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京城里有不少凯旋庆祝的牌坊：凯旋军分两种，一种是受伤的，一种是完全的；受伤的臂膀上套著金镯子银镯子，手指上戴著金戒宝石戒，肚袋里装满了袁世凯；完全的在下关开拍卖铺子，字画每卷两元，未付钱不准打开看，有的买著吴墨卿，金冬心，有的买著不知那一家祖宗的神主，平均起来祖宗比美术家多。

    二

    鸡公山上有一位诗人住著，喝一大口酒，叹一声长气，写一首律诗，再喝一大口酒，再叹一声长气：——

    酌酒与君君自欢，

    人情翻覆似波澜。

    请呀！忽的一大杯。

    算起千般浑似梦，

    何如急早念弥陀？

    请呀！忽的又是一大杯。“先生干一杯：酌酒与君君自欢，洛阳的雁子打下来味道甚美，因为他（雁）是吃麦芽的，到了岳州衡阳就不好吃，因为吃了鱼腥就有臊气！”请呀！忽的又是一大杯。

    （发表于1925年1月3日北京《现代评论》第一卷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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