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那花花世界-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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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曼谷飞往不丹的飞机,我身边坐着一位僧人,他递给我的名片上写着“堪布南给仁波切”,电子邮箱是雅虎的,邮箱名称开头是HAPPINESS,后面是一串数字。我以前读过一本书叫《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作者提出了“幸福指数”这个概念,然后他游走荷兰、瑞士一带,写那里的人为什么幸福。作者说,不丹的幸福指数很高,人民都乐呵呵的,他们是亚洲最快乐的人。看着这张名片,我忽然想,是不是这里的国民,所有的邮箱名字都以HAPPINESS打头,后面跟上自己的编号呢?这位活佛的邮箱是“幸福285714@雅虎”,再碰到个导游,兴许其邮箱就是“幸福142857@雅虎”。

    飞机途经印度巴多格拉时停靠四十分钟左右,据说不丹航空公司只有两架飞机,每天穿梭往返于泰国、尼泊尔、孟加拉国、印度,从巴格多格拉上来一位贵客,活佛告诉我,这位就是不丹首相,他刚完成对印度的访问,和我们一起乘机到不丹的帕罗机场。四天之后,离开不丹时,机场上铺了红地毯,这位首相先生又和我们同机,飞机要经停孟加拉国的达卡,他要去孟加拉国进行国事访问。一进一出,遇见两次不丹首相。首相出访,只在商务舱头排预留四个座位,随从及武官都坐在经济舱中。首相能平易近人,国王能知道适时进退,不贪婪权力,国民幸福指数的确能上升一成。

    不丹全国禁烟,商店里没有香烟出售,进入不丹如果带一条烟就会被课以200%的重税,这是我略觉不妥的地方。吸烟有害健康,国王为全体国民健康着想,将烟草都禁了,这或许是好事。但一个大活人,总应该有选择不健康生活的权利。1980年代,不丹曾推行“同一国家,同一民族,同一服饰,同一文化”运动,规定男性国民都要穿传统服装“帼”(GHO),是一种连身及膝的短袍,女性国民都要穿“旗拉”(KIRA),市面上溜达一圈,的确不丹男性大多穿着“帼”,着便服者多是尼泊尔人或印度人,而不少年轻女性并没有穿“旗拉”,她们打扮入时,我误以为是韩国游客,向导游打听一番才知道,这里的电视台喜欢播放韩国电视剧,韩国少女的打扮被认为是最时髦的,本国少女纷纷效仿。当年搞“四同”,大量尼泊尔人死难逃亡,如今本国少女能接受时髦事物,这种进步也应该能让人的幸福指数上升一成。

    在不丹逛书店,店铺中大多是英语教材,小说流行的是《暮光之城》,看店的小女孩看过《哈利·波特》,玩着脸书,都说不丹与世隔绝,但英语教学能让人打开眼界,CNN、HBO能看到,脸书、YouTube能玩,这也算与时俱进了。一方面不丢弃自己的传统,一方面又能吸收外来事物,这样的幸福指数又可以上升一成。

    不丹环境保护做得好,白天抬头望是蓝天,夜里能看见遥远的星河。政府规定,每人每年至少要种十棵树,这里的原始森林覆盖率达到72%。不丹以旅游业闻名,却又严格限制旅行者入境人数,有矿藏又不开发赚钱,其经济落后,2004年在联合国的人类发展报告中,在一百九十二个国家中位居第一百三十四位。我们在都楚来山隘眺望喜马拉雅山脉,在帕罗攀登虎穴寺,举目所见都是美景。导游在旅途过程中,不断询问我们——你们快乐吗?你们开心吗?你们幸福吗?面对这样的问题,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不丹的一天,当地的一位教授达绍·林钦·坎杜,应邀和我们座谈,他希望用一个小时向我们讲清楚不丹人为什么幸福指数高。他首先说,政府应该负责让人民幸福安康,比如不丹某地发生火灾或地震,政府官员总是很快就能抵达现场,开始救灾工作,他们把“幸福”当作是一项要落实的政策。这一点没什么疑问,享受良好的公共服务,是幸福生活的先决条件。问题出在第二部分,个人的幸福感如何加强。老学者说,我在美国、澳大利亚生活过,但最幸福的地方还是我自己的家乡,外面世界的人都已经成为机器,总是在不停地运转,他们是不幸福的。

    我们这一行人,其中有几位公务繁忙,夜里处理电子邮件到凌晨三点,迷迷糊糊听老先生演讲,都闭上眼睛打盹,频频点头。老先生继续强调,不要以为不丹人贫穷落后才得以保持纯朴才得以快乐,纯朴善良、知足常乐是一种本性,我们有时是迷失了自己的本性,过多地追逐身外之物。我一边听老先生演讲,一边非常绝望地想起,我曾经读过一位不丹高僧写过的书,《佛教的见地与修道》,这本书以电子文档方式流传于网络,有一阵子我想学一点儿佛学,有朋友用MSN传过来,我看的时候很受启发,内心宁静,清心寡欲,但看过之后,依然在红尘中翻滚,没能脱离半点儿魔道。我绝望地看着老先生,教授也绝望地看着我,像望着一只迷途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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