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孙明理正苦守着冷冷清清的店面，长唉短吁，程青青突然来了。
程青青是孙明理的助学对象，家住跟小城相邻的一座县城的一个小山村。平常，因为交通不便，他很少来孙明理这里。这次，因毕业分配到这座小城的税务局工作，便顺道来看望孙明理。
孙明理见了程青青很高兴，忘了生意不景气带来的不快。他将程青青迎进店，连声责怪道：“你来了怎么事先也不打声招呼？要不，我好到车站去接你。”
程青青就解释说，他这次不是特地来看望他的。他告诉孙明理自己毕业分配到小城税务局工作，今天来报到。
孙明理听说程青青来小城税务局工作，心里一阵暗喜，想：眼前店里生意不景气，能少开支就少开支，有程青青来税务局工作，别的不说，在税收上总可以开开绿灯，照顾照顾了。这样也好渡过目前的难关。
然而，实际上孙明理想错了！
程青青进了小城税务局后，并没有因为跟孙明理的那层关系而给孙明理开绿灯，相反，第一次查税就不卖情面地查处了孙明理虚报营业额的问题。
这下可把孙明理惹火了。他冲着程青青大发脾气：“程青青，我孙明理可没有亏待过你，你倒好，查到我头上来了！你收的税又不是归你个人的，睁一眼闭一眼不就得了，可你偏偏跟我过意不去！”
程青青听了，知道孙明理将公事和私事混淆在一起了，便耐心地解释道：“孙明理，我知道你对我好，要是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可我不能拿国家的钱来卖人情！你说得对，我收来的税不是归我个人的。正因为不归我个人的，所以我不能睁一眼闭一眼；要是归我个人的，我……”
程青青还想说下去，孙明理就鼻孔里哼了声气，扭转身，气呼呼地顾自走了。
程青青望着远去的孙明理，木木地愣着，一种委屈感就席卷了整个心头……
这以后，孙明理开始对程青青冷着脸不再搭理，跟程青青之间筑起了一堵让程青青无法逾越的墙。孙明理打心底里认为程青青原来是一个“人一阔就变脸”的不讲情义的家伙！他觉得这种人是不值得结交的。
再说程青青自那次查税跟孙明理闹僵之后，虽然扪心自问自己那样做并没有错，但心里总感到不是滋味。孙明理是有恩于自己的！他永远不会遗忘：四年前，当他考上大学却因家境贫寒面临失学时，是孙明理向他无私地伸出了援助之手。为此，好几次，程青青想跟孙明理好好谈谈。可一见到孙明理那张冷如冰霜的脸，程青青就再也鼓不起开口的勇气了。
当然，程青青并没有因此放弃跟孙明理和解的想法，他决意采取另外的途径。
“旺发”装饰材料专卖店的生意越来越清淡了，尽管孙明理打出了装饰材料全城最低价的牌子，但因店面地处冷僻，光顾者寥寥，仍没有多大的起色。
正当孙明理盘算着停业时，店里的生意突如返青的秧田一时间重新露出了生机。
孙明理发觉新近的顾客大都是些陌生的面庞，且清一色是这座小城的室内装潢工。他们来“旺发”装饰材料专卖店购货，手里都拿着一张写着“旺发”装饰材料专卖店店名和店址的字条。这使孙明理深感蹊跷。他问他们是谁介绍他们来的。
那些顾客回答说是他店里的兼职推销员。
孙明理就更觉得蹊跷了，他可从未聘过兼职推销员。
那些顾客也奇怪了，说：“总不会不是你店里的推销员吧？他自己可是这么说的。那小伙子长得面目清秀的，他总是晚上和双休曰找上门来，推销你店里的货色。他说你的店虽然地段冷僻些，但货物的质量绝对是保证的，价格也是全城最低的。”
孙明理还是猜不出是谁，又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们，他叫什么名字？”
有一位顾客想了想，说：“姓程吧，叫什么我一时记不起来了。不过那个人特有韧性，我那里他一连跑了五趟。开始时，我嫌你的店离我那远了点不想来，可最后我还是被他跑动心了……”
那位顾客还在往下说，但孙明理已经知道那位兼职推销员是谁了，禁不住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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