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尝见此砚,砚小盈握,贮于珊瑚色朱红漆盒中,砚盒制作颇为精致。盒背上盖内勒细暗花纹之薛素素像,人物凭栏站立绣帷前,笔极秀雅,引人入胜。右上篆有“红颜素心”四字,左下为“杜陵内史”小方印。系仇十洲之女仇珠所绘者。全盒宽仅一寸九分,高二寸二分许。盒底小楷书款有“万历癸酉姑苏吴万有造盒”字样。
脂砚质地细腻,如肉如脂。砚上微现鱼脑纹与胭脂晕痕。砚宽一寸五分,高一寸九分许。砚之周边镌有“柳枝旧脂犹存”。砚背刻有王百谷稚登行草书五言绝句一首云:
调研浮清影,
咀毫玉露滋。
芳心在一点,
余润指兰芝。
后题“素卿脂砚”及“王稚登题”八字。
按王百谷写于明代万历癸酉,时年仅三十九岁,脂砚下边刻有隶书“脂砚斋所珍之研其永保”十字。由此可以断定“脂砚斋”命名的由来矣。
薛素素脂砚,辛亥前曾为端方所藏。此砚与《红楼梦》佳本及薛素素自画像,同为端方收藏而随身入川者。端氏去世之后,此砚流落于巴蜀藏砚家方某之手。据张大千之表弟晏济元对李克非讲,此砚确系端方所携入川者,落于方君之手后,晏氏也曾在其藏砚楼观赏过此物。而《红楼梦》佳本与薛素素自画像,则不知所终。
另据缪荃孙云,《自在盦随笔》所见匋斋所藏书画约六十余种,内有薛素素自画像绢本,高一尺七寸二分,书栏边石竹钩叶兰自题小楷曰:“玉箫堪弄处,人在凤凰楼。”款为“薛氏素君戏笔”,下钤“沈氏薛”“第五之名”两白文方印。
薛素素为明代南部名妓,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血溅桃花扇”之李香君及董小宛合称“金陵四艳”。胡应麟《甲乙剩言》称“京师院东本习诸妓无复佳者,唯史金吾宅后有薛素素,姿度艳雅,言动可爱”。世传《野获编》作者,名士沈德符纳素素为妾。后不终,嫁为商人妇。“五”为院中行次,所以有“第五”之名小印。《玉台画史》记薛又有印曰“五郎”。薛名为素君,或称“素卿”,“素素”实为其字,又有小字名“润娘”。
薛素素脂砚是当代研究《红楼梦》著作的可贵实物资料,它的文物价值引起国内外红学界人士的重视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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