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回来了!您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
“哦,我刚才去了一趟女伯爵塞茜尔·玛利斯的家。”
“真巧,我搜集到的情报也恰好是与女伯爵有关的!”
“是吗?辛苦你了!”
罗宾在壁炉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比克娣娃奶妈为他送来的热咖啡,然后悠然自得地点燃了一支雪茄。
“你可以说了!”
“这件事情真是太诡异了!”
“什么事?”
“女伯爵塞茜尔·玛利斯差不多每两天外出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凌晨两点钟之前离开,然后一直到傍晚时分才会返回家中。尽管她拥有着一辆十分豪华气派的高档轿车,可她从未乘车离开过。”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然后呢?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伯爵每次都是步行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然后伸手拦一辆出租车乘坐。她每次回来的时候,也都是搭乘出租车的,然而,她一到街口就下车,然后徒步走回家。”
“我知道了!”
思维十分敏捷的罗宾立刻联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班思小姐孤身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而自己从两名拦路抢劫的歹徒手中把她救了出来。
“那么,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罗宾诧异地问道。
“事情古怪就古怪在这里了!女伯爵每隔两天都要去一趟女子精神病医院。那家医院并不是用来治疗或检测一般轻度精神疾病的场所,而是专门为病情较为严重的患者诊治的。也就是说,在那个地方待着的都是疯子,女病人一旦被送进这家医院,出院的希望便极其渺茫了!”
“它在什么地方?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家医院呢?”
“就在哥勒斯街的入口处,蒙杰博士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她每次到医院去,都要待上很长时间吗?”
“是的,从凌晨两点钟一直待到次日的傍晚时分。”
“那么今天她去过女子精神病医院了吗?”
“是的,她去过了,跟往常一样,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的。”
“好极了!你的情报十分重要,真是太感谢你了!今后我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呢!”
“没问题!老板。”
麦里绍离开之后,罗宾来到了他起居室隔壁的那间小屋子里面,这是一间他的秘密化装室。
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假发和假胡须,此外还有蓝色、棕色等各种隐形眼镜,戴上这样的眼镜,蓝色的眼珠便可以被掩饰成棕色等不同的颜色。除此之外,衣橱里面还分门别类地悬挂着丝绒制的礼帽、鸭舌帽以及适合在不同场合佩戴的帽子。除去以上这些东西,在这里甚至还可以找到参加宴会时穿的晚礼服以及破烂不堪的乞丐衣服。这些服装全都井井有条地挂在衣橱里面,而梳妆台上则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脂粉和腮红。
在经过了一番高明至极的化装之后,罗宾由原来的那个神采奕奕的俄国贵族青年,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七十岁上下、精神矍铄、气质高雅的老绅士。
罗宾化装成的这位老人,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了,夹鼻眼镜的后面隐藏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罗宾这双眼睛里面不断有温柔而智慧的光芒放射出来。
罗宾的化装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妙到巅毫,经过一番巧妙的修饰和装扮之后,他看起来多像一位体面而有修养的老绅士啊!
随后,保克哈布开车将罗宾送到了哥勒斯街路口的女子精神病医院,罗宾下车之后吩咐保克哈布将车子停放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场上。
“保克哈布,你就在这里等我。”
说完这句话,罗宾昂首阔步地朝医院走去。
罗宾径直走到医院的服务台前,然后将自己的名片交给接待员,要求面见院长。只见罗宾的名片上赫然印着这样的几个大字:
博昂大学精神病理学教授
医学博士坎尔·休布兰哥
博昂地区位于德国的西部,在它东岸流淌着的便是古老而美丽的莱茵河。很多知名学府遍布于这个地区,与此同时,这个地方还是音乐大师贝多芬的故乡,因此,这个地区可以说是举世闻名的。
罗宾被接待员领进了会客室里面等候,与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
不一会儿的工夫,蒙杰博士便推门进来了。他五十岁左右,鼻梁上面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或许是由于身为精神病院院长的缘故吧,蒙杰博士观察别人的眼神总是十分犀利而且审慎的,似乎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想将对方的内心看穿。
罗宾同蒙杰博士友好地握了握手。或许是由于蒙杰博士把罗宾当成了自己的同行,所以他很快便与罗宾敞开心扉地交谈了起来。
罗宾与博士谈话的时候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这不得不让蒙杰博士深深地相信罗宾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德国人。而且,由于罗宾拥有着极为渊博的关于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识,所以蒙杰博士对他的博昂大学的博士身份深信不疑。
两个人愉快地交谈了一会儿,突然,书桌上的电铃响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该去参加会诊了。随后还要到重症病房去探视患者的病情,这差不多需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十分抱歉!我没法好好地款待您一番了!”
