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路在香味很浓的迷雾中跟他笑,他说你怎么来了。陈小路说,我来看你。他说我这会儿忙,你去街上走走,走走兴许还能碰上你兄弟哩。
晚上,李作民回到住处时陈小路也正好来了。李作民问他碰到雪山没有,陈小路说,没碰到,你刚才忙,也没说他是去干啥了,这么大个城市,我去哪儿碰他。李作民说,你听说了他的事没有?陈小路说,我一回庄,就听说他傻了,说是给砖头砸傻的。我琢磨一块砖头怎么就把他给砸傻了,雪山平时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砸的呀。李作民苦笑着说,要是每一件事情都能说得清楚的就好了。
李作民以为陈小路是专门来看雪山的,他说,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等他,说不定过会儿他就回来了。说着他就想睡下了,和陈小路,他没有多说的欲望。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他知道陈小路把英哥卖给了雪强后,他就不想和他说话了。陈小路这次回来带没带女人,他也好奇,但他不会问,至少他不会问陈小路。
陈小路不知道他不想跟自己说话,而且陈小路也不是专门来看雪山的。
陈小路说,叔你别忙着睡,我有话跟你说哩。
李作民倒在床上,闭了眼,一副很累的样子问,你有啥话要对我说?
陈小路说,是关于雪果兄弟的个人问题。
李作民睁开眼,看着陈小路,等他的下文。
陈小路说,我这次带回一个比英哥还漂亮的姑娘,雪果兄弟看上了,要跟我买,我想来请你回去看看。
李作民说,雪果不是跟雪朵好着,怎么又会看上你带回来的姑娘了?
陈小路说,雪朵去了那边,跟雪果的事肯定是成不了了。
李作民说,你这样跟雪果说的?
陈小路说,是雪果这样跟我说的。
李作民想了想,问陈小路,你不是来看雪山的?
陈小路说,是来看他,也是来请你回去。
李作民说,那你是睡着还是坐着等雪山回来?
陈小路说,雪山要什么时候回来?
李作民说,雪山不定时的,他想起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陈小路问,雪山回来是我们给他开门还是他自己开?
李作民说,他自己开,外面的门我给他留着,那锁是给他砸坏了的,我想到他回来也不定个时,他也不一定会开锁,我就没去换锁。
陈小路说,你就不怕小偷?
李作民说,你看外面那屋子里有啥是能吸引小偷的?再说楼下不是还有房东那道大门吗?
陈小路想了想说,那我还是睡着等吧。
外面响起推门的声音,李作民说,他回来了。陈小路走到外面,果真就看到雪山站在屋中间。陈小路很惊喜地问,雪山你回来了?雪山却看看他,走向了他的床。他的床上是一团乱七八糟的被子,还脏得一塌糊涂。雪山走向床,躺到床上,睡了。陈小路很意外,他没想到雪山认不出他来了。就在愣怔间,陈小路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接着,他发现了臭味的来处。陈小路不想呆在外屋了,他进了里屋,还把里屋的门紧紧关上了。
他躺在李作民身边时说,叔,可真难为你了。
一直闭着眼的李作民长长地叹口气,再不作声了。
第二天,李作民没跟陈小路回庄上去。他跟陈小路说,我也不回去看那姑娘了,要真是雪果喜欢,那姑娘也愿意留下,你就来我这里拿钱吧。但是我得在那姑娘安心做了雪果的媳妇了才给你钱。
1.做媒
英哥正在陈小路屋里和他带回来的姑娘说话,见陈小路回来了,就站起来走了。走时也没跟陈小路打个招呼,好像她要走不是因为陈小路来了,而是因为她恰好到这个时候又想起别的要紧事了,她不走不行了。屋里的姑娘跟陈小路说,她叫英哥,是你们这庄上的媳妇。陈小路笑起来,说,她是我带回来的哩,我咋不知道她叫英哥?姑娘不信,她说那英哥怎么不认识你?陈小路说,她怎么会不认识我,她是恨我哩。姑娘好奇,问陈小路,英哥为什么要恨他。陈小路说,我把她卖给了雪强,她就恨我。姑娘惊愕,说你还干那种事儿?陈小路笑,说,除了杀人我不敢,啥事儿我都干。姑娘由于惊愕而睁得很大的眼睛不知道眨了。姑娘突然想起了英哥的那些话。
