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老人曾与飘萍发起《京报》,还任过《大公报》副刊主笔,那时他的助手便是后来的名记者徐铸成。有趣的是,两人不仅是同乡,也是同族;若论辈分,凌霄老人是徐铸成的远房长辈。
凌霄老人和他的五弟徐仁钰(即徐一士,字相甫)皆长于文史掌故,尤其清末民初史事,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兄弟二人曾在当时的《国闻周报》上连载“凌霄一士随笔”,极有史料价值,也颇引人入胜。最初,“凌霄一士随笔”题目一行竖排,读者误为是一人所作,后改为“凌霄”“一士”并排,方知是二人。但后来,杂志上又出现了一个“大华一士”的署名,许多读者又以为“一士”又与“大华”合作了。实际上“一士”仍是徐一士,而“大华一士”另有其人。
凌霄早年原在京师大学堂学土木工程,他曾写过《长江大桥调查纪要》,由学校印行。后因身体不适应外勤气候,改行教书和写作。他给上海《时报》写稿,每千字十五元,每月稿费约五百元,收入可谓高矣。后因与统治北方的奉军张作霖的宠信杨宇霆不睦,改弦更张,以对京剧素有研究,乃专事剧评写作。20年代后期到40年代,他在京津各报刊写了大量有关京剧的研究和评论文章,立论精辟,着重剧情分析和京剧程式规律的探索,从不吹捧名角。因而在剧评文章中格调独高。后来由于各报刊争相约稿,他以“凌霄汉阁随笔”的名义在京津报纸副刊上分别发表专栏随笔,谈京剧,谈演员,谈报纸,谈报人,也谈风俗掌故,偶尔还针对当时窳败的政局加以讽刺。以他丰富的见闻,渊博的知识,深邃的见解,又熟知官场内幕和军阀政客间的人事关系,加以文笔流畅,一经引证,无不涉笔成趣,引人深思,所以深受读者欢迎。
凌霄的伯父是戊戌政变时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康有为、张元济、黄遵宪、谭嗣同、梁启超以及袁世凯,都是他向光绪帝推荐的。政变失败,“六君子”被害,徐致靖由于李鸿章托荣禄向慈禧求情,免掉一死,改判为“绞监候”,直到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才获释出狱。上海《时报》主办人狄平子也是维新人物,凌霄为该报写稿,也可能缘于徐家先人的关系。
据徐铸成回忆,凌霄老人虽然出身簪缨世家,又是名记者,但他在北京校场头条的寓所却极简朴。本人则布衣布履,绝无轻裘之饰。这与同为20世纪20年代名记者的邵飘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飘萍是当时中国记者开自己的汽车进行采访的第一人(斯时北洋政府的一些总长们也只是自备马车而已),他吸的香烟也是请烟草公司特制,并印有“振青(飘萍名)制用”字样。不过,这只是生活小节,飘萍大节不亏,他是中共早期秘密党员,一直用笔抨击军阀专制,最后惨死于军阀手中。
凌霄老人则远比黄(黄远生1915年在美国旧金山被刺遇害)、邵、林(亦被军阀杀害)等人幸运,仅他当年抨击袁世凯称帝的几篇文章,就足以遭致毒手。不过老人却一直安然无恙,直到1961年才故去。只可惜他没有写下完整的回忆录,只是于1935年在北平《实报》发表过简单的自传《凌霄汉阁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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