“没关系,您尽管去忙吧!”
“现在是病情较轻的患者自由活动的时间,你可以到操场上去看一看!”
“好的,十分感谢!”
在石墙环绕的操场上,几位女精神病患者待在这里。
在她们这几个人中,有的面无表情地站在树荫之下,有的独自坐在长椅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她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交谈,也没有人牵着同伴的手一起散步,而是都一门心思地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一个小空间之中,丝毫不理会别人的事情。似乎除了自己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她们真是太可怜了!据蒙杰院长刚才所说,住在这所精神病院里面的都是名门贵族以及他们的亲属。可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些人与她们的家庭和亲眷隔离开来,便无法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这里灰暗阴沉的岁月。”
想到这里,罗宾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罗宾突然看到附近有一个女子神情显得十分不安。一旦有别的病人接近她,她便立刻惊慌失措地躲到大树树干的后面,然后转动着两只恍惚无神的眼睛,偷偷地瞧着对方。如此看来,这名女子一定是一个十分严重的臆想症患者,因此她才会总是觉得有人要害她。
见此情景,罗宾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再也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正当罗宾打算转身返回会客室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对面大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两名女子,当罗宾看到她们二人的身形时不由得诧异到了极点!
这两名女子其中的一位,正是那个曾被罗宾救起的金发女郎班思小姐。而她的身旁则倚靠着一个低头不语的年轻女子。此时,班思小姐正用她那如葱段一般的玉手轻握着那个年轻女子的一只小手。
突然之间,年轻女子将头抬了起来,罗宾乍见之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只见这位女子的容貌与班思小姐毫无二致,两个人就好像是经由同一个模子制造出来的两个洋娃娃一样!
她们二人极有可能是双胞胎,当然也有可能是亲姐妹,不过,要是姐妹的话,那位年轻女子一定是班思小姐的妹妹。然而,她们两个人此时的神情都是十分茫然的,似乎正陷于某种神秘的臆想之中。
罗宾默默地站在原地,观察了她们姐妹两个好一会儿;可她们二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罗宾的存在,因此只是轻轻地互相拉着手,彼此间一句话也不说。
身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小姐从罗宾身边经过时,罗宾叫住了她:“护士小姐,请问坐在那边树下的两位女士是什么人?”
护士顺着罗宾的手看过去,然后笑眯眯地回答道:
“哦,那两个人就是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和她的妹妹啊!”
果然不出所料,班思小姐正是玛利斯女伯爵的化名,而且,她还有着这样一位让人无比同情的亲妹妹。怪不得她每隔两天,都要来这家精神病医院一趟,而且会一直待到次日的傍晚时分。
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出身名门望族,因此,假如这个家族中的某个人染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肯定会对这个家族的声誉造成极坏的影响。而贵族往往对自己家族的声誉和家风都是十分看重的。因此,班思小姐,不,应该说是塞茜尔小姐每次来医院都要乘坐出租车,而且必定要远离家门下车。她如此谨慎地行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可是,按照蒙杰院长所说,能够在自由活动时间里到室外活动的病人都是精神病比较轻微的患者,那么塞茜尔伯爵妹妹的病情应该并不怎么严重,她迟早有一天会痊愈的。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塞茜尔女伯爵根本就没有必要死守这个秘密啊!
这个时候,蒙杰博士已经结束了他的会诊,正朝运动场这边走过来。
他十分热情地与每一位患者打着招呼,用柔和的话语与病人们交谈,还把手轻轻地搭在病人的肩膀上与其一起散步。通过这样的沟通方法,不仅可以提高患者的自信心,而且对于患者病情的好转也有着十分关键的作用。
接着,蒙杰博士与塞茜尔女伯爵十分热切地在交谈着什么,或许是塞茜尔女伯爵在恳求院长能够尽其所能医好她的妹妹。
交谈了一会儿,塞茜尔女伯爵坐在了长椅上,低垂着脑袋,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眼睛,肩膀也随之不断地抽搐……
不过,塞茜尔的妹妹此时此刻却是无动于衷的,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姐姐的后背。蒙杰博士则在一旁不断地劝慰塞茜尔。
罗宾一见此情景,连忙悄悄地离开了。他径直回到了医院会客室旁边的院长办公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屋子里面没有人回应。于是,罗宾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一闪身走了进去。他一眼便看见了靠墙放置的橱柜,接着,他毫不迟疑地拉开了存放住院患者医疗病历卡的抽屉。所有病人的姓名和医疗病历卡都是按照ABC的字母顺序排列的。罗宾立刻翻到了以字母M开头的那一部分。
“不错,就是它!”
