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苑-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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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市人大会召开前夕,省纪委副书记龙王玉回来了一趟。原因是他妻子病了。儿子龙小强刚刚调到市政府办公室后勤科,不可能每天请假陪母亲。龙王玉得知消息后,马上从省上赶回来,照看病人。他抽下午时候专门来罗达庆办公室来了一下,向他把儿子龙小强调回来表示感谢。罗达庆说:“我们之间,你怎么这样客气?你在这里时,我可以不管那么多。你走了,家里又没什么人,理当操点心。我不知道你妻子病了。要是知道,我会安排人照顾的。”龙王玉若无其事地说:“那倒没这个必要。胆结石,老毛病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人的。”两人聊了一会儿,龙王玉就到医院去了。晚饭后,罗达庆专门携夫人去医院看望龙王玉的妻子,买了一大束鲜花。他知道,去看望一下算不了什么,买束鲜花也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表达他的诚挚和关切。

    罗达庆是从不带着夫人去看望病人的,因为这是一种最高的礼节,也表明了行动的举足轻重。但这次是例外。回家后,罗燕妮说:“爸爸妈妈一块出去看望病人,想必这病人非同一般了。”罗达庆说:“什么非同一般,你龙伯伯的爱人病了。我们是老朋友,好意思不去看看?”罗燕妮嬉皮笑脸地说:“我说是吧。人家现在是省纪委副书记了。当然是重要人物。要是往后有人告你的黑状,他也可以网开一面呀。”罗达庆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谁告我?告也白告。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是不怕告的。”罗燕妮翻着白眼,顽皮地说:“那可不一定,身正影子是斜的,身不正影子还是斜的。”罗达庆害怕女儿开这种关于廉洁问题的玩笑,容易碰触他的痛处。他很严肃地说:“小孩子家不要瞎说。”罗燕妮见父亲真的阴了脸,就不再说了。作为女儿来讲,她也希望父亲跟龙王玉这样一个重要人物搞好关系,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罗达庆抽空在人大会召开之前到刘小样那里去了。他已经有一周时间没见到她了。每当要繁忙的时候他就去看她一次,这已成了习惯。看她一下,消耗一夜精力,然后集中精力干事。就有点象出差前的新婚夫妇一样。自从罗燕妮对他行踪有所警惕后,他就不敢在刘小样这里久呆了,每回都在三个小时之内。这样一来,他去的目的性就变得更加明确,更加直接。刘小样把茶一泡好,刚刚坐下来,罗达庆就抱住她了,手就往她胸脯上乱动。刘小样说:“你就不能等一会儿?歇歇再说?”罗达庆说:“我必须早早地回去。路上还要耽误时间。”刘小样有些不愿意,身子扭了扭,把他的手也拿开了,让他规矩一点。罗达庆哪里规矩得起来,嘴里说不急,但身子急了。他第一次发现,一向顺从他的刘小样开始有点不情愿了。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快,依然搂着刘小样,冷一句热一句地说着话。刘小样见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说:“一点都不听话”。

    刘小样把楼下的大灯关掉,两人到楼上去了。罗达庆往床上一躺,就等着刘小样给他脱衣服。刘小样慢悠悠地准备着一些杂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罗达庆说,你快点。刘小样走过去了,站在床前看着他,说:“你自己脱。又不是小孩子。”罗达庆就自己脱了。把自己去光之后,罗达庆就把刘小样搂到床沿上坐着,他要亲自帮她脱。上面去掉了,下面遇到了困难,罗达庆就把抱到床上了,让她躺着。在此过程中,罗达庆发现,刘小样的整个身子都是硬僵的,全然不象从前那样绵软,面部表情中也缺少那种一贯保持的喜悦和多情。以前多好啊,面若桃花,柔若无骨,那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她的叫喊更让他销魂,是那种山妹子的尖叫,象遇到狼或其他惊恐事物一样的尖叫。现在平静了,冷淡了,象一滩永远激不起波澜的死水。刘小样突然说:“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当打字员吧?我想换个工作。”

    罗达庆不喜欢在这时候谈政事,他喜欢专心致志,聚精会神。要说话,也要说一些风流事,或带一些隐私内容的东西。如刘小样听法院个别女人说的那些骚话,说得血淋淋的,那才刺激。这可以激发他更大的兴趣,调动他的全身一齐运动。罗达庆说:“换啥工作?这要看你的能力。法院不是别的单位,是要有专业知识的。”

    刘小样望着天花板,木然地说:“我看那些书记员不就那么回事吗?记录一些案件,写一些简单文字。你看他们多神气!”

