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与行的风景-非洲的壮美与警示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肯尼亚纪行

    孟买—内罗毕—马赛马拉

    离开闷热喧嚣的印度孟买,我们向炎热的赤道之下的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飞去。时间是2006年10月31日的0点30分。孟买是个不夜城,午夜时分,满城还是灯光璀璨,人声嘈杂。机场更是拥挤不堪,广场塞满了各种车辆,候机大厅里躺满了衣不遮体的人。孟买当局的领导人曾对来访问的上海客人说:“你们干得不错,将来有可能赶上我们!”印度人总愿意在中国人面前装大,可眼前这个乱糟糟的孟买国际机场和上海的浦东机场相比,实在让我们沮丧。不过孟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方还是不少,如敢与好莱坞抗衡的影城宝莱坞、富丽堂皇的七星级的泰姬宾馆、世界最大的贫民窟、臭气熏天的千人洗衣场……最后给我们留下美好印象的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很殷勤很客气,一位老员工一直把我们送到登机口,还跟着位女员工帮我们提行李。就服务行业来看,中国的硬件强,印度的软件好。有人说,印度人是被英国的殖民主义调教出来的。歪打正着的是,英语在印度很普及,这成为更多人走向世界的条件。

    我们乘坐的是肯尼亚航空公司的班机,将飞越浩瀚的印度洋,在东海岸登上非洲大陆。夜色如墨,舷窗外只有星光闪烁。我在地图上寻找肯尼亚的位置。它像一片锥形的叶子镶嵌在东非洲的海边,北靠埃塞俄比亚,西临乌干达,脚下就是坦桑尼亚。东非大裂谷纵贯南北,正好与头上的赤道相交,在肯尼亚形成了一个大十字架。因此受到上帝的关爱,他的恩泽让这58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阳光灿烂,雨水丰盈,河流密布,湖泊众多,森林成片,花开四季。更重要的是他让这里成了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这一秘密最早被达尔文发现了,1871年他在《人类起源》一书中预言:“人类始祖的化石将在非洲出现。”60年后,果然在肯尼亚发掘出250万年前的人类头盖骨。因此,世界人类学界公认,非洲的肯尼亚就是“人类的摇篮”。

    中国记协这次安排我们这帮老记大老远地跑到非洲,怕不是来访古寻根的吧?其实我们最感兴趣的不是硬邦邦的古人类头盖骨,而是欢蹦乱跳的动物。我们都知道肯尼亚是名享遐迩的“野生动物的天堂”。这里不仅生长着火烈鸟、丹顶鹤、秃鹫、巨喙等奇禽,也生活着狮子、猎豹、河马、犀牛等猛兽,还有大象、羚羊、斑马等性情温顺的热带动物。听说我要去肯尼亚,在北京上中学的侄女贾天鸽还专门给我找了一盘记录非洲动物的VCD让我看。那动物自由生活的场景陪着我在这一万多米的高空入梦。

    在我正坐着吉普车追赶草原上成群的角马时,突然被同伴叫醒,内罗毕到了。一阵凉爽的晨风让我从睡眼惺忪中清醒。没想到赤道之下的内罗毕一片清凉,全无孟买的酷热。这里地处1700米的高原,再加上森林覆盖和花草繁茂,年平均气温在摄氏17.7度。马赛语“内罗毕”的意思就是“冰凉的水”,烈日炎炎如火烧的赤道之下,能感受一份清凉,内罗毕真是一个令人舒适惬意的城市。无怪乎联合国的环境规划署和人类居住中心都设在这个城市。

    进了内罗毕城如同进了一座公园,给我们最强烈的感受是树的高大和花的繁盛。那树未经修剪地立在道路两旁,枝干粗大,枝头上开着一串串的花朵,那花是紫罗兰色,连成一片,如同整个城市都飘浮在紫云的祥气之中。这感觉如同我在广州看到满城高大的如火把般的木棉树,在罗马看到家乡只能栽在花盆里的满街盛开着粉红色花朵的柳桃树。后来才知道那树花叫肯山蓝,可能是这个国家独有的。内罗毕的建筑都掩映在树荫之中,隐藏在花园里,哥特式的尖顶和墙面的花饰显示着它们的欧式风格。

    内罗毕素有“东非小巴黎”和“阳光下的绿城”的美誉,我看后一个称号更名副其实。毕城无处不飞花,旧花将落新花开。那如花雨般纷纷落下的花瓣在肯山蓝树下铺上紫色的地毯,而旁边的绿篱内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和所有现代城市一样,内罗毕也是车水马龙,交通拥堵,从机场进城我们费了一个多小时。满眼的葱郁让我们消解了浑身的疲惫,而新江苏饭店的稀粥和小笼包子,让我们有了到家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有水的地方就有中国人,有中国人就有中国饭店。以食为天的华人最善于经营餐饮。在内罗毕华人餐馆十多家,新江苏是家大店,大红门上宫灯高悬,楼上楼下雕梁画栋,墙上挂着国画和书法条幅。

    大陆来的店主热情有加,中国驻肯尼亚使馆的文化参赞也来陪餐。边吃边寒暄。餐后,我们就上路了,我们的心思在下一站——马赛马拉野生动物保护区。因为那里被称为“海明威的故乡”。1933年到1934年美国作家海明威在那里居住,并写下了《非洲的绿色群山》一书,生动地描写了那里鲜为人知的自然景观和土著人的生活,而那可爱的野生动物成了他书中的主人公。因为这本书的传播,让马赛人和这片野生动物的天堂为世人瞩目,各国的探险家、摄影家和动物爱好者蜂拥而至。而那部就在这里拍摄的电视纪录片《动物世界》更让马赛马拉风靡全世界。善于造势的肯尼亚人又声称这里就是海明威的故乡,就更让寰球的文学爱好者们趋之若鹜了。

    神奇的马赛马拉在内罗毕西南方向300公里的苍茫草原上。路途漫漫,公路很差。以旅游为主业的肯尼亚为什么不把通往主要景区的公路修好?也许他们有意让你感受原生态的粗犷之美,因为当年海明威来时,连这样的路还没有呢!这回在国内经常以香车美女为伴的老总和名记们要吃苦了。还好,这帮住总统套房和乡间野店都安然的家伙们,在“万礅公里”的颠簸中还是笑语喧天的。不一会儿,我们便被东非大裂谷的壮丽景色吸引了。万里沟壑,横穿东非大地,壁立数百丈,沟底宽百里,这是地壳发怒的痕迹。地壳深处沸腾的岩浆引发了火山的爆发,凝固后便形成了谷上的高原、台地和锥形火山群,终年积雪的肯尼亚山和乞力马扎罗山就是它们永生的纪念碑。而谷地广阔的平原和一串串宁静的湖泊便是上天馈赠给人类和动物的家园。

    与内罗毕的一派葱郁完全不同,我们奔跑在满眼秋黄的山地上,树不多,树上的叶子黄绿相间,那树多为针叶槐和仙人掌。地面上荒草萋萋,碎石遍地,有点像新疆戈壁滩的景色。这就是肯尼亚的稀树草原,是马赛人和众多动物的栖息地。