只见这张病历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道:
茜莫·玛利斯,1894年10月16日出生。1912年3月16日,她在鲁尔河河岸的比鲁齐市杰尔城堡中自杀未遂,后于红十字医院进行手术治疗。手术结束之后,她被转移到姆侬市的疗养院接受治疗。
“茜莫出生于1894年,那么,两年之前,也就是她十八岁的时候,她曾有过自杀的举动。由于自杀未遂,她才得以保全性命。可是,她以前究竟接受过怎样的手术治疗呢?”
对于这一点,罗宾大为疑惑,于是继续往下看去。
原来茜莫的脑子里面长了一个恶性肿瘤,以至于精神崩溃而打算自杀身亡,被救下之后,她接受的手术是肿瘤切除手术。
这种大型手术是以生命作为赌注的一次赌博,因为当它进行的时候,需要用医疗锯子将头盖骨锯开,然后将大脑中的肿块切除。
尽管手术可以暂时抑制住茜莫病情的恶化,可是这种恶性肿瘤再次生成的几率是相当高的,因此每时每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命途多舛的茜莫小姐正值花样年华,却被病魔缠身,不得不住在这个像监狱一样的看守所里面。唉,如此看来,这个年轻的女孩注定要一辈子过着悲戚惨淡的生活了。
看完之后,罗宾赶紧将病历卡放回到抽屉原处,然后飞快地穿过通往会客室的大门,在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了说话声,这个声音随后在会客室门口的地方消失了,接着,只见蒙杰博士独自一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十分抱歉!让您等候了这么长的时间!”
“哦,没什么。您的工作如此繁忙,我还来打扰您,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非常感谢您的招待,我要告辞了!”
“好的,再会!您以后要有时间的话,一定要与我联系!”
“那当然了!”
罗宾从精神病医院走了出来,然后直奔街边的停车场而去。司机保克哈布赶紧为他把车门打开。
罗宾上车后说道:“等会儿再开车!”
罗宾透过汽车的车窗,仔细地观察着医院的正门。大约半小时之后,塞茜尔女伯爵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只见她在街道对面人行道的树荫下停了下来。没过多长时间,她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女伯爵上车之后,这辆出租车立刻一溜烟儿地开走了。
“快,保克哈布,跟住那辆出租车!注意保持车距,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能让她发觉我们在跟踪她!”
“明白,老板!”
此时,出租车正风驰电掣地朝着塞茜尔女伯爵家的相反方向驶去。
“这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她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片刻之后,罗宾的汽车跟到了一座歌剧院的门口,这便是举世闻名的巴黎歌剧院所在的街道。街道之上已经堵成一团了,一辆一辆的汽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塞茜尔搭乘的出租车也被堵在了十余部汽车之前。
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亮了起来,可是车辆仍然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原来前面的街道已经被戒严了。
“出什么事情了?”罗宾将车窗摇了下来,向路边的执勤警察问道。
“塞尔维亚国王访问市政府,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因此警方对前面的这一路段实施了交通戒严。”
“那还需要戒严多长时间呢?我们正急着赶路呢!”
“请您再耐心地等一会儿吧!”
这位身穿制服的巴黎巡警,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平顶帽子,身披一件较短的斗篷,面带微笑地回答了罗宾的问题。
罗宾突然回想起了上次在夏克耶大戏剧院欣赏芭蕾舞剧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塞尔维亚的国王和年轻英俊的王子就在贵宾席上就座,而且还津津有味地观看着节目。
大约十分钟之后,交通戒严被解除了。街上所有的车辆都开始慢慢蠕动起来,随后四散开走了。
“老板。”
“怎么了?”
“女伯爵所乘坐的出租车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她住所的方向啊!”
确实如此,出租车是朝着与女伯爵家方向相反的地方开去的。
“继续跟住!”
“好的。”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黑暗降临了巴黎这座城市,天空和大地就好像是被一面无限宽广的纱巾罩住了一般。流光溢彩的汽车灯光,正如满天的星斗一般熠熠生辉,把巴黎市区的街道装点得像一条条流动的光的溪流。
出租车径直驶往了巴黎的郊外,这个时候,天色也渐渐地阴沉了下来,以至于罗宾他们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出租车的尾灯。
“老板,估计这辆出租车是开往郊外的尤亦里地区的。”
在尤亦里地区的圣山姆士街上,有一座塞茜尔女伯爵的别墅,或许她是打算到那所很久无人居住的别墅中去吧。
司机保克哈布仍然紧紧地跟住在前方不远处行驶并闪着红灯的出租车。突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哎呀!不好了!老板,车子出了故障,这下可糟糕了!”
