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哈尔滨却出奇的暖和。
听当时的那几位还未走进坟墓里去的老哈尔滨人说,这种天气,过去哈尔滨就有过一次,不过,那在他们还是年轻小伙子时的事。
那时候,他们刚刚来到哈尔滨。当时的哈尔滨还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呢。那里只有几户人家,而且都是流亡的洋人和混血儿,路没法走,到处都是沼泽,人只能走在木栈桥上。不久,又有了好看的洋房,有了敖德萨餐馆,有了教堂,有了监狱,有了侨民学校,有了花店,有了肉铺,有了棺材铺,有了侨民的墓园,有了许多平常而又别致的故事。
当然,一切都开始于那次冬雨。
这个温暖的冬天,对初涉这片土地的外乡人来说,是一个诱惑。下午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后来,小雨越下越密了。小雨之下的雪地和树林树枝上的积雪,还都没有化尽呢,一切都灰蒙蒙的。流亡地哈尔滨,像一幅朦朦胧胧的中国画了。
一群黑乌鸦从树林那里飞上天空,呀呀地叫着。它们又是要到松花江边去了吧。这样湿润温暖的冬天,的确是自然界给当地人的一个意外。
流亡在哈尔滨的洋人和混血儿,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跟当地的中国人通婚的洋人和混血儿,一时还没有走成,但他们走心已动了。说到底,哈尔滨不是他们根,更不是他们的故土啊。
哈尔滨在冬雨中,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岁月总是这样的。
别忘了,我前面说过的话:我讲的一切,有相当一部分来自“Dreamland”(梦境)。
再见。
原载《山花》A版2010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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