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把她从桌边抓了过去搂在怀里说：“我知道你喜欢，想你今天要回家就去找的，你喜欢香花儿，就让我找到了。”又咬着她耳朵问：“宝宝，开心吗？嗯？开心？”
“开心，开心！”青果搂着他的脖子眼睛红了：“欢欢，我不敢想没有你会怎样？”
“要坚强，’顶住！凤凰山的敌人一定要顶住！‘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你要有信心！嗯？”林欢抓着她的双臂使劲儿地摇了两下。
青果含着泪还笑着使劲儿点头，口不能言。
林欢揽住她温柔地吻去她眼里的泪水：“走，我们出去吃饭，今天你毕业，该庆祝庆祝！”
他们去了四水。青果靠在林欢的身边，没有什么食欲，恹恹地说：“欢欢，这些日子我都没什么食欲了，天又热，更吃不下，你少要点儿，我就要碗凉粉。”
“宝宝，你老这样怎么行？心情不好还得吃东西，餐馆的饭不想吃，那咱们回家做来吃？你看你这些日子瘦了多少？”
“欢欢，是我们的命不好吗？是我的命不好吗？其他的我都能放得下，就是，就是……”青果看着林欢眼睛又红了。
林欢在桌子下捏住青果的手：“青青，你要坚强，像贾红一样坚强，你看贾红还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呢！”
“欢欢，我是一个很没有用的人，我一直就很没用。人都说没有受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有些事情人就只好受着，不受也得受，你说我有什么选择？”
“我不走了！”林欢皱着眉喊了一声。
“不！欢欢，我们现在只能选择这条路，不是你，看看我们周围的人，但凡有点法子的都选择了这条路，汉生、Jenny、皮皮，贾红、窦斗也会的，还有我们一楼一楼的人，这就是我们这代人的命。”
“可也有人不选择这个，李心就不想走。”
“他是一个有执着想法的人，他的理想就是要改变这里，为这个他可以忍受很多事情，可我们能行吗？我们受得了吗？”
“我们——”林欢欲言又止。
“我们只能认命。只是这一下要跟你分开就跟拿刀子割我这儿。”青果说着摁了下心脏，眼睛又红了，她摇头笑了笑，“不过死不了人，我能受得住。”
林欢再一次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一顿饭两个人都没吃下去多少。
从餐馆出来，林欢说：“我们该去照张结婚像，青青你还没有正式嫁给我呢。”
青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嫁给你，嫁给你，欢欢，让你着急了？我们今天就去照。”
“走！”
跨出照相馆的门，青果小声跟林欢说：“你觉得怪吗，这是我俩第一张正式的照片，照相馆的照片，就在这么一间破烂的地方照的。”
“这才开始，我们这一辈子会有很多，就跟家家户户里都有的那些照片一样，我们会不停地进照相馆，我们下次去美国的照相馆！”
晚上，林欢闷头在家里东翻一下西翻一下，青果好奇地问：“找什么？”
“日历。”林欢抬头望着青果说，“青青，我要选个好日子去登记，这可关系到我们一辈子的幸福。”
青果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觉得喉管里泛起一丝儿苦涩。
三天后，18号，就是他们取到照片的那一天，林欢和青果走进了他们家附近的街道办事处。青果难以想象这一排简陋的红砖小平房将是她一生里最重要的地方，在她的心里只有出生的医院可以与之相比，就这样一个像抗震简易房的小平房？跨上肮脏的街边人行道，青果看见漆成朱红色的房门用的是稍厚一点儿的三合板。天啊，我的一生就要在这里头决定了！她不由得抓住了林欢的手。
林欢回头笑着看了眼她，一伸手推开了房门。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靠左右两面墙一边两张棕色简易办公桌，背靠背横放着几把椅子。墙角放了两个墨绿色一人来高文件箱，另外一头放了个文件柜子。门边有个报纸架子，上面挂了好些报纸。墙上挂了几面锦旗，青果没认真看上面写些什么。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靠左手办公桌旁一架落地老电扇还嗡嗡地转着。
