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轶闻录系列:字里乾坤-闲话京津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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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是座古城,处处蕴涵着浓郁的传统文化气息。姑且不论诸多文物古迹及历代相沿而成的风尚习俗,单是店铺的匾额,就足以显示出它作为文化名城的历史价值。

    匾额亦称“匾榜”、“牌额”,亦可单称“匾”、“额”。它是以大字书写,悬挂在门楣、堂室或亭榭上的。南宋文学家楼钥有《玫瑰集·先兄严州行状》云:“下笔辄工,好事者争求匾榜,流传甚多。”由此可见南宋时悬挂匾额之风即已盛行。

    明清以来,京城那些附庸风雅的商人,不仅求文人学士为其店铺命名,而且讲究悬挂由名人书写的匾额。以销售名人字画及文房四宝著称的“荣宝斋”,其字号取“以文会友,荣名为宝”之意,匾额是特请同治甲戌(1874)科状元陆润庠题写的。开业于明代嘉靖末年的“鹤年堂”药店(位于宣武门外菜市口),字号取《淮南子·说林》中“鹤寿千岁,以极其游”之意,其匾额字体苍劲,颇有神韵,据传系奸相严嵩手书。

    规格最高并有传奇色彩的匾额当数乾隆帝御题的“都一处”。这家驰名中外的烧麦馆,是开业于乾隆三年(1738),原名李记小酒店,以物美价廉的晾肉、马莲肉、玫瑰枣、煮小花生等小菜赢得酒客的青睐。乾隆十七年除夕之夜,皇帝携内侍二人微服私访,偶至店中,对伙计招待之殷勤、酒味之醇香、小菜之可口极为嘉许。未逾月,乾隆即遣太监将御笔“都一处”黑漆金字四周镌刻蝙蝠图案的虎头匾额送至李记酒店。自此,该店誉满京华。至同治年间,“都一处”又增添三鲜烧麦及炸三角等别具风味的食品,名声越来越大。

    清末号称“穿砚书”的王法良,专攻颜体,真草俱佳。据说他自幼居乡习字,砚被磨穿者不知凡几,故得此称号。一次,清宫太和门失火,修复后所书门额,均不合当时垂帘听政的隆裕皇太后之意。经翁同龢推荐,王法良书写的门额荣邀“圣览”。后又令其书昭德、贞度诸门额,于是王法良书名大振。此外,据我所知,故宫神武门上的“故宫博物院”五字原系李煜瀛所书,听说60年代改为郭沫若字。

    几十年前,北京有名的匾额书家要算王垿、唐驼、冯恕诸人,有“无匾不书垿,有额皆书驼”之说。据说“同和居”现在新悬挂的匾额为宣统皇帝的御弟爱新觉罗·溥杰的手迹。如今,不少商家一改统统仿宋体死板拘泥的字号,请当代人题匾额。“文奎阁”、“邃雅斋”书店,据说是“文革”前邓拓和王昆仑的手笔。“印痕阁”刻字店落款是胡厥文,“古燕阁”落款是当代著名画家李苦禅。

    当年天津,有颜、华、赵、孟四大写家。第一流商店的牌匾,大部分出于这四大写家之手。严、华、赵、孟四家指的是严范孙、华世奎、赵元礼、孟广慧。

    严范孙,前清翰林,做过学部侍郎,辛亥革命后隐居津门。他写的楷字,在苍劲中见秀丽,非常好看。东马路天津造胰公司的“营业部”三字,就是严范孙写的。可惜因为他忙于办学,他的字不容易求到。华世奎字壁臣,中进士点翰林以后,在翰林院当编修。他写颜真卿体,但又有所发展。天津商家挂华世奎的匾很多,“天津劝业场”那五个大字就是华氏晚年的代表作。赵元礼字幼梅,前清举人。他写苏体字,写的匾也不少,如北马路“祥德斋糕点总店”、东马路“凯记”公司等,字体潇洒俊逸。孟广慧字定生,山东邹县人。字体近乎魏碑,后来又宗欧、宗赵,苍劲有力。他不是进士出身,但由于是亚圣孟子的后裔,在天津也享有盛名。

    当然,天津的牌匾并不只是出自这四大写家。好牌匾还有很多,如东门里仓敖街“江苏会馆”四个字的楠木金匾是翁同龢写的。翁是光绪皇帝的老师,也是一代书家。这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功力非凡。估衣街绸缎庄“谦祥益保记”的匾额是山东状元王垿写的,神韵清逸,百观不厌。有的商店也请北京名家如潘龄皋、张伯英等写匾,大成雨衣厂和无愧楼奠基典礼的基石,就出自张伯英之手。

    天津商店除去字号匾以外,还悬挂具有广告意味的边匾的习惯。例如药店要挂“桔井”、“杏林”,茶叶店要挂“龙团”、“凤髓”,糕点店要挂“福寿长元”、“玉粒生香”,大饭庄则是“食德”、“饮和”或“旨酒佳肴”、“醉月飞觞”,法租界交通旅馆也挂有“交道接礼”、“停长者车”的边匾。但一般名家都愿意写字号匾,不愿写边匾。因为字号匾上要题名款,写年月,金滚朱印,显得高雅。字号匾两旁的边匾,则像唱戏时给名角“挎刀”一样,充配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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