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老套筒子”在法庭上与杨花又唇枪舌剑地吵吵了半天，各自拿出了与张梦仁的结婚证。两张结婚证，两个女人，同一个男人，只是时间不同。张梦仁重婚铁证如山。最后，法庭以重婚罪对张梦仁进行宣判，但“老套筒子”突然当庭要求撤诉。她说我把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让给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我不是看他俩的面子，是看他俩的孩子还小……杨花扑通跪在“老套筒子”面前。大姐，我以后就把你当亲娘，不，当亲姐姐。“老套筒子”呸了一声，我亲妹妹不会像你臭不要脸！
张梦仁和“老套筒子”、杨花的事情到此结束了。刘乡长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据说市、县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才给了他这样一个处分。偏偏刘乡长不服气，一气之下辞职下海去北京经商了。临走，他去了一趟张沟。张梦富请他在自己家里吃饭。两杯酒下肚后，刘乡长脸红了，眼睛也红了，发自肺腑地对张梦富说，老哥，如今当官太难了，尤其是咱这些基层的官。张梦富拍了拍刘乡长的肩膀，说我也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当官太难了，是当好官太难了。末了又说，要是在过去，我敢拍你肩膀啊？
十年后，已拥有千万资产的刘乡长刘老板在北京与张梦仁邂逅。刘老板身边竟然带了两个年轻漂亮的美女。张梦仁问，你是不是也想学我弄个重婚罪？刘老板笑了，谁像你那么傻，非得把人搞大肚子，生孩子，死活缠着你。看看咱，不是新郎，但夜夜当新郎，多潇洒！
刘老板还告诉张梦仁，说那位去张沟村的首长几年前退休了，喜欢打高尔夫球，有一次他和那个首长在高尔夫球场遇上了。首长问他，张沟村那个张老板叫什么花的小媳妇又给他生孩子了吧？刘乡长说我他妈真想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可想想还是忍住了。人生就是一场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让老人家为自己参与过那么一场闹剧而难过呢！
张梦仁说兄弟你比过去还成熟！不过，那可不是闹剧，就是闹剧也是你们导演的。
刘乡长说兄弟你错了。你、我都是演员。
那谁是导演？张梦仁不解。
刘乡长没回答。
过了一会张梦仁又问，首长那天真没看出是咱演的一出子戏吗？
刘乡长跺了一下左脚，说人家首长走过的桥比咱走过的路还长，什么事看不透？我听“四眼书记”说过，首长除了没看出你和杨花当时是假夫妻，别的都看破了。回到北京不久，首长就写过一篇文章，呼吁要说老实话，做老实人，办老实事，没点名地批评了咱县咱乡和张沟村。
张梦仁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刘老板说，说老实话容易吗？喊多少年了，不照样还有人弄虚作假。我前些日子在一家报纸上看到报道，说咱那个县森林覆盖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扯淡吧？
张梦仁笑了，怪谁？要我说，就定个吹牛皮税，你看还有人敢吹吗？
两人相视一笑。
临分手，刘老板对张梦仁又交代一句，你丫别太无情，抽空回张沟村去看看“老套筒子”。那老太婆脾气是不好，心眼可不坏！
原载《特区文学》2011年第4期
原刊责编 朱铁军
本刊责编 关圣力
作者简介：王昕朋，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过长篇小说《红月亮》《天理难容》《天下苍生》（合著）、《团支部书记》以及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报告文学集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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