    罗达庆说:“那你就努力。”

    刘小样说:“那你看我适合做什么?”

    罗达庆看着她的身子说:“我看你最适合的就是干这事。你天生是把好手。可现在也退步了。”

    刘小样有种受侮辱的感觉,她没听见有这样说话的,仰着的小脸就不高兴了,嘴也噘了起来,掐了他一下,接着就要把罗达庆往下面推。嘴里嚷嚷着:“下去!下去。”罗达庆赖着不下去,极力稳定着身子不动,好象自己是在关键时候反被她钳制了。只好妥协,说:“好好好,过几天开会,我给法院陈院长打个招呼。让他适当调整一下。”刘小样马上就笑了,双手搂着罗达庆的背往自己身上压,说:“这还差不多。”罗达庆活动起来,说:“你倒是越来越精了嘛!在关键时刻提出关键问题。跟谁学的?”刘小样说:“这还用得着学吗?”

    罗达庆有点象打仗,忙完战事就撤离战场,没跟刘小样多聊就早早地回去了。他不能让家人对他的去向产生怀疑。回家时,女儿罗燕妮正在看他带回家的《政府工作报告》,他想最后看一遍就定稿了。罗达庆说:“你就应当看看这些大文件。有很多东西可以了解的。”罗燕妮说:“我在帮你审查。校对不好,已经发现了两个错字。”罗达庆挨着罗燕妮坐下去,女儿把文件给他,他拿着看了看,发现在讲廉政建设的那一段划上红杠杠,旁边的空白处打了三个巨大的惊叹号。他一下就明白了,女儿在有意提醒他,这是讲给人大代表的,可自己也要记住。罗达庆明知故问道:“三个惊叹号是啥意思?”

    罗燕妮说:“三个问号包含三个层次。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是一个我们共同面临的严重问题!这是一个必须时刻铭记在心的严重问题!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是,空话!假话!废话!第三层意思是,一部分人真听,一部分人假听,一部分人不听。”

    罗达庆感觉女儿在他心里刺了一刀,只是没流血而已,有些隐痛。他摇头晃脑地笑笑,说:“你倒还很关心政治嘛。”

    罗燕妮说:“你错了。爸爸。我不从不关心政治。我是关心你。”

    罗达庆说:“谢谢你的关心。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事吧?你们准备在什么时候结婚?”

    罗燕妮说:“两年内吧。”

    罗达庆说:“好,两年内。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办一个隆重的婚礼。”

    罗燕妮摇摇头,怀疑地看了看父亲。她心里在说,那时候你还是市长吗?说不定早就进去了,还不知关在哪个黑屋子里呢。看到父亲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讲的那些话,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些话太漂亮了,义正辞严,四海皆准,太像人民日报社论了。她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父亲口中说出来。从父亲口中说出来是什么样子?他还是讲得那么慷慨激昂,头头是道,字正腔圆吗?他脸不红、心不虚吗?讲话时他会想到刘小样,会想到别墅,会想到叶沙吗?罗燕妮不敢再想了,越想越觉得天空灰暗,越想越觉得父亲口是心非,贼喊捉贼。

