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冰场上，一位瓷娃娃脸型的女孩子，在光洁如镜的冰面上驰骋。她轻盈自如地跳跃、旋转，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蝴蝶。
女孩子身穿鹅黄色的绒衣裤，上身还套了件用超粗线编织的白毛衣，头上戴了顶小红帽，一笑，甜甜的。
人们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她，那夏荷似的笑靥，冬雪般的肌肤，弯眉处隐藏的一丝矜持，眼波里闪动的一汪秋水……人们醉了。
雪花，纷纷扬扬。袖珍机里飘出克莱德曼那优美、深情、如诗似梦的钢琴曲，一只只相思鸟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瓷娃娃滑累了，准备回家时，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翼而飞了。她四处寻找也没有，急得她呜呜地哭起来。
妙龄少女的哭泣是非常蛊惑人的，何况是楚楚动人的她。好事者围了一大群，有的帮助找寻，有的袖手观望，有的好言以慰，有的窃窃私语……帮她找鞋的人群中，有一个大眼睛的男孩子找得最认真。最后，他找到了，在一堆新雪中。
瓷娃娃破涕为笑，她与男孩子在两对眸光的凝望中相识了，有风在低低地私语，有云在悄悄地掠过，她俩成了一对好朋友……冬去春来，当紫丁香轻轻摇曳的时节，他已经默默地走进了她的芳心。
从此，瓷娃娃心里有了秘密。月光下，那低垂的睫毛上闪动的爱意；栏栅旁，那唇边悉悉窣窣的祈愿；林荫里，那一头墨发飘拂着的纯情的呼唤……都是寄给他的。他与她相爱了，朦胧的年龄，世界就是印象派画师笔触的画。
夏的季节，女孩子与男孩子躺在湖畔的夕阳里，回忆着当初相识的情景。瓷娃娃问男孩子：“那时候，你帮我找鞋子为什么那样卖力？因为我很漂亮，对吗？”
“不完全对。”
“那还因为为什么？”
“因为……你的鞋子是我藏的。”
“什么？”瓷娃娃跳起来，两颗泪滴漫溢在腮边，“想不到你如此下流。”
“我知道，这不太光彩，但我是真心的，为了认识你，我没别的办法，请你原谅我。”
“讨厌，我不愿意再看见你。”
瓷娃娃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与淡蓝色的裙裾被风吹得一动一动，露出丰满的小腿……
男孩子呆站在原地，嘴里喃喃地说：“我没说假话，真的，我没有欺骗她……”
瓷娃娃没走多远，又停了下来。回头望望他，忽然，甜甜地笑了……
北方的夏天，也是迷人的。
载于《小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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