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砍下我的头-处长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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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章回小说》2015年第05期

    栏目:时代留痕

    “将相本无种”这话一点儿不假。曾经威镇东省的大帅战佐麟,一起根儿也是个胡子,和沙家浜里那个胡传魁一样,总共才有十来个人,八九条枪。一次,竟胆大包天地抢了官家的弹药库,由于约好了的“三江吼”临时变卦没有来,结果成了单挑,绺子被打“花拉”了。官军对断后的战佐麟穷追不舍,也是慌不择路,战佐麟蹽到了倭肯河边丁大妈家的门前。

    丁大妈这几天可懊糟透了。二百多斤的大克郎,三天没吃一口食儿,昨天又添了病,“呼哧呼哧”地喘着浑身冒热气。都说是家趁万贯,带毛的不算,可丁大妈只有一个儿子,这小子虽然生在小门小户里,却天生一副“公子哥”的秧子派头,除了能诌几句之乎者也、遛遛鸟和打个小牌外嘛也不会。家里别无进项,就指望着老寡妇妈喂猪养鸡换几个小钱打发日子。丁大妈要趁太阳下山凉快时,死马当作活马医,给那头病克郎(育肥前的架子猪)再灌点儿药。她刚走到猪圈门前,一个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的汉子突然跪在面前:“老人家救我,必有厚报。”大妈犯难了,不是不想救,可就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院,两间破马架子,连个粗囤大箱子都没有,可往哪藏往哪猫哇?焦急间,远处又传来了枪声,有人喊道:“哎!那个胡匪,你跑不了了,快降了吧!”大妈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个胡子。可胡子也是人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妈打了一个咳声说:“除非……”“除非什么?”大妈指了指猪圈里的和尚帽子(三角形的猪圈窝棚),那个中年人疑惧地问:“那儿能匿得住我吗?”大妈叹了口气:“也只能看天意了。”那中年人见追兵渐近已经别无良策了,只好搋着稀里光汤没过脚脖子的粪汤子,猫腰钻进了和尚帽子,蜷身佝偻在病猪的身后,病猪没叫没躲——它已经没筋骨囊动弹了。大妈随后也进了猪圈,搅和起粪汤子,仿佛是为了给猪降温似的,擓起了几舀子浇在它身上,顿时,圈里圈外都臭气喇哄的,熏得人直干哕。

    一个年轻的官儿带着两个兵进了院。那个高个子兵捏着鼻子问:“老人家,进来个人没?”大妈连头都没抬:“人?就是会喘气的也没见着哇!”官军不信,把屋中院里搜了个遍,见没有,奇怪地磨叨:“妈的,他是长翅膀飞了,还是土遁了?”另一个又矮又瘦的兵,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猪圈说:“他一定是匿在和尚帽子里。”那个官儿进前哈腰朝和尚帽子里看了看,说:“他若是猫在里头,猪还不早就‘毛’了?别瞎耽误工夫了,你们俩快去前边的柳毛通里踅摸踅摸。”待兵出院后,那个官儿捡起了一骨节“划眉炭儿”(燃烧未尽的黑木柴棍儿),在猪圈门板上写了几个字,转身高喊:“抓紧时间,快顺道往前追。”拎着枪匆匆离去。那个中年人出来后,见猪圈门板上写着:“躲在猪身后,只能一时安。后还有追兵,速离莫迟延!”擦去字后,给丁大妈磕头时,丁大妈才知道他是上江人(松花江的上游),叫战佐麟。

    脱险后的战佐麟一急眼,变卖了祖产,拉起来一伙大绺子,吞并了“三江吼”,又多次和其他绺子火并,频繁地和官军交火,人马越来越多,刀枪也越来越好,声威日盛,成了松江两岸的巨匪。官军剿了多次,越剿绺子越大,官府无奈派人招抚。凭着出奇的心狠手辣,过人的聪明,胆大心细又有左右逢源的手腕儿,几年里,他从团长、旅长、师长一路走来,后来竟成了一省的督军,人们都称他为大帅。

    大帅没有食言,诚心诚意地来接丁大妈到省城的大帅府养老。可是不管怎么粗说细念,老太太就是不去,被缠得紧了,才说:“娘住不惯高宅大院,一见乱马人花的人多头就晕,一落闲准得闹毛病。你若是真有孝心,就给我那个独根苗丁鹄安排个没人管的肥差就行。”大帅挠着脑袋,叭嗒着烟袋,琢磨了好一阵子才说:“那就去兰湾镇当个缉私处长吧,专门缉查黑(烟土)黄(金子)两货,官儿不大,油水不小,直接归大帅府节制。”

    兰湾是三水交汇之所,比江小不点的倭肯河在城东南并入松花江,牡丹江在南面与松花江汇合后贴城北而过,上溯可去省城哈尔滨;顺流而下直达水旱码头的佳木斯;陆路穿越一十三个驿站,经勃利直达密山;北过方正、通河,可进入小完达山。经过历代人的开拓、修建,兰湾的交通四通八达,已成为三江平原上一个经商的通衢要冲和战略重地。兰湾的宁静与否,关乎着三江平原的稳定。偏偏前几任兰湾的镇守使大都以不胜任而相继辞职,商会连连状告丁鹄横行无忌、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大帅一怒想撸了他,又不忍拂了老干妈的救命之恩;不撤他,又不能安定兰湾。思虑再三,觉得唯有派杜理去才能掐准火候弹压住他。你道大帅为啥单单选中了杜理?且不说当年他(那个年轻的官儿)曾在丁大妈家巧妙地放了他一马,更是由于投到麾下以来表现出的睿智和杀伐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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