    人大会后,刘小样的要求很快如愿以偿。她被调整为法院书记员。领导先让她试试再说。可一试就败下阵来。她参与了一起民事纠纷开庭审理,她觉得很新奇,很好玩,只顾听故事去了,忘了记录。连一些非常重要的证物证言都没能记上去。记上去的,又有很多错别字。再说,她长得小巧,一张娃娃脸,象一个小孩子穿着法官服在法庭闹着玩儿的,缺乏法官的严肃性。只好把她换下来。让她做专职文书,由老手带着,负责起草一些开庭通知、布告和判决书之类的法律文书,谁知也遇到了难题。她写不了那些司法文书。平时看起来很简单,可她就是写不出来。即使是一些程式化的套话,她也没法驾驭。于是她开始在法院悬赏,谁给她写一份判决书,她就给谁买一条好烟,超过两千字者,外加一瓶好酒。这事很快在法院传开,成为笑话。负责安排她的人事处长就去请示陈院长,把情况反映上去了。陈院长说:“她不适应这项工作,就不要勉强。还是让她打字吧。”于是,十天之内,刘小样就换了两个岗位。这在法院的历史上也是从未有过的。

    法院陈院长也不得不把这个情况给罗达庆讲清楚。他要讲明他不是不执行罗达庆交给他的任务,而是刘小样的工作能力实在太差。他要让罗达庆理解他,更不能产生什么误会。原则上讲,法院陈院长并不怕市长,他是独立行使审判权力,行政职务也只比市长低半级。可这半级却不敢小视。在市委常委的排名中,市长是排在书记后面的。至关重要。法院陈院长就不是市委常委。往往在决定院长命运的关键时候市长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把市长的“亲戚”安排不好,陈院长就说不过去。罗达庆听了情况介绍后,宽宏大度地说:“这有什么事呢?能力不行也只怪她自己。作为亲戚,我尽力了;作为领导,你也尽力了。再说,法院这种单位,绝不能让不称职的人上岗。你做得很好。”

    陈院长有点歉疚地说:“她愿上学吗?把她安排出去培训一下怎么样?”

    罗达庆想了想,虽说这是陈院长的好意,但并不安全。他知道的,刘小样是个摇摆性极大的女孩,宁静时可以守身如玉,骚动时就难安分守已了。有那个张山虎缠着已经让罗达庆够受了,若要把她放出去上学,象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屁股后面不跟着一群男人才怪。那就更危险了。罗达庆说:“算了吧。她本人没提出这个要求,她爸爸也没给我讲过这个要求。就别考虑了。”

    陈院长说:“刘小样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也没啥坏毛病。”

    罗达庆趁机问道:“她不会在法院谈恋爱吧?她爸爸可是嘱咐过我的。”

    陈院长伸出一双大手,立起巴掌摇摇,断然否定道:“不会。法院的小伙子都结婚了。没结婚的也都有朋友。她那么漂亮,没人配得上她。”

    罗达庆俨然一个负责任的长辈,对刘小样处处关心。罗达庆非常明白,上班时间他对她是没法管理的,他想通过陈院长对她进行监督管理,以确保她在白天的纯洁性。他对陈院长说:“你要管严一点。象管你自己女儿一样,严格要求。现在社会复杂,又是女孩。”

    陈院长说:“这你就放心了。”

    罗达庆庄重地点点头。之后,陈院长建议让刘小样到他的院长办公室去工作,搞搞服务什么的,比当打字员轻松得多。罗达庆一听这话就警惕了。他不知道陈院长是否也看上她了,或许想打她的主意,便拒绝了这个建议。罗达庆说,还是把她放在办公室打字好一点,可以学学业务。到院长办公室服务,容易变得懒散,对提高个人素质不利。年轻人,苦一点好。

    陈院长走后,罗达庆给刘小样打了电话,说你们陈院长来过了。专门说了她工作的事。刘小样说:“他们不是觉得我不胜任吗?还说什么呢?”罗达庆说:“是怕你有情绪。”刘小样的语气很重,说:“我没什么情绪!我能有什么情绪?只怪自己只有这么大本事。”罗达庆说:“别生气。你应当感到高兴才对,就你这么个工作,院长市长都在为你考虑。谁有这么优越呀!”刘小样说:“说完了吗?我忙着。”然后,啪地就把电话挂掉了。罗达庆看看冰冷的话筒,好象刘小样躲藏在里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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