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笔会-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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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有效证明

    笔名冷冰,生于上世纪60年代第一春。曾务农,后教书,又编报,现供职于机关部门。

    上世纪80年代起开始尝试短篇小说、散文等创作。如今沉迷戏曲欣赏和摄影。

    (电视小品)

    主要人物

    林刚:二十四岁,某机械厂青工、电大学员

    杜厂长:四十七岁,某机械厂厂长

    老师傅、青工、电大学员等

    时间:夏天,电大期末考试前十天左右

    电大校门口

    一条绿荫大道上,拥出一群衣着不一、年龄相差明显的电大学生。(上述画面上叠印片名及演职员表)

    学生们有的去推自行车,有的径直往外走,边走边说话。

    其中两个青年在议论。矮个子说:“这下要苦战十天啦,要不,真弄个不及格,可就无法交代了。”

    高个子说:“你倒还好,像我,又要买菜,又要服侍老婆,还要洗尿布……唉,这小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

    校门口

    人群中,有个二十四五岁的男青年,愁眉不展地推着车,刚要上,忽听有人喊:“林刚!”

    他——林刚——转过头,原来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什么事?”林刚仍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看来还是矮个子话多:“什么什么事?问你呀,干吗苦着个脸?你又没当爸爸。”

    “不当爸爸也有苦恼呀!”说到苦恼,林刚脸上更苦恼了,“还不知我们厂长肯不肯放我复习假呢?”

    高个子说:“学校出了证明,他还不肯呀?”

    “也许。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读书?”林刚挠着头,无可奈何。

    矮个子有些得意:“这一点,我们主任倒很开明,他一直是支持我们读书的。”

    林刚羡慕地说:“你们好福气呀。好,再见!让我去碰碰运气看。”他慢吞吞地上了自行车。

    厂大门

    林刚骑车进了厂大门,稍停了停,算是与门卫打了招呼,而后径直骑了进去。

    厂长办公室门

    林刚推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厂长办公室

    一个矮矮的、胖胖的男人,大约五十岁不到吧,正戴着眼镜在看什么东西。听见有人进来,便抬起他那个挺大的脑袋,脸上同时堆起了笑容——不过这笑容让人看了会觉得不大舒服:“噢,是小林呀,坐。”他从旁边端过一张椅子:“坐呀!”

    林刚也笑嘻嘻的,这笑也不大自然:“杜厂长,我们电大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想请厂长准我几天复习假。喏,这是学校发的通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厂长。

    杜厂长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但那不自然的笑容仍然未消。他拿过通知,一边看,一边嘀咕:“嗯,要厂里放复习假……啊,哈哈……”他的目光离开了纸,摘下眼镜:“啊,小林,这个让我们几个行政研究一下,好吗?不过,在答复之前,你……呵这……”

    林刚很识相,他接下去说:“杜厂长,我工作不会马虎的。那么,我走了,明天我再来吧。”

    林刚身后的门刚关上,杜厂长的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哼,随手将那通知单扔进了纸篓。这时,我们再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了。

    车间里

    叮铃铃——下班了,林刚拿了洗脸盆等,同一些青工、师傅们边走边说着向浴室走去。

    浴室里

    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伙子正不以为然地摇着头:“算了吧,林刚,你对那笑面虎别抱什么希望了。他会放你假?”

    林刚确实抱有希望:“他明天给我答复。”

    “我敢肯定,他不同意。”小伙子很自信,“你读个初中、高中,他还肯放;你读的是什么?电大,是大学,知道吗?”

    “也是,我读书,他总不肯放我假,也不肯帮助解决学费。”林刚想着。

    “你听说了吗?”那小伙子显得很神秘,“厂长他儿子去年电大毕业后,现在已在单位里当上头儿了。”他朝林刚眨眨眼:“这下明白了吗?”

    “噢,原来他是怕我……”林刚若有所思。

    一个老头过来拍拍林刚的背:“小林,别听他的……”老头朝刚才说话的小伙子努努嘴:“明天好好跟厂长说说。”

    厂长办公室

    杜厂长还是那副笑脸,他正在说着(看来已说了些时间了):“……不行呵,你知道我们厂小,人少,任务重,实在抽不出时间放你假呀!”他说得似乎挺诚恳。

    [插入一组画面]

    车间里,有人在干活,有人在喝冷饮,有人在闲扯,也有人在嬉闹。

    科室里,有人在看报,有人在抽烟,有人在闭目养神。

    厂长办公室

    杜厂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继续说:“再说,如果我放了你的假,大家会有意见的……”

    [回忆]浴室里

    拍林刚背的老头说:“只要厂长同意,你的活儿,我们几个可以帮着做掉。”他叹了一口气:“唉,读点书,不容易呀!”

    厂长办公室

    杜厂长的语气有些夸张:“是吗?那也不行,这是规章制度。好了,你还是自己挤时间复习吧,我知道你小林问题不大的。”看来他想结束谈话了。

    林刚呼地一下站起来,逼视着杜厂长:“这么说,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而是不能同意,不能开这个先例。”杜厂长强辩着。

    “那学校出的证明也不顶用?”

    杜厂长虽然有些火,一只手在桌下已不自觉地捏成了拳,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嗯,那证明无效。电大怎么可以给我们厂子下命令呢?这不是笑话么!”

