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中迷:天诛-德古拉之吻——乔纳森·哈克的日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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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有一个机会可以逃跑,或者给家里捎个口信。一伙斯则格尼人来到城堡,露宿在院子里。他们是吉卜赛人。我把他们记在了本子里。他们对于这个地方来说,显得很特殊,虽然长得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普通的吉卜赛人是一样的。在匈牙利和特兰西法尼亚有成百上千的吉卜赛人,几乎不受法律控制。他们和一些贵族建立联系,用贵族的姓称呼自己。他们无畏,没有信仰,保留迷信,只用他们自己的吉普赛语交谈。

    我应该给家里写信,然后试着让他们帮我寄出去。我已经通过窗口和他们交谈,并认识了他们。他们脱下帽子向我敬礼,还做了一些手势,但是我对这些手势的含义也不比对他们的语言了解得更多。

    我写了信,给米娜的信是用速记文字写的,然后我只是让豪金斯先生联系米娜。我向她讲了一下我的情况,但是没有告诉她我的那些仅仅处于猜测阶段的恐惧。如果我让她知道我的心情,会把她吓死的。如果这些信件没有暴露,那么伯爵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的秘密和我知道的东西。

    我把信给了他们。我把它们从窗户的栏杆中扔给他们,还有一块金币,并且做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手势让他们给我寄信。拿到信的那个人将信贴在胸前,鞠了一躬,然后把信放进了自己的帽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我悄悄溜回书房,开始读书。伯爵没有进来,所以我在这里记的日记。

    伯爵进来了。他坐在我身边,一边打开那两封信,一边用最平和的声音说道:“斯则格尼人把这些给了我,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当然,我会小心地。看!”他一定已经看过信了。“一封是你写的,给我的朋友彼特·豪金斯。另一封,”这时他打开信封看着这些奇怪的符号,脸阴沉下来,眼睛发出邪恶的光,“另一封不太好,是对友谊和款待的践踏!这封信没有署名,所以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然后他冷静地将信和信封放在灯的火焰上直到它们化为灰烬。

    然后他继续说道:“这封给豪金斯的信我一定会寄出去的,因为是你写的。你的信对我来说是不可侵犯的。我的朋友,请原谅我,因为我不小心把它拆开了。你可以再把它包起来吗?”他把信递给我,然后礼貌地鞠了一躬,递给我一个干净的信封。

    我只能更改了信件的地址,然后默默地交给他。当他走出房间我能听见轻轻地转动锁的声音。一分钟后我走过去查看,门被锁上了。

    过了一两小时,伯爵静静地走进房间,吵醒了我,我刚刚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非常客气和愉快,看到我睡着了,他说:“我的朋友,你累了吧?上床吧。可以好好休息了。我今晚不会和你聊天,因为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相信你会睡觉的。”

    我走进我的房间上了床,说起来奇怪,没有做梦。绝望也有它冷静的时候。

    5月31日

    这个早晨当我醒了之后,我开始想应该从包里拿一些纸和信封装在口袋里,这样一旦得到机会我就可以写信。然而,又是一个意外,一个震惊!

    每一张纸都不翼而飞了,连同我所有的与铁路和旅行有关的笔记、备忘录,我的借贷信,事实上所有可能对我有用的东西都不见了。我坐下来沉思片刻,有了一些想法,我检查了我的旅行皮箱和我放衣服的衣柜。

    我旅行时穿的衣服不见了,还有我的大衣和围毯,它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新的、邪恶的阴谋。

    6月17日

    今天早上,当我坐在床沿伤脑筋的时候,我听见一声抽打鞭子的声音,还有马蹄在院子的石路上摩擦和行走的声音。我高兴地冲到窗户边上,看见两辆大李特四轮马车驶进了院子,每一辆车都有八匹健壮的马拉着,每两匹马前就坐着一个斯洛伐克人,戴着宽阔的帽子,系着大钉饰皮带,穿着脏脏的羊皮,蹬着高筒靴。他们手里还拿着长长的棍子。我跑到门前,想下楼试着在大厅里加入他们,因为我想门可能会为他们打开。又是一次吃惊,我的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从那以后我做什么都没用了,无论我怎么可怜地喊叫,痛苦地哀求,也不会让他们看上我一眼。他们干脆转过身去。这两辆马车载着巨大的四方形的箱子,和粗粗的绳子把手。就斯洛伐克人搬运它们的轻松程度和它们在地上拖动时发出的回响来看,箱子显然是空的。

    当箱子被卸下来并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堆成一堆时,斯则格尼人给了斯洛伐克人一些钱,他们把唾沫吐在钱上试运气,然后慵懒地回到了各自的马上。不一会儿,我听见他们挥动鞭子的声音消失在远方。

    6月24日

    昨夜,伯爵从我这儿离开得很早,然后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我鼓起勇气跑上蜿蜒的楼梯,从朝南的窗户向外张望。我想看看伯爵,因为就要发生一些事情了。斯则格尼人分散在城堡里干着一些活儿。我知道的,因为时不时能听见远处传来锄头和铲子的闷塞的声音,无论那是什么,一定是一些恶劣的阴谋的结束。

    我在窗户那里待了不到半小时,看见伯爵的窗户那儿出现了一些什么东西。我退后仔细地观察着,看见他整个人都出现了。这又让我吃了一惊,我看见他穿着我来这儿时穿的衣服,肩膀上还挂着我曾看到的,被那些女人拿走的恶心的袋子。无疑是他偷了我的衣服!这又是一个新的罪恶的阴谋,他会让别人以为看了我,这样他既可以造成我出现在那些城镇和村子邮寄我自己的信件的假象,也可以把自己做的坏事归罪在我的头上。

