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家棺材铺门前还停一口广告棺材,像等人死,也似缅怀先人。自从没了二尿子,睡棺材的人也就不复存在了。谢苗诺夫在二尿子死的第二年也作古了,徐来代为发送,安葬在向阳坡,说让神父也入乡随俗。徐来却长寿,古稀之年,声音依然洪亮,但牙口不好,牙掉得没剩几颗,吃饭费点劲。他多次溜达到毛儿拨愣牙所前看张大嘴龇出上下四颗大白牙的广告,舌头在自己嘴里舔上下牙的窟窿,琢磨镶牙的事。镶牙是大事,对富人也是大事,穷人不镶牙,这辈子就这一口牙,造废拉倒。没了牙,何谈从牙缝里抠出钱来?转悠数日,徐来把广告烂熟于心,暗暗决定镶牙不镶一般的牙,要镶金牙。他掂量用两条小龙鱼足够了,又寻思毛儿拨愣会不会像他广告上说的镶金牙镶得那么好。二道街上谁对牙医毛儿拨愣都不太了解,都处在隔岸观火的阶段。毛儿拨愣穿西装、皮鞋,戴个黑框圆眼镜,一副洋派,瘦高的个子,头发像女人,捋长脸垂下,高鼻子也细长,看着人还不讨厌,他一笑,满口白牙是二道街上最白的,距数十家铺子都能看到。他嘴巴就像个开关,一张嘴整个二道街都亮堂。
要说毛儿拨愣一来,二道街的人全老土了,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毛儿拨愣的穿着、发式、白牙、金手表、银卡子腰带,都快把老土们的眼睛闪瞎了。这只像二道街上夜里点上了水银灯,而两个日本人驻扎在东正教堂,却似在萨尔达安了两颗定时炸弹,霎时这里的空气紧张起来,人们开始谨言慎行,不议国事,不与陌生人说话。但谣言无处不生,不但长翅膀还长腿,在二道街跑得很快,传说毛儿拨愣是从奉天来的,他来萨尔达干什么?他从奉天省来到小小的萨尔达开牙所,丢了西瓜捡芝麻,这点就比较可疑。萨尔达的人都认为牙是一槽烂的东西,用碎拉倒,牙疼就咬块大烟膏,从来没有治牙修牙镶牙的要求,谁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深?这且不论,单说他与两个日本人前后脚来,就更可疑。毛儿拨愣戴一副斯文的圆眼镜,穿白大褂进出牙所的门,显得干净、文明、斯文。过路人看他,他不说话也微笑,人家不理他倒不好意思。这人回到家马上照镜子,主要看自己的黄牙、黑牙、乌牙,好像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的牙,第一次感到这么砢碜。以后再看见毛儿拨愣微笑,也本能报以微笑,但马上把嘴闭严,用手遮挡,知道自己的牙黄或牙黑有多难看。
二道街的人家个别有刷牙的,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刷,牙不白不黄的。听人家说,吃大米饭和用淡盐水漱口牙就白,但谁敢吃大米饭?要让那两个日本人发现就是经济犯,不是做苦役就是枪毙。要拿盐水漱口,盐比粮食还贵呢,漱漱口就吐掉,啥人家经得起那么嘚瑟,败家。多数人都没见过牙粉和牙膏,听说那东西用上一段日子牙就会变白,但那是钱,天天吃嘴里天天吐出去,祸祸不起。倒听说镇里那两个日本人天天用牙膏刷牙,唰唰嘴里就呕吐血沫子,还仰脖子发出咕噜咕噜声,然后把血沫子喷出老远,落到雪上都是红鲜鲜腥嚆嚆的血溜子和血点子。街上传说俩日本人血债累累,杀人放火太多了,身上伤也不少,是穿便服的俩鬼子。无风不起浪,人们时刻提防,遇到了赶紧绕道躲着走,真格的从心里厌恶。
踟蹰数日后,徐来终于踏进了牙所,找毛儿拨愣给看牙。他两家门面离得不远,隔几家彼此都能瞅见,俩人一唠就攀上了邻居。毛儿拨愣三十多岁,自然是晚辈,先叫徐老板后改称徐大伯。徐来呵呵笑摆手谦虚说,年长却不敢当长辈,惭愧惭愧。毛儿拨愣告诉徐来,他爹要是活着也六十多岁,还没有徐老板大呢。他有一副好身子骨,可惜被日本人的机枪射死了。徐来惊讶想知道为啥。他卖了一辈子棺材,看死人不比看活人少,但听说是被日本人机枪打死的,就翘起山羊胡子想听个究竟。毛儿拨愣讲,他爹就过生日吃一顿大米饭,被日本人逮去用狼狗咬,然后就被机枪给突突了。就这么残忍,真是丧尽天良的鬼子!徐来使劲用拐杖捣地,连连骂,狗日的,狗日的,来咱东北他咋就那么大的章程!