保克哈布连忙打开了车门。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那辆出租车的后车灯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红点,直到最后消失不见了。
保克哈布卷起衣袖,急急忙忙地修理起汽车来。当他把汽车故障排除掉,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罗宾和保克哈布回到车中,又一次来到了塞茜尔女伯爵的别墅前。
只见这座别墅的周围环绕着多株参天大树,大门口的两扇门紧紧地关闭着。庭院内没有一点儿光亮,寂静无声。那部计程车也回去了。
罗宾下车之后,环绕着别墅,在附近转了一圈,仔细地搜索了一番。可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四下里悄然无声,仿佛整个地区都沉睡在梦乡之中。
“保克哈布,我们这就回去吧!”
罗宾到家之后,比克娣娃奶妈立刻迎上来说道:
“少爷,少爷,安伯路斯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
尽管罗宾已步入而立之年,但自小将他带大的比克娣娃奶妈仍然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亲切地称呼他为“少爷”。
罗宾走进客厅,只见安伯路斯此时正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不停地用皮鞋的鞋跟踏着地板,双眼还时不时地向窗外瞟上一眼。
“你等我很长时间了吧?调查的结果如何?”
“老板,私家侦探艾尼刚刚去过了塞茜尔·玛利斯女伯爵的别墅。”
“你说什么?艾尼去了塞茜尔女伯爵的别墅……”
罗宾闻听此言,脸上立时露出了大为惊讶的神色。
艾尼曾用短剑抵住班思小姐的喉咙,十分凶恶地威胁过她,并且从她的手中夺走了那叠黄色的信封;而那个所谓的班思小姐正是塞茜尔女伯爵本人。不久前,在那家女子精神病医院里,罗宾已经亲眼见证了这一事实。
可艾尼现在又跑到了塞茜尔女伯爵的别墅去,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莫非又要做什么对女伯爵不利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噢……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
“他去的时候,塞茜尔女伯爵还在她的别墅里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刚才,我正按照您的吩咐监视艾尼,发现他先是去了一趟他去世的哥哥的墓地,然后又在一家小零售店里买了些食物,接着就径直去了女伯爵的别墅。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门口按门铃,而是直接掏出来一把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然后就走了进去。”
“难道他没有任何警戒心理吗?比如说仔细地查看一番四周的情况。”
“完全没有!他打开门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还有,我当时藏身在距离大门很远的一棵大树后面,他是绝对不可能发现我的。”
“除了你之外,你还在那里发现有其他人监视艾尼吗?”
“当然没有了!这是因为大门口附近除了那棵大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藏身之处了。”
“好的,我已经了解了。辛苦你了,非常感谢!”
随后,罗宾乔装打扮成老博士的模样,仍旧坐上保克哈布驾驶的汽车,风驰电掣一般地赶往女伯爵的别墅。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罗宾吩咐保克哈布将车停在别墅附近的树丛之中,然后独自下车,徒步往大门口走去。
别墅的庭院幽暗宽阔,一座高大宏伟的主建筑楼坐落其中。迷雾一般的气氛像一层黑幕一样重重地覆盖在古老而庄严的别墅之上。整个庭院中伸手不见五指,既看不到灯火闪动,也不见人影晃动。
这个时候,罗宾突然回想起了昨天夜里自己所见到的那个恐怖场面——手脚均被绳索牢牢锁住、嘴里塞着布条的老仆人和威胁恐吓塞茜尔女伯爵(班思小姐)的艾尼……还有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剑以及那叠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黄色信封……
“艾尼为什么又跑到别墅里去了呢?莫非他已经发现信封里面装的是白纸了?那么,他是打算再去威胁塞茜尔,好让她交出真正的秘密信件,还是因为受了欺骗而怒火中烧,要找女伯爵寻仇?”
别墅的两扇大门仍然紧紧地关闭着。
罗宾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既没有发现人影,也没有发现车辆。于是,罗宾连忙敏捷地一纵身,跃过了大门,径直走向别墅楼正面的石头台阶。
就在这个时候,安装在大门上的电铃突然响了起来。整个别墅楼中都充满了震耳欲聋的铃声,因此罗宾一时之间无法知晓电铃安装的确切方位。
在此之前,主楼的大厅里始终是灯火通明的,里面有两个人在进行着激烈的谈话,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争吵更恰当一些。可等到铃声大作的时候,里面的灯光立时熄灭了,周围又恢复到一片黑暗之中。
主楼的大门半开半掩着,罗宾将双手伸了出来,一边摸索着一边试探着前进。由于他不久之前刚刚来过这里一次,对于屋里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因此,罗宾不费吹灰之力,便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大厅中。
这时,罗宾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不敢发出任何声息。接着,他又四下里听了听,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莫非艾尼已经逃走了?还是他察觉到我来了,正准备在暗中偷袭我?”
