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玫瑰-有霜有雪明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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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做过各种各样的梦,我们这些考入艺术学校的学生所做的梦更是色彩斑斓的。在梦中,我们常常拼命地追寻着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并把那些星星想象成自己的明天。

    明星的引导和诱惑是无法抗拒的。

    我们正是在这种引导下,才使自己最初的愿望得到了本质上的提升,开始了一步一把汗水的跋涉。

    在这方面,每一个学生的家长,便是这梦的最初听众和见证人,甚至有一些梦是和父母一同做的。

    只是家长在做这些梦的时候,都分明地感到了一种特殊的责任,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任何梦想的实现都要经过千辛万苦。只有吃过苦流过汗的人,才能到达胜利的顶峰。

    最初的我们常常想得非常轻松,经过了这一段的学习生活,我们才有了非常清醒的认识。

    早知道学东西这么难这么苦,我肯定不会来的。程珊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说着,在我们学校扬琴数我打得好,我以为到这里肯定也是在前面的,可是学了这么长时间,又受了这么多罪,专业老师说我的进步最慢,还说我悟性差。

    谁说不是呢。拉二胡的长臂猿也深有同感地说,在家时,父母让我练二胡的时候,我也只是凭着自己的一种兴趣,觉得挺好玩的,后来渐渐地上路了,于是就考了这里。现在看来,如果把爱好真正当成专业来学,也不一定是最佳选择。

    搞艺术常常给人的感觉是欢欢乐乐热热闹闹的,其实那只是表面现象。黄玉玉显得早就胸有成竹,说,在走上这条路之前,我就知道今天是什么样子,甚至我将来是什么样子我也估计得差不多。这倒不是我有什么高招儿,而是我接触的这方面的人和事多了一些,他们的经历都可以编成一本又一本的书。我走上这条路,将来向什么方向发展,这些都不是绝对的,根据自己的情况,如果能搞成专业最好,搞不成,把现在所学的当成业余爱好也是不错的,所以你们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在文化课上抓得紧,这就是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我们可是背水一战了。范玲叹了一口气说,退路都被自己给堵死了,文化课早就扔得差不多了,可专业课又没有学出太大的名堂,我真是发愁呀,再过两年考不上大学可怎么办啊。

    其实,现在我们经常看见的那些耀眼的明星,他们的身后都有自己一路上洒过来的血泪。林小雨插过话来说,我在青岛曾经认识几个这方面的人,他们还不算那种大腕明星呢,也只是在一个省一个市小有名气罢了,可要混到那种程度,也是相当难的。我认识一个演电视剧的女演员,是我表姐的一个朋友,我到表姐家玩的时候,她讲起了现在影视圈的一些内幕,我听着都有些害怕,有一些导演和演员的素质实在是太低了,低得让人感到恐怖。

    这时,我想起了父亲刚刚寄来的一盘录像带,父亲在信上简单地说明了情况,说是近期从中央电视台第三套节目的《艺术人生》转录下来的,是关于采访歌唱家德德玛、电影表演艺术家王晓棠和身残志坚的作家张海迪的,说这几个人的经历值得我们好好看一看。昨天晚上我们特意跑到电教室把那盘录像带看了一遍,看得我们非常受感动。他们的经历再一次证明了我们平时所熟知的那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这种在生活和艺术中的磨难,成就了他们的昨天和今天,在这条路上,因为他们所付出的是超过普通人的,所以他们才成为明星,成为有成就的人。

    看着这些艺术家的经历,就不能不想到我们自己,想到我们自己在对待生活时的态度和毅力。说真的,我一边看着那盘录像带,一边感到非常羞愧。自己从小就开始做明星梦,也在作文本上多次写过通往明星的道路是非常艰难的,可真正地体会这种艰难还显得非常肤浅。就从生活中的小事说起吧,在学专业课时,有时由于身体不适,常常就在主观上放松自己,觉得唱不好也是应该的。可人家在患了重病之后,生活不能自理,却全凭着毅力又重新站起来,走回舞台上。还有,那个曾主演过《野火春风斗古城》的女将军手术之后失去说话的能力,声音一点儿都发不出来,为了重新走上自己热爱的岗位,天天跑到树林里去练声,最后练到自己拍的电影的主题歌由自己亲自来唱。就更不用说在轮椅上度过了四十多个春秋的张海迪,不仅学会了外语,还拿到了硕士学位,现在已经写出了五六本书,成为一个高产作家。

    我们是该好好地想一想了。

    理解了道路的艰辛,才会进一步感到脚下的沉重。

    最近大家在这方面的话题明显地多了起来,很多人也开始变得冷静了。其实我们内心的变化自己最清楚,这种竞争已经越来越激烈了,要想在这种竞争中实现自己的目标,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程珊的父亲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做好各方面的准备,说他已经同一个影视专题片的文化公司老板谈了,要给程珊拍一个能上中央台的电视专题片,主要是介绍程珊学习扬琴的过程和她现在所取得的成绩。准备下周在北京选一些外景,到时候她父亲来同学校领导谈,给程珊请假去拍片。

