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下有个梨花滩,滩上野花遍地,草儿青青,野鸭成群,野羊成对。
从贺兰山里流出来十二道泉水,流到梨花滩上,绕了九十九道湾,形成了九十九个湖潭,站在山顶上向滩上望去,湖水泛着银波,活像一朵朵盛开的梨花,梨花滩就因此而得名。
每年野花盛开的季节,樱桃仙女就驾着白云来到梨花滩,在湖边采花戏水,梳妆打扮,观赏滩上的风景。
梨花滩上住着个回族老汉叫马成。马成老汉无常的时候,留下两个儿子:长子马贵,生性歹毒,外号狼崽子。马成的妻子杨氏,心肠毒辣,外号七寸蛇。幼子马永,年刚十八,为人忠厚,心地善良,吃苦耐劳,远近闻名。马贵夫妻吃喝浪荡,不务正业;马永一年到头顶着星星,背着太阳,苦死苦活地养活着狠心的哥嫂。就这样,还是经常挨打挨骂,吃不上一顿饱饭。马永忠厚善良的心肠和苦难的遭遇,都被樱桃仙女看在眼里,并且对马永产生了同情与爱慕之心。
樱桃仙女看马永孤苦伶仃,就让一条小狗给他做伴。一天,马永在山里打完柴回家,在路上拾到了这条小狗,把它领回家里。从此,马永和小狗形影不离,几个月后,小狗长得又高又大。
马成老汉无常的时候,留下了一些家产,马贵夫妻怕马永成家后要分家产,就想趁着马永年轻的时候,把他赶出家门,独霸家产。
这天,马永从地里劳动回来,狠心的哥嫂提出叫他另过,只把那条狗作为家产分给他。忠厚老实的马永忍气吞声,流着眼泪,领着他的狗离开了家门。走着走着,忽见滩上有一间刚盖好的茅屋,屋里屋外连个人影也没有,马永就在这间茅屋里暂时安下身来。
第二年春天,冰消雪化,草儿发芽,成群的野鸭漂满了湖潭,排排大雁也从南方飞来,在滩上造窝繁殖后代,滩上的农夫也开始了春耕。马永在滩上找了一块荒地,准备种上粮食以度日月。他没有牲口犁田,眼望着肥沃的土地无法耕耘,心里发愁,但又没办法。中午他在地头睡着了,樱桃仙女驾着白云,来到他的身边说:“马永啊,马永,你没牲口犁田,就套上你的狗去犁吧!”说完就又驾着白云飞走了。马永醒来后又惊又喜,又觉得奇怪,就把狗套在犁上试试。谁知他刚套好,狗就向天空大吼两声,拉着犁铧像飞一样跑起来。犁铧后面的泥土,像梨花一样开放,还飘着香味,不一会儿,一块地就犁完了。
田犁好了没有籽种,马永又犯愁肠,无法可想,只得忍气吞声地拿了一条小布抽抽,到他哥哥家去借。他哥哥不在家,马永对他嫂嫂苦苦哀求了半天,他嫂嫂才说:“看在兄弟的面上,借给你一升谷种,秋收以后一升要还五斗。”马永说:“只要借给籽种把地种上,五斗就五斗。”马永坐在门外等着,他嫂嫂量了一升谷种,倒在烧热的锅里炒熟,偷偷给马永装在抽抽里。事情也巧,在炒谷种的时候,一颗谷子漏在锅台上没炒,也被装在抽抽里了。马永把谷种拿回家去,连夜种在地里。自从谷种下地,他白天黑夜守在地里精心务育。几十天过去了,人家地里的谷苗都已长得茎粗叶茂,马永的地里,还是一片黄土,不见谷苗出来。他愁得睡不着,吃不下,只怪自己命苦。
一天中午,马永在地里干营生累了睡着了,樱桃仙女又来到马永的身边,对马永说:“马永啊,马永,你借你嫂的那升谷种,被你嫂嫂用锅炒熟了,不能发芽了,只有一颗漏在锅台上没炒,这颗种子已经出苗,就在东南角上,你好好操心,长成之后,足够你吃几年。”说完樱桃仙女就驾着白云飞去。马永醒来十分奇怪,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他坐在地里纳闷,想起姑娘刚才说的话,他就向东南方向走去,果然有一颗谷苗,他这才相信了仙女的话。从这天起,马永白天黑夜守在地里,精心施肥、浇水、锄草、松土,天天手脚不闲。谷苗长得飞快,不久就长成一棵大谷树,树上分了好多枝权,半块田都给遮住了,马永越看越高兴,天天躺在谷树下歇凉。到了秋天,树上吊满了谷穗,黄得像金子,穗头有胳膊粗,割下来打了足有五六石,从中量了五斗还给了嫂嫂,马永有了粮食再也不愁吃的了。狠心的马贵夫妻,好吃懒做,不到一年光景,把他爹留下的家业全吃光了。
