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长出来了-新郎为什么要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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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人说明来意后,谈话就开始了。新娘话匣子一打开,倒也非常爽快,她说:“我找到炳生这个驼背图啥?为来为去还不是我家里经济条件差,如今青年人要组织一个像样的家庭,没几千块别想沾边,说实话,这是我选择的‘实惠’!当然,像我这样的相貌找一个驼背,起初也很矛盾,但后来我发现炳生能处处顺我心,经济条件又好,也就算了。我发现炳生这个人也有点怪,他对自己残废很自卑。我们出去,他不是有心超前,就是故意退后,从不与我肩并肩,怕人家看了当新闻。我为了冲淡这种尴尬,就叫我弟弟一起走,他对这样做倒很满意。他怕在我家亲友中出头露面,不让我在亲友面前公开我们俩的关系。那天我爸爸过六十岁生日,他自告奋勇当厨师,说:‘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烹调手艺。’说什么也不肯坐桌子。

    “我与炳生认识后,他在我身上确实花了不少钱,给我家买了不少东西,这些新式家具都是他主动买的,我们家里人感到怪不好意思,要他不要买,他反而要生气,说我们把他当外人。他姐姐从香港来过以后,每月还直接寄钱给我。她写来的信都说得清清楚楚,不信,你们可以看信。但是炳生和他姐姐对我这样好,他那姑妈却妒嫉得不得了。她在邻居中放‘风’,说我是‘高价姑娘’。

    “既然说到他姑妈,我就索性把平时听炳生对我讲的说一说。七年前炳生姐去香港时,向她借二百元,答应一到香港就还,她不肯,气得他姐姐发誓不认这门亲。但是那一次炳生姐姐回来,却带了许多贵重物品送给她。

    炳生想不通,问:‘她对我们这样凶,你为啥对她这样好?’她姐姐说:‘我要用金钱买得她对我们的低头哈腰,这就是我对她势利的报复!’

    “对不起,我扯远了,再回到今天的事情上来吧。说实话,我找了驼背,开始家里不同意,特别是我妈不乐意,经我好说歹说,再加上炳生买这么多东西的作用,她也不说啥了。可今天不知听了谁的话,怕一个驼背新郎来接我,被人家看了笑话,就背着我,叫我弟弟对炳生讲,今晚来接我时,不要下车。事后,我为这事同我妈吵了一顿,不信你们可以问我妈。可是,他那姑妈却借此大做文章,诬赖我爱钱不爱人,把炳生逼死了。要说逼,她才逼得厉害呢!特别知道我们婚后要去香港,更是闹得天翻地覆。”

    “你们准备去香港?”老徐插问一句。

    “是的,不过这是炳生的意思,他想一来去看看父母,二来想摆脱这个姑妈的控制。”

    老徐听到这里“哦”了一声,接着突然发问:“你以前有没有一个姓汪的男朋友?”

    陈燕飞顿了一下,说:“有的。”

    “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好几年不来往了,但是今天上午他来找过我……”

    “有什么事?”

    “一是向我祝贺,二是劝劝我。”

    “劝你?”

    “是的,他劝我不要去香港。”

    “你是否知道他与梁炳生有啥接触?”

    “据他自己说,他在来我家以前去过炳生家。”

    “他去干什么?”

    “不清楚。”

    他们看看从新娘嘴里再了解不到什么新情况,谈话就到此结束。他们离开新娘的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小朱耐不住说了一句:“真是一场足球赛!”

    这时,小朱感到来时对“凶手是谁”理得很顺的头绪,现在听了新娘一席话,又乱了。他一方面对新娘那种“实惠”的人生观感到惊讶,同时他也感到新娘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坏。他现在对新郎姑妈的印象也改变了,他想:这个巧嘴女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原来也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势利鬼!但是她也不可能是害死新郎的凶手呀!凶手究竟是谁?他想:那个姓汪的太可疑了,这家伙肯定对陈燕飞的旧情未断,于是就先写信要挟,接着登门威吓,终于逼死了新郎!