    听到这个消息,程珊高兴得又蹦又跳的,整天嘴里哼着小曲,并把打扬琴的动作贯穿到了生活的各个环节,以此来证明自己在学习上的勤奋。

    我们大家也都为她高兴,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可以包装和炒作的机会,还没上大学,就有专题片在电视台播出,那该是多大的影响呀。

    你可真行呀,居然有那样的路子,你老爸怎么和那些人认识的,到时候也给咱联系联系。范玲也兴高采烈地说,虽然我是在北京长大的,可这方面的路子还不如你呢。

    哪是我联系的,那是我爸,我爸这些年交了不少朋友,钱也挣了不少,再说,他为了我,什么样的难事都会想方设法去办成的。

    程珊到市里和那些拍片的人一起工作了三天,在她回到学校之后,便比比画画地讲起了她这几天的经历,讲得很生动很详细,包括那个电视导演留着什么发型都说得清清楚楚。

    程珊说电视片在编辑完成之后,长度是十分钟左右,有她在校学习的场景,但最多的还是她打扬琴的镜头。

    她悄悄地告诉我,拍片的那个导演是她爸的好朋友,少要了一半的钱,她爸给他拿五万元,要是别人可就是十万元了,听说这个价格还是最低的呢。她还告诉我说这几天拍片的时候,都是在五星级大酒店住宿和吃饭,每一顿都是山珍海味。

    我老爸一共花了十万元钱,也等于让我露露脸,再说这几天也算我过年了,吃得真是好极了。程珊越说越兴奋,那导演说了,专题片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可能要在这个星期六的三套或七套播出,到时你可帮我想着点儿,别错过了时间。

    放心吧,我们也想看看你在电视里是什么样的表现,将来有机会我们也上上镜。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周六那天,我们早早地便到电教室去等着看程珊的专题片了,一直等到那个栏目的节目全部播完,也没有看到程珊的影子。

    程珊急得团团转,嘴上却说着,这是怎么搞的呢,都说得好好的了,怎么没播出来呢?一边说着一边给她爸爸拨通了手机,她爸在那边也是很着急呢,就赶紧和那个导演联系。导演在电话里解释说,电视台导播在审片之后提出还需要简单地修改一下,并保证下星期三一定播出。

    于是我们就等着盼着星期三。

    星期三那天的过程和星期六几乎是一样的。

    还是没有看见程珊的影子,于是又打电话联系。半个小时之后,程珊的父亲从那边打过来电话,说那个导演联系不上了,所有的通信工具都找不到人,他便直接和中央电视台的三套节目取得了联系,人家说压根儿没有这么回事。

    看来是被一个跑江湖的给骗了。

    程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在了那里,半天才站起身来,嘴里说着,我爸也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说成是朋友,这下子可好,不仅十万元钱没有了,我这人也丢大了,糗得不能再糗了,惨得不能再惨了。

    这算什么丢人呀,又不是你的错。范玲上前安慰着,通过这件事以后吸取教训就行了,现在社会上这种假冒伪劣的东西太多,这骗人的骗术也搞得有些让人防不胜防。

    可不是,连我爸这样的人都给骗了,那个导演还不是成了精?我爸这么多年办公司,什么样的事没经过,平常都是他骗人家,现在被别人给骗了。

    程珊马上意识到自己方才说漏了嘴,便赶紧掩饰着说,我爸骗人,可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他的公司只是一个皮包公司,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就凭着他能说会道,才搞起了这份家业,现在他可是守法商人,在我们那个地方还被评为优秀企业家呢。

    我努力地忍住笑,不露声色地说,你爸这次也算给你花了钱尽了心,下一步就看你的了,你如果真把扬琴能打到最好的程度,那些电视台的导演就主动来找你了,而且还是不花钱的。还有,你一旦成了明星,那么多厂家都会排着队请你做广告,你连话都不用说,只那么微微一笑,百八十万元就到手了。

    去,我哪有那样的本事。程珊刚才气得还像高压锅,现在被我说得也笑了,接着我的话说,你说的那是现在最走红的那几个大明星,做空调做电视的,咱们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我如果学好了,将来考进中央院或者是中国院,大学毕业之后,到一个大型的歌舞团去工作,说不定也有到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的机会呢。

    行,程珊说得不错。林小雨也走过来一边安慰着程珊一边说,原来我还想也通过你爸的关系找个导演什么的,现在看来,可饶了我吧,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程珊的事情在同学中间引起了挺大的反响,有不少人背后都说程珊的家长没正事儿,就是有两个臭钱烧的,就“碰碰车”那样的体形,那样的专业成绩,还拍什么电视片,别说是中央台,你就放在一个地市级电视台去播放也不会有几个人看的,还不如拿自己家的录像机录点儿生活和学习方面的经历留着将来自己看。