突然,罗宾发觉艾尼此时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把利刃,紧咬牙关,似乎时刻准备着给他以致命一击。
罗宾赶紧屏住呼吸,保持着随时应付袭击的姿态。假如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道手电筒或者火柴的光芒的话,罗宾一定会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发现。而且,假如罗宾移动脚步的话,那么空气就会随之流动,而对方也就能清楚他所在的位置了。因此,罗宾就像一尊塑像一样纹丝不动,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的内心中忐忑极了。
以往的任何时候,罗宾都不会感觉到时间过得慢,但现在每挨过一分钟,都好像度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的时间一样。
“唉……时间啊……过得太慢了……”
往常的时候,罗宾如果想听到手表秒针转动时发出的“滴答”声,必须要将耳朵贴近表盘。可现在无须那样做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想到这一点,罗宾立刻用手掌紧紧地捂住了表盘,唯恐被别人听到。
罗宾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敢发出任何响动。接着,经过了一番漫长的等待之后,罗宾感觉到他附近有一个物体正在运动。
罗宾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他那如针尖一般尖锐的神经末梢异常灵敏,甚至连气流中轻微的震动和细小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那一对耳朵。
趁着这个机会,罗宾赶紧松开了捂手表表盘的右手,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起来。突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团既绵软又光滑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抚摸到皮毛上一样。
于是,罗宾将手轻轻地放在上面,继续摸索起来。而那个如皮毛一样的东西一动也不动,而且,罗宾的指尖还感觉到了一阵温软。
“啊!这是人的体温!”
罗宾这时才突然醒悟了过来,于是,他又缓缓地将手伸了过去,结果又碰到了同样滑腻的物体。接着,这个物体剧烈地动了一动,脱离了罗宾的手。
罗宾连忙用力地抓了一把,发觉那居然是一个柔软、滑腻的女人的肩头!而那个女人又一次挣脱了罗宾的手掌。
罗宾仍不死心,又把手伸了出去,在一团漆黑中向前摸索。
突然,罗宾眼前一亮,对于已经习惯身处黑暗中的罗宾来说,这样的光亮立时刺痛了他的双眼。于是罗宾赶忙伸手捂住了眼睛。
接下来的是一阵持续了几分钟的寂静,静得几乎要让人窒息。罗宾从捂住眼睛的手指缝隙处偷偷向外看去,眼前的景象顿时令他大吃一惊。
只见塞茜尔女伯爵正坐在长沙发上,用惊恐不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肩膀上披着的貂皮披肩有一半已经滑落了下来。正是刚才罗宾触碰到女伯爵塞茜尔·玛利斯肩头的时候碰掉了这个披肩。
而艾尼此时正站在罗宾的面前,右手中握着一支手枪,左手则举着手电筒。
女伯爵塞茜尔和艾尼两个人都脸色苍白,神态显得十分慌乱。他们二人刚刚在客厅里大声争吵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十分尖锐刺耳的警铃声。他们立刻就知道,有人从大门那里闯进来了。于是,他们立刻熄灭了电灯,静静地坐在漆黑一团的客厅中,悄无声息地等待着这位即将到来的不速之客。
对于罗宾的一举一动,他们二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只是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究竟是何许人也。
由于共同面对着一个对手,所以刚才还在争执不休的塞茜尔和艾尼,暂时停止了敌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不可预见的危险的到来。
他们两个既不敢乱动,也不敢抬腿离开。
塞茜尔的心一直在跳个不停,她甚至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她双手紧紧地捂住心口,惊恐不安地咽着口水。披肩从她的肩头滑落下来,使得她那白皙圆润的肩头裸露出来,她却毫无察觉。刚才,当罗宾伸手抓住她肩头的时候,塞茜尔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叫出声来。
艾尼见势不妙,立刻站起身来,掏出了手枪,把手电筒也拔了出来,对准罗宾将灯光照了过去。
“喂!赶快把你手中那个可怕的家伙收起来吧!还有,手电筒的光线太暗了,你为什么不把吊灯打开呢?”罗宾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
艾尼将枪口对准罗宾的胸膛,一步步地向背后的墙退去,然后按下了开关。
只听得“啪”的一声,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你到底是什么人?”艾尼十分不甘心地问道。
罗宾伸手将花白的假发和胡须揭掉,笑容可掬地望着艾尼和塞茜尔二人,并不言语。
“哎呀!原来……原来你就是来自于俄国的青年贵族塞尔林先生啊……”
塞茜尔不由自主地大声惊呼,并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是塞尔林公爵……”艾尼也瞪大了双眼问道。
“不错,我就是塞尔林公爵。我认识你,你是私家侦探艾尼·莫格焦先生,我说得没错吧?回答我呀!”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嘛,你就无须过问了。你来别墅的目的无非是要挟塞茜尔女伯爵,对不对?算上这一回,你已经是第二次干这种勾当了!莫格焦先生,是不是这样?”
