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马乡长和小情人田飘飘说好了在玉女山下幽会。要说乡长去哪儿鬼混不好,为啥一定要到荒郊野外?这就是马乡长的灵感了:在宾馆里开房容易被抓,像这样“打游击”,既安全又刺激。
没想,马乡长出了乡政府大门,却被养猪场的李老汉给堵了个正着。养猪场里的猪被偷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小偷连续得手,可派出所却一直破不了案,李老汉就为这事来找马乡长。可马乡长这会儿哪有心思和他说话,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到了玉女山下,田飘飘已经在那儿等马乡长了,还带了条红毛毯来。两个人四只手一拉,寻片茂密的树丛便钻了进去。
半夜里,马乡长惊醒过来,知道再不回家,老婆又要闹翻天了。他推开怀里睡得正香的田飘飘,钻出毛毯准备穿衣,可是往四周一看,却惊出一身冷汗:地上空空一片,他和田飘飘两个人的衣服不翼而飞,放在衣服上的手机也无影无踪。
马乡长顿时吓得眼珠不转了,他寻思着:这要是小偷干的,破财消灾也罢了;可要是自己的对头干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去喊人来抓“现行”了。马乡长觉得此地不可久留,但光着屁股往回跑,被人撞见,传出去岂不笑掉全乡人的大牙?
不过,要说怎么叫“马灵感”呢?马乡长这时候瞥见裹在田飘飘身上的毛毯,脑子一激灵就来了主意。他赶紧把田飘飘推醒,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随后,田飘飘抱紧马乡长的水桶脖子,马乡长马步弓腰背起身材娇小的田飘飘,扯起毛毯反手披在田飘飘后背,将它罩住两人白花花的身子,起身就往回跑。
往回跑的路有两条:一条路宽道平,但人多危险;另一条路窄坑多,却林密人稀。马乡长毫不犹豫,背着田飘飘朝那条羊肠小道疾奔。
可该着马乡长背运,没跑多远,忽见前面站着一个蒙面汉子,怪里怪气地喝道:“站住!要从这里过,钞票交上来!”
马乡长顿时魂飞魄散,猛地来了个急刹车,掉转屁股往大道跑,一边跑一边心里骂:今晚真他妈出鬼了!他知道自己跑不过强盗,就边跑边假装大声打电话报警:“派出所吗?有人在玉女山下抢劫!快来抓……”
要说他姓马的这一招灵感还真管用,跑了一会儿,他扭头一看,那蒙面汉子被吓跑了。
刚才还跑得飞快的马乡长,这会儿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说来也够难为他的,一身肥肉,平时皮包都是别人拎的,刚才运动量这么大,这会儿早累得大汗淋漓,人都快跑虚脱了。看看四周静悄悄的没人,马乡长放下田飘飘,打算喘口气。
可马乡长刚蹲下身,倒霉事又撞上了:一个赌鬼输光了钱回家,这时候正巧从后面走上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咒着那个赢钱的家伙。
走到跟前时,赌鬼盯着马乡长直看,马乡长担心自己这个样子惹他起疑,低头一翻眼,又冒出了灵感,小声嘟哝起来:“叫你别喝那么多你非逞能,看现在醉得死猪似的……明儿醒来,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这小子!”
那赌鬼真以为毛毯里裹着的田飘飘是马乡长嘴巴里醉酒的小子,所以走过马乡长身边时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走自己的路。马乡长不由松了口气,他见前面不远就是李老汉的养猪场,过了养猪场就是乡政府,于是等那赌鬼走过去之后,便咬紧牙关背起田飘飘继续上路,再也不敢停一步。
可是走了不远,突然前面又传来声音,还有手电光晃来晃去。
原来,乡派出所刚才接到一起报案,说小偷在偷养猪场里的老母猪。报案人还具体描述小偷的作案手段,说小偷在猪食中拌酒,把猪喂醉后背上,还给披了毯子,装成背醉酒人的样子。派出所的胡所长正为查不出偷猪贼着急呢,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好狡猾的小偷!难怪作案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立即带上三名干警赶了过来。
半路上,胡所长遇到那个赌鬼,就问他:“你这一路上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赌鬼一想,便把刚才遇见马乡长的情形说了,胡所长果断地对三名干警一挥手:“追!”
没跑几步,他们果然看见远远地有人背着东西来了,胡所长立刻大叫:“偷猪贼,快站住,我们是派出所的!”
马乡长听出是派出所胡所长的声音,两条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嘴里恨得咬牙切齿,暗道:“龟儿子,脓包!抓小偷抓到老子头上来了?看我明儿怎么整死你!”