    透过车窗,我看到了在荒原上孤独地走过的马赛男人,他们披着红底黑条的“束卡”,那是由两条布组成,一条围在腰间遮羞,一条搭在肩上,可遮挡风沙,也可擦汗。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根像孙悟空金箍棒一样的木棍,那是他们赶牛的工具也是防身的武器。成年的马赛男子头上有精心编制的小辫儿,而女人是剃光头的,脖子套着金属的项圈,耳朵上悬挂饰物,被拉得很长。她们穿着像套头长袍式的“坎噶”。导游小邓指点着让我们看远处树林边上的马赛人的村落,那是由带刺的灌木围成的一个很大的圆形的篱笆。圈内靠篱笆建了一圈土房,中间为养牲畜的院子。这一座土围子住着四到八户马赛人家。他们过着由部落首领掌管的游牧生活。

    马赛人是一个可尊敬的民族,他们放牧但不狩猎,他们只吃自己养的牛,喜欢喝牛血,但从来不吃野味,连鱼都不吃。他们相信万物是有灵的,不可侵犯。而牛是上天赏赐给他们的。他们甚至不耕种,因为那样会把大地弄脏。我们有些奇怪,到马赛马拉参观游览的人都坐在有金属栅栏保护的车上,马赛人却经常一个人走在野兽出没的山林里,为什么一点也害怕?小邓说,动物们都知道,那穿红袍的棕黑色皮肤的人是它们的朋友,已经几百年了,它们没有伤害朋友。人类和其他生灵互不伤害,相依为命,这正是马赛马拉能成为野生动物天堂的原因。为此我们应该向马赛人致敬!一位访问此地的白人作家诗云:

    高贵的,

    我发现

    总是土著,

    而无聊者

    ——移民。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我们一行终于在一片高大浓密的树林中的宾馆安营扎寨了。然后我们满身披挂地被装进吉普车的笼子里,向无际荒原驰去,不知是让我们去参观动物,还是让动物来参观我们。我们要比动物热情得多,举起长枪短炮,透过栅栏把镜头对准成群结队的野牛和角马,还有悠然走过的大象……动物很冷淡,看着我们的汽车,它们不跑也不躲,想干什么还干什么,憨傻的斑马连头也不抬地吃草,精灵的瞪羚,亮晶晶的小眼睛望着我们原地不动。只有树林中的长颈鹿伸着脖子远远地向我们张望。最可气的是那几只狒狒,竟停在我们的车前,望着我们又蹦又跳,难见的一次表演,当我们都对准镜头的时候,它们撒了一泡尿后扬长而去了。老记者们哭笑不得。

    丹麦有位叫卡伦的女作家对此地野生动物的记述要比我生动,而她的描写被我们见证了。她和她写的书《走出非洲》,我在后面还会说到。她在书中是这样写的:

    一个罕见的、株茎高大、长着斑斑巨大花朵的花族在缓缓地向前移动。 黄灿灿的苍穹下,一群野牛从晨雾中走来,摩肩接踵,一头挨着一头,这些黝黑、庞大、钢铁般的动物猛烈、水平地晃动着犄角,好像它们不是由远而近,而是正在你眼前被创造出来,待到完成,又立即跑开了。我还目睹过一群大象穿越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的情景。森林里,明媚的阳光透过茂密的匍匐植物斑斑点点地洒下来,大象悠然地迈着步子,仿佛它们在世界的尽头有什么约会似的。……我还不止一次地目睹长颈鹿成群结队地从旷野上经过。它们有着一种奇特、无与伦比的素雅美。它们好像不是一群动物,而是一个花族——

    真是大开眼界,《动物世界》里的许多场面在我们的眼前重演了。小邓说,如果你们七月份再来,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野牛角马大迁徙的壮观场面,奔跑着的动物群如大河涌流般奔腾咆哮,整个草原上浓烟滚滚。每年大约有4万只斑马从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高原迁徙而来,紧接着约80万只角马和其他蹄类动物也拥入马赛马拉草原。这里平时生存有50万只野生动物,大迁徙时能达到140万只。在领略了角马、野牛、大象、斑马、长颈鹿的神采之后,我们有些不满足,怎么没看到最凶猛的狮子和豹子呢?小邓说,它们都躲藏在草丛中睡觉呢。他马上用对讲机联系,然后他让司机掉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说那个方向发现了狮子。大约在几公里的路边真躺了一只狮子,它懒洋洋地眯缝着眼睛,就是不起来。有一个游人向它扔了个汽水瓶,正好打在它的身上,它忽地站起来,头上的毛都挓挲起来,然后向车上望去,好像在问:“这是谁干的?这么不懂规矩!”车上的游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那狮子又慢腾腾地走进草丛,我们仔细一看,那里卧着好几头狮子,都是那样慵懒的样子。导游对我们说,在这个动物世界里,越温顺的动物越活跃,越凶狠的动物越懒散。不过谁要侵犯了它们的领地,它们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有一个日本游客一时内急,下车后到树下方便,这时一只蹲在树上的豹子,突然蹿下,把那人后背抓得皮开肉绽,要不是抢救及时,真的没命了。很可惜,那一天,我们没有看到弱肉强食的场面。不过肯定要比哈尔滨东北虎园的老虎抓鸡惊险得多。那些野性退化的老虎演员,要送到马赛马拉草原,不是饿死也得成为其他动物的盘中餐。

    在玫瑰色的晚霞中,大象排着长队向天边走去,那镀着金边的剪影富有诗意。暮归的老记们疲惫的脸上也写满笑意。一下车,我们发现有几只狒狒竟在宾馆门口向我们招手,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在我们的车前露丑的那几位。在这个花园宾馆里,狒狒、驼鸟、珍珠鸡是我们的“三陪”。我们就不必大惊小怪了。

    邂逅罗红

    一夜沉睡在东非稀树草原深处的马拉辛格(狮子)宾馆,虽然狒狒叫春的声音有些凄厉,但并没影响困倦至极的我们酣然入梦。早上林子里百鸟合唱,几乎和叫早的马赛打更人一起把我们唤醒。这个山林里的别墅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更不能上网,这种脱离现代信息社会的生活,让我们进入最好的休闲状态。在这片人与自然、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世外桃源”,观日出日落,闻花香鸟鸣,倒头就睡,吃嘛嘛香,这是患现代城市病人的最好疗养院。

