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祥明

    老王膝盖疼，疼了十年，一直忍着。

    今年还是疼，疼得厉害，就忍不住了。

    就做了手术。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王出院回到家，天天吃药，吃补品，闭门静养着。

    这天，侄儿送来一只鸽子，白鸽子。

    鸽子是养骨的佳品，白鸽子更是稀缺，老王和妻子被侄儿的孝心所感动。

    妻子说：“来，老王，你把这鸽子杀了，我炖汤给你喝。”

    老王摇头说：“我不杀。我一辈子没杀过生。”

    妻子说：“我也没杀过生。这咋办？”

    老王说：“放了吧。”

    妻子说：“放了？现在一只土鸡都卖几十块钱，这白鸽子少说值100块钱。”

    老王说：“值1000块钱我也不杀。”

    看着鸽子，再看看老王的膝盖，妻子叹了口气说：“要不，我硬着头皮杀了它。”

    老王发出一声哀叹，走进卧室躲起来。

    老王的妻子右手拿起刀，左手捉住鸽子，要开杀戒。

    鸽子惊恐不安，又是扇翅膀，又是蹬腿儿。

    老王的妻子腿一抖，手中的刀差点滑落，那魂儿也要飞出脑壳似的。

    恰巧老王拉开门朝这里看。

    妻子说：“老王，这鸽子我杀不了，咋办呢？”

    老王说：“放了吧，别让它遭罪了。”

    妻子摇摇头，把鸽子放回箱子里盖住，说：“这样吧，老王，明天我把它拿到早市上，给杀鸡师傅几块钱，让他帮我们杀。”

    老王瞪了妻子一眼，无奈地坐到沙发上。

    第二天早晨，妻子把老王推醒说：“老王起来，咱们一起做件事儿。”

    老王躺在床上不悦地说：“去杀鸽子，你自己去好了。”

    妻子说：“老王，我改变主意了。”

    老王弹起身子说：“你不杀鸽子了？”

    妻子说：“是。”

    老王说：“你要放了它？”

    妻子说：“是。”

    老王把妻子紧紧地抱进怀里。

    老王的眼皮红肿，看样子一夜没有睡好。

    看着装着鸽子的纸箱，妻子的眼里流下温暖的泪水。

    老王说：“这鸽子如果死在我们手里，至死我的心不会安宁。”

    妻子点头说：“是，不能为喝几碗鸽子汤，让我们心里永远堵着一只鸽子。”

    窗户打开了。

    天空碧蓝辽阔。

    这天空是鸽子飞翔和歌唱的舞台，是鸽子生命的家园。

    老王和妻子脸上的神色，阳光般明媚灿烂。

    箱子打开了。

    即将获得自由的鸽子，白色的鸽子，蜷缩在箱子一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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