调头硬跑是肯定跑不掉的,马乡长瞅瞅左右,脑瓜子飞快地转着:左边是芋地,藏不住人;右边是稻田,齐腰深的稻禾正好藏身,但稻田必然是搜查重点。他再抬头一看,一丈开外就是李老汉的养猪场,四周是一米多高的围墙。马乡长灵感的火花此刻急速地闪了起来:胡所长绝对想不到偷猪贼竟敢往养猪场里藏身。对,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让那几个傻蛋去稻田里搜吧,等他们搜完,我马灵感早翻过东墙从乡政府后门溜回去了。马乡长当机立断,抱起田飘飘一头钻进了李老汉的养猪场。
而胡所长呢,果然上了当,他让人围住稻田,准备好好搜查一番。
可就在这时,胡所长的手机响了,还是那个举报人的声音:“笨蛋!小偷溜进养猪场了。赶快包围,关门逮狗!”
胡所长对这个举报电话有点将信将疑,但还是对那三个干警下令:“包围养猪场,我守院门,你们三个各守一方,看这毛贼往哪里逃!”
情况突变,马乡长本准备再翻出养猪场的东墙去乡政府,此时只得缩回身。他看看养猪场院内光溜溜的地面根本无法藏人,情急之下只得狠狠心,背着田飘飘钻进一个猪圈。那猪圈里正好关着一头老母猪,卧在地上呼呼大睡,猪粪的气味呛得他直想吐。
这时,院门口传来胡所长的喊话声:“小毛贼,赶快出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又道:“李大爷,我是派出所胡所长,正在围捕偷猪贼,我们人手不够,你快起来配合一下,看看猪圈里有没有人?”
马乡长一听,急得恨不得一头钻进老母猪肚子里去。正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李老汉视力极差,如果蒙过了他,胡所长肯定就掉头带人去搜稻田了。马乡长决定碰碰运气,他放下田飘飘,把红毛毯往猪圈地上一铺,将自己白白胖胖的身子紧挨着老母猪卧下。
田飘飘一看他这样就明白了,于是也赶紧趴下。
这时候,就听见李老汉“咚咚咚”跑了过来,依次查看猪栏。只见月光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最后他来到马乡长和田飘飘藏身的这个猪圈,伸头细看,模模糊糊看到地上卧着三条白影,并不见人,就转身对胡所长喊道:“我这儿没来小偷啊!”
“你看仔细了?”胡所长不死心地追问一句。
李老汉伸头又一看,还是没发现,就回答胡所长说:“真没有啊!”
胡所长不由嘀咕道:“咦?那就怪了!那我们去稻田看去。”
马乡长一听,心里那个乐呀!他悄悄伸出大手拍拍田飘飘的屁股,意思是说:“我这一手怎么样?”
田飘飘也伸出小手拍拍马乡长的大胖脸,意思是说:“可真有你的!”
两个人正暗自高兴,只听李老汉突然着急地叫起来:“胡所长,我那头老母猪在圈里,万一小偷待会儿来下手咋办?你可不能走啊!”
马乡长和田飘飘听了心里一惊,刚刚放下的心又蹦到了嗓子眼。
“还有什么情况?”胡所长问。
“有,有!”李老汉絮絮叨叨地说,“我圈里还多出两头猪呢,一头大一头小,我估摸着,准是前几天丢的那一公一母两头猪跑回来了。看样子它们是到了发情期,野了性子跑出去的,这回可不能再让它们跑了。”
胡所长有点不耐烦:“那你看紧点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李老汉说,“你得帮我把这两头猪捆起来,我才放心。”
胡所长是热心人,为了让李老汉放心,于是二话没说就招呼三个干警动手。马乡长脑袋“嗡”地一声炸了,这回他再也找不着灵感了……
马乡长死也不明白,这次玩灵感到底栽在谁的手里?
他不知道,他其实是栽在了那个偷猪贼的手里。这会儿,那偷猪贼躲在暗处,肠子差点笑断。那偷猪贼原先藏在玉女山上,想等夜深了伺机去偷李老汉养猪场里的老母猪,却正好撞见马乡长和田飘飘的好事。偷猪贼本想趁他们睡去后顺手捞点意外之财,可想想又觉得心中不平:我凭技术吃饭,尚且如此辛苦,你一个乡长凭啥这样风流快活?于是决定和马乡长也玩一回灵感。他掳走了马乡长和田飘飘的衣服,就是要出出马乡长的洋相;那蒙面强盗也是他装的,本来只是想吓唬马乡长一下,可马乡长假装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这招反而启发了他的灵感,他干脆给派出所当了一回举报人。
要说最纳闷的还是李老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马乡长是答应他过一定要把小偷抓住,可也用不着半夜三更装成大肥猪埋伏在猪圈里呀?
(袁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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