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林妹妹这次转世是啥子?”
“恩,我想想。上辈子活的那么不痛快,那这次一定是转世在一个民风强悍的地方,学得一身好武艺,敢爱敢恨,飞檐走壁,看谁不顺眼上去就一飞镖,当侠女了。”
“哈,应该不是。”
“那托生在一个富贵人家,父母健康长寿,全家积极、健康的生活,找到了如意郎君,性生活和谐,家庭生活美满,多子多孙,无病无灾?”
“哈哈,其实我也不清楚,空空大士在临别时,告诉了我一首诗,镜花水月苦做甜,绝情痴情也相关。
风花清泪还碧草,多情人醉杏花天。
他说循此诗,可了宿缘。”
我默念了一遍,一头雾水。
跟王大师谈砸了之后,雪芹的心情一直很低沉,好几次,晚上我都睡一觉了,还见他泡着壶茶,坐在客厅里发呆。
今晚又是如此。
“虽然做鬼不用睡觉了,但你也适当休息下哈,这样飘来飘去的,我虽然心里有承受能力了,还是觉得怪怪的哈。”
“我睡不着,躺不住,你说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什么错了?”
“是不是不该想着把《红楼梦》的后三十回出版了?”
“啊?你还真听王大师那老王八蛋的忽悠啊。什么红学的大厦是他们建成的,不让你拆楼。咱又不是拆迁队的,如果这红学,真被这三十回书就打跨了,说明这也不是一门什么正经学科,这样脆弱就死了,那就死去吧。大家精力有限,少看点这种无病呻吟、或者是小病大养的学说,反倒是好事。”
“他说的是一方面,我是想读者?”
“读者?”
“恩,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不完美的结局,更好?或者我以为它是不完美的,但实际上这样的结局更完美?我是说《红楼梦》这书哈,有一个看得过去的结果摆着,但又告诉大家有一个更好的写法,在历史的长河中迷失、漂移着,这样更好?既能让读者眼前看得过去,还打开了他们的想象空间。就好比你们现在的一句常用语:身边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程伟元、高鹗他们的版本起到了犯贱的作用,我的那个版本,替代了思念的那个作用。就算我的这三十回出来了,能确定替代现在的‘犯贱+思念’的复合型功能吗?”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一部完整的作品,是不是更能满足读者啊?”
“我这两天翻你的书架,觉得有些新思想还是很值得学习的。一个文本生成之后,谁是这个文本的主人?还是读者吧。怎样能让读者焕发起主人意识,让读者多增加对文本的想象和思考?那还有什么行为,能比《红楼梦》这样的格局,更引发读者思考的?”
“那按你这么想,在冥府红学大会上,你当时还跟那个小眼睛就同性恋问题吵啥子啊?”
“妈的,当时把他当学者了,其实把他看作一个读者,也就没什么了。你觉得《红楼梦》以及红学,像不像中华民族两百年来的一场行为艺术?哈哈。”
“哈哈哈,你说行为艺术,倒是不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亲手终结这场行为艺术,还是该让游戏中的人继续快乐游玩?”
“你想的太多了,随你吧,你是《红楼梦》的造梦人,发梦、碎梦、继续春梦,你自己做主吧。”
“是啊,缘分啊,来,喝茶。”
“夜里三点,你吵醒我,还让我喝茶?”
“你说去哪找林妹妹啊?空空大士那首诗你参详的如何了?”
“看了很多遍,想当年我也算是玩诗歌谜语的高手,宗人府第九十七届灯谜大会都是我夺冠的,但这首诗确实是毫无头绪,猜不出来。”
“那,要不要去报上打个广告啊?去《京华时报》做把,他们影响力大,发行量大。登一启事:寻林妹妹,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今年雪芹又重来,还君一滴相思泪。哈哈,多热闹。人家不会以为咱是搞‘红楼选秀’挑演员吧?”
“这个、这个,是这样找林妹妹的吗?”
“可总得行动吧,你办完事了,早点投胎去。老跟你混,我都快昼夜颠倒了,老板看我白天困顿的样子,很是不满意,再跟你一直混,就该失业了我。”
“哈哈,想赶我走?”
