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挺牛皮呗。
老艾说，我听我老爸说，清朝的时候，朝廷对我们这儿的治理很有人情味儿，要求不高，一年一户给朝廷献一张好的豹皮就行了。
我说，那得豹子多，少了不行。
老艾说，朝廷不白要，给他们返回一些针头线脑，袄和裤子。老百姓叫“穿官活动”。我太爷就负责发放这些东西。
我问，这是你太爷砍头之前还是砍头之后？
老艾说，砍头之前。
老艾又说，你不知道，当时我们这儿的管理方式是姓长管理。
我说，没听明白。
老艾说，我们这儿不是有三个姓吗，像爱新觉罗什么的……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太爷没趁机贪污点儿布吗？
老艾说，不发布，发裤子和袄，只能黑点儿衣服。但这里有个问题，清朝发放下来的衣服尺寸大小都一样，不管你个子高矮肥瘦都是这玩艺儿。
我说，你太爷家一定存了不少衣服吧？
老艾说，对。
然后，老艾才缓过神儿来说，你他妈的老盯着这些事干吗？
我说，羡慕呗。
老艾牛皮地乐了，说，这话还真让你说着了。清廷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光发这种统一号码的衣服老百姓不满意呀，后来就改发布和棉花，让老百姓自己做。这样一来，朝廷还省了做衣服的工钱了，老百姓自己做的衣服也合身儿。
我说，你太爷这下子就可以黑布了。
老艾说，还开了一个布庄呢。后来朝廷砍我太爷的头，这也是其中的罪状之一。这种事就是这样，你犯了一个事儿，那十个事儿就都跟着出来了。
我说，怪不得呢，这一路上我咋看你们依兰人的衣服裤子都短呢，敢情是让你太爷抽条以后变成时尚了。你太爷还开过啥？
老艾瞪大了眼珠子说，依兰有金矿啊，开过金店啊。而且规模很大。当年到这小三姓采金的人，前前后后有好几万人。热闹得很。不过也是狼多肉少，经常火并，抢金脉，抢娘儿们，还有决斗。地方政府都管不了。小三姓这个地方除了对俄国人的那几次大的战争，还发生了四次震惊朝廷的大起义。最大的一次就是淘金人的大起义，后来发展到七千多人，浩浩荡荡的，扬言要血洗都统衙门。
我说，最后都让朝廷给镇压下去了是吧？
老艾说，是啊。金狗子们能有多大能耐？清军那都是虎狼之师，杀人不眨眼珠子。箭射刀砍，狠——
我问，你太爷躲过了这一难没有？
老艾说，我太爷是谁呀，他黑白两道都行，提前得到信儿啦，躲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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