第二年播种季节又到了,马永又套上他的狗去犁地,犁了一会儿在地边歇缓。从远道来了一位富商,骑着高头大马,赶着一群膘肥体壮的犍牛,走到马永跟前,见马永的犁铧上套着一只狗,感到十分奇怪,就问:“小伙子,你把狗套在犁铧上干啥?”马永说:“套狗犁田。”商人听后,哈哈大笑:“我走云南下四川,还没见过狗犁田!”马永说:“今天叫你见一见。”商人说:“你的狗能犁完这块田,我输给你一头大犍牛。”只见马永手扶犁把大吼一声,狗就拉着犁铧飞跑起来,不一会儿,一块地就犁完了。商人惊得目瞪口呆,只好把一头犍牛输给了马永。
这件事被他哥嫂知道了,第二天,夫妻俩跑到马永的家里,嫂嫂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流着泪说:“马永啊,你是我的好兄弟,我还有二亩地没犁,看在你哥哥的面上,把你的狗借给我们去犁犁。”好心的马永,被七寸蛇的几句假话给说软了,就答应把狗借给他们。夫妻二人牵着狗来到地里,假装犁地,单等着好事到来。正在这时,只见远处一个商人吆喝着一群骏马飞奔而来。到了地边,商人骑在马背上看见地里的犁铧上套着一只狗,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这位大哥、大嫂,你们把狗套在犁上干啥?”杨氏舌尖嘴快,开口答道:“套狗犁田。”商人说:“我老汉活了七十三,走山东上河南,两湖两广都走遍,还没见过狗犁田,你的狗能犁完这块田,我的骏马你挑好的牵。”
马贵和七寸蛇听了商人的话,高兴得就别提了。只见杨氏牵狗,马贵扶犁,长鞭甩开啪啪几声响,又叫又喊,狗站在地里一动不动。马贵向狗猛抽几鞭,狗大吼几声,张开血口,扑到他夫妻二人身上一顿猛咬,只咬得这两个坏蛋满身鲜血直流,惹得商人哈哈大笑。夫妻俩眼看着到手的骏马脱了缰,气得抽疯,举起锄头把狗活活地打死在地里,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狗被打死了,马永伤心地躺在狗的身边,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他在地里挖了个坑把狗埋了。过了不久,从狗的坟上长出一棵小树。樱桃仙女每天晚上来到这里,给小树浇水、施肥。第二年春天,小树长了一房子多高,马永在地里劳动乏了,经常躺在树下歇凉。一天他不留意,碰了一下小树,就从树上掉下来好多银子。这件事又被他的哥嫂知道了。这一天,夫妻二人来到马永家里,流着泪对马永说:“我的好兄弟,这几年我家光阴不好,锅都揭不开了,想在你的树上摇几个钱花。”马永看见自己的哥嫂确实可怜,就答应了。这夫妻二人拿了两条口袋来到树下,抱着小树猛摇一气,可是摇了半天也不见掉下一个钱来,只有鸦雀老鹰的粪像下雨一样,落了二人满头满身。狠心的马贵和七寸蛇,抡起斧头把树给砍倒了。马永看到自己的宝树被砍倒了,伤心地抱着小树哭了三天三夜。
过了几天,马永在地里劳动乏了,在田里睡着了,樱桃仙女从山上驾着白云飞到马永身边说:“马永啊,马永,你的树被砍倒了,你不要难过,你把树枝子削下来,编几个筐子挂在你家的房檐下,筐里撒上谷子,你坐在门前不停地喊:‘东来的雁,西来的雁,吃我一粒谷,给下一个蛋。’”说完,仙女就不见了。马永照着仙女说的话,编了几个筐子,挂在房檐下,樱桃仙女派了成群的大雁从四面八方飞来,卧在筐里下蛋。从这天起,马永天天忙着收蛋,收的蛋多得都没处放了。
这件事又被他的哥嫂知道了,跑来向马永哭穷说:“我家里穷得无米下锅,借你的筐子去收些雁蛋,变几个钱花。”马永又答应了。马贵夫妻把筐子拿去挂在他家的房檐下,筐里撒了一些谷子,嘴里高喊:“东来的雁,西来的雁,吃我一粒谷,给下一个蛋。”成群的大雁向他家飞来,卧在筐里,马贵夫妻高兴得直笑。到了晚上他夫妻去收蛋,哪知道满筐都是雁拉的粪。他二人气得一把火把筐给烧了。马永知道后,万分难过,坐在大谷树下哭得死去活来。