“不至于,你就占点地儿、喝点酒而已,不太花我的钱,我还承担的起,但事没做完我也急啊,我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一件事搁在那儿,影响我心情。”
雪芹边和我胡扯,边拿过报纸,琢磨登广告的事,翻了两下报纸,他突然“咦”
的一声惊叹,然后递报纸给我:“你看这个……”
整版广告,上面写“昆曲《红楼梦》再现,小黛玉享誉艺坛”,然后是女演员的大照片,水粉涂抹,眉眼妩媚俊秀。
“这票价可够贵的,1800元。”
“这个人的眉眼,很像绛珠仙子。”
“靠,是不是她啊?镜花水月苦做甜,前世是林黛玉,这辈子演林黛玉,真真假假,前世今生,如此这般,也算得上是镜花水月啊。”
“对对对,走,找小黛玉去。”
“恩恩,就算不是她,咱也看了个美女,也算收获。”
梅砚秋大剧院灯火通明,到了门口,我俩开始徘徊:“1800元一张票,咱俩得3600元啊,上次见老王八,就花了3000元。就算花了这3600,咱也就是一普通观众,跟人交流不了啊。你来前,那神仙们说了没,在观众席里哭一下,流滴泪,是不是也就算了结宿缘了?”
“没说,恐怕在观众席里哭不行吧,了结缘分怎么也得让人家知道你是为她而哭,为了这缘分而哭啊,如果不论这些哭了就算,那咱在家就把这事儿办了,何必来这儿啊。”
“好吧,谁让咱是前世今生的朋友啊。我一咬牙、一跺脚,买票!可,咱做了观众后,怎么能找机会和她聊聊啊?”
“恩,进去再说吧。”
“唉,也只得如此了,我的银子啊。”
剧场挤得满满的,我们的座位不错,第三排正中间。
“这位置好啊,演员的一颦一笑都能看到,你说昆曲也有《红楼梦》这戏,我问句啊,你别装啊,到处都能看到别人改编、演唱你的作品,你心里是不是特美啊?”
坐在大剧院里,和雪芹胡扯也觉得别有意趣,1800元啊,才买到这个空间。
“还好吧,我活着的时候就没赶上过这样的场合,死了以后,一开始看见自己的书被人喜欢,也高兴。但之后也就淡了,再后来看有人乱改,反觉得无奈,现在都麻木了。你也有书啊,你应该能体会的。”
“我那书,都是财经方面的,影响比你差远了。”
“转行吧,哈哈。”
“哈,别,等人乱改我的东西的时候,我也得急。那这昆曲红楼梦改的如何?”
“昆曲这是仲振奎改编的,仲振奎字春龙,我后来见过,人不错,春龙算是很早就喜欢《红楼梦》的人群了。‘壬子秋末,卧疾都门,得《红楼梦》于枕上读之’,他先写了《葬花》一出,然后在嘉庆二年完成全剧三十二出。先从太虚幻境写起,然后是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相继登场,其中爱情纠葛均依据我的原著加以铺叙,但却添出黛玉有兄一节。涉及探春的情节则大加发挥,例如小说中只提到周琼求婚、探春远嫁,而仲氏此剧却增饰《海阵》一出,写周琼、周瑞父子‘奉旨扫荡群盗’,探春替周琼父子出谋划策而大获全胜。仲氏在《凡例》中说:‘丝竹之声,哀多伤气,不可无金鼓以振之,故借周琼防海事,即以功归探春。’‘探春之为人,沉谋有断,当亦不愧。’也不错吧,算是因地制宜,发挥了昆曲的特色。”
“还给林黛玉加了个哥?”
“嗯。”
“这你怎么不火了?”
“我又不是戏霸,为了符合各类曲艺形式,有点变化是应该的,人家又没给我整成一群同性恋、断背山。”
“你排斥同性恋?你这样不对啊。这是人生来自由的权利,你那宝玉和秦钟够可以了啊,写得那么深,这想撇清。”
“我不排斥,我是不想被扭曲,有些人一提这些就激动,看似回避,实则超级关注,一关注就放大,一放大就变形。性情发乎于心,不扭曲、不拧巴就好。”
“嘘!开始了。”
鼓、板响起,曲笛清越飘扬,三弦入耳。
大红帷幕拉开,灯光闪现,美人浮现。
声若游丝的笛,惹你去听、去抓。
那声音缠绵婉转、柔曼悠远,听她唱:
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
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
人说道大观园四季如春,
我眼中却只是一座愁城,
看风过处落红成阵,
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杨柳带愁,桃花含恨,
这花朵儿与人一般受逼凌,
我一寸芳心谁共鸣,
七条琴弦谁知音?
