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

    莫明关上卧室的门，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大塑料袋子，一边将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迅速穿在身上，一边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回，只能是最后一回，绝不再干了！

    莫明往身上穿的是一套铁灰色的运动服，这种颜色接近黑色，便于夜间行动。他又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了运动鞋，这双鞋弹力好，穿着它跑起来省劲儿。然后，把墨镜和护腕揣进衣袋里。他知道应该带一把刀，或者其它防身工具。可他自恃会几下拳脚，总觉得带刀是无能的表现，所以，就只带护腕。

    一切准备妥当，莫明偷偷地打开一道门缝儿，想听听父母卧室的动静。昨天，父亲又骂了他，骂他不务正业、不走正道。还骂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晚会出事。母亲也边哭边数落他：父母从小将他养大多不容易，可他不知道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净让父母担惊受怕的，要是有个好歹，让父母怎么活呀！

    莫明当时向父母保证决不再干了。可是，就像吸毒的人犯瘾一样，到了夜晚，如果不出去就会烦躁不安。今天，他就是无论怎样强迫自己，也无法使这种情绪平静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急不可耐。终于还是违背了在父母面前许下的诺言，决定再干最后一次，然后就金盆洗手。

    经过观察，莫明断定父母已经睡熟了，除了父亲均匀的鼾声外，再没有别的动静。莫明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打开房门，迈出房门后，再慢慢地关上了门。还好，直到走下楼梯，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于是，莫明放下了悬着的心，向夜幕中奔去。

    很快，莫明就来到了飞机场，以他的经验，机场虽然相对人流稀少。但是，一旦得手，就会逮着大鱼。别看莫明还是个初出茅庐没几年的“雏”，可他就是不惧敌，对手越强他还越觉得刺激。所幸的是，直到今天，他一直保持着屡屡得手、从没翻船的记录。

    因此，莫明曾经无数次地暗自得意，有谁会想到白天安分守己地上班，从不惹事生非的自己，晚上竟然经常出没于车站、机场和码头，干着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过，刚开始时，每次晚上出来也是提心吊胆的，尤其面临危险时刻，也是吓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一旦得手后，那种赢家的快感令他疯狂，让他陶醉。所以，尽管后来父母发现后，一再阻止规劝，甚至以断绝父子和母子关系相威胁，莫明仍然欲罢不能，一意孤行。直到最近，莫明看到父母因为长期为自己担惊受怕而双双患上了忧郁症后，才终于下决心不再干了。

    今天，莫明很想神不知鬼不觉，在父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漂亮地干一次，也好为自己的这段人生经历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所以，他有点儿像饿狼一样急切地寻找着猎物。

    终于，在候机大厅寻觅到了令他兴奋的猎物。他戴上墨镜，在不远处牢牢地监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他看到一个手提密码箱的中年男人在大厅里徘徊了几次后，径直朝坐在大厅一角、打扮人时的年轻女子走去。他指了指手中的密码箱，年轻女子立即起身向外走去，莫明尾随他们离开了候机大厅。

    凭着以往的经验，莫明意识到碰上了大鱼。于是，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继续跟踪着猎物。不一会儿那两个人来到广场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钻到了事先停放在那里的越野吉普车里。片刻后，中年男人从车里出来了，手提的箱子已经换成了比刚才那个密码箱大几倍的特制皮箱。

    就在中年男人拖着箱子向另一辆汽车走去的时候，莫明如下山猛虎向中年男人扑去，然后抓起箱子，像离弦之箭飞奔起来。

    遭遇偷袭的中年男人，只愣怔片刻就饿虎扑食般追了上来。

    拖着沉重的箱子，莫明就是再年轻再有力气，也逃不掉中年男人的追赶，不可避免的搏斗发生了。几个回合之后，中年男人被莫明打倒在地。就在莫明再次拖着箱子准备奔跑时，爬起来的中年男人掏出匕首，凶狠地向莫明的后背刺去……

    昏迷三天的莫明终于醒来了。当他看见眼前的父母、同学、同事和刚结识没几年的穿警服的朋友，特别是看到了由各种鲜花组成的花篮上挂着“向民间缉毒英雄致敬”的缎带时，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然后，他又吃力地将父母的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地说，爸爸、妈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说完，莫明慢慢地闭上眼睛……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