    昨晚的一次美丽的邂逅,还让我们兴奋。曾经16次到非洲采风的摄影家罗红也住在这个宾馆里,我在北京侄女家看到的关于肯尼亚野生动物的摄影图像,就是罗红的作品,是侄女在“好利来”食品店得到的赠品,而罗红正是这家全国最大的烘焙食品连锁店的老板。这位1967年出生的四川雅安的小伙子的经历特别传奇。他17岁外出打工,在照相馆学徒,他挣得第一笔钱就买了一台理光牌相机,从此爱上摄影,并自己开了影楼。为了给母亲过生日,他跑遍全城没有买到称心的蛋糕,从此他下决心自己办一个像样的蛋糕店,经过十年的打拼,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国蛋糕大王”,他在全国各大城市有一百多家“好利来”连锁店。他把挣来的钱更多地投入到他热爱的摄影事业上来,他跑遍了大江南北,又来到了非洲,更迷上了肯尼亚。中国驻肯尼亚的郭大使回国述职,在地铁站的展窗里看到了罗红在肯尼亚拍摄的野生动物的作品,大为惊喜。在他的安排下,罗红今年的6月在内罗毕的联合国环境署举办了非洲保护野生动物的展览。这是中国摄影家第一次在联合国搞影展,反响强烈。这回罗红又一次来到马赛马拉,是为了给北京的展览再增加些作品。他以每天2600美元的价格租了一架直升机,要拍摄成群的动物在旱季的荒原上奔跑而烟尘滚滚的场面。

    我们坐在宾馆的咖啡厅和罗红闲谈,披着红袍子的马赛人给我们表演,他们用手中的棍子点着地板,有节奏地哼唱,不断变换着队形,旋动着手中的棒子。那形式像武术又像歌舞的表演。表演者都是油黑的壮汉,没有一个女子。但我在罗红的画册中看到许多马赛女人的形象,都是袒胸露乳的,目光是那样清澈自然。罗红是走进她们的部落和村寨为她们摄影的,因为他是她们可信的朋友。表演时,罗红不时地和他们用马赛语打着招呼。

    闲谈中,我们不难感受到罗红是这样狂热地热爱大自然、热爱原生态生活,更热爱野生动物。他立志用毕生的精力,为山川立照,为动物写实,旨在呼唤人类保护自然、爱护动物,因为大自然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因为动物和人类血脉相连、唇齿相依。为此他可以洒尽千金,无怨无悔,这是他的挚爱,更是他的责任。

    罗红与我们同行的中国税务报的邵总编是朋友,他邀请我们一起登飞机空中拍摄。因为我们采访计划的下一站是到纳库鲁湖去看火烈鸟,只好与这位非凡的摄影家告别了,我们相约在北京他的摄影展上见面。

    再次穿过稀树草原,我们向昨天刚刚相识的老朋友——满身条纹的斑马、大眼睛的瞪羚、头顶利器的角马和脖子高过树林的长颈鹿告别。对我们的高声呼喊,它们颇不在意。只有那倒卧在草丛中的狮子抬起头来厌烦地望了我们一眼,然后又趴下去静养。如卡伦所说,它们要午睡了,“在家族的簇拥下心满意足地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静静地卧在金合欢树投下的柔和、泉水般清凉的绿荫里”。

    我们向北走出草原后,开始爬上2000米高的肯尼亚高原。高原的景色要比草原丰富许多,有成片的树林和草地,间或还有连片的农田,上面铺着金灿灿的燕麦和立着的已经成熟的玉米,边上还有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我们还看见了连片的村落,绿树环抱的房舍,一家连着一家沿街的店铺。最引人注目的是由栅栏围成院子的小学校,穿着整齐校服的卷发的男孩子和光头的女孩子走进校门。仔细看黑人很漂亮,都是双眼皮大眼睛厚嘴唇,皮肤细腻光亮,特别小黑孩子更可爱,我们非常想摸一摸他们毛茸茸的头。不知他们是不是马赛人的后代,政府鼓励他们定居务农,放弃“磨难主义生活方式”(马赛人也被称为磨难人,他们孤独地住在丛林中,关在土寨子里学习部落的风俗,锻炼体力、勇气和耐力),而接受正规的教育。我们看见路边走过的许多穿西装的男人和穿连衣裙的妇女,但愿他们都是新一代的马赛人。我发现,肯尼亚人特别愿意行走,无论是男是女,都是长腿细腰,走起来步伐很大,特别快,很轻松的样子,不管乡村城市到处都是疾走的人,怪不得这个国家出现那么多田径的世界冠军,因为整个国家就是一个人人参加的田径训练场。

    我们有幸进入了肯尼亚第三大城市、大裂谷省省会纳库鲁城。城市并不大,街道也不宽,沿街排列着二三层的小楼,涂着鲜艳的颜色。非洲人对鲜丽的色彩很偏爱,无论衣着还是建筑都是浓妆艳抹。繁华的商市熙熙攘攘,清雅的街心小公园的长椅上挤满了老人。街道也很拥挤,更多的是非机动车,连拉脚的都是后座宽大的自行车。导游小邓告诉我们,那自行车是中国的永久牌,这个城市还引进了一家中国的自行车厂,专门生产符合非洲人需要的永久牌自行车。在东欧国家访问时,我曾看到过一家建在保加利亚的中国的电视机厂,在肯尼亚又看到了自行车厂,“中国制造”真是无处不在了。

    出城南行,我们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鲜湿气息,因为已经走进了由草地、沼泽、树林和山地组成的200平方公里的纳库鲁湖国家公园了,其核心部位是52平方公里水面的纳库鲁湖。这里气候温和,湖水宁静,植被丰茂,栖息着400多种、数百万只珍禽,被世人称为“鸟类的乐园”“水禽展览会”“世界上最大的鸟类避难所”和“鸟类学家的天堂”。每年有大批的学者来这里考察研究,爱鸟者更是纷至沓来,他们要观看如云霞般飘浮在湖面上的鸟群和火烈鸟群突然飞起那遮天蔽日的胜景。

    可惜蒙蒙的细雨让湖面上一片苍茫,湖畔的泥泞让我们无法走近美女纳库鲁的身边。我们登上湖畔的一块高地,只见湖边的树林影影绰绰,湖面上虚无缥缈。依稀听到了火烈鸟呀呀的鸣叫,它们招唤远方的来客快些走近它们的身旁。

    我们祈祷,明天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纳库鲁湖和火烈鸟

    我们的旅行是够浪漫的,前一天晚上住在马赛马拉的树林宾馆里,昨晚住在纳库鲁的花园别墅里。这房子由六角形的木制尖顶和石块砌成的墙组成,古朴而清凉。一栋又一栋的石屋由树篱围起,那树上开着红色、紫色、黄色和白色的小花,那花的形状有点像中国南方的三角梅。房前屋后立着遮阴的热带树木,身高叶阔,枝头站着啼叫的鸟儿,羽毛闪着彩色的光泽。整个别墅区用带刺的蒺藜和外面阻隔,但散漫在草地上的动物清晰可见。

    老天很成全我们,天上挂着一丝丝游云,太阳灿烂但并不耀眼。昨夜的雨让有点泛黄的草地格外青翠。路边亭亭玉立的树像披挂了钻石一样闪闪放光。静如处子的纳库鲁湖上飘浮着淡淡的面纱,如烟如絮,透出阵阵诱人的朦胧美。