    “明白啦!”林刚气愤得咬牙切齿道。他走出去时,狠狠地碰上了门。

    “不放你假就是不放你假,叫你能耐再大呀!”这些话尽管杜厂长没说出来,但是我们从他脸上的表情便可以看出。

    他坐下来,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而后呷了一口茶,津津有味,满脸得意劲。

    车间里

    林刚一腔怒气未消,他坐在冲床前,狠命地干着。

    [回忆]赵厂长:“那证明无效!”(反复多次)

    叮铃铃,林刚动作迅速地冲出车间,飞车出了厂门。

    家里

    赤膊的林刚在看电视辅导课。屋里实在太热了,电扇开了也不管用。

    林刚在复习。

    一盘蚊香刚点着不久,正冒着烟。

    林刚在背概念。

    蚊香只剩下两圈了。

    林刚还在写着。

    家里

    闹钟响了,林刚一个鲤鱼打挺。

    林刚匆匆刷牙、洗脸。

    林刚飞车而去。

    厂里

    林刚边咬馒头边进了车间。

    车间

    林刚在干活。

    电大阶梯教室(傍晚)

    老师在上辅导课。

    林刚认真地听着,记着。

    家里(深夜)

    林刚在复习,他赤膊趴在桌上,不时地翻着,写着。

    一会儿,他点起一支烟,拍拍脑袋,有些烦躁。

    一会儿,他用风油精擦着脑门,眼睛也睁不开。

    车间里

    他耷拉着眼皮,头一沉一沉。林刚坐在冲床前,显然十分疲倦。

    老师傅(就是浴室里出现过的那一位)过来拍拍林刚的肩:“小林,当心点,别把手指给轧了!”

    林刚:“师傅,我知道了。”

    师傅走了,摇着头:“小林真苦呀!”

    林刚愣神了,他盯着冲床,两眼发直,耳边响着师傅的声音:“别把手指给轧了!”……

    “对,只有这一招了。”林刚站起身,他拿了一把榔头,悄没声息地走到机器后边。

    他举起左手,看着,内心说:“朋友,对不起你了,我知道十指连心,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呀!”他闭上了眼睛。

    他右手举起榔头朝左手的中指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片暗蓝,金星闪烁。

    厂医务室门口

    两个青年抬着林刚走了进去。

    厂长办公室

    林刚左手扎着绷带,铁青着脸,走到杜厂长跟前,举起左手,右手将一张医生的病假单丢到桌上:“杜厂长,看见了吗?这证明有效吧!”

    厂长又想堆起笑脸,可怎么也堆不出,一副尴尬相。

    画面上,杜厂长的尴尬脸面对着林刚带伤的左手。[定格]

    [叠出演员表]

    第二节 只可期待莫追求

    当朋友那条“只能关灯开电视,白天感受夜的黑”的短信发到我手机上时,我正在黟县宏村村口那“牛肚”(南湖)边上拥挤的人群中,手忙脚乱地企图拍下几张“天狗吞日”的照片,好回去让他们共享。

    说实话,当听说那几天要去安徽时,我的心中还着实有点不乐意:什么时候不好去,偏偏要这时候去呢?没听说咱佘山月湖才是长三角此次日全食的最佳观测点吗?早在数月前众多媒体就接二连三地宣传,弄得佘山附近的宾馆还真一房难求了——松江电视台的此条新闻不仅上了上海电视台的《新闻坊》,还史无前例地打进了央视一套《新闻联播》。人家都在纷纷赶往松江来做一回“逐日的夸夫”的当口,我们却要……

    牢骚归牢骚,埋怨归埋怨。这差还是要不折不扣去出的。21日上午,我依旧像往常一样,拎着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个这些年出差永不忘带的相机包,就与差友们一起上路了。大巴上,导游照例在开车伊始来上一段老生常谈的开场白。依稀中,好似听见“日全食”几个字。赶紧清醒一下,只听导游说第二天要起早,为的是能去宏村看日全食。“哦,那里也能看?”我心里嘀咕道。

    次日,我们果然被早早叫起,乘车赶往那观看“天狗吞日”的圣地——宏村(前一日晚上,我从电视里得知黟县被确定为国家天文台的观测点,同时还被确定为本次观测活动全国媒体同步直播最佳观测点之一)。人在安徽,心牵松江,不愧为云间好子民的我短信友人问松江天气如何,答曰阴沉沉灰蒙蒙的。而眼前的宏村却是天高云淡,阳光明媚,水平如镜的南湖,处处闪动着粼粼波光……哦,实在是一个绝佳的晴日呵!

    过了些许时辰,高悬当空的大太阳,透过专用观测镜看到它的边缘开始被蚕食了。周边的人群有了些微的骚动,腰间的手机则感应似的振动了起来,一条短信:“小雨了,晕!”

    呵呵……苦笑。怎么会呢?吹嘘我们这里阳光灿烂,天气绝佳?抑或安慰没关系就看电视?于是只得难得糊涂,按兵不动,只在原处手忙脚乱地一手既要将专用观测镜片遮挡在相机镜头前权当滤色镜片(谁让我没有那滤色镜呢),又要同时还用那手拿手帕遮挡住镜片未能挡住的镜头(谁让那镜片太小镜头又太大呢),另一只手则要托着相机瞄着太阳还要按快门……唉,那个狼狈呵!

    狼狈归狼狈,尴尬归尴尬。可我们硬是完整地欣赏到了几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象奇观的全过程,我们还是拍到了几张“天狗吞日”的照片。虽说由于相机不够专业档次(当然拍摄水平更不行),天上的拍不到自己满意、人家叫好的,但地上周围那些兴奋无比的观日人、黑暗中的宏村……也拍到了呀。总之,回到松江多少也能给朋友有个交代。

    生光。复圆。一切又回归到照旧。在让人昏昏欲睡的车上,听说松江(或许上海也是)下大暴雨让虔诚等候的观众彻底“在希望中失望”,我思来想去,研究来研究去,总觉得这次我的幸运行和朋友们的遭遇,似乎也就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有那句蛮俗的“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一定要说得书卷气点,那么就是:“有些事,只可期待莫追求。”

    消极吗?嘿嘿,就不能说是另一种乐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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