    他们三人一路上都沉默无言。回到派出所,女民警告诉他们:那个叫汪海林的找到了,他是市西医院的工务员。新郎也有了下落,他因药性发作,被群众送进了市西医院,正在抢救。这个新的情况,使他们又喜又惊,喜的是新郎未死;惊的是,怎么一个案件中的被害人和凶手嫌疑犯凑到一块儿了,他们急忙驱车直往市西医院驶去。

    他们走进病房,新郎刚灌过肠,仍在昏迷之中,室内充满了腥臭味,只有一个青年工务员在满头大汗地清除污物。他们来到医院保卫科,要求找汪海林。保卫科同志笑笑说:“刚才那个工务员就是汪海林。”小朱吃惊得差点叫起来,老徐、老李也皱了一下眉头,忙叫保卫科同志把汪海林找来。

    不一会,他来了。

    大家一看,进来的这个汪海林,二十七八岁,淳厚结实,见了生人有点腼腆。老徐问了他的姓名后,就单刀直入地问他同陈燕飞的关系。他顿了一顿,就一句一句讲起来:“我与燕飞同时下乡,插在一个生产队,由于天天接触,熟悉了,并逐渐产生了感情,便谈起恋爱来。说实话,我是真心爱她的,可是不久,她又与别的青年热火起来。日子一久,我发觉她同我想的不一样,我想的是需要真正的爱情;她想的却是寻求刺激,于是我对她就慢慢冷淡下来。我们回城后,她有时还来找我,后来我听说她与梁炳生交了朋友,我就向她明白表示,我与她的关系应该结束,谁知她却说:‘我是爱你的,但可惜你没有梁炳生那样的条件,这是我终身的遗憾!’但我认为我与她已经谈不上‘爱’了,就这样,我便客客气气地同她分手了。”

    “你们以后有没有接触过?”小朱急不可待地追问。

    “没有。直到最近,她突然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中谈到她马上要和梁炳生结婚,但又说她心中总感到没有幸福。她流露了对我与她过去爱情的眷恋,甚至说什么,如果把我与梁炳生两人各自的长处结合起来,该有多好呀!接着,她又大谈什么‘缘分’,说什么‘不管怎么变化,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类的话,这便引起了我的警惕。我感到她发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莫非她要抛弃梁炳生?莫非她在婚后再想暗中与我来往?我感到那是不道德的。我还听说他们婚后要去香港,由此,我便对梁炳生今后可能遇到很大不幸而担忧,我考虑再三,就在前天给梁炳生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如实地讲了我与陈燕飞的关系,但那是正常的恋爱,请他不要误会;我提醒他不要把幸福寄托在金钱的吸引力上,那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情的;我劝他不要去香港,因为在那种制度下,对他这个残废人是不会带来什么好处的;我祝愿他与陈燕飞永远幸福。

    “可是今天一早,我突然接到梁炳生的电话,根据他的要求,我到他住处谈了一个小时,我看他的情绪十分沮丧。我从他家出来,又想到我还得找一找陈燕飞,要她不要再在我身上抱什么幻想,那是不道德、也是不允许的。她说,她正处于矛盾之中。我以为我这样做是出于我的诚意和责任,可我没想到当时梁炳生已处于一种极度痛苦、甚至绝望的境地。这样,我的信和我上午那坦率的看法,恰恰起了促进他自杀的作用。这件事我要负主要责任,我接受组织的审查处分!”

    汪海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合情合理,实实在在,使得小朱原来脑子里那些问号和惊叹号全都烟消云散了。这时,老徐又客气地请他走了。

    汪海林一走,一向喜好发议论、下结论的小朱,却沉默起来了。老李笑着问老徐:“你这个刑侦科长谈谈吧,你看谁是凶手?”

    老徐这时才第一次用肯定的语气说:“都有责任,但谁也不是凶手!”

    小朱问:“那这个责任怎么追究呢?”

    “这就要去问问新郎了。对了,我们现在该去看看他了。”

    于是,他们便来到病房。

    梁炳生一见他们来,很激动。他流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讲到,他那姑妈只认他香港的外汇,而不认他这个亲侄子;那新娘爱的是他的条件,而不是他的人。他说:“在未收到小汪同志的信前,我已预感到自己今后的处境,知道今天的结婚,可能是我悲剧生活的开始。看了小汪的信,听了他的忠告,我绝望了,于是我就……唉!我原想金钱能弥补我的残缺,想不到害了自己。我不怪别人,是我自作自受!”

    老徐接口说:“这件事,小梁同志本人要深刻吸取教训,但是,造成这个悲剧的真正凶手,就是那种金钱万能的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这不是我们所能借助于法律条文给它判决的!”他讲到这里,转身拍了拍老李和小朱的肩膀,风趣地说:“这方面的审判权,就落在你们的手里了。”

    案子看来已经真相大白,但是两位编剧的剧本构思,还仅仅是开始。

    他们以后到底准备写一个什么样的电影剧本呢?请大家密切注意新片的预告吧!

    (程志达、何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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