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佩以为是旅馆的侍应生。在路上颠簸了几个月,她打算在这里好好地歇一歇;然后就要进山了。这旅馆虽不处闹市中心,但舒适、安静、很合她的心意。
她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高个儿的先生;“礼帽,西服革履,面容白皙,瘦削,双目炯炯,但不使人望而生畏。他打量着柳玉佩。
“先生,您找谁?”
“您是曹小姐吧?”她住店化名曹玉娥,“我是这店的经理,姓卢。”
“哦,卢经理。您有事么?”
经理笑了笑。
柳玉佩不甚欢迎他,因为她不愿接触人,可是也不能对经理挡驾,就把手一摆;“那,经理请里边坐。”
卢经理进了房,坐下,接着一位侍应小姐进来,放下一盘水果,两盏香茗。侍应小姐走后,卢经理问:
“曹小姐,您是从山东来,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卢经理请讲。”
“是一个女人,她叫柳玉佩。”
她心跳了,知道这人不是无缘无故地来访。“柳玉佩?经理,说句没用的话,山东的地方大着哩,人多着哩!”
“那不假,可是这个人很是有名。”
“是么?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说。”
“我听人家描述过多次,”卢经理不让她的眼睛躲开。“我想象那人的样子和您差不多。”
“开玩笑了,经理,”
“没这个意思。我还听说她也到东北来了,她来找一个人,找一个胡子头儿!”
卢经理朝她笑笑,淡淡地说:“因为……我觉得曹玉娥就是柳玉佩……”
“唔,卢经理有什么根据吗?”柳玉佩说着,装作没事儿似地把手伸进枕头底下,那里有支实弹的匣枪。可是她的手背被按了一下,经理早来到她的身旁,动作之快令人惊讶。他说:“把那玩艺儿放那里吧,没用处的。”
“你是什么人?”
“你来找的那个人!”
她一路上打听卢秋月的事,虽然是悄悄的,谨慎的,但却象风一样吹到卢秋月耳中。这引动了卢秋月的好奇心,就下山迎过来。他象别的胡子头儿一样,有着自己的网络,他的网络的神经点在城市里多为饭店、旅馆,只要柳玉佩来,是没有不撞在网上的!
他们谈了一夜,感觉到对方仍然是个谜。
卢秋月没想到柳玉佩竟这么年轻美丽,娇嫩得象洒着露珠的花儿。
柳玉佩也没料到卢秋月会是这么风度翩翩,象令大家富豪的阔公子。她听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似乎怎么也和他联系不起来。
可是他们内心深处都滋生了一种意念,就是他们再也不愿分开了!
几天以后,他们进了山。
这里是卢秋月的腹地,但不是他唯一的巢穴。从这里上山,曲折险幽的山路又走了近一天,才来到卢秋月安置柳玉佩的地方。
悬崖上有十几间雅致、宽敞的石造平房,在松林石壁的遮蔽中,从山下看绝不会发现的。一条细细的山径象条线陡直地挂了下去,在卡口上只要有两支驳壳枪就可抵挡住一千人!
卢秋月把自己住的两间小房子留给她。一明一暗,全用雕琢过的石块砌成。墙壁用白粉刷过,很洁净。一张红木大床几乎占了半间屋。桌椅几凳都精致,沉重而古色古香。她想,把这些珍贵笨重的家俱弄上山来也绝非易事。墙上并无多少饰物,一张斑澜的虎皮,两挂支支叉叉的鹿角,从窗口望出去,南、西、东三方面全是苍郁森林,那逼人的威势有点叫人怕,好似留给人的这点空间是暂时的,很不情愿的,不久,它们就会挤进来,淹没一切!
把她送到这里,卢秋月就离开了。吃饭有人送来,菜虽换着花样,也不过鹿肉香菇之类,她很爱吃。来照应她的是几个女孩子,山里人打扮,机灵可爱。那肩上挎的匣枪和枪把上长长的红缨,使她们潇洒的身姿更增加了几分颜色,她愿意和她们谈笑,但谈到帮内的事,只抿嘴笑笑,都不多说话。
从树叶透缝的地方,她还看见一些白石房子,那大概是守备这儿的兄弟们住的地方。甫向的林边有一条小溪,由于在山上,水流很急,清水底下有些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石块,小鱼在石缝里、水草里出没,一指来长,黑得象墨染,许是久在树荫下不见天日的缘故吧!
房子周围,草很密,很短,似用镰刀修割过,一条条细梗儿从草毡里钻出来,顶着一个个铜钱大的花朵,五颜六色,都很好看。
夜里外面有人巡逻,他们轻手轻脚,使她分辨不出是脚步声还是簌簌的风声。只要贴在窗玻璃上凝神向外瞧,就会看见那黑森森的树木间似有明灭的星火,那或许是值夜的人在吸烟斗……
一切很恬静,但她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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