卖出去。
这天晚上苏绾青路过跳蚤市场,看到邱牧的娃娃摊子前非常冷清。半天过来一对情侣,人家提出按他们的构想定做一对娃娃,被邱牧断然拒绝:“对不起,这是艺术品,艺术品是无法定做的。”“神经病!”那对情侣嘟囔一句离开了。邱牧年轻的嘴角倔强地抿着,坚持着他的原则。苏绾青心里忽然一动,觉得邱牧独有一种魅力。她在职场摸爬滚打这几年,已经很少见到这么执著不羁的人了。
苏绾青叫住一个女孩,拿出两百元请她帮忙买回一男一女两只娃娃。邱牧很高兴终于有了生意,很受鼓舞的样子。邱牧收摊回来时,苏绾青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我今天终于开张了,这钱还给你!”邱牧把两百元拍在桌子上,兴奋地说,“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苏绾青一笑,起身拿出一瓶珍藏的红酒。两人觥筹交错,越聊越投机。到了后来,不知道是谁先靠近谁的,两人已经贴在一起了。
邱牧的手埋进她浓密的长发里,喃喃呓语:“‘凝碧池边敛翠眉,景阳台下绾青丝’。绾青,你是从诗词里走出来的女子吗?”苏绾青醉眼蒙眬,邱牧的掌心指肚贴着她的头揉按,浓郁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苏绾青只觉得心荡神驰,不能自已,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邱牧只迟疑了一下,湿热的嘴唇就覆盖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非常尴尬。邱牧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我喝多了!”苏绾青懊悔羞涩,早饭都没吃,逃一般上班去了。苏绾青上班时神思恍惚,从包里拿出那对木头娃娃,发现娃娃表情雕刻非常生动传神,邱牧的确是有才华的。苏绾青见娃娃光着身子,灵机一动,找到一家DIY服饰创意店,为这对娃娃做了一套别致的少数民族服装。没想到部门的女同事见了都很喜欢,纷纷打听在哪里买的,其中一个出价六百买走了这对娃娃。苏绾青大喜,她能帮到邱牧了。
苏绾青回到家就把这个创意告诉了邱牧,邱牧却并没有意料中的激动,他的心思显然还在纠结昨晚的问题。苏绾青含蓄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必这样。”邱牧的脸居然微微红了起来,没头没脑地说:“你放心,我今晚还去摆摊,我会好好挣钱的。”苏绾青瞬间红了眼眶,多少事业有成的男子都无法打动她,邱牧这一句话却让她感动不已。
邱牧不肯让自己的作品迎合世俗,苏绾青决定暗中帮助他。苏绾青派人去跳蚤市场买回邱牧的木头娃娃,在DTY服饰店为每一对配上不同的民族服饰,统一收在办公室的柜子里。然后注册了一个网店,把这些娃娃挂在网上卖。
没想到这种民族风的情侣娃娃非常畅销,邱牧积压的娃娃很快就被苏绾青收购光了,以至他不得不加班创作。邱牧抱着苏绾青,激动地说:“绾青,你是我的贵人。遇到你,我的生命才开始不同。”他把自己存的钱交给苏绾青,苏绾青甜蜜地把这笔钱和网店的收入放在一起,很快就有一笔可观的存款了。
这天苏绾青下班回来,发现邱牧居然没有在屋里创作,而是坐在沙发上抱头发呆。“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苏绾青体贴地说。邱牧抬起头,眼睛里有种受伤至深的表情,指着茶几上打开的手提电脑,问:“这是怎么回事?”苏绾青看了一眼,发现打开的页面正是她卖木雕娃娃的网店。苏绾青定定神,说:“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销售模式,你知道这些天我们挣了多少钱吗?足足有两三万了。”
“你跟我谈什么钱?因为顾客不喜欢维纳斯的残缺,所以就要给她装上两只手出售?”邱牧激动起来,“穿上少数民族衣服的木雕娃娃是什么?是小丑!”苏绾青火气也冒上来:“可是得到大众认可的艺术品,才是真正的艺术品!你守着一堆卖不出去的木头娃娃,要怎么生活呢?”邱牧被戳到痛处,立刻跳起来,口不择言地还击:“我怎么生活是我自己的事,一起睡了几晚而已,你不是认真要嫁给我吧?”苏绾青脸色煞白,浑身簌簌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跑了出去。
苏绾青当晚没有回去,在宾馆开了个房间。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回去。苏绾青接到小艾的电话回到锦园公寓时,才发现邱牧连同他的木雕娃娃都不见了。小艾显然早就洞悉了一切,张嘴就数落她:“你疯了吗?一个人躲出去整整三天!邱牧被他爸爸捉回去了,他不知道你公司的地址,不知道你的手机号,你让他怎么找你?”
“他爸爸为什么捉他?”苏绾青仰起脸,不解地问。小艾做了个要晕倒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说:“邱牧说你们已经有那种关系了,而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他是漳州最有实力的企业继承人,却一心沉迷民俗木雕艺术,拜了一位老艺人为师。他爸爸这次捉他回去,就是要他继承家族生意。”苏绾青忽然觉得自己很傻,邱牧这样的人,原本是有资格不计金钱,只为艺术的。
苏绾青没有接纳小艾的意见主动联系邱牧,她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支持落魄的邱牧,却不可以攀附身为继承人的他。苏绾青竭力淡忘那段短暂的甜蜜时光,心里却像空了一个大洞。每每午夜梦回时的辗转反侧、暗暗啜泣,都让苏绾青觉得自己错过了一生一次的爱情。
两个月后的一天,小艾打电话说生病了。苏绾青买了药送回去,一进门却看到邱牧一脸憔悴地站在客厅里。苏绾青手里的药掉在地上,邱牧哑着嗓子说:“绾青,我逃回来了!可是他们还会把我捉回去的,你愿意跟我去漳州吗?”苏绾青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扑过去与他紧紧拥在一起。“绾青,我觉得你一定在生我的气,所以雕刻了这对娃娃送给你。”邱牧拿出一对木雕娃娃,女孩撅着嘴,男孩一脸讨好相,分明是她和邱牧的人偶像。
苏绾青意外惊喜,接过来仔细地看。邱牧诚恳地说:“我不该对你那么说话,其实你善于经营管理,刚好可以帮到我。”苏绾青的脑子已经飞快地转了起来,激动地说:“邱牧,我们可以征集情侣照片,根据他们的相貌定做这样的高端情侣人偶,市场一定会火爆的!”邱牧一听跳了起来:“什么?我已经放手任你荼毒我的作品了,随便穿什么鬼衣服都好。你居然还要我按照片雕刻?我这是艺术创作,你以为是什么……”
苏绾青不理邱牧像唠叨的唐僧一般喋喋不休,也不管小艾笑翻在沙发上。她脑海里已经展开瑰丽的憧憬,仿佛看到一对对情侣抱着属于自己的木雕娃娃,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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