刚才,英哥特地跑来看她。说来看她,还真就把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够了,英哥说,我叫英哥,你叫什么?她说,我叫田妮。英哥说,你的名字起得好,人也长得好。她听了很高兴,说,姐也长得好看。说过这些话,她和英哥间就没距离了,她们好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姐妹一样坐到一起了。英哥问她,陈小路是不是跟你说要娶你做媳妇了?她羞于说出那个“是”字,就笑着给英哥点头。英哥又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对你很好,愿意做他的媳妇了?她说,她觉得英哥问得有些怪,说姐姐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啊。英哥却不理她的嘲笑,继续问她,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她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说,我也不知道,他只说他是做生意的,说见着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后来,英哥再没问过她什么,英哥说了好多关于这个庄上的事情,其中还说到过陈小路的侄子雪山给砸傻了的事。
田妮问陈小路,你是不是也跟她说过要娶她做媳妇?陈小路说,我是说过,我也真那么想过,可后来她见雪强比我强,她就要跟雪强,不跟我了。田妮问,真是这样?陈小路说,那还有假?雪强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小气但也不能太亏了不是?所以我就叫雪强给了我一笔钱,算是把英哥卖给他了。
田妮想了想,问,你会不会也把我卖给你的哪个兄弟?陈小路嘻着脸说,还真给你说中了,你长得太好看,我家雪果兄弟看中你了,要我把你卖给他。
田妮急了,她问陈小路,你答应了?
陈小路说,我是不想答应,可他们家对我们家有恩,雪果又是一个庄上的兄弟……
田妮没等陈小路说完就哭起来,狠着说,你哪是人啦!
陈小路说,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哩,你想你这么年轻,跟了我哪有跟了雪果兄弟好?田妮的哭声越来越大,他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大。他说,我是个在江湖上混饭吃的,居无定所,食不饱腹,雪果兄弟人又年轻,还有个石匠手艺,跟了他不比跟了我好?田妮还哭,陈小路就说,我还没说把你卖了,你哭个啥呢?田妮抬起泪脸来看着陈小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到嘴边的话又给一个哽咽堵回去了。陈小路搂过她,替她擦着泪,说,真傻,我哪就舍得把你卖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陈小路诓好了田妮,就去找雪果。
雪果妈说雪果在后坡打一个猪食槽,陈小路就向后坡去找。
老远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打击声,陈小路寻着这声音把雪果找着了。
雪果正对一块石坯使着劲儿,看上去,那块石头似乎曾经是他的仇家,这会儿他抓着了它,他正在往它身上发泄仇恨哩。一片叮叮咣咣中,飞起的石头片雪片一样多。雪果的脸上爬满了一层石粉,使雪果看上去很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陈小路笑他,你以为这是搞女人啦,使那么大劲儿?
雪果放下活儿,问陈小路,作民爸怎么说?
陈小路说,他说只要你真喜欢就去找他拿钱。
雪果说,那你把她卖给我吧,钱我自己拿。
陈小路说,你准备出多少?
雪果说,你开个价吧。
陈小路说,你们家对我侄子有恩,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价,你就看着给吧。
雪果说,亲兄弟明算账,要不雪强给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吧。
陈小路心里一阵狂喜,没想到雪果这么爽快。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安,就问雪果,你真要买田妮?雪果问,谁?陈小路说,那姑娘叫田妮,我是说你是真要买她?雪果说,不是真的我跟你说个屁呀!陈小路说,那雪朵呢?雪果突然把眼皮埋下,不看陈小路,去看自己的心。陈小路说,人可不是你凿的这些猪食槽,买来不要可以扔了或者卖了。雪果说,我不能等雪朵。陈小路笑,为啥,等不及了?哎!男人啦,管谁都管得住,就是管不住自己身上那玩艺儿,是不是?