我只为惜惺惺怜同命,
不教你陷入污泥遭蹂躏,
且收拾起桃李魂,
自筑香坟葬落英。
场景美、人美、声音美、服饰美、头饰华彩,灯光一打,更是夺目,美不胜收。
动作真漂亮,手、袖、走,惹人爱怜。
“喂,看这美女,真漂亮,这词藻也好,不逊于你的手笔哈。”我压低了声音悄悄说。
“嘘!”
行腔优美、流丽悠远。只听得小黛玉袅袅婷婷的唱:
“我一生与诗书做了闺中伴,
与笔墨结成骨肉亲。
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
海棠起社斗清新。
怡红院中行新令,
潇湘馆内论旧文。
一生心血结成字,
如今是记忆未死墨迹犹新。
这诗稿不想玉堂金马登高第,
只望它高山流水遇知音。
如今是知音已绝诗稿怎存?
把断肠文章付火焚。
这诗帕原是他随身带,
曾为我揩过多少旧泪痕。
谁知道诗帕未变人心变,
可叹我真心人换得个假心人。
早知人情比纸薄,
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
万般恩情从此绝。”
“笙箫管笛耳边绕,
一声声犹如断肠刀。
他那里是花烛面前相对笑,
我这里是长夜孤馆谁来吊?
多承你伴我月夕共花朝,
几年来一同受煎熬。
实指望与你并肩共欢笑,
谁知道风雨无情草木凋。
从今后你失群孤雁向谁靠?
只怕是寒食清明梦中把我叫。
我质本洁来还洁去,
休将白骨埋污淖。”
一句句唱词,唱得我不禁心腹中酸了起来,也想起自家往昔,感怀间却听得最后伴唱道: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看破的遁入空门,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
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真干净。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都只为风月情浓。
奈何天,伤怀日,
寂寥时试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
演出结束了,余音还在绕梁,小黛玉已然退场。
“靠,这怎么办,3600花了,可混不到人家大腕抬眼看我们啊。”我有点着急。
“别慌”,雪芹掏出笔来写了张纸条,“你把咱电话留在这张纸条上,让这些人把纸条转给小黛玉,她见了纸条会见咱的。”
“好吧,我试一下。”我有点将信将疑。
找了个龙套角色,给了200元,终于承诺帮忙了。
纸条递进去十分钟左右,我手机响了。
“请问是曹先生吗?我是小黛玉,现在后台,如果方便的话,请您过来一会。”
声音清越、委婉。
“OK,马上到。”挂了电话,我很是赞叹,“老曹,牛啊,你胡写的什么啊,搞定了竟然!”
“刚才她有句唱词,‘早知人情比纸薄’,不知道你注意了没?黛玉和宝玉怎么能说是‘人情’呢?所以我给她写了两句话:人情薄、真情暖,玉碎云消三生魄,雪芹来访。想来她该是能看懂的,果然。”
“曹先生好。这一时节总是做梦,梦见您来,今儿个果然应验了,‘早知人情比纸薄’这句话平日里也觉得难受,多谢先生点出来。”小黛玉卸了装,虽不像台上那样光芒四射,但眼波依旧流转,清秀迷人,真是美人。
“您好,我那不过是冒昧妄语,能不见怪,就已经感谢了。我此生前来主要是为了还绛珠仙子您泪珠儿一滴,兼了却自己的一点残缘。”
“雪芹先生,且不忙说,我演了林黛玉很久,心中一直有一点疑惑,您是经历过的,刚好在这儿,我想向您请教一下。”
“请说。”
“我小时候看《红楼梦》的时候,总是沉浸在宝黛的悲剧之中,总叹公子、佳人不能圆满,叹宝玉痴顽、恨黛玉命薄,还怪您下笔太狠,何不成全了他们。再往后,人大了些,看书也渐渐明白一些道理了,流转自然有它的道理,就算黛玉和宝玉成亲了又如何,林妹妹和宝哥哥两个人,哪个是能管家的?偌大一个家,说白了,他两人是只会吃喝玩乐的,除了做和尚,他又能做什么呢?这样一生,倒不如在最美的时候死了干净。到现在,我又常常迷惑,宝黛之间这是爱情吗?”