    我们的旅游车沿着曲折的小路向湖边走去,又看到了马赛马拉的那些老朋友,野牛、角马、斑马等,它们表现得要比马赛马拉的同类热情,但我们并没有把镜头和热情投向它们,我们的心里只有火烈鸟。当晨雾散去的时候,车停在了湖畔,我们踏着细软的白沙,向湖水靠近。我们看见了那浮在湖沿的一片片红云,那就是拥挤在一起的火烈鸟了。这种又名大红颧的候鸟,最喜欢集群,平常总是几万只鸟聚集在一处湖面和沼泽里,这是一个庞大的鸟的家族部落,它们相依为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也离不开谁。在这个纳库鲁湖就生活了200万只,占全世界火烈鸟的三分之一。经鸟类专家考察,这个火山湖盐碱度比较高,特别适宜火烈鸟主食的浮游生物生长。这里自然成了它们美食的天堂、生活的乐园。我想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肯尼亚人从来不伤害鸟类,他们没有捕鸟吃鸟的恶习。当然湖区也没有建设污染湖水的工厂。水草丰美,邻里和睦,鸟儿谁还愿意离开。

    鸟类是森林和草原的保卫者,是它们抑制了对植物有破坏作用的生物的生长。可惜因为农药和许多化学药剂的使用和人类的贪婪,让鸟类正面临灭绝的灾难。如果有一天蓝天上没有鸽子飞翔,树林里没有鸟儿歌唱,那么人类的末日也为期不远了。我们的老祖先孔子早就提出“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的保护鸟类的思想,可是我们有些不肖子孙以玩鸟吃鸟为快,他们大概就是被西方人耻笑的丑陋的中国人吧?

    看着我们慢慢地向它们走近,火烈鸟并不在意,它们和同伴擦肩搭背,低头叨食着水中的小鱼小虾小蛤蜊,发出叽叽嘎嘎的笑声。最先惊起的是那一群鹈鹕,这是一种像天鹅一样的大鸟,白胖的身子,兜形的大嘴,里面可以装一条半大的鱼。宽大的翅膀拍打水面,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像滑翔机一样在湖面上盘旋,接着一只跟着一只地向远离我们的湖面飞去。兄长们的转移让火烈鸟警醒,那一望无际的鸟们都停止了低头找食,全部伸直脖子望着我们这个方向。好像经过精心的排练,几万只鸟唰的一下,头都朝一个方向,动作神奇地统一,如接受检阅的士兵。这时,我们看清大约几百米外的火烈鸟,红翅膀、白身子和黑色的尖嘴。导游提醒看得发呆的我们赶快拍照,于是长枪短炮一起对准湖水中凝视我们的鸟群,咔嚓咔嚓,响成一片。我们先照湖和鸟,然后再以鸟为背景照我们自己。先后十分钟的时间,那鸟还是静静地注视着我们,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这群忘形的人类,它们好像在尽一种群众演员的义务。

    也许看我们忙活得差不多了,火烈鸟突然腾飞起来,几万只鸟同时掠起,我们头上好像升起一片红色的霓虹,它遮住了天际。它们在我们的头上呼啦啦地漫过,然后向湖的那一边飞旋而去。火烈鸟在完成了接待我们这帮中国人的任务之后,去和那群远飞的鹈鹕鸟会合了。这是我所看到的鸟群的最神奇和壮丽的表演,此景也许只为纳库鲁湖独有。

    望着远飞的火烈鸟,我们站在湖畔久久不愿离去。小邓说,快走吧,在回内罗毕的路上,我们还能看到一个内瓦沙湖,那里不仅能看到火烈鸟,还能看到河马。我们又打起精神,登车北上了。

    内瓦沙湖没有纳库鲁湖那么大,可它被青山环绕和绿树拥抱,更显得神秘。我们要看清它的美丽容颜,只好乘船而入了。正好有几位驾船的黑人朋友在岸边等客,他们为我们穿上红色的救生衣,又把船摇向湖心。我们的游船又惊起了一群群鹈鹕和火烈鸟,这一次更近距离地观察了它们的飞行表演,那鹈鹕飞离水面时用黄色的脚蹼拍打水面,像水陆两用飞机那样在水上滑翔,然后渐渐跃出水面。这回我们看清了那火烈鸟嫣红的翅膀、黑色的后背、雪白的腹部和黄色的脚掌,而嘴喙漆黑而尖利。我们还与成双成对的鸳鸯相遇,非洲的同类和中国的一样,它们亲昵相依,并不避人。难道它们不怕凶残的河马袭击吗?

    我们让同船的人民日报的记者李丽问驾船的黑人,她初通英语,可一时想不起“河马”这个单词。她只好说了个“河”,又说了个“马”,那个黑人朋友笑着点头,然后把船摇向湖心处,他指着远处漂浮的几块黑黢黢的木头,发出“马马”的声音。我们仔细一看,上面立着几只小鸟正在朽木上叼啄,那是鸟,怎么是马呢?当船划近时,我们才看清,那朽木就是浮在水面上的河马头,它们半睁着眼睛,正窥视着水面的动静。

    河马是非洲独有的一种大型杂食性哺乳动物,它的体重一般都有三四吨,仅次于大象。但它的嘴大为动物之最,长而阔,甚至可以装下一个人。它的下犬齿最长达一米,如象牙一样珍贵,因此长期被猎杀,原来尼罗河中河马最多,现在已经灭绝,只在中非的湖河中还幸存一部分。别看河马体重腿短,但它的奔跑速度连短跑运动员也赶不上,时速可达30公里。河马因为皮肤怕晒,长期潜伏在水里,只露半边脸,它的鼻孔、眼睛、耳朵都在脸的上部,几乎在一个平面,嗅、视、听兼呼吸,什么也不耽误。如果说狮子和豹子是草原和山林里的霸主,那么河马和鳄鱼就是水中的霸主了。别看河马长得丑陋憨厚,可一旦发怒,能把水里的船拱翻,那血盆的大口,让岸上再勇猛的动物也惧怕几分。它发火时能一口把粗大的尼罗鳄咬成两截。河马一般不伤害另类,只有母河马为保护小河马具有领域攻击性。每年非洲都有数十人因接近它们的领地而被攻击丧命。其实河马平日是很胆小的,它们昼伏夜出,到岸上觅食,走进菜地,听到人们的吆喝,掉头就跑,而且再也不敢到这片地里来。另外,河马最怕蚊虫叮咬,因此,它把各种食虫鸟奉为头上宾,并长期共存关系良好。你没见那些小鸟正在河马的头上蹦跳吗?因为有了它们的守护,蚊虫再不敢来纷扰。

    在我们向潜伏在水中的河马群靠近时,湖畔树丛中的长颈鹿都伸着它们长长的脖子向我们这边张望。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难道它们愿意看到船翻人亡的惨剧吗!有经验的黑人船手慢慢地把我们的船向远离河马的方向划去,河马们合上了微张的眼睛,它们头上的食虫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们下船上车,要在天黑前赶回内罗毕。我更着急,一个哈尔滨的小伙子正在新江苏饭店等我见面。

    我的老乡与戴安娜

    郭青和我一见面,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没想到在遥远的非洲还能见到家乡人,让同行的伙伴们都很羡慕。他向大家打着招呼,说晚上他请我们吃饭。