聊起来后,徐来才知道毛儿拨愣治牙、镶牙的医术是祖传的手艺,他不是穿戴光鲜走江湖的骗子。徐来这么一探底,二道街上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毛儿拨愣的来历,而且手艺高超,拔牙不疼。他拔牙不用钳子,专用一种药水蘸到棉签上往坏牙根上一抹,稍微等待一会儿,他用根筷子粗细的玻璃棒子照准抹药水的牙轻轻一拨愣,那坏牙就瓜熟蒂落。
真这么神奇?崔侉子不相信,去买羊肉馅饼回来路上遇到了徐来,亲自问徐来,是真的?徐来说是他亲眼所见,就为这,人家外号才叫毛儿拨愣呢。那可不是糊弄人的,毛儿拨愣在奉天省里就是一号!他竖起大拇指上下晃动。
崔侉子知道徐来是二道街上的老门老户,有实力有威望,七十多岁话不是随便说的。他点头说,听徐老板这么一说我信了,咱二道街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徐来要去吃大馃子去,崔侉子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像我这地包天,大黑牙,上下牙都有折的,吃东西就疼,不知他毛儿拨愣能不能治?他张开嘴给徐来看,后槽牙都快掉没了。徐来向后仰头,眯觑眼睛看了看崔侉子的牙,也就扫个大荒说,你嘴里没啥像样的玩意儿了,我看都挺难整。嗨,兄弟,赶明儿个我领你直接问毛儿拨愣,他开牙所就是整牙的,肯定有两下子。不瞒你说,你看我这牙掉得也差不多了,毛儿拨愣说能给我镶满口呢。满口都可以镶?崔侉子惊讶了。徐来左右瞧瞧,凑近崔侉子的耳朵说,我问能不能镶满口金牙,他说能镶,你看这手艺得多高。那你啥时候镶啊?徐来指着后槽牙说,这不,先给拔掉牙的窟窿消炎,再去咬牙印,做牙,再镶上。
你真要镶金的?崔侉子羡慕够呛,眼睛锃亮问。
徐老板在二道街上卖了一辈子棺材,家道殷实,谁都知道他有钱,但要镶满口金牙,这么排场崔侉子还是个新发现。急忙恭维说,徐老板是二道街首富,讲究!