雪果很讨厌陈小路嘻皮笑脸,他朝陈小路旁边狠狠地吐一口,说,我不能害了雪朵。陈小路正经下来,听雪果说下去。雪果说,我们这庄上的男人都不是全男人,我不能再让雪朵做一个不完全的女人。陈小路听得一脸的悲哀,头也沉重地垂下了。可突然间,陈小路又愤怒起来,他疯了一样朝着雪果吼道,那你就不怕害了田妮吗?!雪果认真地看了看陈小路,说,我不找个姑娘,雪朵就不会嫁人。雪果说,要是大哥不想把田妮给我,那就另外去给兄弟找一个吧。
陈小路开始抽烟。
雪果也开始凿他的石坯。錾子对着石坯的凹处,一锤子一锤子地使着劲儿。丁当声起,石片也兴奋地狂舞。
陈小路点上烟一口接一口地吸,一根烟没离开过嘴就给他吸完了。陈小路把烟头扔掉,泪就下来了。陈小路就这样流着泪和雪果说上了话。
你还记得你兰香嫂子吗?
雪果停了手中的活,看着陈小路一脸的水光,点点头。
她就是因为我不能给她一个孩子才跟别人跑了。
雪果说,大哥恨她吧?
开始是,后来就不了。后来我知道她在那边生了两个乖乖的孩子,我就不是恨她而是恨自己了。说到这儿,陈小路满是泪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说,我曾偷偷去看过她。我装成个过路的人,坐在她家不远的地方歇气抽烟。我看见她了,她可比跟着我时滋润多了。女人的心天生就是用来装男人和孩子的,只有男人没有孩子,女人的心就空出了一半。心里空着,女人就会像棵草一样枯萎。又有男人又有孩子,女人的心很满足,女人就越活越滋润,越活越好看。
陈小路抹一把脸,把脸抹干了,又抽起了烟。
陈小路说,一开始,我干人贩子这行儿,是因为我恨兰香,我干着人贩子的活儿心里就觉得为自己出了气了,就觉得是自己在报复女人了。后来我再干这行儿,却是因为不想害了这些女人。陈小路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他把烟头扔到很远,说,说来你不相信,卖英哥之前,我已经两年没干卖人的事了。我打算从此不干这行儿了,因为从那时候起我已经很理解兰香了,我已经不恨兰香了。英哥碰上我,我开始是想把她娶回家做媳妇的,所以我才把她带回到庄上来。可回到庄上,我闻到了满世界的药味,那药味我可是太熟悉了。刚出去那几年,我吃那样的苦药可吃得太多了。所以我不想让英哥跟着我一辈子都把心空着,英哥是个多好的女人啦……
可你为啥又把她卖给雪强,难道你不知道雪强也跟你一样?雪果打断陈小路说。
陈小路说,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说不定哪一天那毛病就有药可治了。
雪果眼睛一亮,问,真有希望?
陈小路说,你没听说现在连癌症都能治吗?