    郭青是个典型的哈尔滨小伙子,高大英俊,热情爽朗。他大学时读的是建筑专业,一毕业就在哈尔滨办了建筑设计公司,搞得十分红火。手里有了点钱了,又想向海外发展,欧美和日本去的中国人太多了,他想到了非洲。一年前,他来到肯尼亚的内罗毕,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当时来这里的华人不多,但干什么都能挣钱,有来自温州的两口子,做了几年豆腐,现在又有房又有车了。一位姓王的医生建议他办中餐馆,来肯尼亚干事业和旅游的华人越来越多,但能吃家乡饭的地方太少了,另外肯尼亚人对中餐也特别喜欢。可小郭毕竟上过大学,他不甘心当个餐厅的小老板。内罗毕毕竟是联合环境署所在地,节约能源保护环境,是他经常听到的话题。肯尼亚虽然自然生态很好,又以野生动物的乐园闻名全世界,但这个国家没有石油,也没有煤炭,老百姓生活所用燃料就是木材。结果这个本来森林资源丰厚的国家,现在的森林覆盖率已下降到5%了。(看来马赛马拉的稀树草原几百年前也可能森林密布,就像中国西部的黄土高原似的。是人类过分的采伐,让那里沙化了。)身在肯尼亚的联合国环境署不能容忍肯尼亚再毁林取热了,他们要求这个国家的森林覆盖率要尽快恢复到13%!

    这是一个紧迫的任务,关系一个非洲贫穷国家的国计民生,从总统到每一个国民都为此着急。“远来的和尚”——中国的一位哈尔滨年轻人郭青为他们念了一道新经:用制糖废弃的甘蔗渣烧炭,用这种炭取代木炭,解决全国民用燃料问题。肯尼亚盛产甘蔗,又是制糖大国,可用的甘蔗渣很多,这不失为一个最佳方案。另外,根据联合国关于气象变化的“东京大会协议”规定,大企业超额排放二氧化碳是要交补偿金的。而少伐一棵树就可以多吸收若干立方米的二氧化碳,那样就可以获得多排二氧化碳的补偿金。如果肯尼亚再不用木材烧炭而用废弃的甘蔗渣烧炭,不仅对改善本国的生态环境大有益处,而且也可以得到减排补偿,这是一个既有社会效益又有经济效益的好项目。郭青经过一番认真的调研和论证,形成了这个甘蔗渣烧炭的项目建议书,已上报肯尼亚政府,如果他们同意再报联合国环境署。对此郭青很有信心,如果这个项目批下来,或者在肯尼亚自办甘蔗炭厂,或者把这个项目有偿转让给别的企业。当然,办事效率不高和程序的烦琐,让他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但他深信功到自然成。

    郭青是在他的公司里给我介绍这个项目的,他已经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连肯尼亚的部长们都常向他请教。这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工程,我只是按自己的理解做了可能不准确不全面的介绍。小郭的公司设在内罗毕贵族区租借的一座豪宅里,有办公室、客厅和三间卧室,还有厨房和餐厅。他雇用的两个翻译是来自河北石家庄的夫妻俩,他们也是来非洲创业的大学生。给他开车的司机是个戴眼镜的黑人小伙儿,他是学电脑的大学生,精明能干。他还请了一个黑人女工当服务员,每月给4000先令,相当人民币400元,给那个司机兼秘书小伙的工钱相当于人民币1000元。看到老板的朋友来了,他们端茶倒水,热情周到。和当地的公司相比,小郭给他们的工资很高,但公司的经营他精打细算,一点也不浪费。凡是需要招待客人都在自己的公司进行,老板亲自上灶,一个红烧肉,炖一条鱼,再烧两个青菜,就可以招待部长了。能到郭青的公司做客,是内罗毕许多上层人物的荣耀。一年多的时间,他在这个国家结识了许多朋友。小郭对我说,像肯尼亚这样落后的国家急于发展,政策很好,对中国又信任,上面的环节又容易打通,更多的企业应该来投资。我说,你的想法和中央的一致,这几天北京正在召开“中非论坛”,共商中非合作发展的大计,许多国家的元首都去北京了。中非经济合作的动作会越来越大,你先走了一步,又选择了一个好项目,回去我将向省市政府报告,他们也会支持的。他说,如果黑龙江的人来了,我这里就是联络站和办事处。

    晚上郭青在郊区的一家烤肉店招待我们一行记者吃非洲烤肉,除了牛肉、鸡肉,还吃到了鳄鱼肉、斑马肉和驼鸟肉,他说这都是人工养殖的,政府允许的。我们都大快朵颐,只有人民日报的李小姐没敢动刀。席间我们观赏非洲黑人的歌舞,音乐强烈,动作狂放,原生态的美感和性感让我们震撼。孕育着无限生命力的非洲会让人振奋的。无论是看动物的生态,还是观赏人的表演。

    第二天一早,郭青又拉着我去浏览内罗毕的市容,那个开车的黑小伙当向导,还拉上一位叫戴安娜的黑姑娘,她不到二十岁,面容端庄身材丰满,在非洲女孩子中,她算是苗条的了。敢和英国王妃叫一个名字,她自然是当地的美女。她在一家赌场上班,郭青常去玩。当地的华人多数晚上都泡在赌场,华人生性好赌,再加之远离家乡亲人,寂寞难耐,常到赌场消磨时光。有一天,这个黑姑娘塞给郭青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电话,这样他们就认识了,成了好朋友。当地人无论男女都愿意和中国人交朋友。她一有空就到小郭的公司玩,忙的时候帮他们干点活儿。国内来了朋友,郭青请她当地陪和导游。这不,今天又请她来了,我们一起坐着车在内罗毕富人居住的别墅区转悠,高宅深院,大树环抱,鲜花簇拥,和好莱坞的豪宅比,一点也不逊色。一家家都大门紧闭,有穿着整齐的黑人护守。郭青说,这里多数居民是印度人,当年他们都是英国殖民者的门卫或佣人。1963年肯尼亚独立了,英国人都走了,那些看门的印度人就成了主人,有人还当上了老板,现在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主要控制在这些人的手里,许多人成了富可敌国的大亨,而大多数肯尼亚人生活艰辛。这种现状的改变还要靠肯尼亚人的自强自立,培养自己的企业家。

    后来戴安娜领着我们转到了城外20公里外的一个大庄园,这里曾是英国温沙公爵的海外别墅之一,如今成了非洲最好的宾馆和高尔夫球场。比法国的凡尔赛宫还要富丽堂皇的室内装饰,像俄罗斯的夏宫一样树林草坪和喷泉,再加上现代化的高尔夫球场的设施,这里绝对是世界一流的休闲场所。郭青让黑小伙在外面给戴安娜拍照,他陪我在楼内的大厅里喝咖啡,望着窗外如诗如画的风景,我明白了温沙公爵为什么能放弃皇位拉着情人跑到这里享受人生。这里真是神仙待的地方,生性浪漫的公爵愿意当自由之神,而不愿意当操心费力的皇帝。这也是人各有志吧。