徐来哈哈笑说,等真镶上满口金牙,张嘴一笑那才是讲究。
两人商量妥,明天一起去找毛儿拨愣看牙去。
毛儿拨愣牙所不大,和旁边的理发店不一样,顾客坐到椅子上,前面没有镜子,自己看不见自己。椅子是转椅,靠背齐腰,上面插一个头托,人仰头时靠上嘴能张大,利于毛儿拨愣操作。看见徐老板带来了新顾客,毛儿拨愣很高兴。搭眼一瞥崔侉子是黑牙就明白八九分,让他俩并排坐下,先问徐来,徐老板回家吃饭牙龈疼没疼?徐来已经知道啥是牙龈了,说不疼,昨天就造了大馃子喝豆浆。那今天就咬牙印,说着毛儿拨愣就着手在一个小铜盆子里和石膏。回头问徐来,这位是?啊,徐来说,是铁匠铺的崔侉……崔老板。是崔老板啊,毛儿拨愣接话说,不就是靠北边那家嘛。是,崔侉子紧张地答应。毛儿拨愣说,你的牙质都坏了,吃东西牙掉渣不?掉啊!崔侉子说,大牙都折好几个了。毛儿拨愣倒一杯淡盐水让崔侉子大口含上,反复漱口,把头两口漱口水全咽肚里了。徐来说,崔兄弟人实在,把你给的水当圣水喝了。毛儿拨愣哈哈大笑,露出全口白牙真是活广告,羞煞了崔侉子,不敢张嘴了。言来语去,气氛也放松起来。毛儿拨愣先给徐老板咬牙印,他说,徐大伯,我是最不愿意拔牙的。嗯,为啥?徐来问。嗨,人一辈子就一副牙,不能再生,能治的就留下坚决不给拔,就剩牙根只要不疼也要把根留住,我会想办法给接上或镶上。你老这口牙镶好后我保证让你能嚼硬东西,磕榛子松子都行,能嚼东西了慢慢也让你塌下去的腮帮子鼓起来。徐老板张着嘴下着石膏不能说话,眼神转给崔侉子,手竖起大拇指。咬住一会儿,毛儿拨愣说,行了,等修完模下次可以做牙了。徐来着急地问,一把成不行吗?毛儿拨愣耐心说,治牙是慢功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徐来哈哈笑。您先歇会儿,该崔老板的。崔侉子的牙牙质坏透了,毛儿拨愣边看边蹙眉头问,崔老板是本地人?徐老板代答,原来在四道街,老家肇州,离这不远。毛儿拨愣说,老家水质不好,含碱太高,牙全被锈给腐蚀了。崔侉子头一回听说牙生锈还能腐蚀,不信吃喝的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劲。毛儿拨愣啧啧说,你这口牙,全烂槽了,一看平时就不刷牙。崔侉子说,没刷过,好吃的味道刷掉多白瞎。徐来挖苦说,兄弟,太会过日子,算计到牙缝里了。说话间毛儿拨愣端起小碟给他看乱七八糟的牙根,哎呀!崔侉子先惊叫,他不知道啥时牙被拔掉的。说,毛儿拨愣你是变戏法的?毛儿拨愣用一个棉签点着那碎牙根说,看,黑的就是坏死了,啥招也没治了。这断牙根烂透了早该拔掉,要不发炎能疼死你。崔侉子舔舌头,果然后槽牙有个窟洞,味道腥腥的。既然迈出这一步,这满口地包天的黑牙就全交毛儿拨愣整得了。崔侉子暗想。毛儿拨愣说,先帮你拔掉烂牙根,再治治。要是崔老板觉得行,回头给你们老哥儿俩一起镶。