“啊!这话怎么说?”雪芹有点惊奇。
“以前我确定无疑的觉得林妹妹和宝哥哥之间的感情是爱情,但现在我疑惑了。
翻遍您的书,林妹妹见过的、可以作为婚姻对象的男人屈指可数,平日里伺候她的有紫鹃,送月钱的有平儿,反映生活问题可以找贾母、王熙凤,解闷聊天可以找宝钗等姐妹,算下来真正接触的男人只有贾宝玉……”
“还有贾环吧?恩,焦大?这个能见到不?”我插话道。
“闭嘴”,雪芹转过头凶巴巴的,“姑娘,请继续,别理他。”
“哈,这位先生问的是,您提的那两位也算上,就连贾环都比她小,让曹先生写姐弟恋,估计是不可能的。但比起来,和林黛玉真正有过交往、进行过几次交流的只有贾宝玉,雪芹先生,您说是吗?”
“是的,这种情况下,林黛玉对贾宝玉的感情是爱情吗?她连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男人都没有见过,潇洒的、魁梧的、大气的、果敢的、幽默的,或者阴险的、卑微的、狡诈的、没主见的……种种类型,其他的她一个都没有见过,这种前提下,产生的感情是爱情吗?”
“还是不同的吧,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种情分别人替代不了……”
“兄妹的感情吧?难道不是同父同母生的,只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一定要有爱情?那现在同学都一起小学六年呢,岂不都该在自己班里就订了终生?算到最后,有几个是同从小长大的朋友结婚的?这从小到大的情分,我承认,但这就是一段传奇的爱情吗?我始终疑惑。”
“宝黛最初见面时,都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一见钟情就是如此了,我想这个的开头是爱情的前奏吧。”雪芹辩解道。
“这种见面时,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下的心动,就是爱情吗?”
“你说心动,倒让我想起个故事,我在西天时听高僧们讲的。
风吹幡动。一僧曰:是风动。一僧曰:是幡动。六祖慧能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前两僧叹服,然又有一僧云:大师谬矣,当我思念她时,那刻心中的感觉才是心动呢。
诸僧并慧能皆叹服。
我说的才是故事的全部,后来的写经人偷懒,把故事的后一半给落掉了,我听西天高僧谈古说今,又翻出来了。这心动一刻,物我交融,主观的我,见客观的你,砰然心动,物我两忘,只觉触电,这可谓之爱情吧。”雪芹自觉解答得头头是道。
“就是这一瞬间的感觉吗?难道爱情就是这么的短暂和不可琢磨?只有这过电的一下,那以后呢?难怪有人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就是熟人了,再也不会过电了。那是不是见第二面的时候,爱情就死了?就已经过去了?”
“我想心动是爱情的开始,而不是稍纵即逝的。”
“既然有来,那自然有去吧?既然你说不是稍纵即逝的,那您说是什么时候走的呢?就为了和贾宝玉第一次见面的一次心跳,就搭上了一条命?这就是所谓爱情?是爱情太贵,还是生命太贱?”
“有所为,有所不为吧,我想爱情和生命是不能这样拿来比的。”雪芹直摇头。
“那又该怎么比呢?”
雪芹想了想,又开始解释:“刚才他说起了焦大,那就拿焦大来说,林妹妹第一次见焦大,是不会过电心动的,所以而后焦大嘴里被塞了马粪也罢,还是被捆在马槽下也罢,她都不会关心,但宝玉则不同,心动之后,黛玉的心就拴在宝玉身上了。”
“那,我觉得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黛玉还见到过其他男人,其他好的男性,恩,比如北静王那样,就算柳湘莲那样的,还会只盯着宝玉吗?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吗?宝玉是命运给到她手里的,这给到的,就真是她想要的吗?”
“你问的这个,我不知道。每个人都确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吗?我们所能接触到的不都是命运给予的吗?算下来,这种初始条件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既然都是公平的,黛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妨碍她追求命运安排给她的吧?”