    可当着程珊的面,大家还是一门儿夸程珊这一段时间专业进步得很快,要是电视片真能播放的话,肯定有很多人会欢迎的。

    这件事过去了挺长时间,可大家还是时常聚在一起议论这方面的事情。

    那天,我们宿舍里又谈起了这方面的话题。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些所谓的走红的明星,我看那形象那做派简直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你们知道吗,我在家时看到那几个人在电视上一出来,我马上就换频道,对了,就那几个唱歌的。黄玉玉说得有些激昂,我觉得既然是艺术就应该给人以美感,你看看那个经常飙高音的,长得那么难看,一唱歌又是闭眼睛,又是挺肚子,居然还受到大伙的欢迎。还有一个,“四眼儿”,还是你的老乡呢,也是从你们哈尔滨出来的,长得那么困难,每一次唱歌时像猴子一样,总是在舞台上跳个不停。

    你说的这两个人,可都是我挺崇拜的。“拜尔”脸朝着黄玉玉站起来,一副要争个高低的样子,别看她们两个长得不太好,可歌还是唱得不错的。

    所以,我主张那种长得不好唱得又不错的歌手,统统到广播电台去,让听众只听她的声音,千万别看她的脸。

    这个观点我赞成,林小雨举起了一只手,我也是这样想的,唱歌跳舞的人,最基本的形象要过得去,我们又不是在演小品或者是滑稽剧,专门找几个丑八怪,为了把大家逗得哈哈笑。

    我也很有同感地说,就是在家时我也有这个习惯,尤其是在边吃饭边看电视的时候,那几个长得很丑的人一出来我如果不马上换频道,真是有些影响食欲。

    这你就外行了吧,你没听见人家说,残缺也是美吗?程珊有些不服气地说,就像咱们刚刚学过的那篇课文,米洛的维纳斯,是怎么说的了,残缺的美,而且这种美是那种完整的美所无法代替的,不是也有很多人想把维纳斯的断臂重新接上吗,但不管怎么接,都没有断着好看,这说明什么,残缺和丑有些也是美。

    你说的和我们现在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如果讨论文艺理论,还有一个限定的话,说某某人或者是物体丑得很美,比如雨果笔下《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摩多,刚开始看的时候,都会觉得那种丑是无法忍受的,可你看到最后,你便会体会到这个人物身上所具有的和他的外貌正好相反的美德。可咱们现在的舞台可真是有些泥沙俱下,你没听说吗,那个唱得挺出名的,原来就是北京胡同里的一个混混儿,什么糟糕的事儿都干,现在跑到舞台上人五人六的。

    这个社会也就是这种样子,谁管得了那么多呀。“拜尔”摊着两只手,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说,你说人家不好,人家的出场费一次就是十万二十万,别人还不行呢。

    所以我就说中国观众的品位和素质实在太差。黄玉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就那样的人也成了明星,可见这是一群何等低层次的观众。

    现在中国老百姓就是这个水平,谁能张嘴在台上喊一通,谁可能就是明星,而那些在艺术的道路上真正脚踏实地不断努力的人,老百姓却说那是阳春白雪,谁也听不懂,谁也不买票。你说怪不怪?

    这样的讨论在这一段时间里是经常发生的,每次讨论之后,我们都觉得心里有了一种对社会更深的了解和认识。

    其实,如果真要是较起真儿来,还是有些说不清。

    正是这种同学之间的互相撞击和启发,在我们面前又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通往明星的窗口。

    人不能没有梦,但人绝不能为了梦而活着。

    这些天我不断地在自己的日记里写着类似的话,人可能是生来就要做各种不同的梦,小孩时做的是天真烂漫的梦,总是想象着世界是五彩缤纷的。到了青年时代,便不会那么天真了,但是青年人的梦境也依然是阳光灿烂的,因为毕竟还年轻,而到了中年和晚年,那梦就会变得非常凝重了,不做梦的时候想的和做的也会比较理智和现实。

    人的一生就是沿着不同的梦想不断前行的过程,我们无法知道明天的梦该是什么样的,可我们首先要了解自己,既然要把梦里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理想,就应该为这样的梦去不断做出努力。

    人常常在走了弯路有了泪水之后才变得成熟起来。

    这些日子,小花变得沉默了,开始时常常是一言不发,一天都说不上三句话,其实我们都能理解她,在她的梦境里,还笼罩着一团团罪恶的阴影。

    渐渐地,她开始振作起来,也开朗了,笑声也多了起来,我们看着也非常高兴。这位苏州来的姑娘,曾经为自己朦朦胧胧的那份感情,差一点儿把自己给丢了,现在一场噩梦终于醒了。

    在我们身边发生的这些故事,总是在不断地对我们进行着提醒和暗示,这就像我们走在一条道路上,路旁经常出现的里程碑和标志牌,在不断地告诉你,已经走过了多少路程,前面应该注意什么,哪里有危险。

    美丽的梦境和清醒的脚步就像是我们身上的两条腿,缺了哪个也无法走向前方。又像是车的两个轮子,既相辅相成,又保持着永远相等的距离。

    我们的成熟和进步可能就是要不断发生在这种辩证的矛盾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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