毛儿拨愣让崔侉子用盐水漱了口,让他张开嘴,用竹撑固定他的嘴形,崔侉子眼珠子叽里咕噜转,毛儿拨愣知道他想说啥,看一下手表,告诉他坚持三分钟,可以闭眼睛歇会儿。崔侉子说不了话就点头哦哦。毛儿拨愣问徐来镶什么牙想好没有?徐来瞅闭眼睛的崔老板,贴近毛儿拨愣小声说,想好了,镶金的。崔侉子耳朵尖是铁打的,眼睛一下睁开了,徐来的话听个一字不漏。可嘴被撑着他说不了话,扭过头来瞅。毛儿拨愣扳回他肩膀说崔老板别急,再等一小会儿。又对徐来说,镶钢的最抗造,你金的、银的、瓷的都行,我保证你嗑榛子咔咔的。崔侉子频频点头,瞅了一眼徐来,那意思是钢贼硬实,铁匠我最知道。他没想到除了金的还有那么多样的牙可选,他眼睛笑了,心想,你镶金的,二道街谁不知道你徐老板家长年开棺材铺挣下不少金子。我崔侉子开铁匠铺哪比得了你,要说镶几颗金牙还是镶得起的。毛儿拨愣说崔老板你看这儿,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崔侉子看过去,毛儿拨愣右手的玻璃棒轻轻一拨愣,死牙根全掉崔侉子嘴里。他用镊子捡出来放在白瓷盘里,卸下崔侉子的口撑,他闭上嘴恶心够呛,里面全是又腥又臭的味道。毛儿拨愣让徒弟栓子给崔老板端水漱口,又送来成套的牙模,分别套着金、银、铜、瓷、钢牙,对他说,你先看看选哪个?崔侉子拔去牙根一点没疼,十分佩服毛儿拨愣的手艺,把漱口瓷缸子递给栓子,瞥一眼徐老板。毛儿拨愣说,徐老板选好了。崔侉子用手一指说,那我也镶两颗金的,剩下的镶钢的。毛儿拨愣收回牙模说,金的贵,这样吧崔老板,后槽牙和下牙镶钢的,省钱耐用,门牙可镶两颗金的。
逐渐有了生意以后,不久,毛儿拨愣的牙所门面又重新布置了,立了一个日本明治时期的少女铜像,作为牙医的标识。这少女皮肤白皙,是象牙雕制,脚穿木屐,头戴白毛巾,背个编筐,手拿一把象牙雕的镰刀,木屐踏在层云上,穿短款素布夏衣,是个可爱的村姑。徐老板很不屑,说毛儿拨愣,你们这些洋派人净搞古怪,这女孩儿咋就能代表牙医呢?还真不如在我那棺材画上一排大白牙呢。栓子在旁边哧哧笑。毛儿拨愣递给徐来一颗老刀牌烟卷说,你那是为图利,我这是为免遭灾。徐老板不解,毛儿拨愣也不解释。徐老板脑袋好使,嗯了一声,要不说你咋从奉天来我们这小地方呢。崔侉子镶了两颗金门牙,后槽牙和下门牙是钢的。徐来后槽牙上下四铜四金。二人出现在二道街上,是毛儿拨愣的活广告,毛儿拨愣的名声更响了。
立夏以来,夜空的星星都是热的,这天,突然那两个日本人穿着西装,带着翻译官和两个伪警进了牙所。毛儿拨愣正在给徐老板带来的新顾客拔牙。日本人把牙所里外看一遍,告诉翻译官让他继续。顾客和徐老板匆匆走了,翻译官告诉毛儿拨愣日本人要治牙,牙疼得厉害。他指着胖的日本人,毛儿拨愣让胖鬼子坐到转椅子上,让他张嘴,一看,是智齿疼。另一颗龋齿有炎症。毛儿拨愣二话没说,很快止住了日本人的牙疼。毛儿拨愣对翻译官说,龋齿得先杀死神经,再堵死,要不再疼太君受不了。治牙比镶牙更麻烦,要折腾几个来回。翻译官告诉了鬼子,鬼子点头说行,下次。毛儿拨愣告诉翻译官,下次来别带警察站门口,影响他的生意。第二次翻译官带胖鬼子来,另一个瘦鬼子要镶牙,里面大牙三颗说是被子弹打掉了。一来二往,翻译官轮流陪鬼子来看牙,毛儿拨愣和他更熟悉了。毛儿拨愣照牙模做好牙,给瘦鬼子试戴,他说磨听,毛儿拨愣说,再修一下就好使了。毛儿拨愣说,下次你带两个太君一起来,把牙镶上,龋齿堵上。瘦鬼子爱好考古,对萨尔达周边的历史感兴趣,但毛儿拨愣不了解当地历史,和他胡聊。他让栓子去买汽水给翻译官喝,徐老板在一旁听着不对劲,但也不插话,不纠正,只当人老了耳背没听见。瘦鬼子也觉得和翻译官唠没啥意思。毛儿拨愣说太君养养神眯一会儿,镶牙得适应一会儿呢,瘦鬼子就靠椅背子上睡着了。轮到胖鬼子,毛儿拨愣告诉他忌酸甜冰腥辣食物,我现在给你打麻药,杀神经,你先睡一会儿,过一会儿恢复知觉。鬼子点头命令翻译官,你精神点,千万别睡着了。
