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流关照儿子无论如何请高楚山来一趟,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话要当面对高楚山说。
高楚山没有来。
不过他传了一句话过来:过去的早过去了,他不记恨谁,所以也无所谓原谅不原谅,见面就免了。眼不见,心不烦。何必一定要触痛往事的伤疤呢。
高楚山的话也不能说没道理,只是郦清流心中那个结一直郁闷在那儿,他希望解了,轻轻松松而去,他实在不想把这段不愉快带进棺材里。
高楚山没想到郦清流是如此固执,非要他去见一面。见啥见,无非是请求谅解、对不起之类,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再翻出来又如何?平平静静的生活不比什么都强吗?
高楚山对郦清流儿子说:“我的态度在《牛棚笔记》中都写到了,送一本给你爹,就算是最后的留念。”
郦清流已没有能力翻看这本《牛棚笔记》了,他要求儿子在他火化时,无论如何要把这书也烧了,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读一读。
郦清流进入弥留之际了,可就是口眼不闭,那悠悠一口气吊着。唯儿子知道他的心事,他再次登门去请高楚山,告知父亲咽气前无论如何要见他一见,要亲耳听他说一声谅解的话。
高楚山没想到郦清流如此之倔,就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去了郦清流家。
当年潇洒的郦清流早不见了,现在睡在病榻上的郦清流骨瘦如柴,脸色惨白。他听儿子说高楚山来了,那嘴唇动了动,只是听不出他在说啥,他的手指也在动,似乎在示意高楚山坐下。
高楚山没想到郦清流临终前是这副模样,动了恻隐之心,他在郦清流耳边说:“我知道你很内疚,这些日子你可能比我更痛苦。我早谅解你了,放心去吧。”
高楚山见郦清流的手竭力想伸上来的样子,就握住了他的手。一丝欣慰浮上郦清流的脸,他终子如释重负地去了。
高楚山对郦清流儿子说:“如果我至今不谅解,一直耿耿于怀,我能活到今天吗?我和你爹,其实都是悲剧人物。但愿你爹见马克思时,不再背负沉重的十字架。”
郦清流的儿子当着高楚山的面,把高楚山的《牛棚笔记》一页页烧在了郦清流尸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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