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园之梦-生命的另一种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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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谈小小说创作

    陈敏

    一、迷惘与思考

    世界如此之浩瀚,生命又如此神奇驳杂,使一叶孤舟般的我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坐标,而风和流云的聚散游离留给身体的只有衣裙的飘举与肌肤的切切寒意,我们能抓到的只有一片片虚清的空白。

    时间如同漏壶中的沙粒,一粒粒地渐次漏过,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白驹过隙的感受。有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已经在人世间活了两个世纪。

    无尽的压抑与无尽的平庸,似乎构成了我身心感受的另一道风景,我不知道此生此世,我心之所属,命运之所归。我只能选择寻找。

    幼苗在夹缝中求生,蚊蝇在垃圾中唱歌,藤丝在幻想中缠绕,飞蛾在扑火中涅槃……如此而已。

    生命,应该是自由的。而文学的天空应该是真正自由的。从古至今,人们在大地上生活劳作,要战胜各种厄难,要面对生老病死的困惑,很少有人能够在灵魂和肉体上达到超越和释放。

    想象力——带着实现人类超越有限世界,向着无限空间自由驰骋的翅膀。文学是想象力的产物。它是通过语言符号的抽象载体来表现种种理想境界和宣泄感情的奇特精灵。在所有的艺术形式当中,文学最受富有情感人类的青睐。古往今来,浩如烟海的文学之库几乎以人类的想象力作为结体,结构着一个永恒的精神世界。

    日本著名文艺批评家厨村百川曾说过:文学是苦闷的象征,中国古人也说过:愤怒出诗人,足见文学的底蕴能够宣泄人的内心深层的情感。

    一个人的生命从历史的长河来看是一个短暂的过程。但就个体生命来论,却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无论你处在什么样的生存时代,离乱还是安宁、富足还是贫困、闲适还是紧迫,生命发展过程当中,灵与肉的纠葛,感情与理智的抗衡,都将让他的生命注满悲欢离合和喜怒哀乐的因素,都将使他的生命变得五光十色或者灰暗和低迷。

    二、选择与发现

    漫漫岁月的延续,像一卷厚厚的棉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周身,使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窒息着,直到我发现了小小说。落叶凋零,百草枯萎,这是物之衰;神智糜顿,情怀不畅,这是人之衰。一个人心中没有真正的爱,大约属于这一种情形。自从接触并创作了第一篇小小说之后,这种情形就开始改变了,生命一下子有意义了许多,那些封存于生命躯壳之中的才思和记忆,观察力和判断力似乎全被激活了,从此,生活的每一分钟竟变得如此珍贵。

    如果一个人很小的时候梦想就被遏制了,这就注定了他或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快乐可言。不敢临风而歌,不敢裸足而舞,不敢游戏得忘乎所以,也不敢有丝毫的大语狂言。于是,渐渐地,生命就会枯萎缩水。曾经尝试过旅行,但旅行不是生命的常态形式;曾经尝试过欣赏音乐,但音乐的原创和欣赏之间的内涵千差万别,飘忽不定,不能聊慰我心。有时暗自思忖,许多人热衷于跳舞或打麻将,也许能让平淡的日子显得其乐融融吧,然而自己就像一个不会叫的知了,徒然地羡慕着别人生命的灿烂,而自己却不能从中体会了任何乐趣。

    三、运行和参照

    我爱文学,初涉文学书海之始,竟常常在尚未弄明诗文词句的意义之前就深受感动。我是搞英文教学的,常常徜徉于中华先祖创造的方块象形符号和欧罗巴诺曼底先民发明的字母符号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字之间。我像崇拜屈原、李白一样崇拜着坎特伯雷和莎士比亚;我说不清鲁迅先生和罗曼·罗兰究竟谁更伟大。俯仰皆是的诗文名句诸如“审堂下之阴,而知明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让我感悟到汉语言文字的巨大思想穿透力,而类似雪莱“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诗句亦常常使我迷醉于欧洲文学深邃的幻想力与哲理思辨性。于是,敬慕之后日积月累,在琐碎的工作之余,也斗胆将手头上的一点来之不易的英文原作资料悄悄翻译过来,聊以自慰。

    过去,一直有记日记和写随笔的习惯。总觉得,生命有了亮色,就说给自己听听,这是一种快乐;生活有了烦心事,对着日记诉说诉说,这是一种释怀。

    而与文学的真正结缘,竟完全是依照外来文字一步步学来的。

    十几年前的一个秋日,我捧着一篇自己翻译的外国幽默去叩我一个表哥的大门。他在一个地方小报当编辑。当我说明来意,想让我的那篇译文在他的小报上占去一个小小角落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你还能做这个?