林欢喊了一嗓子：“有人吗？”又马上跑到门外喊：“有人办公吗？”他回头对跟着出来的青果说：“你在这儿站着，我去找人。”
他跑了去隔壁敲了好几家门，终于敲出一个老大娘来。她笑眯眯地看着林欢问：“小伙子，来登记的？你来得不是时候啊，你看现在几点？才1：00啊，人都去午睡了，下午2：00才上班呢！”
林欢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哟，我都给忘了。大妈，您能给办吗？您看大热天我们都走来了，您要是给办了就省我们再跑一趟，就谢谢您了。”说着就给鞠了一躬。
大娘看了眼跟前的小伙子，浓眉长眼，留着小平头，穿一件黑色T恤，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几步远，一个苗条姑娘，细白皮肤，齐肩长发，袅袅婷婷站在那里，一双黑亮的水灵灵眼睛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老太太心里一下就喜欢了：哎，这对人还真般配。她笑着朝林欢点头：“好，小伙子，我看你跟你的女朋友都好，我喜欢，来，来，来，到这屋子里来。”说着就朝青果走过去，开了刚才那间房门。
林欢和青果在她后面直谢她。
大娘让俩年轻人坐下，从抽屉里拿出表格来，让林欢和青果填。林欢把准备好的户口本、单位里的介绍信和青果的盖了系里公章的介绍信以及两人的未婚证明等文件都放在桌上，说：“我们的文件都在这里。您看行吗？”
大娘看了看说：“怎么没有婚检证明？”
“我们不知道要这个。”林欢小声嘟囔一声，又看着大娘恳求道：“大妈，我们真的不知道要这个，您就行行好，我们都没有病，就相信我们。”
大娘笑了问：“你们是自由恋爱吗？”
“是！”林欢抢答。
“多久了？”
“一年零两个月。”
“你们自愿结为合法夫妻吗？”
“是！”林欢的声音震得一屋子响，青果一直抿嘴微笑没有出声。
“好！我现在就宣布你俩为合法夫妻。我这就给你们登记上。你们的照片呢？”
林欢笑着在桌子上找出来，大娘起身走到另一头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红绸面夹子出来。
大娘把夹子打开，抽出里面的瓤来，其实就一张浅粉红色对折硬纸。大娘在左页上贴了两人的照片，又拉开抽屉拿出两个公章来，一个是T市北区人民政府结婚登记专用章，她在红泥盒子里杵了半天，在日期上盖了一个圆圆的红章，一式两份。大娘又拿起一个铁夹子，打开在照片上一夹，一个钢印打上了。她等两个证书都干了才把它们装好，交给林欢，说：“恭喜你们，祝你俩互爱互助，白头偕老。请交二十块钱。”
林欢忙掏出两张十块的给了大娘。青果和林欢一起鞠躬说：“谢谢！谢谢！”
大娘收下来，又在一个小发票本子上写了，撕下来交给林欢说：“我希望我一辈子也别看见你们再来这里。”
青果问：“你是说如果我们离婚还必须到这里来离？”
大娘指了一下结婚证上的号码，说：“你看你们的号码都在这里，记录在案了。”
“哦。”青果点了下头，心里有点奇怪，就没有再问了。
进了家门，林欢笑出了声，一把就把青果抱了起来，喊了一声：“抱新娘子了！”
青果搂着他的脖子也笑了起来。林欢把她扔到床上，喊：“说吧，怎么惩罚你？今天结婚你却跟人说离婚，乌鸦嘴，嗯？怎么惩罚？！”
青果笑着推开他，坐了起来：“欢欢，今天饶了我了，看在我们刚结婚的分上，我让你罚一辈子还不行吗？罚我一辈子在你身边为你劳心劳肺，为你做饭，洗衣，侍候你，这总行了吧？”
林欢听了喜笑颜开，更紧地搂住她：“宝宝，我们今天是真的夫妻了，真的，真正的夫妻了！哎——我们结婚了！”
他喜滋滋地望着青果水灵灵黑亮双眸，内心的欢喜如潮水涌出来，他觉得他要被这欢喜融化了，一仰身倒在床上大叫一声：“青果！”双手捂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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