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光绪当皇帝那一年,张之洞才三十八岁,他正在提督四川学政的任上。他的目的是给本省初作学问者指点门径,曾自嘲说该书“可作公牍观,不可作著述观”。
众所周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问世后,有些学者对其为典籍分类法已逐渐不满;孙星衍、张金吾所藏私人图书目录,都采用了有别于四库藏书的分类方法。到了张之洞任四川学政之后,邵懿辰的未刊稿《四库简明目录标准》,当即推崇备至,并决定为初学者另开书单。
张之洞强调所作书目之对象不是“藏书家”,而是“读书家”,为此,对传统的书目分类法进行了改造,例如经部,《四库全书总提要》原分十类,先五经,后四书,附小学。《书目答问》却将它拆散,分为三类;凡清代列祖列宗颁定的官方教本,统称“正经正注”;凡清代汉学家或汉宋兼采者,重作整理诠释的古典经解及其校本,题注则申明“空言臆说,学无家法者不采”。这样,朱子学系统的“四书学”,几乎全被视为空谈而驱出。再如子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首列为“儒家类”,所收大都是宋元明道学夫子的“语录”。《书目答问》却将儒家降为二类,而新增的“周秦诸子”居首;并在子目小注中讽刺了理学诸书多“腐陋”。相反,考订之属则以它“为读一切经史子集之羽翼”作理由,尽力详列清代考据家的著作。
著者策划编纂《书目答问》,初意虽然未想作一份学史的提纲,但是最终却形成了类似的提纲。结果,该书成为主要列举清代学术成果的清单,并在卷终出现了一份《国朝著述诸家姓名略》。著者解释这是应诸生为择良师要求,急中生智以此指点迷津,“凡卷中诸家,即为诸生择得无数良师也”。
《书目答问》所列名单,先分门别户,再将姓名字号籍贯,按辈分排列在内;门分十四,有的门内分派,共录姓名六百四十六名,除去复见,实录学者文人四百五十二名,活人除李善兰皆不录,对理学家择录尤苛。反映现状虽欠全面,但尚属客观,从中可见清学史概况。
《书目答问》刊行后,很快便突破四川省的界限,海内各省皆风行,没几年就出现数种翻刻本,在读书人家中几近“家置一编”。
康有为在两广讲学时曾说,书目“精要且详,莫如《书目答问》”,“可常置怀袖熟记,学问自进”。至于梁启超、章太炎、刘师培,尽管政治倾向多有不同,但在论及读书门径或清学史的时候,都一致承认曾受到它的教益。
当代学人陈垣晚年还承认,少年时期对“四书”“五经”以外的学问发生兴趣,实肇始于《书目答问》的导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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