“什么?你是什么人?”
“哼!第一次时,你用一把短剑恐吓、要挟女伯爵,抢走了藏在钢琴琴盖下面的那叠黄色信封。可是,你回到公寓之后,拆开了那些信封,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一堆空无一字的白纸!因此,你今天夜里又跑到别墅来威胁女伯爵了,我说得对不对?”
艾尼闻听此言,顿时大吃一惊,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一会儿,他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盯着罗宾问:
“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艾尼说这话时,眼神之中不由得流露出惶恐不安和惊诧万分。
“当时,你并没有当场翻阅那些信件,这是因为雇佣你调查这件案子的雇主叮嘱你不得私自将信件拆开,而是要完好无损地交给他。
“当然,还有可能存在着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你想等你兄长哥士度回家之后,两个人一起查阅信件,以便确认那就是你们要找的机密文件,然后再将其交给你们的委托人。
“然而,有个电话打来通知你,说你的兄长哥士度已经去世了,于是你就匆匆忙忙地跑去为他料理后事了。
“在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你打开了那些信封,想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机密文件。结果却令你大失所望!那里面有的只是几叠白纸。
“在你看来,这肯定是女伯爵塞茜尔搞的鬼花样,而且,你在你的委托人那里又肯定说不过去,所以你再次潜入别墅来威胁女伯爵。然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我也来了,所以没有让你这次威胁塞茜尔女伯爵的目的得以实现。”
面对罗宾直截了当的揭露和指责,艾尼的脸变得青一块白一块的。
“你将那些信件取出来看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闻听此言,艾尼双手颤抖着从衣服口袋中取出来一个信封,然后用小刀轻轻地拆开。
“现在,请你仔细看一看黄色信封的内侧边缘。”
说完这句话,罗宾温文尔雅地笑了。
艾尼满腹狐疑地照着罗宾的吩咐做了,结果真的在信封的内侧边缘找到了两个小得几乎无法看清的字母:
A.L
“哦,我还真没有注意到,原来这个地方还有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人的姓名缩写。”
“哦,真是一个人名的缩写形式吗?哎呀,A.L……”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就是亚森·罗宾的姓名缩写吗?”
“你说什么?”艾尼惊讶地大叫一声。
“啊?亚森·罗宾?”塞茜尔女伯爵也大吃一惊。
“亚森·罗宾……那么……你是……”
“不错,女伯爵。俄国贵族塞尔林公爵是我,与此同时,法国怪盗亚森·罗宾也是我。”
罗宾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颔首,向塞茜尔行礼致意,这是绅士通常会向女士们所行的礼节。
一抹绯红立刻飞上了女伯爵塞茜尔的脸庞,只见她那一对明眸顾盼生辉、闪闪动人。亚森·罗宾是那个时代所有法国女性理想中的梦中情人,可以说没有哪一位女子不为他神魂颠倒,塞茜尔当然也不例外。
“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怪盗亚森·罗宾吗?”
艾尼的声音十分沙哑,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一事实,因此又问了一遍。
“艾尼,确实如此。尽管我现在使用的身份是塞尔林公爵,但我确实就是亚森·罗宾本人。这是绝对不会错的!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亚森·罗宾的容貌和声音永远都是个不解之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地地道道的俄国公爵塞尔林!”
说完之后,罗宾仰天大笑,随即又继续说道:
“艾尼,你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导致你被人当工具操纵了!”
说着,罗宾取出了一支正宗的哈瓦那雪茄,边点燃边说道:
“有个人委托你们兄弟二人从塞茜尔伯爵的手中夺得那些秘密信件。而那个人并不是法国人,尽管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个委托人兼幕后操纵者是个褐发的异国女子。这个心如蛇蝎一般狠毒的美貌女子和她的那一帮爪牙,正是杀害你兄长哥士度先生的凶手。”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真是他们下的毒手?”