一天后晌,太阳偏西了,一阵狂风吹过,乌云布满天空,天气又闷又热,马永在大谷树下睡着了。樱桃仙女又驾着白云,飞到梨花滩上,变成一只大鸟落在大谷树上,连喊:“马永,马永!”马永被喊醒了,抬头向树上一看,只见一只大鸟落在树上,大鸟把双翅一展,足有两丈多长,马永吓得站起来就要跑,大鸟说:“你不要怕,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你的心好,又爱劳动,我很喜欢你,你的哥哥和嫂嫂害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快回家去,做一个半尺大的布抽抽,夜里三更时辰我在树上等你,我背你到遥远的天边去拾宝贝。”说完大鸟腾空飞去。马永急忙跑回家去,做了一个半尺大的布抽抽,三更时辰来到大谷树下。不大一会儿,一股大风吹来,只见大鸟在头顶上转了几圈就落在地上。大鸟说:“你趴在我的背上,两手紧紧抓住羽毛,两眼闭紧不能睁开。”马永照着大鸟的话做了。这时大鸟展开双翅,一声长鸣,飞向万丈高空。马永听见风声呼啸,又听见河水山崩地裂似的轰响。大鸟背着马永穿云破雾,在高空飞翔,飞过九十九条大河,跨过九十九座高山,穿过九十九片沙漠,又越过十二道火山,来到遥远的天边,落在一座大山脚下。马永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面前金光耀眼,银光闪闪,遍地都是金银宝贝,这时马永好像在做梦。大鸟说:“你挑好的快捡,小抽抽装满就赶快回家。”马永眼尖手快,捡起宝贝就往抽抽里装,不一会儿抽抽就装满了。马永趴在大鸟背上,大鸟展开双翅,飞回了梨花滩。
这件事又被他哥嫂知道了,心里又打起了坏主意。这天,他夫妻俩又来到马永的家里,流着眼泪说:“马永兄弟,你看你的哥哥嫂嫂,如今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请你给大鸟说个情,把我们也带到出金子的地方,拾几个宝贝来变几个钱,好过日子。”说着又是一阵大哭,哭得马永心也软了,他答应给大鸟去说情。
到了晚上,这对狠心的夫妻用布做了一条三尺多长的口袋,心想到那里去多拾一些宝贝拿回来,就能变成一个富翁。到了三更时辰,马永领着他哥嫂来到大谷树下,请大鸟背着他夫妻去拾宝贝。大鸟答应了他的要求,还照原样起飞了,不大工夫就飞到遥远的天边。刚落到地上,马贵和七寸蛇看到遍地金银珠宝,高兴得躺在地上直打滚儿。他俩捡着最好的珠宝往口袋里猛装。装了一会,大鸟问他们装好没有,他二人说还没装好;又过了一会大鸟又问,他们还说是没有。大鸟等了好一会儿又问,他们说再等一会儿。这时,天边已经泛起红光,大鸟一看时间到了,不能等了,就展开双翅,腾空而去。
这时候,马贵和七寸蛇把三尺长的口袋装满了,正准备回家,抬头一看,万丈火焰快要烧到身边了,烤得浑身淌油。二人同时高喊:“大鸟救命呀!”喊了半天也见不到大鸟的踪影。二人背起口袋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眨眼工夫,这两个狠心的害人精,被火烧成了一堆黑炭。
大鸟飞回梨花滩后,变成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和马永结了婚。他们把拾来的金银珠宝,全都散给梨花滩上的穷苦人。他们相亲相爱,在梨花滩上开荒种地,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流传地区:宁夏
搜集整理:马立(回)
搜集时间:198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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