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水为名小说家，以《啼笑因缘》《金粉世家》等杰作而蜚声文坛。他的著作构思精巧，笔法洒脱，读来流畅如醍醐灌顶，颇具吸引力，犹忆《啼笑因缘》一书，不但文笔好，而且其章回对仗亦工，音韵铿锵，如第一回：“侠语感风尘，倾囊买醉；哀音动弦索，满座悲秋。”令人喜爱，回味无穷。啸空初在《大同晚报》，后转《世界日报》。牧野工绘事，擅长花卉虫鸟，曾授课北平美专，桃李颇众。四弟仆野曾在《新民报》主持采访，颇得陈铭德器重。四昆仲如俱独到，且难得都是正派老诚，同业咸乐与之交。
四昆仲相貌酷似，而且声音亦同，均操一口皖音京白，尤具同一特点即谈笑间每发出很重的“嘿！嘿！嘿”笑声，以故同业常说，把他四兄弟关在一间屋里，请他们谈笑，户外闻之，绝不能辨出是谁谈什么话。
笔者与啸空时相邂逅，过从较多。啸空性情爽朗，忠厚老诚，为人正直，处世率真，喜谈笑，好诙谐，尝在采访某官员时，对某官员说：“新闻记者好比要饭的，要饭的你不给他钱，他不走，新闻记者也如是，你不给他新闻，他也不走，你要小心哪！嘿！嘿！嘿！嘿！”卢沟桥事变前一年左右，他语音日渐嘶哑，初以为感受风寒，服麦冬、胖大海未愈。后又晤面，声音更哑，记得啸空曾说：“已托梨园界朋友代找治倒嗓的药。”其后即闻卧病。不久噩耗传来。友辈闻之，同声惋惜，痛失良友。啸空后事由恨水、牧野代为料理，遗柩暂厝宣武门外南横街萧寺。当时著名“打油”诗人张醉丐痛啸空物故，曾撰诗数首于报端发表，笔者迄今尚记得几句：“文人何必计穷通，万事凄凉感慨中；丐也愚顽心最痛，独挥热泪哭西风。”“七尺桐棺萧寺里，南横街畔冷斜阳。”及今思之，犹觉鼻酸。
事隔多年，笔者来港前，恨水、仆野还曾见过，牧野则未闻消息。恨水的《啼笑因缘》已拍成影片公演，大受欢迎；女主角由“影后”胡蝶主演，男主角为郑小秋，搭配硬整，轰动当时影坛。笔者曾往观赏，途中又不禁想起“侠语感风尘，倾囊买醉；哀音动弦索，满座悲秋”……
将近四十年矣，20世纪60年代曾闻恨水作古，近闻胡蝶在美，小秋在大陆，均尚健在，但估计恐都在八旬左右。牧野、仆野音信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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