艾尼倒吸了一口凉气,刹那之间脸色就变得如白纸一样惨白。
“绝不会错!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事情。几天前的一个夜里,在济若里大街上,塞茜尔伯爵遭到了两名歹徒的袭击,恰好被我撞见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搭救了她。我事后觉得那两名歹徒或许就是那个褐发美女的爪牙或者同伙。
“当天夜里,我送塞茜尔伯爵回家的途中,她衣襟上别着的一朵白色牡丹花遗落在我的汽车之上,于是我将这朵花戴在身上,准备交还给她。我觉得在哥雷休夫人举办的晚宴上,可能会碰到塞茜尔伯爵,于是我便混进了晚宴之中。可不幸的是,我非但没有遇到女伯爵,反而被两个蒙面大汉所劫持,被囚禁在了一间图书室之中。
“那个褐发女郎看到我的衣服上佩戴着一朵白色牡丹花,误以为我与塞茜尔伯爵有着某种关系,因此她便指使她的部下将我劫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如此说来,褐发女郎与塞茜尔伯爵是敌非友喽?是这样的吗?”
“不错,正是如此。不过,在此之前,你并不了解这些内情。可是,有一件事情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塞茜尔伯爵委托你的兄长哥士度先生监视那个褐发女郎的活动,他们约定以白色的牡丹花作为接头暗号,因此褐发女郎才会误以为佩戴着一朵白牡丹花的我是女伯爵的同伙。
“你们兄弟二人在进行侦察和跟踪工作的时候,有的时候是并肩作战,而有的时候,如果委托人要求你们严守受理案件的机密的话,你们兄弟二人之间也要守口如瓶,不能吐露半分。当然了,作为一名私家侦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遵守游戏规则。因此,这就造就了你和你兄长各自受雇于人,各自展开行动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我的哥哥分别为两个彼此间有仇的委托人工作?”
“不错!”
“原来如此……”
艾尼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层阴暗,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的兄长的确是被那个褐发女郎的手下杀害的。”
“啊!我……我真的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是真的!”
“艾尼,请你冷静冷静!哥士度先生的衣襟上也同样别着一朵白色的牡丹花,褐发女郎发现了,她知道那是他与塞茜尔伯爵联络的暗号。于是,她便吩咐手下将哥士度劫持了,并把他劫持到了监禁我的那幢空房子处。
“当时,哥士度所在的汽车就停在大门口,他感到有机可乘,准备拔腿开溜,却被一个恶棍一枪击毙了。随后,我借着这个混乱的时机,开着他们的车逃走。直到我逃出生天之后,才在汽车的后座上发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哥士度!”
“你的话当真?”
“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的。当时,我赶紧停下了车子,检查哥士度的尸体。在他的身上,我发现了三枚金币、公寓的房门钥匙,以及一个名片夹。我从名片夹中取出来一张名片,现在就在身上带着……看,就是这一张。”
说着,罗宾取出了哥士度的名片,同时从他的小记事本里面,拿出了一朵夹在里面的、被血染红了的白色牡丹花。
“这朵牡丹花正是你兄长哥士度别在衣服上的那朵,这上面的斑斑血迹,也是你兄长的。”
艾尼双手捧着这朵血花,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酸楚,伤心的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啊!哥哥……”
塞茜尔女伯爵见到这样的情景,不禁悲从中来,只见她转过头去,不断地用手背擦拭着同情的眼泪。
“正是根据这张名片,我十分顺利地找到了你们兄弟二人的侦探事务所。我将你兄长的尸体在路边树荫下安放好之后,才偷偷地潜入你们的公寓大楼,并进入了你们的办公室之中。在那个地方,我找到了那些假信件。”
接着,罗宾明确地对艾尼说明他将尸体安放的具体地点是亚利萨达桥的旁边。这样一来,艾尼便不得不相信这个无比残忍的事实了。
艾尼湿漉漉的双眼中散发出了坚定而果敢的光芒,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兄长报仇雪恨。
“对于你对我讲的这些话,我感谢万分。那个褐发女郎是杀害我兄长的元凶,也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你想让我怎样做,你就尽管吩咐好了。老板,我愿意听你调遣,我要为兄长复仇。为了老板你和塞茜尔伯爵,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为了给我的兄长报仇……”
艾尼真挚地用“老板”来称呼罗宾,并指天立誓,以表忠诚。
“既然你这样说,那好吧!小姐,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罗宾朝塞茜尔女伯爵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站起身来,大踏步地往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客厅中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手扶在门把手上的艾尼和已经走出客厅大门的罗宾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而塞茜尔则伸手抓起了电话听筒,将其放在了耳边。
随后,电话的另一端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男子的说话声。听了之后,塞茜尔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妹妹……茜莫失踪了,怎么会这样?”
塞茜尔惊叫了一声,然后将电话听筒贴得离耳边更近了。
“这是真的吗?院长先生……这……这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就在傍晚的时候,我还到医院里去看望过她啊!她的状态很好……情绪也十分稳定,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一点儿生病的样子……是吗?好的……那我现在就赶过去……好……我马上过去……我明白……我明白的……好的,我这就去……”
“别挂电话!”