雪果说,那是吹牛哩。
陈小路说,先吹着牛,后来说不定就真行了。
雪果不作声了,现在说能治男子不育的也比较多,虽然那些人好像并没有真正治好过一个不育的男人,但雪果想陈小路说得对,先吹着牛,说不定后来就真行了呢。雪果这样想着,心里就走进一丝凉爽。一直像给茅草塞得满满的,满得他时时都感到要窒息的心腔突然间有了一丝轻松。雪果说,说说田妮吧,你把她带回来是不是也想过要让她做你的媳妇?陈小路把一股白烟吐成硬硬的、直直的,然后点点头。雪果又问,还是因为不想害了她才答应把她给我?陈小路扔掉烟头,说,你不相信是吧?其实我也不大相信我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我这个人整天都想的是些啥,我一时是狗,一时又是人。雪果说,我跟你说的话你就当是听了几声狗叫吧。陈小路说,什么意思?雪果说,我不买田妮了,你让她跟你吧。陈小路说,我不会这样做的。雪果说,你又有啥想法了?陈小路说,我想去找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雪果说,我也该去找个带着孩子的寡妇。陈小路说,我不是说你们还年轻着,还有希望治好那毛病的吗?雪果说,那我就该等着雪朵。陈小路说,那万一又治不好呢,你不是又害了雪朵?这下,陈小路又把雪果推回到绝望中了。陈小路说过了才觉着了自己嘴臭,急得差点儿给自己一个耳光。他说哎呀,到底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走了。说着就真走了。
陈小路没走多远,雪果追上来了。雪果说,大哥,我要田妮。
陈小路点点头,说,行,大哥不要你的钱,大哥就当给你和田妮做个媒。
2.女人
吃着饭,陈小路说,田妮,我跟你讲讲我过去的女人,你想听吗?田扼说,讲吧。陈小路说,我过去的女人叫兰香,跟你一样,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田妮问,那她去哪里了?陈小路说,跑了。
田妮没想到是跑了,所以惊得一双眼眨都不知道眨。陈小路说,她跟了我不到两年,就跟来我们镇上修观音庙的一个塑泥像的小工匠跑了。田妮问,是你对他不好吗?陈小路说,我把她当心肝一样疼着,我们庄上的女人都到厂干那种又脏又累的活,去挣钱。我不要她去干活,我不要她挣钱。我把她当只猫养在家里。田妮很糊涂,想他对兰香都好成那样了,兰香为啥还要跟人跑呢?陈小路说,兰香跟人跑是因为我有毛病。田妮再一次惊得成了木鸡,她想陈小路会是啥毛病呢,连女人都怕得逃了。陈小路说,我得了男子不育症。我不能让她生孩子,不能让她做一个完全的女人,所以她就跟人跑了。
田妮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声问,你,得了男子不育症,你不能生孩子?陈小路说,是的。田妮不相信,田妮说,你骗我。陈小路把一脸的苦笑摆在田妮面前,说,这样的事我也敢乱说?你要不信你去问这庄上随便哪一个,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田妮突然觉得万分的委屈,她呜呜哭起来,说,你说这些就是想把我卖给别人吧?陈小路说,我问你,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还愿不愿跟我?田妮开始想这个问题了,想的时候,田妮把哭变成了一个一个的抽泣。想着想着的,田妮又哭起来,她哭着,不知向谁提了个问题,她问,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回答她为什么会这样,陈小路说,别难过了,大哥替你和雪果兄弟做个媒,你嫁给雪果吧。我把你当我的亲妹妹嫁给他,不是卖给他。田妮还哭。田妮不哭又能干什么?
陈小路不吃饭了,他说,你别哭了,我去把雪果叫来让你看看,看得中,你就答应,看不中,我再去给你找个让你看得中的人。
陈小路说完了就真去找雪果去了。
雪果和陈小路进来的时候田妮已经不哭了。陈小路把雪果拉到田妮面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雪果兄弟,是个不错的石匠。田妮不看雪果,借倒茶水走开了。陈小路对雪果说,田妮是个山里姑娘,害羞。田妮把茶水端上来时,很快地看了一眼雪果。陈小路喝了口茶水,说,你们先聊着,我去买包烟就来。
陈小路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去去就来,陈小路出门就可买到烟,两分钟时间就够了,可十个两分钟都过去了,他还是没回来。屋子里,雪果不断地喝着茶水,好像他那张嘴生来就只能喝水,并不是拿来说话的。而田妮则像根本没生嘴,不喝水也不作声。雪果的水没了,她再替他续上。那情形很像雪果是一个喝水的机器,而田妮则是负责保证这个机器的供水的机器。
后来,这个喝水的机器站起来,说,我走了。
田妮突然开口了,她说,我问你件事。
雪果站下,说,问吧。
田妮说,陈小路过去的女人是不是叫兰香?