    郭青又让黑小伙拉着我到一位美国大使馆的厨师开的饭店吃牛排,可惜戴安娜赶着回去上班,而没能参加这次午餐。我本来要采访她,了解一下普通肯尼亚人的生活。听说,她家住的房子很简陋,连风雨都遮不住。她上班从来不坐公共汽车,要走很远的路。肯尼亚不是非洲最穷的国家,但在内罗毕这个由西方殖民者发展进来的城市,我们看到与西方大都市并不逊色的富人区,也看到了非洲最大的贫民窟,贫富的巨大差别,让这个新兴的发展中国家要走很长的路。长期对西方的过分依赖,让他们吃了不少的亏,现在他们的目光对准了中国,因为中国的快速崛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乞力马扎罗的雪

    我们再次从内罗毕出发,向西南方向二百多公里处的安博赛利国家公园进发。路尚好,但路两旁的景色一派枯黄,乱石横陈,荒草遍地。急风卷过,黄尘滚滚。两个多小时后,我们进入一片平坦之原,司机黑人芒里说,这就是安博赛利湖底了。马赛语,安博赛利就是“干涸的湖”的意思,据说,多年前这里曾是一个100平方公里的大湖,现在干涸了,雨季时,还能看到如水泡子式的小湖,现在是旱季,只见赤地一片。偶有高树成林,多为矮小灌木和高高的宿草。阳光下大地热气蒸腾,前面的景物有些虚晃,好像有一片晶莹的湖水,闪闪烁烁,水中还倒映着树影,婆娑迷离。可等车走近一看,什么也没有。再往前看,又见湖水盈盈和水中的倒影。芒里说,那是气和光造成的幻影,如海市蜃楼一般。

    在虚实的不断变幻中,中午我们走进一片树林,见到林中一排排的小木屋。那小屋木顶木墙,被花树包围,屋内木椅木床,自然纯朴。肯尼亚的旅游宾馆讲究与自然环境的统一,不图奢华只求卫生和适用,而中国许多地方的旅游宾馆千篇一律,过于豪华,反而不受欢迎。这方面值得我们向非洲朋友学习。

    下午我们进入安博赛利,它是和马赛马拉一样的国家野生动物园,又乘上了安有保护栅栏的吉普车去看老朋友了。成片的野牛和角马在草丛中吃草,排成队的大象慢腾腾地迎着太阳走去,油光铮亮的斑马撒着欢地奔跑,躲在树林里的长颈鹿伸着长长的脖子向汽车遥望,透过颤动的草丛可以看到懒洋洋翻身的老虎和豹子,依稀可以看到它们身边血淋淋的残骨,大概是落伍掉脚的羚羊,成了它们丰盛的早餐。还好,我们看到了从沼泽里爬上岸的河马,粗短的小腿支撑着圆滚滚的肚子,身前身后跟着胖乎乎的小河马,它们亲昵地拱着母河马的屁股。我们看到了只有这个公园才有的尖角的犀牛,它们瞪着小眼睛东张西望,生怕谁会侵犯它们的领地。又是一阵子的咔嚓咔嚓,用数码相机,就不必担心缺少胶卷。据说,以前来采风的洋人是要雇佣黑人为他们背袋子的,里面装的都是胶卷。

    我们这次到安博赛利的兴奋点是看乞力马扎罗雪山,它就立在公园南面的坦桑尼亚境内,我们已望见那大山雄伟崇高的身影,它的主峰高5896米,为非洲大陆之冠。科学家测出那顶峰的温度为摄氏零下34度,因此长年积雪,而山下的最高温度达到过摄氏59度。这冰火两重天的“赤道雪峰”是世界奇观,为全人类仰望。而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就更让这座大山充满神奇色彩。他在书中这样写道:

    “乞力马扎罗海拔有一万七千七百一十英尺高。它长年积雪,据说,它是非洲最高的一座山。西高峰被当地的马赛人称作‘鄂阿奇—鄂阿依’,即上帝的庙殿。在西高峰的旁边,有一具豹子的尸体。这只豹子已经被这恶劣的气候风干冻僵了。豹子到这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无人知道。”

    现在乞力马扎罗就立在我们的面前,可从西天涌来的云烟如面纱一样遮掩了它神秘的容颜,让我们有些可望不可即的惆怅。我们干脆坐在车里苦等,等到云开雾散时,一睹奇山的风采。

    善解人意的黑人芒里给我们讲起关于这座山的故事。按着斯瓦希里语的意思,“乞力马扎罗”是“闪闪发光的山”。据传,在很久之前,天神降临到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以便在高山之巅俯视天下并赐福给他的子民们。盘踞在山中的妖魔鬼怪为了赶走山神,在山腹内部点起一把大火,滚烫的熔岩随着烈火喷涌而出。妖魔的举动激怒了天神,他呼来雷鸣电闪瓢泼大雨,把火扑灭,又召来飞雪冰雹把冒着烟的山口填满,这样就形成了今天的“赤道雪峰”。

    这大山的发现者自然是土著的非洲人,可19世纪德国的殖民者占领这片土地,他们自称“首先发现”此山,还把他们的“功绩”刻在了石头上。后来英国殖民者又抢占了这片土地,他们说这大山为他们所有。后来德皇威廉过生日,大方的伊丽沙白女王又把这座大山当作“寿礼”赠给了他。一直到60年代坦桑尼亚独立了,人民才真正成了这座大山的主人。与他们相邻的肯尼亚和他们共享荣耀,乞力马扎罗成了两国共享的旅游胜地。

    我们的真诚终于感动了上苍,傍晚时分,在瑰丽的霞光中,那云雾像幕布一样拉开了,我们看到了乞力马扎罗那平锥形的银顶,烁烁发光,在玫瑰色的天穹上,如圣光般辉煌。这光彩让整个大山都笼罩在光晕之中。山下的树林草丛上闪着碎银似的光泽。生存其中的所有动物都没有了动静,好像它们也在等待这样一个时刻。海明威在他的小说中这样记述他对这座大山的感受:“我看到了一个像宇宙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下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的山峰,那就是乞力马扎罗的方形山巅。”

    可惜大概只有几分钟,那云雾又涌了上来,如舞台的大幕落下,雪山的银盖都被遮盖了,神光消逝了,大山也渐渐地进入了昏暗的夜色之中。我们神情落寞地踏上归程,芒里的话更让我们沮丧。他说:“乞力马扎罗的冰山雪顶每天都在萎缩,据专家考察,过去的100年已经减少了80%。专家们预测,乞力马扎罗的雪顶可能15年后彻底融化消失,那时‘赤道雪峰’的奇观将向人类告别!”最近联合国的秘书长潘基文先生在访问非洲时在乞力马扎罗山上飞过,他的话更让我忧虑:“气候变化在坦桑尼亚的一个鲜明写照是乞力马扎罗山上正在融化减少的冰盖。在此之前我就得之,它在过去的几十年当中,正急剧缩小。今天,我有幸静静地飞掠过这座雄伟的山峰。在我的眼前几乎没有冰雪的踪迹。”