罗宾手疾眼快,一边稳住塞茜尔,一边从她的手中抢过了电话听筒。
“喂,是院长先生吗?哦,我是俄国公爵塞尔林,塞茜尔伯爵的好朋友。我听说塞茜尔的妹妹失踪了……哦,是这样的吗?哦……是塞茜尔回家之后才不见的吗?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还没有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警察局吧?哦……还没有报告!那好,假如让警方知道了这件事,那报纸一定会披露出来的,最后一定会传得满城风雨。如此一来,不仅会有损你们医院的声望和名誉,对于塞茜尔伯爵家族的清誉也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因此,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告知给警方,一定要严守机密!巴黎市警察局的局长与我素来交好,我会请求他派遣便衣警察到医院调查情况的,与此同时,我也会雇佣私家侦探私下里寻找失踪的茜莫的。
“对了,还有一点,最好也不要惊动哥勒斯街的警察局。我会立刻前往巴黎市警察局,恳请局长派两名刑警前往医院调查此事。
“烦劳院长先生约束您的下属,请那些医生、护士、工作人员严守秘密……好的,那就先这样吧……我了解院长先生的意思了……好的,好的……再见!”
罗宾挂断电话后,又叮嘱了一番塞茜尔伯爵,告诉她绝对不能让警方得知她妹妹茜莫突然失踪的事情。塞茜尔女伯爵双眼中饱含着泪水,默默地点了点头。
“艾尼,你以前曾当过刑警,对吧?当一个刑警不愿意再继续干下去的时候,他们多半不会把自己的警徽上交给警局,大多数人都会编造一套谎言,比如说自己一个不小心弄丢了,找不到了等等。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个纪念,我想你也这样做过吧?”
“不错,老板。您看,这就是我的警徽。”
说着,艾尼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来一枚由三种颜色构成的圆形小徽章。尽管艾尼现在的身份是私家侦探,但有些时候,将这枚徽章亮出来,仍然具有很强的威慑作用。
“请将这枚警徽佩戴在你的胸前吧!”
“遵命!”艾尼十分恭敬地向罗宾举手致敬。
只见他摇身一变,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刑警身份。
罗宾将嘴贴近塞茜尔女伯爵的耳边,用低低的声音叮嘱了她几句话,而塞茜尔始终在默默地点头。
原来,塞茜尔一直对罗宾是塞尔林公爵这一事情深信不疑,可没有想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个她崇拜已久的侠盗绅士亚森·罗宾!塞茜尔伯爵深信罗宾一定能够找到她的妹妹,因此,她才会双眼饱含热切的希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罗宾。
“艾尼,你先去将汽车准备好,我马上就出来。”
艾尼刚出去没多长时间,一个老仆人便走进了这个房间。
这个人正是几天前的那个夜里,被艾尼用绳索捆住手脚,用布条堵住嘴巴的那个上了些年纪的女佣。当她此时在客厅中看到罗宾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不已的神情。
“这位是塞尔林公爵,你傍晚外出的时候他刚好来了。我有些私事,需要跟这位先生出去一趟,或许回家会稍微晚一些,你不要等我,自己先睡吧!”
塞茜尔伯爵细心地对这个老仆人交代着事情。
随后,罗宾和塞茜尔走出大门,离开了别墅。而艾尼驾驶的汽车已经在大门口等待了一段落时间了。
待塞茜尔上车之后,罗宾朗声说道:“请二位稍候片刻。”
说完后,罗宾便朝着旁边的树林中跑去,这里隐藏着他的私人轿车。
司机保克哈布立刻为他打开了车门。
过了大约十分钟之后,罗宾从车上走了下来。这时候的罗宾,已经不再是那个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的俄国公爵了。
他的年纪看上去要比公爵稍大一些,连眼珠的颜色也变了,而且,他浑身上下打扮得十分朴素,甚至还穿着一双后跟几乎要磨烂了的破旧皮鞋。这样的装扮,乍一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位活脱脱的便衣警察。
罗宾上了艾尼的车后,着实把艾尼和塞茜尔吓了一跳。
“我的化装技术如何?还不错吧?艾尼,过一会儿,等到医院的时候,你就自称是便衣警察路诺宛,而我则装作你的下属杜兰。你清楚了吗?”
“是的,遵命!”
说着,艾尼用力一转方向盘,车子立刻发动了起来。
“塞茜尔伯爵,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你找回茜莫小姐的。”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塞茜尔眼含热泪地点头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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