    想到这一切,我非常气愤。但是,我在这儿没有发言权,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囚徒,即使是法律给予犯人的权利和抚恤,我也没有。

    我想我应该看着伯爵回来,然后固执地坐在窗前很久。我注意到有一些有趣的小颗粒飘浮在月亮的光线中,它们像灰尘的小微粒,旋转着,然后像云雾一样聚集成团。我看着它们,心情得到安抚,也变得越发镇静。我向后靠在墙上,用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这样我就可以更好地欣赏这空中的嬉戏场面。

    一些声音让我突然跳起,我听见一声低沉的、楚楚可怜的狗叫声从峡谷深处传来,但是我却看不到它们。这声音好像在我耳边越来越响,飘浮的尘埃在月光中随着声音变幻着各种形状。我感到自己挣扎着去聆听本能的呼唤。不,是我的灵魂在挣扎,我的半睡半醒的感觉在努力回答这个呼唤。我着魔了!

    尘埃越跳越快,月光仿佛颤抖着经过我,进入我身后的一团漆黑中。尘埃越聚越多,似乎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幽灵的形状。我惊醒了,尖叫着逃离了那个地方。

    那些在月光中渐渐现形的幽灵的形状,是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三个鬼一样的女人。

    我逃走了,在我的屋里感到安全一点。这里没有月光,这里的灯光很明亮。

    几小时过去了,我听见伯爵的房间里有响声,像一声尖厉的哭声,又很快被压制住了。接着就是安静,深沉的、可怕的安静,让我不寒而栗。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试了一下门,我被锁在了我的监狱里,什么也不能做。我坐下来,只是大哭着。

    我坐着坐着,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痛苦的哭喊声。我冲过去打开窗户,透过栏杆向下望。

    那里确实有一个散乱着头发的女人,像刚跑过步的人一样将手压在胸口上。她靠在入口的角落里,当她看见我的脸出现在窗户那里,她冲上前,用威胁的声音喊道:“魔鬼,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她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撕心裂肺地喊着和刚才同样的话。然后她开始揪自己的头发,捶打自己的胸部,狂躁不安。最后,她冲上前,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是能听见她的手敲打大门的声音。

    从高处的什么地方,也许是在塔上,我听见伯爵刺耳的、金属质感的低语声。他的呼唤似乎被远方的狼嚎声应和着。过了一会儿,它们从入口蜂拥进入院子,像是开闸的洪水。

    女人没有叫喊,只有狼群短促的叫声。不久以后它们舔着嘴唇,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我无法怜悯她,因为和她的孩子相比,她死得已经算是好的了。我应该做什么?我能够做什么?我怎样才能从这个可怕的夜晚,可怕的黑暗,和可怕的恐惧中逃脱呢?

    6月25日

    如果不经历夜晚,没有人会知道,早晨对于一个人的心灵和眼睛来说是多么的甜美和可爱。今早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晒着我窗户对面的通道,阳光接触到的地方对我来说,就好像是诺亚方舟的鸽子照亮的。我的恐惧从我身上消失,仿佛一件会在阳光中蒸发的气体做的衣服。

    当白天给我勇气时,我应该采取一些行动。昨夜,其中一封写着较晚日期的信被寄出去了,这是把我的痕迹从这个地球上抹去的,一系列性命攸关的事件中的第一件。

    不要想它了,行动起来吧!我总是在晚上被折磨或是威胁,或者处于危险和恐惧中。我还从来没在白天看见过伯爵。是不是他在别人醒着的时候睡觉,然后在别人入睡时醒过来呢?只要我能进入他的房间!但是没有可走的路,门总是锁着的,没有路让我走。

    是的,路是有的,如果一个人敢走的话。他走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走?我看见过他从他的窗户爬出去。为什么我不模仿他,从他的窗户爬进去?这样的尝试是孤注一掷的,但是我需要更加孤注一掷。我应该冒这个险。大不了就是一死,人的死不同于牛的死,我仍然能有来世。上帝帮助我完成任务吧!再见了,米娜,如果我失败的话。再见了,我忠诚的朋友和我的父亲。再见了,所有人,最后还有米娜!

    几天以后我试过了,上帝帮助了我,让我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必须按顺序把每个细节都记录下来。当我的勇气最旺盛时,我直接走到了南面的窗户跟前,立即爬了出去。石块大而粗糙,石头之间的灰泥被时间冲刷掉了。

    我脱掉了靴子,踏上了不归之途。我看了一眼下面,以确保自己如果突然瞥见下面的万丈深渊不会被吓倒,然后就再也没看下面了。我非常清楚伯爵的窗户的方向和距离,正在尽可能地接近它,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机会。我没有觉得头晕目眩,我猜可能是自己太兴奋了,而且仅仅过了很短的时间,我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窗台上准备推开窗户了。我激动万分地弯下腰,把脚伸进窗户。然后我四下里环顾寻找伯爵,但是又惊又喜的是,房间空无一人!仅仅有一些古怪的家具,看起来好像从来没有用过。

    家具的样式和南面的那个屋子的差不多,上面落满尘土。我开始找钥匙,但是它不在锁里,到处都找不到。我唯一找到的东西就是墙角的一堆金币,各种各样的金币,罗马的、英国的、奥地利的、匈牙利的、雅典的,还有土耳其的钱币。上面落着一层灰尘,好像放在地上已经很长时间了。所有的钱币都是超过三百年以前发行的。那里还有锁链和装饰物,一些珠宝,但是所有这些都很陈旧并且褪了色。

    房间的一角有一扇大门,我试了试,想打开它。既然我不能找到这个房间的钥匙,和大门的钥匙——我寻找的主要目标,所以我要进一步搜寻,否则我的努力就成了徒劳。门开了,一条石板走廊延伸到一个环形的楼梯,陡峭地向下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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