    这个严重的危机让肯尼亚人和坦桑尼亚人忧心如焚,可谁也想不出挽救雪山的办法。1999年4月1日坦桑尼亚的《非洲》报发出一个惊人的消息:“欧盟发达国家准备出巨资用沙石把乞力马扎罗山垫高几百米!”“喜讯”传来,许多人欢呼雀跃,乞山将成“第二座珠穆朗玛峰”了!第二天,他们都泄气了,原来昨天是“愚人节”,报纸跟全国人民开了一个大玩笑。

    玩笑归玩笑,但造成这种严重局面的确是那些穷奢极欲的发达国家,而不是山中那些妖魔鬼怪。他们排放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太多了,整个地球的温度都在升高,连南极北极的冰山都加快了融化,何况乞力马扎罗了!让这些发达国家用沙土垫高乞力马扎罗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们自觉地减少碳排放,并能出资帮助深受其害的不发达国家减少碳排放,却是完全应该的。可是,他们说的多做的少,连非洲的媒体也开玩笑嘲讽他们了。

    我又回头多看了几眼在夜色中沉默不语的乞力马扎罗,我怕这一生再也看不到它那奇丽的雪顶了!前几年参观加拿大的洛基山,我也见到当地人对冰川逐年消融的焦虑,那山上的冰川是整个北美大陆的水源呀!而乞力马扎罗雪山自然是非洲大陆的水源,冰雪的不断减少,干涸的就不仅是一个安博赛利湖了!由于气候的变暖,再加之违法的伐木业、木炭产业、采矿业的猖獗及森林火灾的多发,正在加剧乞力马扎罗冰盖的融化。现在东非的荒漠化加快漫延,葱葱郁郁的东非大地将有演变成浩瀚的西非撒哈拉大沙漠的可能!我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如夜色沉沉的东非大地。

    遗憾的是,这次访问我没能看到山下的黑人部落隆重的祭山活动,每年春天,他们男女老少集聚山下,击鼓而歌,对山而舞,祈祷世世代代用乳汗滋养他们的母亲山乞力马扎罗,世代长存,永远赐福于自己的子孙。我多想加入他们祈福的行列。

    走出非洲

    安博赛利阴沉着脸,把我们观赏晨光下乞力马扎罗山银顶闪烁的愿望打破了。浓云笼罩着大山,雾霭让山林草地也变得朦胧一片。不一会儿,雨滴飘落下来,越来越紧,在车篷上敲打起鼓点般的声响。我们的回程突然增加了军旅的色彩。

    路途依然颠簸,因下雨少了灰尘,却多了泥泞。车速很慢,雨中的东非高原的景色还是让我们东张西望,山青草绿,苍苍茫茫,只觉得车窗太窄。路旁不远处一个穿红袍子的马赛小伙子引起我们的注意,他满身满脸的雨水,拄着棍子站在树下。导游小邓马上让车停下,让那个小伙子上来。然后小邓用英语跟他说着什么。这时车停在路边的一个马赛人的村寨前,我们看清那灌木枝堆起的圆形围墙和墙后土砌的房舍。这时,几个年轻人从寨子中蹿出,向我们的车跑来,他们也披着红袍子,手里提着棍子。小邓说:“他们是卖狮子牙的,你们谁买?可珍贵了!”看我们谁也不吱声,他就和那个后上车的马赛小伙子下车了,看来他们是约好的,马赛小伙子等在路边是为小邓带路的。他们和寨子里跑来的几个人聚在寨边的一棵大树下,我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见他们用手比画着。

    这时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坐在车上着急赶路,他们却做起了买卖。大概十多分钟,大雨如注,他们都挺不住了,小邓跑回车上,愤愤地说:“不敢拿出真货,还做什么买卖!”车外雨中那几个马赛小伙子也讪讪地走了。这一次关于野生动物的交易就这样流产了。我们暗自庆幸。

    非洲人的灾难就是从象牙的交易开始的。贩卖黑奴和走私象牙是西方殖民者的原罪,为保护自己最基本的利益,独立的非洲立场坚定地反对象牙贸易。这是一场关于巨大利益的博弈,从60年代开始,一直到1989年才签署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正式禁止了象牙的交易。1997年CITES组织的禁令有所松动,因为象牙交易的禁止,大象的繁育加快,结果许多非洲国家象多为患了,造成对森林和人群的伤害,这种情况下,这个国际组织提出“野生动物的交易政策的执行也可考虑当地穷人的生计”。多数国家愿意适当开禁,销售一些库存和死亡大象的象牙,为经济特别落后地区的人民解困。而有的非洲国家认为,全面禁贸为唯一能保护大象的办法,任何形式的开禁都可能引发更加猖獗的盗猎。最后CITES组织通过了一个折中方案:非洲国家可以出口库存象牙,但今后九年继续禁止象牙交易。

    中国历来是象牙进口的大国,象牙雕刻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联合国大厦摆放的《成昆铁路》的大型象牙雕刻就是中国赠送的礼品。从1991年中国开始禁止进口象牙了。现在的象牙工艺品的生产都是使用库存品。而且我国对走私象牙处罚极为严重,走私一根象牙或6公斤的象牙制品,可处以死刑并没收个人财产。我们当然希望象牙的交易能适当松动,并认为牙雕艺术和大象是可以安然共处的。在通过以上提案时,对吸收中国成为国际象牙贸易伙伴问题进行了讨论,最终以6票支持、6票反对、3票弃权的结果未获通过。而日本却成了象牙交易的伙伴国。其实他们对野生动物的伤害要比中国严重,如疯狂地在公海捕鲸,已经引起国际公愤。但中国政府还是严格遵守国际公约,坚决禁止象牙交易,特别提醒在非洲工作和去旅游的公民,遵守当地的法律,千万不能进行象牙的交易,就是象牙制品也不能买,因为已经有中国游客因买象牙制作的颈链和手镯在出境时被拘押,甚至被判刑罚款了。交易象牙不行,交易狮子牙当然也不行!还好,我们这帮老记们还是懂法的,不为意外的交易所动。事后,我们还是委婉地提醒了我们的导游,可千万不要让狮子咬了手!

    非法的交易让我们避而远之,合法的交易我们何乐而不为。路过一家很大的非洲工艺品交易市场,热情的黑人朋友把我们引进一间硕大的展厅,一眼望不到边的摊位上摆满了木雕、泥塑、绘画、编织品,都以表现非洲的原始生态和非洲人的生活为内容,古朴敦厚,栩栩如生。觉醒的黑人兄弟是做买卖的高手,手拿计算器,穿梭在游人之间,讨价还价中坚强不屈。我最喜欢被称为“黑象牙”的黑木雕,只是价格不菲,大一点的几百美元,小一点的也要几十美元。一位黑人兄弟指着一对对的黑木雕人对我喊着:“爸爸!妈妈!”我看那男的高大剽悍女的窈窕有致,不禁掏了腰包。接着又买了几幅画在树皮上的画。我看同行的老记们都是大有斩获,满载而归。开车后,有人建议,回国后用这次所购的非洲工艺品办个展销会,大概可以收回成本。自然是笑谈,跨海越洋地挑选的珍宝,怎么舍得再卖掉呢!