俩鬼子先后都睡了,毛儿拨愣对翻译官说,他俩醒来回去以后还得睡觉,是麻药的作用,过劲就好了。翻译官问他,那要醒不过来呢?毛儿拨愣瞪圆了眼睛说,呸呸,说话恁不吉利呢,又不是死人,一扒拉不就醒了,切!翻译官喝上汽水也睡了一觉,还打着呼噜。毛儿拨愣摇醒他,他赶紧问太君醒没?毛儿拨愣一指两个还睡着的鬼子说,睡得正香。咋睡这么长时间?我这里舒服呗,在这睡一觉又不收住店钱,你要想让他醒,一扒拉不就醒了嘛。毛儿拨愣说。翻译官看时候不早快吃饭了,就用手扒拉鬼子,胖鬼子和瘦鬼子相继醒来,抻懒腰说睡得真香。毛儿拨愣说太君醒了,我把牙冠给套上,回去就可以正常吃东西了。并叮嘱翻译官,万一太君再睡过头,你别忘了摇醒他俩。翻译官说明白。
第二天上午,翻译官看鬼子还没起床,叫了数声太君太君该米西米西了也没反应,就进屋按毛儿拨愣告诉的方法扒拉他俩的脑袋,这一扒拉不要紧,俩鬼子的脖子就似熟透的脱骨鸡都折了,只是脖子的皮还完好地连着外面看不出来。
翻译官想到一定是被下了药,就带上伪警直扑毛儿拨愣的牙所。这时,毛儿拨愣已踪迹全无。牙所门前的那个日本村姑雕塑被搬进了屋里,雕塑的背篓里放着一张纸,用毛笔正楷写有一首诗《有仇必报》:
追踪仇人三年,
踏遍黑水白山,
动用祖传医术,
送鬼子上西天。
毛儿拨愣逃了,去哪了呢?据伪警传,毛儿拨愣逃上东山了,也有的人说回奉天了。二道街上议论毛儿拨愣的人很多,说毛儿拨愣是奇人奇相,就是那种能干出奇事的人,他走到哪里都能被一眼认出来,从此,他和他的手艺再未现江湖。
牙所人去房空,虚位以待,一直没人在此开铺子。大家都说,那房子再破败,早晚也是毛儿拨愣的。徐来少了一个说话的去处,活得寂寞,就整天在二道街上来回溜达,参与大伙说毛儿拨愣的故事。他不善于演义,只说看见的事,尤其说毛儿拨愣呵呵笑的时候牙多么白,还说拔牙跟变魔术似的,就让你漱漱口,用棉签抹巴抹巴,然后用玻璃棍一拨愣完活。再说就是镶牙,他张大嘴给别人看他嘴里镶的金牙和铜牙,说着就从衣服兜里摸出个带壳的榛子,扔进嘴里,咔吧一声就咬碎了,吐到手心上给别人看。不幸的是崔侉子突发中风死了,不能和他一起证明牙镶得有多结实。更不幸的是崔侉子的坟被盗了,萨尔达的贼不少,贼就是冲他那两颗金牙去的。据说用钳子掰掉两颗金门牙的时候,贼的手被地包天的下牙咬断了两根手指,下牙全是钢的,还喷出火苗。哇,真神!有人问徐来,那你说那俩鬼子的死是咋回事?徐来说,这可是毛儿拨愣最厉害的秘密,我要是能说清楚那我得有多大章程,是吧?你要是真想弄明白,就去找毛儿拨愣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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