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河积石归东海,一字源流奠万哗。
这是清代著名诗人龚自珍称颂他的外公——文字大师段玉裁的一首诗。
段玉裁,生于清雍正十三年(1735),字若膺,号茂堂,又号砚北居士,江苏金坛人,清乾隆举人。曾任贵州玉屏、四川富顺、南溪、巫山等县知县。他的成就主要是对文字训诂学的研究,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文字训诂学家。
据江苏《金坛县志》记载:段玉裁六岁开始从祖父学《朱子小学恭跋》,“颖异有兼人之资”,“读书日尽数千言”。十三岁时补邑庠生。二十五岁时中举,在当时的大学者钱大昕家坐馆时读到顾炎武的《音学五书》,惊其考据之广博、治学之严谨,由此爱上文字训诂学,即拜当时文字训诂学家戴震为师,一头扎进文字学的研究之中。后来他任边陲知县期间,“每处分公事毕,漏下之鼓,辄篝灯改窜是书以为常”。他见到好书必购求,遇到佳著必过录,获有心得必著述,求知为学从不懈怠。多年宦游生涯结束,他回归故里时随身带回七十二只大木箱。乡人见之,误以为是钱财,皆欲借贷。他当众启封,原来所有箱笼之内,皆为书稿,求财者颇为失望。
他著述《说文解字注》(简称《说文注》)一书,根据汉代许慎《说文解字》体例和宋代以前群书所引《说文解字》词句,析疑正误,参照古书上所用字义,分部逐字阐明《说文解字》的说解和一字多义的由来,职系音韵和训诂,创通条例。据说有一次,他为了搞清几个字的形、音、义,在寒冬腊月,顶风冒雪,骑着毛驴由金坛到杭州的藏书楼去查询,来回费时两个月。当他返回金坛时,有人问他:“您府上有七十二箱书,难道几个字还查不到吗?”他笑着回答:“书到用时方恨少嘛。”又有人问:“为这几个字吃这么多苦值得吗?”他听后正色道:“一字之误,贻害千古;一字之正,造福子孙啊!”
乾隆五十九年(1794),段玉裁年届花甲,值《说文解字注》一书编著工作正紧张进行之际,他的右脚不慎跌坏,成了残疾之人。此后,他便愈发自励自强。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说文解字注》三年必有可成,亦左氏失明,孙子膑脚之义也。”年过“耳顺”,他的健康每况愈下,但他直面艰辛,殚精竭虑,不懈不怠。他曾痛切言道:“吾似春蚕一般,茧未成而不能毙。”
就这样,《说文解字注》一书自乾隆四十一年(1776)动手,至嘉庆十二年(1807)完稿,倾注了他三十余年的心血,书中详尽地解说了九千多个汉字的形、音、义。训诂大家王念孙将这部著述誉为自汉许慎后“盖千七百年来无此作矣”。
尤其可贵的是,段玉裁七十八岁时仍闭门披读二十一经等书,八十岁时还撰写老师戴震的年谱。他著述除《说文注》外,尚有《六书音韵表》、《古文尚书撰异》、《诗经小学》、《周礼汉读考》、《毛诗古文训定本》、《春秋左氏古经》和《经韵楼集》等。大学者阮元曾对段玉裁的学术成就予以很高评价:“玉裁书有功于天下者三:言左音,一也;言《说文》,二也;《汉读考》,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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