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进楼上的经理室,店里的员工一窝蜂拥进来围着他。老王老李先期回来已将老板在法国夺得大奖的情况告诉了大家,大家争着要看奖杯。小聪高兴地拿出奖杯,没看见孽妹,便垮下脸问道:“麦冬梅怎么不在店里?”众人还不知道麦冬梅是谁,小聪说:“就是孽妹,她今天怎么没上班?”生气地拍着桌子。一提起孽妹,大家向小聪反映了几件事。汪二顺来找过孽经理,不知她跟汪二顺说了些啥;最近店里生意日进斗金,顾客挤破了门坎,然而生意再忙孽经理每天必定要跑回家几趟去,照顾她那疯子爸吃喝拉撒,那疯子从疯人院回来了。
小聪对孽妹没及时把钱汇到巴黎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孽妹又将麦仲明这疯子接回来便火冒三丈,对众人说:“她不是什么经理,可能连一个服务员也不是了!”小聪准备开除孽妹,在法国时便考虑回来后怎样处理孽妹,是留下还是开除没拿定主意,现在他拿定主意了。他不能容忍唐成富的仇人麦疯子在他眼皮下转,就下楼去了居民点。孽妹不在家,邻居们告诉小聪说,刚才麦疯子在阴沟里抓耗子被玻璃片划破了腿流了很多血,孽妹吓坏了,送他到桂花桥医院抢救。小聪想,孽妹还真心疼她疯子爸呢!便转身去医院。
这会儿,孽妹在医院急诊室里很着急,麦仲明因流血过多加上身体虚弱已经休克了,医生说需要立刻输血。孽妹怕麦仲明有个三长两短,马上伸出手臂对医生说:“抽我的血!”医生就叫她去查血,孽妹火急地走到化验室去。
医生经过采样验血发现孽妹的血是A型,麦仲明是B型,二人血型不合,就对孽妹说了二人的血型,问道:“他不是你父亲吧?”孽妹不禁紧蹙眉头,哦,血型不合?她一扭头瞧见小聪站在身后,又惊又喜,叫道:“彭师傅,你……啥时候回来的?”孽妹真不敢相信是小聪,感觉他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小聪从法国回来连电话都没给她打一个,就突然出现了。
小聪已经听到化验医生说的话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愣在那儿。既然孽妹是A型血,跟麦仲明的B型血不合,那么有可能孽妹不是唐成富的女儿!小聪没搭理孽妹,急忙跟随医生进了化验室,他掏出一沓儿钱,拜托医生为孽妹与麦仲明做亲子鉴定,并强调一定要保密。
小聪故作验血后走出化验室,孽妹喜悦地打量着小聪,说道:“大伙都在盼你回来,现在我们的生意呀天天在打拥堂,全靠你的名气!这半年多来我们炸果店赚了八十多万!当时我没给你汇钱去,都怪我不好,心眼窄……”
小聪默默地把验血单给了孽妹,说:“麦仲明是怎么回事?”孽妹收敛笑容,低下头,很难堪地看着小聪,随后吞吞吐吐地说了接麦仲明回家的原因。麦仲明在疯人院呆了半年,本来孽妹不想让他再回来,有一天到疯人院去交护理费,看见麦仲明像囚犯一般被护理人员捆着手脚关在屋子里。医生说麦仲明每天到处找耗子打,把医院闹翻了天,所以对他采取了强制手段。孽妹心软掉下了泪,想麦仲明抚养她一场不忍麦仲明在这里受苦,便把他接回家来了。此刻,孽妹也明白了自己不是麦仲明的亲生女,但她没感到惊诧,因为她一直就把麦仲明视为养父,是不是她亲生父亲无所谓。
而小聪却另有心思,脑子里想了许多许多。他盯着孽妹的脸,不知怎的,往日觉得她像麦仲明,现在一看又觉得她像唐成富了。
孽妹以为小聪嫌弃麦仲明,拿眼怯怯地看了看小聪,说:“彭师傅,你看他怪可怜的,我狠不下心丢下他不管……”
小聪很想说,傻女子,这疯子是你父亲唐成富的仇人呀!可话到嘴边,小聪想了想不妥,鉴定结果还没出来,现在还不能断定,便把话吞进肚里去了。他啥也没说就走了,走出几步,却回过头来说:“孽妹,我给你带回来一件礼物。”
小聪回到家里,彻夜难眠。心想,如果唐成富真是孽妹的父亲,他向她讲不讲在龙山劳改煤矿和唐成富相识,唐成富送自己炸果秘方的事?如果说了,孽妹会不会在名利上向他讨个说法?这炸油果子的专利是她父亲的,孽妹完全有理由继承,独一家炸果店的老板应该是她,或者有一半是她,捧回来的国际大奖孽妹有充分理由享受其荣誉。小聪想自己这不是白忙乎了吗?他顾虑重重。忽然一想,干脆不说这事,把这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为了报答唐成富,第二天小聪在店里当众宣布孽妹是“独一家”的经理了,笑着把一套漂亮的巴黎时装送给孽妹。孽妹感到很惊讶,捧着华丽的衣服半天没回过神来,全体员工大出意外。小聪没作任何说明,自然账也不必查了。
常言说,运去金成铁,时来铁成金,小聪成了大名人了,那糖油果子也变成了金元宝。这时候,来找小聪联营合办食品厂的商家纷至沓来,银行又向小聪贷款,小聪真是左右逢源。山城火锅走俏益都,小聪就在市中心开了一家火锅楼,把糖油果子作为美味糕点摆上了桌,大受食客们欢迎……小聪一下成了百万富翁,豪华的小洋楼买起了,轿车有了,什么都有了,就是还没有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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