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红兵看她一眼，说：“先去图书馆占个座儿，等会儿开饭再回来。”
Jenny问：“你干什么事要这样争分夺秒的？是要考这个月的托福吗？”
鲁红兵笑笑，摆摆手，走了。
两人望着她匆忙的背影，Jenny奇怪道：“李心最近好像不来找她了，看来前段时间闹的是真的了，他们完了？”
青果没吱声，等进了屋，才把他们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她没有告诉李心跟小张的“兄妹”关系。前两天青果到底跟他长谈过，对整个事情除了替他悲哀，一样无能为力。
Jenny大叫：“好啊，这么多事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问才说。”
青果说：“是因为你我才说的，别的人更没有可能。人家的私事我在这里传已经很不好了。”
“那鲁红兵这是急了，是想要出国？”Jenny问。
“我看是，她外语那么好，出国没问题，这样对她和李心都好。对了，你怎么样？你开始联系外面的学校没有？”
Jenny噘了嘴：“你看这几日要赶论文，又要结婚，还得给他准备行装，我们还要享受在一起的时光，哪有时间看书复习考托福啊？等下学期吧。”
从黄山回来后，陆华来了两封信，讲正在筹备的中国第一届现代艺术大展，邀她过去做筹备工作，青果回信拒绝了，并恭喜他事事顺利。这些日子，她心里为李心难过。而林欢则彻底没了消息，她每日思念，牵肠挂肚，暗地里伤心。眼见着到年底了，节日越近越绝望，西藏实在是太远了，林欢不可能回得来，他千辛万苦地去了，就是没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窦斗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年，皮皮也三月，他能回得来吗？她越想越没指望，免不了没人时哭一场。直到一天突发心绞痛，才知道这样日日伤心不会有好结果，也与事无宜，幸好发病那天李心正好在跟前，跑到卫生院要来硝酸甘油才没出事。
Jenny的婚礼定在22号，一到周末，就拉青果上街买结婚的衣服，想分分她的心。一开始两人选白裙子，后又说要做中国新娘必须得穿红的，她们看了一圈都觉得俗不可耐，挑不出一件满意的。青果突然有个想法，说：“Jenny，走，我们去布店，买绸缎，然后到裁缝铺里让师傅定做。”青果记得小时候看茅盾的《子夜》，曾对里面好多关于旗袍的描写着迷，什么样的颜色、花样，滚什么色的边，书里把旗袍在女人身上的那种妩媚妖娆都写出来了，都恨不能做几身。她笑道：“我一直就想旗袍其实是最适合我们中国人的了，跟我们的样儿合。有味儿，又性感，就怕俗了，这会子好了，我们给你做一件。”
Jenny听了拍手拥护。
两人兴冲冲跑了好几家店铺，终于买到一块软缎。正红色，上面起着暗红小梅花。又跑了几家裁缝铺，最后找到一家很小的，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一个小门脸儿。她俩撩开厚棉门帘进去，暖气扑面而来，就见屋当中生着一个老式的大生铁炉子，上面坐一把冒着热气的水壶，靠窗一个大台子，横着支在屋子当中，一个高瘦的老师傅站在台子后面。
师傅一见俩漂亮姑娘进来，忙打招呼：“两位大姐，好！”
打过招呼，Jenny把布料往师傅手上一塞，说：“师傅，你可是我们找的最后一家了。”
师傅接过布料，看着俩姑娘，问：“你俩谁做？想做个什么样的？”
青果笑嘻嘻说：“是给这个新娘子做。老师傅，我们要做件旗袍。要可着身，长袖的。”
老师傅把布料在一张大台子上抖开，拿尺子在缎子上擀了擀，看了青果一眼，青果马上又说：“我们跑了好些店，他们都做不了。”
“是吗？”老师傅不相信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青果忙道：“他们都做不了我们想要的。我们不要现在的新式旗袍，不要四根道子在腰上拤腰，要老样子，三十年代、四十年代那种，腰不是收出来的，从外面看不到缝，是裁出来的，然后袖子不要上去一根整的，我们要过去那种，肩和袖子是连着裁的，那种小抹肩，在胳膊肘再往下接。”
青果一边比划一边说，把老师傅说笑了：“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的这些？”
青果得意笑道：“小说里。”
“你可找对人了，整个T市也没几家知道怎么做。好，让我来给这个小新娘好好做一件。”
师傅把布料抖开，拿一把尺子量起来。
青果又说：“老师傅啊，就用同样的料滚边，不要加任何其他颜色，扣子做得细一点儿秀气一点儿，不要搞得五大三粗的，也用同样的布料。另外领子不要太高，适中就可以了。”
师傅听了，低头看看青果，说：“这位大姐，看来你很讲究啊！”
Jenny笑道：“她就是穷讲究。”
青果笑着皱鼻子说：“你嫉妒了？因为你笨，所以就知道大花大朵的像朵烂菜花！”说得老师傅“嘿嘿”一乐，Jenny气得要过来抓她。青果忙躲她，冲她喊：“师傅你看，我为她操心操肺，她还要来打我。”
老师傅笑道：“我看呢，这位大姐挺上心，新娘子就让一让吧！”
Jenny笑着说：“饶你。”
师傅开始用软尺量Jenny，让她伸直了胳膊。青果又嘱咐一句：“老师傅，一定要可着身给她裁，千万不要大了。”
师傅笑着回她：“知道了，知道了，这位大姐！”
Jenny跟青果做个鬼脸。
她们跟师傅交代好取件日子，她们要在20号取件。
老师傅说：“有点赶，但是给这么漂亮的新娘做，我就加点工，保证你能穿上，当个最美的新娘。”
俩姑娘听了，连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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