“既然这样,那还追求什么?按命运安排流转呗?命运让你心动,命运让你失去,命运让你没有其他的选择机会,然后贴上标签,所谓爱情?”小黛玉明显对雪芹的回答有点不屑。
“也不是这么消极。”
“我常在幻想黛玉的生活,这世上是不是有一个更适合她的男人?即多情、又俊朗,还能干,潇洒而有文采,还有正义感,不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但却有翩翩公子的风度,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却又温和体贴。这样的人终是有的吧?那我问你,找到这样的人,她还会想着宝玉吗?”
“我不知道,但不怕找不到吗?”雪芹有些茫然了。
“既然有喜欢的样子,那总要找找试试吧。”小黛玉的眼睛发亮起来。
“爱着自己想像的一个模型,然后去红尘里找人代入?”雪芹有些惊异。
“爱着红尘里第一个砸给你的人,然后放弃思考和探索?”小黛玉反问。
“可,那要找到什么时候?这谁能确定什么时候才出现?一鸟在手胜过两鸟在林。”
“可我总得看看手里的是什么鸟吧?乌鸦不要。哈哈哈。”
“你不怕找来找去,空辜负了时间?”雪芹疑问道。
“可总需要点时间,去找一个值得的人。”
“可,人生是有期限的。”
“是啊,所以更得抓紧时间找。曹公子啊,我这几年也算混迹江湖,达官显贵、公子富商的也算是见过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虚情假意的、真心真意的。喜欢你的,你又要看上他的,遇见一个合适的、投缘的,确实是不容易,也受过伤,也流过泪,心里也觉得累过。但,不容易,也要坚持,人生缘分这东西,谁说的上?如果真像黛玉那样,只遇见一个,自己就开始假想要做他的夫人了,岂不是太浅薄,对世界太不热情了吗?”
“不怕走一圈,最终还回到原点吗?很多人走遍千山万水,才发现家乡最美;很多人走过一重重的高山,才发现山的那边依然是山;很多人走过漫天风云,只收获了遍体鳞伤……”
“确实是,有时候会回到原点,但这时的我,已经不是出发时的我了。你知道吗?我在寻找的同时,不光是在找他,也是在寻找我自己。”
雪芹继续发问:“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富有的旅游者看见一个贫穷的渔夫很早就在海滩上晒太阳,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走上前去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工作呢?’渔夫答:‘我今天已工作过了,打上来的鱼已够我一天所用。’旅游者很可惜的说道:‘时间还这么早,那你可以多打一些鱼,多赚点钱啊。’渔夫反问:‘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可以买更多的船,打更多的鱼……’富翁继续想象,‘还可以有自己的船队,然后建立远洋航运公司……最后当上百万富翁。’
‘当了百万富翁又怎么样呢?’
‘那时你就可以什么事都不用做,可以躺在美丽的海滩上晒太阳啊。’
渔夫哈哈大笑:‘我现在不正在这里晒太阳吗?’”
小黛玉笑了:“曹公子,这个故事我以前听过,我觉得,一无所有的晒太阳,和丰衣足食的晒太阳,这两种心态是不可能一样的。一份历经沧海的阅历、感情,和一份没有经历过任何辨别、考量的感情,尽管心是同样的纯真、美丽、深情,但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爱是一个过程,爱别人的时候,同时发现自己。如果把生命比作一个旅程的话,我希望爱情是最绚烂多彩的一段风景,只有会当凌绝顶,才能一览天下风景,在山脚下满意而归,和走遍高山后再归来,我想虽然都是回家,但行囊里的故事是不同的。”
雪芹点头称是:“姑娘兰心慧质。”
“谢谢你,雪芹,跟你聊完,我的想法就清晰了。”小黛玉一脸的欢容。
“我想我不是你要找的绛珠仙子,跟你谈完,我很清楚我要什么,这种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的眼泪,我不需要,也不关心、不在乎,不用还给我。就算是命运也不会让您拿这样的事情来折腾,所以我想我要么不需要这滴泪,要么这泪根本不属于我。”小黛玉最后微笑着说。
雪芹也微笑着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和你聊天很开心,再见啦,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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