    也许,对我来说这次肯尼亚最大的收获是参观内罗毕郊区的卡伦博物馆。我对丹麦女作家卡伦的了解是因为那部在1985年得过七项奥斯卡金奖的美国电影《走出非洲》,它改编自她的自传体的同名小说。卡伦·布利克森生于1885年,卒于1962年,这部小说使她誉满全球。那部同名电影让卡伦哀婉的人生故事感动了整个世界。

    好莱坞的大影星梅丽尔·斯特里扮演的女主人公卡伦是一位丹麦的富家女,她美丽、聪颖,性情深沉,感情丰富,但虚荣心很强。为了博得男爵夫人的称号,她远渡重洋跑到非洲和表兄布利克森男爵结婚。卡伦对非洲的原始生态和野生动物十分感兴趣,还和当地土著人建立了浓厚的友谊。有一次她误入非洲的原始森林,被正在狩猎的英国英俊的男贵族丹尼斯从狮口救下,从此两人成了朋友。卡伦的丈夫布利克森生活放荡不羁,并因此染上了梅毒,还传染给了自己的妻子。卡伦不得不回丹麦治病,等她归来后,布利克森又离家出走了。两人的婚姻名存实亡。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丹尼斯又来到她的身旁,陪着她游历非洲大草原,帮助她经营咖啡园,还为土著人办了一所学校。然而好景不长,1930年即将收获的咖啡园惨遭大火,几乎化为灰烬。打算和卡伦长期厮守的丹尼斯驾驭的飞机坠入山谷,他撞山而亡。在经营破产和亲人离去的双重打击下,卡伦不得不告别曾留下她青春岁月的美丽非洲,满怀哀怨和怅惘地离开了这片曾给她无尽的快乐和痛苦的大地……

    “斯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我们来到了卡伦的故居,也是电影《走出非洲》的拍摄地。这里曾是一个6000英亩的咖啡园,1931年卡伦回国后把它卖给了别人。1963年肯尼亚独立后,丹麦政府购买了当年卡伦住过的老房子和周围的六英亩土地,然后赠给了肯尼亚政府,1985年肯尼亚政府正式在这里建起了卡伦故居博物馆。卡伦在《走出非洲》的那部书里是这样描写这个地方的:

    “我在非洲的农场坐落在恩贡山脉的山脚下、海拔6000英尺的高原上,赤道在农场以北100英里处横穿高原。因此,白天你会感到自己登临高处,离太阳很近,可是拂晓和黄昏,天清气爽,幽静宜人;夜里则冷飕飕的。

    “地理位置和所处高度使这里景致盖世绝伦。它既无任何臃肿处,也丝毫不显得奢华。这是地地道道的非洲风光。”

    现在我们就站在这盖世绝伦的景致之中,看到了那栋红色的锥形屋顶褐色的石墙白色门窗的房子,房后高大的柏树和棕榈树为它投下绿荫,房前的大草原上阳光明媚。我们在这座老屋里找寻一个伟大的女作家生活了17年的痕迹。起居室摆着放满书籍的书架,书架旁放着一台打字机和一部电话,书桌上还放着两封写好地址没有寄出的信件。书桌对面的小矮桌上还摆着打开的书,而书旁的咖啡杯好像还冒着热气,卡伦并没有走远。

    我们幸运地看到了卡伦——她的照片悬挂在墙上,18岁的卡伦活泼美丽,天真羞怯地望着我们;29岁的她脸上洋溢着婚后的幸福也隐藏着淡淡的哀怨;而那张照片上的77岁的她手里夹着一根烟,皮肤无力地松垂着,深陷的眼睛透过升腾的烟雾凝视着远方,也许在怀念遥远的非洲。就在拍完这张照片的第三天,她去世在哥本哈根附近的伦斯特伦德,她终于在天堂里和丹尼斯相聚了。

    我在故居门前不远处树林边那锈迹斑斑的长椅上坐了许久,当年卡伦和丹尼斯经常依偎其上,观看日落东非高原的灿烂和凄美。我为他们炽烈而又无奈的爱情感伤,更为卡伦曲折坚韧的人生感叹,如果没有她勇闯非洲饱经磨难的生活,她能成为一个非凡的作家、能写出流传久远的《走出非洲》这部经典吗?炼狱般的生活从来就是作家的学校,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告别了卡伦的故居,我们的访问日程结束,也应该走出非洲了。

    没想到我们也和卡伦一样,心情沉重地离开非洲,不是因为爱情的遗失,尽管这里的奇丽景色和非洲姑娘的丰腴多情,也让这些多情的老记们浮想联翩,但日程的紧迫和严格的自律使好事难成。我们的痛苦与爱情无关,出在返程的机票上。

    那天,要乘坐肯尼亚航空公司的班机当晚9:40飞香港,我们早早就到了内罗毕机场,结果在办理登机手续时出了问题。那位眼睛深情但面孔严肃的黑小伙说:“你们的机票是从中国的南方航空公司预订的,但南航和我们肯航没有业务合作关系,你们的机票无效,如果要乘肯航的这趟航班,请重买机票!”人民日报的女记者李丽的英语发挥了作用,经过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唇枪舌战,那黑小伙还是无动于衷。

    我又急忙找来了老乡郭青,他又找来了导游小邓,经过与肯航交涉,最后形成两种意见:一是今天自费买票登机,回国后再和南航打官司;二是返回内罗毕,通过使馆和南航交涉,三天后乘下次航班再飞香港。最后大家统一思想,还是今晚就走,回国再找南航算账。大家好不容易凑了6000美元又买了十张到香港的机票,危困之际老记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想把那几件值钱的黑木雕卖掉,可机场的卖店就有,比我们在路上买的还便宜!

    一到香港我们就受到驻港办事处亲人般的接待,我们的心情也就阴转晴了,可对肯尼亚的美好印象都丢在了内罗毕机场上了。我的心里对肯尼亚的黑兄弟颇有微词,中国对你们也不薄,这么多中国人来贵国旅游,给你们送钱,为什么不和中国的航空公司建立关系?对真诚热情的中国,非洲的兄弟们好像缺少更多热情的回应。本来回来要写点什么,可总是没心情。一直拖到三年后,去年在丹麦哥本哈根的世界气象变化大会上,西方发达国家政治家令人惊诧的表现,让我对减少碳排放改善地球变暖的前途信心不足。我想这样下去,非洲的美景可能会慢慢消逝,出于一个作家的良知,有责任呼唤大家快去非洲看一看,也许会增强世人拯救地球的紧迫感。因此又重拾旧梦,写了这篇《非洲的壮美和警示》。

    但愿这是危言耸听,而不是警世恒言。

    对了,如果您去肯尼亚和非洲的其他国家旅游和访问,请不要忘记带三本书:海明威的《非洲的绿色群山》《乞力马扎罗的雪》和卡伦的《走出非洲》。

    2009年7月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