    我踏着落叶回到家,心里落寞了很久。

    所幸的是,爱好的习惯和力量又把我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坚持着,半年后,手头上积累的几篇译稿相继寄出以后,竟承编辑的惠爱得以刊发,凭着这么点勇气,随手把耳闻目见,发生在身边的一些小故事记录下来加以整理,一一寄去,竟得到了十分丰厚的回报。这一切,常让我眼睛起雾,感动非常。

    于人静处听风,无论什么样的陶罐,都能发出低沉的呜鸣;于欢心处操弦,即是不通音韵的手指,也能抚弄出和谐的音响。

    像秋雨滴落梧桐,像春水孵化蝌蚪,不经意之间,顺着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一番番抽丝剥茧,恍恍惚惚中,就由读者成了译者或者作者,真是匪夷所思。

    四、探索与突破

    我开始在英文翻译与中文写作的道上探索。

    我自称“两栖”作者,不断向人炫耀,轻飘飘的生命有点陶醉,以为文学也就这么回事,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一次,我在《上海故事》上看到了一则征稿启事,我立即将自己很得意的一篇幽默作品寄了出去,没想到几天后收到了采用通知。那是我生命史上天大的喜事,我高兴了好多日子,于是疯狂地爱上了翻译,房间里到处堆放着我的译稿。一天,几位当地作家朋友来家里玩,我得意地将刚刚脱手的一篇名为“卜生林”的作家写的一篇《鬼的故事》的译文读给他们听,以求得到指点。不料,正读到兴致处,却看见他们在交头接耳:“哎呀,我的大翻译家,你怎么把我们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绕了个圈又翻回来了呢?”房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无地自容,羞愧之情无以言表。

    我顿然醒悟,人要学会跑必须先学会走,要学好外文,还得先补好中文这堂课。慢慢地,在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中,在中英文的对照中,我悟出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总不能一辈子只翻译别人的东西吧?我得有点自己的东西才行。于是,许多中文刊物就成了我的至爱。我一册册去阅读,竟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最后竟开始了创作的尝试。一段时间之后,我惊奇地发现,在两条道路上并驾齐驱,双向拓展的空间越来越宽。

    阅读域外作品,无论从范围和形式来看,对中文写作的影响力都是巨大的。莫泊桑和欧·亨利就像亮在我眼前的一面镜子。他们对真善美的颂扬感染着我,我参照着他们,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小小说之路。

    幸运之神恰在这时为我伸出了一双手。我创作的每一篇文字几乎无一例外地得以刊发,并被许多刊物转载。三年不到,竟接连获取了小小说领域的两个奖项。

    苍白的生活开始有了亮色。

    五、航标与乐趣

    从非自觉写作到小小说写作于我,是一种自娱的方式。既然在众多生活乐趣中别无选择地结缘于它,我将义无反顾地将这种快乐进行到底。

    写小小说,只想让我苍白的生活增添一点亮丽的色彩,使我在充实与期盼中送走生命赋予自己的每一天。小小说给了我美的享受,我在小小说蔚蓝的海洋上找到了一片属于我的小小的帆。

    一辈子能写出几篇发自灵魂深处有血有肉的东西,即使又短又小,也实属不易。我暗自庆幸,荒芜中走出来的人,也能两手不空。

    我的家庭是一个特别注重文化、注重学问的家庭。对我父亲而言,他对子女的评价是按照文化水平的高低和对社会贡献的大小来评判的。我们姊妹、兄弟在他心目中都是如此,在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上,甚至于座位的排列都是按照这一标准来进行的。由于在写作上有了进步,我在家族里的地位也有所提高。

    从周围人们的重视、关怀和爱戴中,我体会到了精神的力量。

    从写小小说开始到现在断断续续有十多年了。我的所有成长和进步都归功于关怀、支持和帮助过我的编辑老师和朋友们。我还要感谢我身边的学生和同事,感谢爱我和我文字的人。

    这其中的情谊将永远铭刻在我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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