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我以前对小小说抱着不屑一顾的错误态度,对于非科班出身的人搞文学创作,我同样有点嗤之以鼻,总觉得他们是瞎唠叨,玩不出什么名堂来。可是一连读了陈敏的十几篇小小说之后,我的这种狂妄、武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我不得不承认:陈敏不敢轻视,小小说不可小瞧,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陈敏是我很熟悉的朋友的妻子,我们经常在一起相聚闲聊,但高谈阔论的常常是她爱人,一位十分阳刚气又善于雄辩的雕塑家,陈敏只是像一只可人的小猫蜷在沙发上静静地倾听,偶尔去接一次电话才使在座者聆听到她委婉悦耳的妙音,只一声:“喂——”竟一曲三折,让人魂不守舍。我想,陈敏要是搞音乐多好,可她偏偏学的是很多人都听不大懂的鸟语——English。对她的印象恐怕只停留在这一点点,我根本没想到她还会写小说,早先也不知在什么杂志上看过她的一二篇小说,但都没有在意。不是说作品写得没有特征,而是丝毫都没有把小说和她联系起来,陈敏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全国同名同姓的绝不在少数。直到有一天,一位朋友问我,你整天研究这个作家那个作家,也不见你对自己人评价评价?自己人,谁?我问。陈敏。哪个陈敏?还有几个陈敏,雕塑家的夫人。我说是不是写过一些小小说?他说就是就是。我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故作镇静,那有什么,不就是几篇小小说吗?值得吗?我的朋友很生气,“啪”,把一本书砸在我面前,说:“你好好看看吧,别狗眼看人低。”遂扬长而去。我被闹懵了,拾起朋友砸在我面前的书一看:《当代小小说名家珍藏》。翻开目录,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倩影及她的作品:《诗祭》《画家的代表作》《杏园宽门》《红风筝》等,我的惊讶开始加深并渐渐地演变成一种敬佩。陈敏的确不是一位简单的、不爱说话的女子,她很深沉也很会说话,只不过她是用心、用笔。带着这样的好奇,我又找来了她的其他作品:《扶贫考察》《詹姆的级别》《兔子的复活》《失去记忆的日子》《虹》等,至此,另一个全新的陈敏站在了我的眼前。
她具有较为广阔的社会视野,她的小说并不局限于身边的小事或小的烦恼。她所描写的大多是社会的众生相,或揭露官场的腐化浪费及对工作的不负责任;或讽刺国人的虚荣与狭隘的心理;或赞扬普通人的勤劳与神奇;或勾勒一种反常现象和心态等等,在这一点上,她与她妹妹陈毓截然不同,也许是天性决定了陈毓把目光聚焦在身边的世界,因为她毕竟年轻,特别是人生的历练和阅历还不够丰富,她凭借的主要是聪慧的颖悟和细微的体验。而她的姐姐陈敏则是另一番景象,她既教书、做翻译、也下过海,再加上年长,这就使她有更多的机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去观察形形色色的社会现象,也就有了她笔下宽广的题材领域。
陈敏也不缺乏小小说作者应有的敏锐和异常活跃的想象力。她能发现平凡生活中的“价值”。詹姆的故事本来是我们都熟知的,可就是没人从中找出新意,而陈敏捕捉到了,这就有了《詹姆的级别》。另外,小小说题材本身要求作者不能过分地拘泥于事件本身而要善于驰骋作者的想象,只有这样,小小说才能达到“以小见大”、“尺幅千里”的效果。尤其是遇到历史题材时,作者所可依赖的资料十分有限,所以如果不设身处地地体验,不调动自己的积蓄,大胆地展开想象,恐怕就只字难成。如:她要复现李清照《乌江亭》成诗的过程,只有把自己置身于游览乌江遗迹的情景中以心比心,否则不会有这篇《诗祭》,《虹》的构思和表达同样道理。
陈敏的小说语言运用得体且丰富多彩。她不事雕饰,一任天然。这一点特别像她的为人和穿衣。虽不花哨、富丽却极符合自己的身份和性格。表现在小说中,便是她能根据不同的题材选择不同的语风:或素朴、或雅致、或平易、或质实,随文赋形,没有丝毫的不谐感。同时又富于变化,不单调。这一点,对于一个初涉文坛的女作者来说是不简单也不容易的。因此,我既要为她现有的成就庆贺,也要祝愿她在小小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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