雪果说,是。
田妮问,兰香是不是因为陈小路有生不了孩子的毛病就跟别人跑了?
雪果说,是。
田妮说,你去吧。
雪果就走了。
陈小路在雪果走后回来了。陈小路看了一会儿田妮,问,还看得中吗?
田妮没作声。田妮到里屋去了。
陈小路说,要是看不中,就算了,我们再去寻个中意的。田妮却说,我谁也不嫁,我就跟你了。
陈小路问,为啥?我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
田妮火辣辣地看着陈小路,说,就因为你什么都跟我说清楚了,我才要跟你。你对我说实话,说明你对我好,我就要跟对我好的人。
陈小路很惊讶,你不怕我的那毛病?
田妮说,毛病是可以治的呀,我们治去。陈小路苦笑,说,我十多年前是死精,十多年后还是死精,我把全中国的药都吃过了,没用。田妮说,药像草一样,每年都有新的长起来,死精我们也要把它救活。陈小路不作声了,他瓷着眼看田妮。田妮也看他,他从田妮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让他心灵发软的东西,所以他咬了咬牙。他把自己咬痛了,痛得他闭上眼睛就给了田妮一耳光,又一耳光。田妮给他打傻了。可他还打,他感到手上黏黏的热热的,睁开眼看到田妮一脸的血。他不打了,他骂,我他妈的这辈子讨厌女人,你要是看不上雪果你就滚!
田妮不知道天怎么突然就变了,傻猫似地捂着一脸的痛,哑着声音哭。
陈小路疯狗样的朝她喊,你滚!
田妮急忙朝外面奔,出了屋又不知道往哪里逃,想了想,就沿公路往来的地方跑。他们的响动吸引了好多邻居,都出来看出了什么事,看到田妮捂着一脸的血往外跑,就有人去追。田妮见有人追,跑得很快。开始她还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别人一追,她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她径直跑到桥溪桥上,一飞身就要下去。可她没下得去,她被雪果一把抓住了。雪果说,你就是看不起我,也用不着跳河呀。田妮回头看着雪果,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把一张血脸拱到雪果怀里,说,你娶我吧,要不,我只有死了。
这句话在场的都听见了。
跟雪果一起,好多人去了陈小路家,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田妮。陈小路正在抽烟,眼前的烟雾一团一团的。陈小路说,为什么?我听说,与隔我们远的不跟我们同喝一条水同吃一块地里打的粮食的女人一起过日子就能救活死精,所以我要把她给雪果兄弟。可是她不同意,她说我对她好,她要跟我,我就只有对她不好了。
众人都惊愕。
陈小路看别人不相信,砸了烟头站起来,喊,不相信是吧?我他妈的也不相信我会有那么善良的心思,可我他妈的还真是这样想的。我他妈不行了,精子都死了十多年了,再新鲜的女人也救我不活了!我就想到我的兄弟们了,别看我收了雪强兄弟的钱,可我心里想的还真是为了救兄弟!
吼完了,陈小路就不理人了。他重新叼上烟,闭着眼躺床上抽去了。有人看到他的眼角有闪亮的泪珠。
于是,除雪果外,都知趣地走了。到了外面,他们小声议论几句,就散了。这样的话题不适宜大声讨论的。
雪果问陈小路,田妮怎么办,她在我家死活都不回来了。陈小路说,那你还问怎么办?
雪果问,你真是为了救我们才带回英哥和田妮的?
陈小路说,我真听有人说过这样的事,说如果北方的男人得了死精,南方的女人就能唤活他的精子。南方的男人得了死精,找个北方的女人睡一阵就会让精子活过来。
雪果看着陈小路,眼睛里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是感激。欣喜的时候雪果说,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感激的时候雪果说,大哥是好人。陈小路自嘲,我早说迟说都没人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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